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节 齐知县的故事
“答应了吗?”东宮轻声问。
答应什么?
受疼痛困扰,我有些吃力地回想----对了,他在等我点头,要应承随他回京的要求来着。
这貌似并非第一次让我跟他回京了吧?上次是在姬山的时候…
真是个任
的小孩。不过他比任何人都更有任
的资本,谁让他生于帝王家呢!
“不行的,殿下,夏县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我这又不是什么重病,怎能就称病卸任了呢?”
他失望道:“难道你真的要做満三年?”
“去东宮道别的时候,不是殿下说三年的么?”
“可是…”东宮沮丧地搬弄着指头“留本宮一人好无趣。”
“不是有即墨大人么?”
东宮悻悻道:“有他在,比本宮一人还无趣。”
我真想拍拍他的头----知⾜吧!人家很认真讨好你的说,还挑!
敲门声。
“张某进来咯?”
张缇在门口象征
地问了句,掀开帘子踏⼊室內。他手上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碗不知啥东西。“情况已经听青少侠说过一遍。这碗趁热喝吧,驱寒之后就不会那么严重了。”
我接过碗,嗅嗅那刺
的汤⽔味道:“喔…”
“究竟是什么病?”东宮担忧地抬头问张缇。
“这嘛…”张缇看看我,嘴角一勾。
我心里大叫不妙,明⽩他又要胡说八道了。急忙用力头摇。
张缇移开眼装作看不见,对东宮煞有介事道:“秦大人得的是祖上传下的顽疾,不好好将养地话。数十天便会发作一次。”
“那么严重?”东宮惊,忙问我“怎么瞒着本…咳、怎么瞒着我。从来不提起呢?”
废话,这能跟你一个大男生说么?
我苦笑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冷痛而已,暖暖便好得多。何况只是痛,又不会伤
命。”
“骗人!看你好像随时都会倒,还说
命没危险?”东宮不信,伸手替我拭汗。
他还没碰到我的脸,就被张缇抬袖隔开了。
张缇笑道:“三公子当心。这病忌触,容易起红疹。”
我瞪他:你才给人一碰就起红疹呢!
东宮信以为真。点头,又问我:“原来你每个月总有几天闭门不出,就是这个原因?”
“呃、嗯,是地。”
好好一句话,东宮说得纯良正直,我怎么听着就特别心惊胆战呢?
果然是心虚不得啊。
我对他说:“放心吧。少则几个时辰,多则两三天,自然就会无事。”“总拖着是不行的啊!”“其实并不严重,只是赶了夜一山路,似乎受凉,所以症状显得重了点。”我解释着。对张缇使眼⾊。他却掩嘴偷笑。我忍不住咳了一声:“张师爷,这几天上山。你都没有话对本县说?”
“啊!这个嘛…”
张缇见避不过,退了两步,随手撩起帘子,露出站在外面的人。
“此人应该有话对东家讲才对。”他狡猾地笑笑。
被突然提出来亮相地是齐师爷。
也就是我怀疑其实即齐云天的那男子。
他进来,泰然自若对我行了个礼,再是对东宮(这个顺序很有问题)。我坐正,也请他坐下,东宮夹在我俩中间,本应学着张缇一样直接离去,他却硬撑着不动,只是把席子拖到我这边。
倒像是幼稚的划清界限行为,我暗笑。
齐师爷摇摇羽扇,目光从我脸上移向东宮,随后垂下静默。
我是很有耐心陪他耗一耗,不过我旁边的人应该很快就会不耐烦地跳起来吧。
“请问齐师爷,可是前任夏县知县,齐云天?”于是由我先开口。
“正是不才。”
对方坦然的态度让我纳闷,我略一思索,便又问到:“那再请教,齐大人为何抛弃锦绣前程诈死,又为何落草为寇?”
齐师爷颔首:“此事说来话长。”
东宮好奇地端坐一旁,静听这穷乡僻壤的传奇。
那齐师爷原本是东边小国的读书人,也不姓齐,家道中落,功名考不上去,读到三十来岁时候,终于挂个秀才名头,好容易有了进试资格,却又遇上天朝呑纳了该国,以致功名作废。
再后来,他便走了霉运,屡试不中。实在不成了,于是到祝州来投奔亲戚,谁料亲戚一家早就迁移逃荒,不知去向。他茫然,莫说没有回乡的路费,就连回乡以后怎样生活,也无着落。
此时,他偶然结识了山寨地兄弟,就跟着一同上山讨活路。
到了寨里,因为除了他以外无人能文,所以大家称呼他做师爷,很快,他就成为了真正的山贼军师。
那个时候山贼寨还小得很,二三十人,平时种菜打猎,听到风声,就抢上一把,滋润一时。
这种⽇子一直过到某天兄弟们救了个重伤者上山为止。
这名伤者是在大道上被滑坡地山石半掩的,挖出来半⽇便亡故了。昔⽇穷秀才今天的师爷翻看死者包裹,发现对方原本正行往夏县任职,是即将上任的夏县知县,名叫齐云天。
他灵机一动,冒名顶替之。
于是从这个时候起,他就正式改名叫齐云天了。
他并不知道一县⽗⺟官应该怎样做,却是満心想着要做清官好官去的。上任三把火,减地税加商税、增公储粮、削官吏开销,烧出来不少⿇烦,还好前任留给他一名老执笔师爷、一位李县丞,大概的事情都可以询问依赖。
走在路上,便有乡民问好,每天也是应酬不断,推托都不及。
他觉得这才是自己向往地生活,读圣贤书,就是为了好好替百姓做事。
虽然有时候他也认为百姓并不是觉悟⾼尚的人,比如减了地税和相关的税收加到经商者头上,农人并不会长久地感
,只会希望减得更多。若是不以強制手段征收,甚至会给他公然抗税。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他对自己的治理,评价还是
⾼的。
谁能告诉他,县库的银两为何越来越少?从刚到时候地上万两,逐渐变成一千出头,在三百两地时候挣扎了一年,第三年终于直线落成⾚字。
他只是个读书人,而且不精算学。
啃着馒头,不眠不休趴在户房里算了三天三夜,也没明⽩这账目是怎么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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