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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人偶非偶(二)
 婉约四顾旷野茫茫,哪儿有马车的影子,说道:“大胡子吹牛⽪,本没马车给我们坐。”

 ⽔先生笑道:“说我吹牛,我就吹牛给你看。”

 他从行囊里掏出张剪纸来,是头牛的图案,放到嘴巴上用力吹去。他的嘴如同风箱,用力鼓吹之下,那头剪纸牛居然膨起来,活像一个气囊,越越大,最后大到跟真牛相当。

 ⽔先生拍拍纸牛的背脊,纸牛发出哞哞叫声。他笑道:“马车没有,牛车能凑合吗?”

 婉约呆呆说道:“原来小看了你,你还真会吹牛”

 ⽔先生转眼又吹出一头牛,一辆豪华漂亮的大车,气派威风,帝王出巡的坐车不过如此。他拱手笑道:“请上车吧。”

 江昊他们进到马车里面,这马车虽然是吹出来的,里面还是铺好了金丝线毯,车厢內舒适宽大,外面用帘幕遮得严严实实,似乎早就预料到车內乘客不喜别人注意,避免曝光。

 婉约永远不客气地说道:“有马车不早贡献出来,害我们走路。”

 ⽔先生也不和她计较,笑道:“天⾼云淡,⽔⾊山光,不走一程如何欣赏得到。”说着也挤进车里来坐。

 婉约说道:“喂喂,大胡子你真不害臊,你也凑进来,谁给我们赶车?”

 ⽔先生遥指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他吹起了一个车夫,⾐着鲜光,居然也像模像样,赶车的技术也还不错。

 吹出来的车夫驾着吹出来的牛车上了大道,前面果然渐渐热闹。一路上很多赶车的人,去的都是同一方向,不同的是其他车上的人往往都是战甲在⾝,佩戴武器。

 再走下去遇到的很多骑士,骑的幷非战马,清一⾊是花斑犀角兽。花斑犀角兽是百丈原特有的坐骑,现在聚集了数量如此之多的犀角兽,难道是到了百丈原的地盘?

 江昊看⽔先生谈笑从容,便也不动声⾊。前面有关卡封堵,凡是经过的车马骑士都要接受检查。关卡处卫兵林立,刀盔甲的光芒远远反过来。

 区然惴惴不安,问道:“会不会又是来抓我的?”

 ⽔先生笑道:“你这个小木偶倒也可爱,抓你至于调派这么多人手么?他们奉令聚集的,我带你们去看热闹。”

 江昊猜不透他来历和目的。马车转眼行到关卡前,江昊不免有点不安,他和飞飞雪是百丈原不共戴天的仇人,如果真要被发现,⿇烦势必不小。

 在他们前面一个到关卡的骑士走得稍慢,关口的士兵吼道:“过来,牌拿来,让我看看你的犀角兽。”

 那骑士忽然催兽掉头便跑,关口的守卫士兵冷笑一声,后面如虹的一道长出,将逃跑的骑士连人带犀角兽钉在地上,骑士⾝上马上燃烧起熊熊烈焰。

 那士兵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奷细的下场,有想妄图混⼊我百丈原的队列的人,万劫不复。”

 区然缩成一团说:“我们快逃吧,跑晚了也是这下场。”

 ⽔先生淡淡一笑,没有让车夫掉头的意思,驱车大摇大摆向前。检查的士兵看到牛车驳然变⾊,齐刷刷闪过一旁,没有一个上来拦阻的。

 不但如此,旁边等候和过往的车马骑士,全都停下来保持肃静,静静等马车通过。除了江昊乘坐的这辆牛车车轮滚动,再听不到别的声音。很多士兵把刀举过头顶致敬,阵列森严,一副大人物降临的派头。

 区然有点反应过来,想跳车逃跑说:“原来不是他们要抓我,是你要抓我。”

 江昊一把牢牢抓住他说:“别动,没人要抓我们。”

 区然嘀咕道:“你不就抓着我呢么。”

 ⽔先生笑道:“请你们来看热闹,怎么会抓你们?放心坐好。”

 牛车沿路奔驰,转过一片树林,前面地势一马平川,烽烟四起,原野里无数帐篷,篝火缭绕,很有古代‮场战‬的苍凉气魄,容纳的兵马有成千上万。

 最醒目的是众多营帐围拱中间,有一座‮大巨‬无比的营帐,⾼度大小和一座小山丘相当。巨帐全部都是金⻩⾊,远远看去金碧辉煌,恍如天上宮殿,巍峨华丽。

 金⾊巨帐里传出一阵牛角号呜鸣,随着号声传达,原野里所有的犀角兽都跟着鸣叫,一时里千军万马同时回响,声势无比壮观。

 江昊觉得和他在神木林中看百鸟朝凤的情景很相似,犀角兽和千军万马都是在朝拜某人到来。⽔先生地位虽然非比寻常,还没有这般帝王似的的气魄。那个⾝居⻩金巨帐,让百兽千军臣服的人,肯定又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马车再往前走,两边整整齐齐排列骑犀角兽的武士,全都一动不动,静候调遣。巨帐的正面帐帘被掀幵,伸出一部‮大巨‬的金⾊阶梯,缓缓深到地上,有十六个金甲武士持戈幵道,又有十六个千娇百媚的美女在阶梯上净扫,最后有十六个仆役打好帐帘,然后才有一个人缓缓走出来,排场大到极点。

 走出来的人⾝材⾼大,相貌威武,穿着华丽的金⾊长袍,头戴金冠,仪态与帝王相仿。他最醒目的地方是颚下一把金⻩⾊的大胡子,长及‮部腹‬,威风凛凛。

 江昊想起一个人,未等证实,⽔先生说道:“你们就在车里,不要出声音,也不要动。没人敢进我的车里,我保证你们无事。”

 他自己下了牛车,一路武士行礼问好道:“恭⽔天王大驾。”

 江昊一震,百丈原金河王座下四大天王,风雷雨三大天王他都先后手过,唯独没见过⽔天王。原来⽔先生就是⽔天王!如果他就是⽔天王,为什么把自己引到百丈原的大军之中,还要关照自己?

 ⽔天王一路上到阶梯顶上,向金⾊胡须的人行礼说道:“掌门天王,我回来了。”

 能被⽔天王尊称为掌门天王的,当然只有金河王!江昊他们真的被带到了百丈原的大军中,饶是江昊⾝经百战,也不由感受到寒意。百丈原的实力和派头,不逊于一国之大军,他们的⾼手和法力又远非凡俗军队能相比,深陷重围之中,面对林箭雨,他想硬闯的机会实在太渺茫了。

 江昊保持镇定,静观其变。金河王捋须大笑,对⽔天王说道:“你回来就好,你是我最得力的臂助。我现在金帐直进神鹫岭,没有你的助阵怎么能行?”

 ⽔天王头也不抬回答说道:“掌门天王无敌,我只是萤火微光,尽心竭力便是。”

 金河王笑道:“什么时候你也学会奉承我了,我要的是你出力。你十年隐居隐泽山野,我只调遣过你三回。不是决战在即,怎么会召唤你回来?”

 ⽔天王问道:“少公子之事,我已经知道。合谋跟我们作对的那几个小子,有捕获么?”

 金河王脸⾊像青铜般冷,说道:“他们也在神鹫岭,十年对峙,一朝决战。连害死我儿的仇怨,一幷了断。”

 江昊听得惊心,飞飞雪和他现在成了两大门派的仇敌,两大门派现在都显示了超凡的实力。他如不尽快赶到神鹫岭里去解决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天王回归到金河王⾝后站立,从巨帐里陆续走出雷雨⽔三大天王,四大天王毕集。金河王得意之余,仰天狂笑。这时候天空中传来一声鸷的鸣叫,凄厉尖刻。

 天空中急速掠出一只体形庞大的神鹫,跟江昊在神木林遭遇过的神鹫有些类似,所不同者是⾝躯更大,头颈上一羽⽑都没有,样子凶悍狰狞,飞掠的速度若飞划过⽔面,等看到它的时候,几乎翱翔过了几朵云的距离。

 百千士兵同时怒喝,万箭齐发,想把神鹫落。但这神鹫翱翔得如此之⾼,为弓箭所不及。即便力量惊人的神箭手,出的箭最多也只能接近它⾼度,被它一振翼便扫落。

 雨天王断喝道:“让我来。”背后的雨葫芦针雨发,凝成一道黑⾊雨柱噴上长空,在天地上形成一道黑⾊的石油似的柱子,蔚为壮观。

 神鹫一声尖叫,张幵大嘴,居然将噴来的针雨全呑进肚子里,然后张口一吐,无数针雨洒落大地,下面的士兵纷纷中针,惨叫声成片。

 金河王冷笑说道:“于秀南以为他让鹫灵使‮出派‬鹫王便能让我无可奈何么,来人,取我的⽇弓来!”

 江昊不知道⽇弓是什么,婉约替他说明道:“我知道的,东胜神州九大神兵,⽇弓也是其中之一。”

 江昊正想让她把自己不知道的索都出来。这时已经有人捧着弓到,乃是一张‮大巨‬的金⾊強弓,最奇特处是弓弦盘曲,仿佛一条弯着⾝子的长蛇。

 婉约说道:“这张弓威力无穷,据说连太都能落,上古英雄落为害人间的太。用的就是这张弓。它的弓弦是当年的英雄亲手在深山大泽里抓住了一条幼蛟,以这只蛟炼制成的,所以神弓的弾力上有蛟龙捣海的力量,只要你能驾驭得住它,它会带给你惊人的威力。”

 金河王早擎弓在手,胡须无风自动。⽇弓上的光芒闪耀,亮得似大地上出现了一个半圆光圈,把光芒反到云层上。

 云上翱翔的神鹫似乎也有预感,振翅便向远天的山峦方向逃跑,去势快如流光。金河王引弓拉弦,江昊方才发现,他这弓弦是空的,上面竟然没有搭箭!

 不等江昊想明⽩原因,金河王已经放手,一道光华从⽇弓上飞出,斜蹿上长空,直逐鹫王。鹫王飞得好快,已经逃到了一座山峰的背后,光华也同时追到,爆裂幵来,所有人眼前陡然出现一个‮大巨‬的黑⾊空洞!

 鹫王短暂惨叫一声,声音马上消失,等众人视力都恢复了正常,江昊倒昅一口冷气。鹫王踪影皆无,原在他意料之中,可怕的是,刚才庇护鹫王的山峰上半截已经消失不见,好像被斧头完整削平,除了岩石上还有缕缕烟尘冒出来,凭空消失了!

 以江昊的功力和劈天神斧的威力,一斧幵山劈裂峰峦他也做得到,但像这般一箭把山峰平掉,不留丝毫痕迹的,他还万万做不到!

 金河王的王的⽇弓,比于秀南的五行圈套还可怕!金河王跟他的仇恨,也比于秀南更深!

 上面的士兵呆住很久之后,爆发出如雷的呼来,军心大振,这一箭之威等于给他们每人打了十针‮奋兴‬剂的功效。

 江昊一动不动,苦思脫困的办法,这时候⽔天王不知道和金河王说了什么,从阶梯上下来,回到牛车上说:“我们走。”

 车夫纵车急行,江昊问道:“为什么要带我们来看这些?”

 ⽔天王淡淡说道:“我知道你是谁,我需要你,所以要让你见识金河王的威力。”

 江昊说道:“你是金河王座下最得力的⼲将,你知道我杀了金河王的儿子,你要我做什么?”

 ⽔天王说道:“我要你帮飞飞雪,我也知道你是他朋友。我没有说错,是么?”

 江昊想起飞飞雪说过的话:他跟金河王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来隐泽郡就是为了完成复仇计划。除了师⽗之外,他只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难道这个人就是⽔天王?

 ⽔天王继续说道:“我不能送你们远行,你江昊在短短时间內名震东胜神州,能够连续挫败雷天王风天王,已经证明了你有成功的理由。如果你能帮助飞飞雪,他成功的机会便大得多。”

 江昊说道:“你知道我一定会帮他?”

 ⽔天王说道;“金河王认为是你杀了他儿子,你想不帮恐怕也不成。天下盛传你最重情义,为知己舍生忘死,以我见你的观察,应该不会错,我的希望就寄托在你⾝上。”

 他郑重行了一礼,江昊忽然觉得仿佛古人把⾝家命托付于人的凝重,満腹感慨。

 他豪气顿升,说道:“我答应就是,无论生死,愿尽全力。”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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