第一百二十八章 幽州大战(八)
不出⾼畅所料,初夏的雨果然是来得急又去得快,一刻空就放晴了,漫天的倾盆大雨瞬息间无踪无影,空中的乌云也已消散无形,虽然,在空中仍然瞧不见太
的影子,天穹的颜⾊却也变得苍蓝,大地的气味也一扫当初的庒抑和狂暴,变得清新,
润起来。
天⾊虽然已经变好,右翼的董康买部的形势却不曾有丝毫好转。
借助暴雨侵袭,
战双方视野不良的契机,董康买率领一部分人冲出了敌阵的包围,逃出了场战,然而,这一批人连五百人都不到,他们⾝上的⾎污虽已被大雨冲刷,却不时有新的⾎
从他们的伤口流淌出来,总的说来,这是一只疲惫之师。
更糟糕的是,他们在突围的时候辨不清方向,因此,不知道现在究竟⾝处何方。
在一个山洼处停下之后,董康买吩咐几个⾝上没有受伤的骑兵,让他们权当斥候,四散开去,查探周遭的情形,选择撤离方向,以便朝本阵靠拢。
不多会,就有斥候打马回来回话。
神君庇佑,刚才在大雨中一番厮杀,像没头苍蝇一般四处
撞,只为突出重围,不想,选择的方向却没有什么错误,他们这只残兵并未深⼊敌阵之后,反倒距离本阵不远,就在他们前面不远的那个山坡,就是当初曹旦部的阵地所在。
只是,如今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曹旦部的四千人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无影无踪,由于大雨的缘由。寻不到丝毫他们存在过地踪迹。
是背叛了吗?
薰康买皱起了眉头。经过一番厮杀后已然疲惫不堪地脑袋又开始了转动。
就算曹旦没有背叛,在刚才的会战中,他没有及时赶到场战。置友军于不顾,就凭这一点,董康买就不想和他善罢甘休,他相信,就算自己私下对付他,⾼畅也不会对那家伙放任不管。任其逍遥。
不过,那家伙多半还是背叛了?毕竟,作为窦建德的
舅,当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他,是无法忍受如今的境况的,免不了会有所反抗。
只是,现在的自己顾不得这些了,还是小心行军。将这只残兵带回本阵,将战事的最新消息传递给大王,一切
由大王定夺,此战。本方虽然损失惨重,自己却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啊!
确定位置之后。薰康买派遣了仅存地十来骑,命令他们向本阵的方向疾驰而去,抢先一步将右翼的战事向⾼畅汇报,他自己则统率残部随之往本阵靠拢。
大战过后,又急速奔逃了一段长路,士卒们都已疲惫不堪,那些伤重的士兵更是难以为继,然而,知道自己等人距离本阵不远之后,他们大多提起了精神,忍着⾝体的疲累,重新踏上了征途。
轻伤的士卒将长矛等武器当作拐
,那些⾝体尚好的士卒则把重伤的士卒抬在简易地担架上,在大雨过后的原野上,朝远方缓缓而行。
队部沿着山⾕前行,走这条路是为了避免遇见敌军的追兵,毕竟,右翼的战事崩溃之后,敌人一定会沿着这条通道进攻本阵。
薰康买对此并不怎么担心,因为,在右翼和本阵之间,⾼畅安排有一只精锐在此,雄阔海率领地陌刀营驻扎在一个山坡之上。
那个山坡乃是右翼和本阵之间的要点,过了那个山坡,就是一块方圆六七里地低地,低地一马平川,适合骑兵行进,⾼畅的本阵就在那低地后的山坡上,只要幽州军能够越过那道山坡,就能直达⾼畅的本阵。
但是,董康买不相信幽州军能突破雄阔海把守的那个山坡,雄阔海那个疯子统率的陌刀营,在⾼畅军中的诸位大将眼中,或许算得上是本方的第一強兵。
陌刀营中的士兵都是千挑百选的大力士,不然,他们也舞不动那长约丈五,重达数十斤的陌刀,也不能挥舞陌刀,将疾驰的战马砍为两段。
因此,董康买并不担心本阵的防务,他担心的是自己这只残兵的命运,千万不能被敌人的追兵追上。
然而,他越是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几骑突然出现在前方山梁上,他们就像是被猛兽追击的兔子在亡命奔逃,由于和本方相距不远,董康买能清晰地瞧见那几个骑士的面貌,那是他头先出派去负责和本阵联系的骑兵。
“结阵!”
薰康买的嘶吼充満了绝望,显得格外地声嘶力竭。
喊声刚刚落下,一群骑兵出现在了山梁上,几面旌旗随风轻舞,就像秋后的茅草,那群骑兵不疾不徐地冲下山梁,尾随着那几个奔逃的骑兵朝这里驰了过来,士兵们能清晰地听见那些骑兵的轻笑声,他们的样子就像是戏鼠的猫。
一个头戴亮银盔,⾝着闪闪发
⾊麒麟甲,肩批⽩披风的骑士从那群骑兵冲突阵而出一匹⽩⾊大马,神骏非凡。
那匹战马不仅卖相良好,脚程也的确快得惊人,很快就追到了逃兵的⾝后,只见那人稍稍弯⾝,从战马一侧挂着的弓架上取下一张马弓,数百人一起将注意力放在他⾝上,却瞧不清楚他是怎样将箭搭在弓弦上的。
“嗖!”
距离如此之远,按道理,董康买是听不见弓弦声和箭矢破空声的,然而,他却分明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那⽩甲骑士在战马之上变换着势姿,侧⾝,正⾝,扭
,弯⾝,最后竟然站立在战马之上张弓拉弦。
几名奔逃的骑兵先后从战马上摔跌下来,一共几个人,那⽩甲骑士就
了几箭,可以说是箭无虚发。
主人掉落马下之后,那几匹战马仍然没有停下奔跑的脚步,它们直直地朝董康买一行奔了过来。
那⽩甲骑士并没有勒住马缰,停下来等候⾝后的骑兵跟上,再一起奔杀过来,而是轻喝一声,腿双猛夹马腹,战马的速度明显比刚才更快了,一人一马就像一道⽩⾊的闪电一般掠了过来,分外的英武不凡。
在那群骑兵阵中,传来了一阵
呼之声,声音如奔雷一般窜了过来,让早就疲惫不堪的董康买部更是惶惶不安。
—
眼见那人直直地冲了过来,一时间,董康买竟然愣住了。
他想做什么?
难道他一个人就敢冲阵?
自己虽然率领的是残兵败卒,士气低落,战斗力不強,却也不可能被一个人打败啊!
面对敌人的骑兵,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办法逃跑了,久战⾝疲的步兵要想逃脫骑兵的追杀,逃跑无济于事,被敌人在背后砍杀,只能死得更快。
如今,只能结阵作战,唯死而已,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捞着了!
“结阵!”
薰康买⾼举马槊,驱马冲出军阵,再次⾼声嘶吼,士兵们在他的吼声中,忙不迭地将行军的蛇行阵改为了结阵自保的方阵,只不过,要想在短时间之內改变阵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瞧着士兵们
哄哄地找寻着自己的位置,董康买的心情既有不安,同时也感到了一丝欣慰,毕竟,要是换成他在窦建德麾下效力时率领的那只队部,在这样的情况下,恐怕早就一哄而散了。
“死战!”
薰康买⾼喝一声,扭转⾝,驱马
向那员⽩甲的敌将,现在,那敌将距离他不过一二十步,他可以清晰地瞧见那人的容貌。
那人的样貌甚是年轻,瞧上去不过年方弱冠而已!
也只有如此年轻气盛的人,才敢于单骑冲阵吧?一般上了年岁,久经战阵的老将,基本上都没有这样的心气了!
既然如此,就让自己将其斩落马下,壮一壮本方的军威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董康买将马槊平放,直直地指着对面那员⽩甲小将,他估算着对方的马速,慢慢提升⾝下坐骑的速度。
“喝!”
薰康买⾼喝一声,马槊如毒龙一般朝那员⽩甲小将的前
扎去。
在⾼畅军中,董康买一向以武勇着称,除了⾼畅,雄阔海,尉持恭等聊聊几人之外,就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不然,他也不能率领众人从敌军的重重包围中杀将出来,对于对面的那个无名小将,他自然心存藐视。
“啪!”随着一声轻响,两马
错而过。
薰康买用力的一刺被敌将轻轻架了开去,他只觉虎口一⿇,马槊远远地
了开去,他差点没能将其握住。
好大的力气!
薰康买嘴里默默念道,而就在这时,他的背心一⿇,就像有人在他⾝后推了一把一般,他⾝不由己地从战马上摔下来,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大地上,⾝子动扭片刻,就不动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旁观的众人却瞧得一清二楚。
就在两马
错之际,那员⽩甲小将猛地一扭
,使了个回马
,
尖深深地从没有防备的董康买后背扎⼊,将其挑落马下。
“小将军威武!”
从远处疾驰而来的敌骑纷纷挥舞手中的武器,⾼声
呼,他们口中的这个将董康买挑落马下的小将军自然是幽州总管罗艺的公子银
⽩马俏罗成。
罗成⾼举银
,威示一般从残存的⾼畅军阵前驱马掠过。
面对这样的状况,残存的⾼畅军的战斗意志彻底崩溃了,他们完全失去了斗志,纷纷丢下武器,一哄而散,四面八方地朝远处逃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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