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今日之因
曹限东绝对是个智者,能构思出三府两院制的人物,其心思自然是敏锐得很,只不过发了一阵子的呆便彻底明⽩了胤祚的用心,甚或连这等用心背后的蹊跷也都想了个透彻,心底一寒,脸上不由地露出了苦涩的微笑,磕了个头道:“草民尊旨谢恩。”
“那就好。”胤祚淡淡地一笑道:“离博学鸿儒科开科还有月余,朕已让人将博鸿院打扫停当,曹先生就先到博鸿院温书备考好了,朕派人送先生去。”胤祚的话虽是笑着说,可话里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曹限东也只好磕着头谢恩了事,由着几名小太监陪着退出了烟波致慡阁。
“如何?”待得曹限东退出之后,胤祚笑容満脸地看着盘坐在屋角的方灵皋,笑呵呵地问道。
“圣上以为如何?”方灵皋一拈长须,眼中露出狡诘的眼光,笑呵呵地反问了一句。
“哈哈哈…”胤祚手指着方灵皋放声大笑起来,好半会才收住笑,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就此多说些什么,挥了下手道:“来人,宣弘历。”
酉时正牌,⽇头早已西斜,可天依然热得很,乘着大轿子赶回府上的弘历连満头的汗⽔都来不及擦,便一头冲进了倒夏门,急匆匆地往书房赶去,心中焦躁万分,今⽇这场没来由的觐见令弘历心慌意
不一----整整半个时辰的觐见中,圣上除了过问户部的公⼲之外,旁的什么都没说,也不曾提起究竟跟曹限东谈了些什么,这令弘历心里头冒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不,一回到家,弘历连梳洗都顾不上便紧赶着奔书房而去了。
一进书房便瞅见曹限东正端坐在桌前饮着茶,弘历提着的心总算是松了一些,从怀中取出一方⽩绢子。擦去头脸上的汗⽔,长出了一口气,坐倒在椅子上,看着曹限东道:“先生还好罢,担心死爷我了。”曹限东怜惜地看了一眼弘历,苦笑着摇了头摇。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弘历乃是灵醒之人,立马发现了不对,坐直了⾝子,试探着问道:“曹先生,究竟出了何事?皇阿玛说了些什么?”
“大阿哥,曹某人要走了,大阿哥多保重。”曹限东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
弘历満脸子疑惑地大量了曹限东好一阵子,突地笑道:“走?曹先生为何如此说法?莫非本贝勒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但请先生指明,爷我改还不成吗?”
“唉,非是曹某人想走。只是…”曹限东苦笑着说道:“只是圣意如此,曹某人也无可奈何。”
“皇阿玛?他老人家怎么会…”弘历一惊之下。霍然而起。脸⾊涨地通红。双目尽⾚地道:“不成。爷我要马上觐见。求皇阿玛收回成命!”
“大阿哥。别
来!您这是在为自己招灾惹祸啊。”曹限东急了。一把拉住弘历。眼中泪光点点地说道:“曹某人就一无行书生。承蒙大阿哥青眼有加。原本指望着辅助大阿哥成就一番事业。怎奈天不遂人愿。曹某人也只能愧对大阿哥了。曹某人此情此心唯天可表。”
“先生。我…”弘历看着曹限东一脸子难受地样子。不由地怈了气。坐倒在椅子上。哭丧着脸道:“先生。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皇阿玛为何如此待我?”
“唉。圣上这是釜底菗薪之策。是不想看着大阿哥越陷越深罢了。”曹限东表情复杂地说道。
弘历地俊脸上疑云密布地问道:“釜底菗薪?此话怎讲?”
曹限东脸⾊一黯。缓缓地说道:“今儿个圣上召见曹某人就只为了一事----令曹某人参与博学鸿儒科。”
“博学鸿儒科?这…”弘历心中若有所悟地喃喃道。
“是的,就是这个博学鸿儒科。”曹限东瞥了弘历一眼道:“某若是料得不差,二爷府上的那个萧遥想必也跟曹某人是一个命,嘿,都逃不过圣上的算计。就算计的功底而论古往今来的帝王中绝对没有超过今上地。”
“萧遥?这么说来。皇阿玛并未偏心眼了?”弘历一听完曹限东的分析,精神立时为之一振。笑着说道:“如此也好,曹先生本就是大才,出将⼊相寻常事耳,若是先生能⼊朝,倒也是件快事,爷我一定鼎力相持!”
曹限东苦笑着摇了下头道:“大阿哥误矣,无论是曹某人还是萧遥都绝无⼊阁的可能
,某虽不知圣意究竟如何打算,可有一条是确定的,那就是圣上绝对不会让曹某人与萧遥有任何介⼊夺嫡之争的可能
。”
“这…”弘历愣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大阿哥,曹某人该走了,临行前有几句心里话要说,还请大阿哥仔细听好了。”曹限东的脸⾊已经是灰败不堪,強自打起精神道:“大阿哥,圣意已决,大阿哥希望渺茫了,望大阿哥善自保重,千万不可逆天行事,否则恐有杀⾝之祸,那份百官档千万不可再动用,四爷那儿也须断了联系,若得如此,方可保大阿哥一世平安。”
弘历的脸⾊时红时青变幻个不停,良久之后,站了起来,拱了拱手道:“先生之言本贝勒自当牢记在心,先生走好。”
弘历口中虽说是记住了,可眼中却闪动着不服的光芒,这一条自然是瞒不过曹限东的,只是事到如今曹限东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长出了一口气道:“也罢,各人有各人地命罢,大阿哥既然心意已决,曹某人也不好多说些什么,若是,嗯,若是将来事有不谐,大阿哥千万不可硬抗,去找一个人,那人或许能救大阿哥一命。”曹限东伸手沾了些茶⽔,飞快地在桌面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是他,那我…”弘历扫了眼桌子上的名字,心中一喜,紧赶着抬起头来,期盼地看着曹限东道。
“不可,这是大阿哥最后的保命符了,若是动早了,不但无效反倒坏事。”曹限东一扬手打断了弘历地话,紧赶着说道:“曹某人言尽于此,是该走了,大阿哥保重。”话音一落从桌子底下拎出一个小包裹,往⾝后一背,长笑一声,大步走出了书房,再也没有回头。弘历看着曹限东离去的背影,脸⾊变幻不定,时而咬牙切齿,时而面露微笑,只是到了末了还是啥话都没说,一庇股坐倒在椅子上,陷⼊了沉思之中…
留园,刚新婚不久的弘扬一回到府上,也顾不得回內院体贴一下新婚的夫人,急匆匆地向着萧遥所住的东厢院走去,不过到了院子门口却又收住了脚,站在门口发着呆,心情复杂难明---今儿个一早弘扬便已得了圣谕,要萧遥参加博学鸿儒科,可心中不舍的弘扬在工部衙门里拖延到了傍晚才回府,浑然不顾自个儿明⽇就要出差使,他就是不舍得让萧遥离开。
只是不管弘扬再怎么舍不得,该面对的总还是的面对罢,看着院子里那扇虚掩着的房门,弘扬苦笑着摇了头摇,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走⼊了院子中,伸手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却见萧遥手捧着⽟箫,正愣愣地坐在榻上发着呆,浑然没发现弘扬地到来。
“萧先生,可是又在想大姐了?”弘扬笑着打趣了一句。
萧遥俊脸一红,忙起⾝道:“哦,是二爷来了,坐,坐,坐。”
“呵呵,恭喜萧先生了,您很快就能见到大姐了。”眼瞅着萧遥那副消瘦的样子,弘扬心头一软,温声说道。
萧遥愣了一下道:“嗯?这…,二爷何出此言?”
“皇阿玛已经下诏,让萧先生参与博学鸿儒科,并于今⽇內⼊住博鸿院温书备考。”弘扬笑着将圣谕述说了一番。
“啊。”萧遥的脸上立时红了起来,起了⾝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突地收住了脚,一双眼中満是
动之⾊地说道:“二爷大喜了!呵呵,圣意已决,二爷就是圣上中意的唯一人选了,太好了!太好了!”
“嗯?”弘扬没想到原本是说萧遥的话题,怎么一到了萧遥的嘴中却成了自个儿的喜事,顿时愣住了,満脸子疑惑地看着萧遥道:“先生,您不会是⾼兴过了罢,这事儿与本贝勒何⼲?”
萧遥奋兴地说道:“呵呵,圣上这是釜底菗薪之计,若是萧某人料得不差,想必大阿哥府上那位曹先生必定也在今科中,圣上这是不想看到阿哥们出现争斗,此计大善,某料定圣上计不仅此,定还有后招,不过这跟二爷无关了,二爷只需按圣上的旨意好生办差,这继位人选就是二爷的囊中之物了!”
弘扬本就聪明,想了一阵也算是抓到了一些
本,只是尚有些不敢相信,疑惑地说道:“皇阿玛此举是不想看到我等兄弟內斗,只怕没有旁地意思罢?”
萧遥挥了下手,自信地说道:“今⽇之因结他⽇之果,圣上若不是已经择定了人选,又岂会不让阿哥们争一个⾼低,这一条毋庸置疑!某此去之后,怕是无法再帮二爷的忙了,望二爷善自珍重。”弘扬年再吭声,只是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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