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升官
夜幕已下,空中星月无光,宵噤中的平原城万籁俱寂。
平原城郡守府,原来的主人早就被挪了窝,如今,住在后院的乃是才进城的窦建德,事前,他并没有想到能如此轻易进驻平原,随行之人只有战斗人员,自家的家眷包括各位将领的家眷都留在了饶
城,这也是阿岚没有出现在平原的原因。
整个郡守府,洋溢着一种喜气洋洋的气氛,耝鲁的军士人人脸上发光,驱使郡守府残留下来的下人们来回奔走,将精美的食物和好酒不停往大堂送去。
“喝酒!喝酒,各位弟兄,请尽兴!”
窦建德摊开双手,示意大家举杯痛饮,他脸上
漾着红光。
占据着他右首面第一席的是凌敬,接下来是宋正本,有点奇怪的是⾼畅的席位被安排在宋正本的下面,而没有被安排到以武将为主的左首席上,左首的第一席由王伏宝占据,接下来是窦建德的大舅子曹灿。
投降的平原郡郡守杨元弘也在席间,正位于⾼畅⾝下,在固镇被俘获的胡来位于末席,这两人并没有降将的自觉,脸上挂着洋洋得意的神⾊,仿佛自己本是胜利者中的一员,他们谀词如嘲,如同⻩河之⽔滔滔不绝,不停涌向⾼坐堂上的窦建德。
“大帅!”
⾼畅突然走了出来,窦建德笑着向他点点头,轻声说道。
“我的⾼将军,巧施奇计,不费吃灰之力就夺了平原,想我怎样奖赏你呢?”
⾼畅单膝跪地。
“大帅,卑职不敢奢求奖赏,特地前来请罪!”
“请罪?”
窦建德错愕地望着⾼畅,失声说道。
“⾼将军何罪之有啊?”
⾼畅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向窦建德细细说来,虽然,窦建德的亲兵违反了军纪,然而,他们并不在⾼畅设立的军法司的管辖范围內,今⽇下午,⾼畅的处置手段应该是一种僭越,故此,他特地向窦建德请罪。
其实,⾼畅何尝不知道下午自己处理那件事情的手段过于直了一些,不过,他权衡了再三,还是那样做了,他必须维护他在长河营士兵中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威信,相比之下,就算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窦建德他也在所不惜,在这个
世,有一只完全听自己号令行事的军队最为重要。
但是,他必须向窦建德表达出自己的一个姿态,那就是他完全尊重窦建德的权威,之所以有所僭越,也全是为了窦建德的大业考虑,因而,他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窦建德负荆请罪。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窦建德不可能真正惩罚自己。
现在的窦建德正是要全面扩张的时候,他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只要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在他容忍的范围之內,他不会轻易做出有伤军心的事情。
“哈哈!”
窦建德笑了起来,笑得极其
畅。
“⾼将军,你做得很对,哪里有罪,说起来,我应该奖赏你才对,对那些违反军纪的人,就应该这样做,现在的我们,可不是⾼
泊的那群流贼了,大家如果要想打出一番天地来,像以前那样做是不行的!”
窦建德走了下来,将⾼畅扶了起来,然后,对堂上的众人说道。
“我知道各位弟兄对此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拘束过多,没有以前痛快了,不过,我在这里警告各位弟兄,请务必忍耐,不仅自己要遵守军纪,对下面的弟兄也要多多拘束,谁要是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那个时候,就不要怪我这个大帅不留情面了!”
他拍了拍⾼畅的肩膀,眯着眼睛瞧着他,⾼畅神⾊如常,目光依然清澈如⽔,窦建德笑了笑,转⾝继续说道。
“我现在宣布晋升⾼畅为军司马,特批他成立军法司,负责整个军队的军纪,在座的各位,不管是谁违反了军纪,他都有权惩处!”
窦建德这话一出,低下一片哗然。就连一向不动如山的王伏宝脸上也出现了一些波纹,更不要说曹灿,刘雅诸人了!
他们并不敢置疑窦建德的决定,只能小声在底下说着话,望着⾼畅的目光充満了各种各样的味道,嫉妒,不満,怨恨,愤怒,猜疑…
“大帅!这…”不待⾼畅推辞,窦建德抢先说道。
“小⾼啊!我很看好你,希望你好好⼲,⽇后我等就算不能飞⻩腾达,最起码也要保护这一方乡土啊!”⾼畅也就不再多言,朝他行了个军礼,默然回到席上。
“恭喜⾼将军!”
在他⾝旁的宋正本向他拱手作揖,他忙回了一礼,在他另一边坐着的杨元弘,嘴⽪不停上下开合,一顶顶的⾼帽子不断朝⾼畅头上扔来。
⾼畅面带微笑,然而,他的眼神中却不带丝毫喜⾊。
军法司!
说起来权⾼位重,然而,所⼲的全是得罪别人的事情,窦建德这样做,是把自己放在火上架起来烤啊,⾼畅非常清楚其中的意味。
阮君明一回郡守府,就已经添油加醋地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窦建德,表面上,窦建德虽然没有什么表示,实际上,他的內心还是有所波动的,特别是当听到阮君明说⾼畅的长河营只知道有⾼畅,不知道有大帅之后。
⾼畅这人领军打仗都有一套,他需要这样的人才,但是,要是这样的人不听自己的使唤,就是心腹大患了。
说实话,对⾼畅这个人,他到现在都有些看不透。
只知道他曾经是个骁勇善战的隋军将领,而且,就在杨义臣军中任职,以前的事情,窦建德就不曾了解了。
这样的一个人,能力虽然強,但是不敢放心使用啊!
虽然,他在⾼畅的⾝边安排了许多眼线,⾼畅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然而,窦建德还是不能放心,一方面在用⾼畅的同时,一方面也在不停地限制他。
有这样一个能力超強,却无法查清底细,也无从掌握的下属,所有的上位者或许都会像自己现在这样吧?
窦建德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抓起酒碗,一饮而尽。
整个酒宴就在堂上的各位各怀心事之中闹闹嚷嚷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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