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社燕秋鸿(下)
魏夫人这段时间借口要侍疾,把徐夫人隔壁的东紫阁整理出来,偶尔就会在那里歇着。
齐懋生和顾夕颜正要进屋的时候,魏夫人带着宝娘和琴娘也从隔壁赶了过来,几个人就在屋檐下碰了头。
看见齐懋生,魏夫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回来了”倒是对顾夕颜非常的关注,嗔怪道:“这下了雪,天色又暗,你何必要走这一趟,让懋生一个人来就行了。”
自从顾夕颜从
里回来后,魏夫人连她的曲膝礼都免了。
顾夕颜颇能理解她的心情,笑道:“我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也想趁着这机会走动走动。”
魏夫人也是过来人,如果按小日子算,这孩子都有四个多月了,动动也不要紧,而且适当的走动走动,对生产也有好处。可她心里实在是担心,生怕有个万一来。
外面外大吹起了一阵北风。
宝娘忙
了帘子请大家进去。
一行人进了屋子,宝娘忙端了一张垫着厚厚坐垫的太师椅给顾夕颜坐,然后才叫了人上茶。
齐懋生望着魏夫人那张神采奕奕的脸,
言又止。
儿子在自己面前,十次有九次是不痛快的,魏夫人根本就懒得去理会。只是和顾夕颜说话:“听说你依然用着徐夫人那时候的蔡嬷嬷负责今年的年夜饭啊!我看她不合适,还是让章嬷嬷管吧,高姑姑以前在的时候,章嬷嬷是管尚正居的,有经验。不会坏你的事地!”
顾夕颜就笑道:“因为是年关了。事太多了。所以一动不如一静。等过完了年。再来和您商量!”
魏夫人就满意地点了点头。
齐懋生见了。眉头微蹙。起身道:“夕颜。我们进去看看徐夫人!”
顾夕颜应声而起。跟在齐懋生身后进了徐夫人地卧室。
因为是冬天。屋子里烧了火墙。窗户又闭得紧紧地。空气就显得有点沉闷。
在徐夫人
边服侍的一个妇人看见齐懋生夫妇。忙上前给他们行礼。
齐懋生瞧着面生,就看了顾夕颜一眼。
顾夕颜忙解释道:“这位是樊嬷嬷,原来跟在高姑姑身边的。懂点医理,魏夫人特意派了她来服伺徐夫人!”
齐懋生点了点头,就走过去坐在了徐夫人的
边。
徐夫人仰躺在
上,身上盖着一
靓蓝色的褥子。曾经秀丽的五官眼嘴歪斜,脸上的肌
不受控制地跳动着,嘴角还不时
下口水来,样子很是吓人。
看见齐懋生,她嘴角微翕,半天才发出一声“咦呀”声。
齐懋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笑道:“母亲,听说您病了。我特意从合县赶回来看您。”
徐夫人嘴角抖得很厉害,费劲地喊出了几声。但因口齿含糊,谁也听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齐懋生思忖了片刻,道:“您只管好生修养,家里地事,不用
心。玉官,有我照顾着。少芹那边,我也会让夕颜去开导开导她的…他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
徐夫人一听,目光中竟然
出了乞求之
。
齐懋生的目光就突然变得犀利起来:“你放心,只要玉官一
还是我的侄儿,我就一
保他的周全!”
他的话音刚落,外间就传来碎瓷声,徐夫人干枯的眼中却微微
润起来…
走出贤集院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雪。
齐懋生一手撑伞一手搂着顾夕颜慢慢地朝松贞院走去。
顾夕颜望着齐懋生冽凛地脸。就不由想到了刚才母子争锋相对的争执。她不由叹了一口气:“懋生,你也不要责怪夫人…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好…虽然手段血腥,但止戈之力却是武,只希望从今以后,齐府不要再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齐懋生身形一振,立在了风雪中。
他仰望着漫天而落的雪花,怅然地道:“说起来,都是我们男人没用…让女人们饮恨
声,稍有机会,就诛杀连连,只是让孩子们遭罪,薄了齐家的子嗣…”说到这里,他用力地搂了搂顾夕颜的肩“夕颜,我们不能再让齐家发生这种事了…”
魏夫人贴着玻璃窗,看着齐懋生和顾夕颜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
宝娘端着热茶过来:“你就放心吧,爷一直搂着少夫人,少夫人不会跌倒的!”
魏夫人接过茶,脸上
出苦涩的笑容:“你知道什么…她这是头胎…我当初就是因为头胎滑了,连着三胎都没能保住的…”说到这里,她垂下了眼睑,也把深入骨髓的伤痛掩在了其中。
齐懋生夫
回到梨园时,外间临窗的大炕旁放着一个卷铺。
看样子,端娘是铁了心要值夜了。
齐懋生是个拿定了主意就不后悔的人,自然觉得没什么,顾夕颜却非常的不自在。
他们结婚后,还从来没有外人在这屋子里过夜。
她就趁着梳洗的机会就叫了端娘到耳房说话。
“姑姑,您别孩子气了。懋生对我有多好,您还不知道,他怎么会伤害我。再说了,他可是为了我才退让的,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做得过份…”
“可是…”端娘就有了几份犹豫。
顾夕颜就特意板了脸:“让我对懋生使手段的是您,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了,要跑到我们屋里来值夜的也是您。你说,到底要我怎样?”
端娘还要说什么,顾夕颜眼睛一瞪:“要是我怀孕的时候懋生收了屋里人。我也不要活了…”
“知道了,知道了!”端娘心里虽然不信顾夕颜这话,可她怕万一齐懋生要是真的忍不住…还是忍不住道:“你可千万别让他近你的身,你这胎还没有坐稳呢,最少也在到五、六个月的时候…”
见端娘退让了,顾夕颜哪里还听得那些唠叨,马上笑颜如花对服伺她梳洗的杏雨道:“把炕的卷铺给拿走,这大冷天地,等会陪了姑姑去喝杯酒。”说着,就把端娘推搡着出了门。
歪在里间地
上看书齐懋生看见端娘拿了外面炕上的卷铺走了。不由一惊,刚坐直了身子准备问一声,就看见梳洗完了的顾夕颜披着一件貂
大麾穿着一身单衣小褂地跑了进来。
齐懋生忙掀开被角把顾夕颜搂在了怀里:“这是怎么了…象孩子似的!”
顾夕颜笑道滚进了齐懋生怀里,得意地笑着:“我把端娘给劝走了!”
齐懋生把顾夕颜微凉的手捂在手里:“还说让我放心。平时就是这样穿着单衣
跑地!”
有齐懋生的被窝,要比平时暖和很多。
顾夕颜嘻嘻地笑了两声,把头扎进了齐懋生的怀里。
齐懋生吹了灯,两个人依偎在了一起。只有外室炕几上一盏小小的瓜型玻璃灯透着黄氏地光,把这屋子照得温馨又安谧。
齐懋生的怀抱,总让顾夕颜觉得温暖又安全。
她和齐懋生聊天:“懋生,你上次去江沙,谈得怎么样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
的进展!”齐懋生的手习惯性地伸进了顾夕颜地衣襟握住了她
前的丰盈,细腻的手感,不让他有些心猿意马,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沈郑两家早就联手。晋国公府的胡夫人怕自己受渔池之遭殃,所以约了在江沙谈互相支援的事…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因为我连攻三州,所以他们就临时邀了我…只是单方面的提出来让我不参与战事,却没有许什么好处,还不如跟着熙照合作。一来是练了兵,二来扬了名,三来粮草军饷省了一大笔…”他说着,耳边就有轻盈而均匀的呼吸声。
齐懋生低头一看,顾夕颜竟然就歪在他怀里睡着了。
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吗?
三平也曾经说过,她自从怀孕以后,非常的嗜睡。
想到这里,他不由失笑的喊了一声“夕颜。”
顾夕颜嘴里暧昧不明地嘟呶了一声,脸在他的肩头蹭了蹭。然后又沉沉睡去。
齐懋生望着怀里那安祥静谧如花般的容颜。嘴角不由地翘了起来,手也滑到了她的腹部。细细地摩挲起来…
这是他的
子,还有即将出世的孩子…
刚刚抬头的
念渐渐消去,心里涌起前所未有的平静与
足!
齐懋生原来只准备在家里待两天,看看夕颜和孩子就走的,最后却待了五天才走。在这期间,不管他的情绪有多激动,他都没有动顾夕颜一下。
齐懋生对夫
生活的热衷,没有人比顾夕颜更清楚,他这个样子,顾夕颜反而有些不安起来。
“傻姑娘!”齐懋生刮着她的鼻子笑道“我们这样不好吗?”
当然好!
顾夕颜就泪眼婆娑地搂住了齐懋生。
除了第一天和顾夕颜去看了看方少芹,其他的时间两个人都腻在一起。
早上起来,顾夕颜会拉了齐懋生和自己一起到玻璃大棚里去摘菜,然后告诉他什么是萝卜,什么是白菜,什么是包菜;下午,齐懋生会拉了顾夕颜在袭芳馆散步,给她讲自己征战各地地所见所闻,民俗风情,还有小时候他地顽皮,长大后的憧憬…顾夕颜做针线活地时候,齐懋生会调侃她的女红;齐懋生在给孩子做木刻的时候,顾夕颜会挑三拣四地揄挪他的手艺…两个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
感觉象谈恋爱一样。
那一刻,她真希望齐懋生别走,陪着她…
古代的医疗条件落后,生孩子,那就是一脚踏在
间,一脚踏在
间,她也会害怕。可她心里更明白,在几家国公府都蠢蠢
动的
感时刻,齐懋生是不能离开战争最前沿的。
人生从来都不是完美的,如果这是她要付出来的代价,那她愿意用这样的分离换来夫
的和美,子女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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