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带着沁人水气的狂风,在灵空族的领地恣意窜动,原本披着蓝色衣衫的天空女神换上了浅灰白纱,向大地的住民们宣告,短暂的夏季已结束,这片浩瀚大地,将为白色所妆点。
灵空族就藏身在一片普通人绝对无法存活的浩瀚旷野中,隔着一座死气沉沉的林子,与俗人遥遥相望。
位于灵空族的最前方,一座高耸的殿堂内,十二名年轻的黑衣男子,或坐或站地聚集在一起。由于再过不久便是族里最盛大的夜冥神祭,因此,他们正在分配每人负责的任务,只有一名高大的男子抱膝坐在窗边,或许他的姿态不够庄重,但他确实是神庙守军的首领——-?F苍。
数年前才接任首领之位的?F苍,是个重情守义的男子,如今他却面临了与
情相背的一道难题。
他认为,伟大的夜冥神根本就不需要用族人的血与生命来增添其光彩,但是,兰姑却坚持必须用活人做为祭品,不过短短二十年的时间,就举行了两次。
难道以恶灵转世为由,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吗?在?F苍看来,事情恐非如此,但身为神庙守军,他不但无法违背兰姑的命令,甚至连进言都不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要确认霜儿是否真是
魔妖道,就只有从与她相处过一段日子的男人口中探出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大哥?”
“啊…嗯。”同伴的声音唤回了?F苍的注意力,他若有似无的回应,使得排行在他之下的男子,
出了疑惑的神情。
“大哥有什么心事吗?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或者,是我的安排有错?”
“不,你安排得很好,只是在神祭举行之前,你扪千万要多留心些。二弟,等会儿将每个人的任务抄一份副本给我,其余人若没事,就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吧。”
“是!”十一名男子齐声回答。
?F苍见兄弟们情神抖擞,便挥挥手步出了厅堂,比起他肩负的任务,他目前更急于解开心中的疑惑,他来到了位于雕堡右侧的牢房。
这里的牢房,分别是火牢及水牢。火牢内有万年不灭之火,凡是犯了死罪之人,皆倒吊在火焰上,让地狱般的红焰烤炙至死。罪不至死之人,则关入水牢,牢内引进的则是融雪之水,其水之冰似万蚁穿肤,冻如锥石钻心,柳飘扬便是被关在水牢中,而且已经五
未进食了。
霭?F苍迟疑了一会儿,仍是举步走向水牢。突然,他察觉到生人的气息,便以迅雷之势朝那人藏匠处发了一掌。
“糟糕,还是被发觉了。”一道黑影顺着掌气,淘气地翻至墙梁上。
“你是…”
暗黑的石室里蜷缩着一个孀小人娇影,难得一见的珍贵
光,透过石?洒在那人脚边。小乌鸦脏污着一张脸,杂乱的长发落在削瘦的背脊上,她看来带着无比沉重的失落感。
习惯黑暗的她,闭起双眼,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她并不感到害怕,命运这种东西反覆无常,对她来说,想与之抵抗,如同螳臂挡车一般,既无力又无奈。
她雪白的手指轻触嘴角,上面还残留着柳飘扬淡淡的味道,一想到主人,小鸟鸦又心痛得落下泪来。
推动厚门的笨重声将小乌鸦拉回了现实,她赶紧擦干眼泪。
“霜儿。”熟悉无比的嗓音传入小乌鸦耳际。“已经两天了,再不吃会饿死的。”小茹望着小乌鸦身旁完全没动过的菜肴。
小乌鸦摇摇头,勉强
出的笑容,显得既虚幻又无奈。“小茹姊,你真好,除了主人,你是第二个我最喜欢的人了,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只有喜欢是不够的,就因为我又笨又会惹麻烦,所以连主人都不要我了。”
小乌鸦忍着想哭的冲动,好不容易有个盘据她心思,对她也十分重要的人,现在,却连待在他身边的微小愿望都无法达成。
小茹沉默地望着小乌鸦,她明白小乌鸦内心的寂寞,也明白她渴望爱人与被爱的心思。
“霜儿,我一直将你当成亲妹妹看待,从来不认为照顾你是件麻烦事,你也将我当成了姊姊不是吗?如果哪天我需要你帮忙,你会觉得麻烦吗?”
“怎么会,能帮小茹姊的忙,我高兴都来不及了…”
“是啊,相信柳飘扬也是这样的。”小茹
漾着如
晓般的笑容。
小乌鸦将视线自小茹身上拉回,她相信,方才那番话是出自小茹姊的真心,但是主人已经不要她了呀!
她有些怅然若失地望着墙角,清脆却毫无生气的嗓音悠悠地
而出“还有多久?”
“什么?”
“神祭。”
“再过两天。”小茹的声音充满了伤感。
“是吗,还有两天啊…”小乌鸦像失了魂,强抑住眼眶里打转的热泪。
“霜儿,你那么想他吗?”
“啊?”小乌鸦一时不懂她指的是什么。
“那个叫柳飘扬的男人。”
“嗯。”小乌鸦点点头,不让小茹看见她的表情。
“你…爱他吗?”
“爱…我不知道…”小乌鸦犹豫着,因为兰姑曾说过,她与主人是兄妹,如果承认的话,那她对主人的这份感情,又该何去何从?小乌鸦不
轻视地嘲笑自己,傻瓜,竟会真心爱上自己的兄长。
“有人来了,别让人知道我在这儿。”小茹察觉门外的脚步声,化身成漆黑的乌鸦,飞进天花板隐密漆黑的夹
中。
再次推开门的,是一名高大英
的男子,小乌鸦认得他,是那群黑衣人的首领,之前曾来探望过她一次。
?F苍来到她跟前,他的嘴角棱线微扬,朝墙角说了句“别躲了,出来吧!”
“婢女小茹,如有冒犯之处,还请?F苍大人恕罪。”小茹不得已飞了下来,再化身成人形后,她两颊泛红地跪在?F苍面前。
“用不着如此拘束,起来吧。”?F苍扶起小茹,很明显的有些为难“你不是兰姑身边的侍女吗?为何在这儿?”
“我…”小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心想,神庙侍女不下数十人,为何?F苍大人认得她?
此时,小乌鸦出声了。“小茹姊虽是神庙侍女,却也是照料我的人呀。”
“原来如此,但除了三餐外,兰姑不是
止任何人接近这儿的吗?”
“那?F苍大人又为何来这儿?”小茹鼓起勇气反问,?F苍见她绯红了脸,不
低沉而笑,严厉的轮廓顿时柔和了许多。
“看来你我是共犯了,小茹,今天的事你能帮我守密吗?”
小茹吃惊的看向?F苍,这话的意思是…难道?F苍大人想帮助霜儿?为什么?先不管大人目的何在,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呢,于是她很快地点头答应。
“很好,今
之事一旦走漏风声,不只是霜儿,就连你我两人也难逃死罪。”
“我不会说的。”小茹坚决说道。
当对上?F苍的口光时,她的脸又更红了,?F苍注意到这点,
出更为和缓的神情,他回头对着门外说了一声:“进来吧。”
小乌鸦有些疑惑地看向门外,那儿伫立着两道高
的身影,小乌鸦漆黑的眼唾,随着步入的人影渐渐绽放出光彩“?扬少爷,这有…主人!”
她难以置信地站起身,见到柳飘扬对她伸出双手,便兴奋地投入他怀抱“主人,真的是主人,我…我…我好想你,呜…”
柳飘扬轻轻为她拭去泪水,不发一语的搂着她,柳?扬以眼神示意,与?F苍及小茹静静走了出去。
“你瞧你,才几天不见,就瘦成这样。”柳飘扬托起她的脸,有些心疼的抹去她脸上的脏污。
“主人才是呢!怎么手,还有全身都冷冰冰的?”她用手覆上柳飘扬长时间浸在冰水里的双手,不断呵气,柳飘扬反而将她拉入怀中“主人…不对,我应该像?扬少爷一样,改口叫二哥了…”小乌鸦有些落寞地依偎在柳飘扬
前,心,不由得又痛了起来。
“二哥?是妖婆告诉你的吗?放心吧,那是我骗她的,我们根本不是兄妹,我怎么舍得让你当我的妹妹呢?”柳飘扬一把将小乌鸦抱了起来,他抵住她的额头,
出了笑容“别忘了,你远要替我生孩子呢!怎么样,想出勾引我的方法了吗?”
小乌鸦摇摇头,耍赖地抱住柳飘扬的颈子“还没想到,不过我一定会想出来的,所以…所以主人要等我哦,绝对不要再丢下我了,好吗?”
“嗯,我等你,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们…”
“二哥,没时间了,狱卒就要回来了。”柳?扬将头探入,频频催促。
“啊,主人…”小乌鸦紧紧拉住柳飘扬,深怕又要被抛弃。
“我是很想马上带你走,但这件事一定要有个了结不可,为了避兔被兰姑发现,我现在必须先回水牢,但是我保证一定会救你出来,在那之前,你要等我,好吗?”
“嗯。”小乌鸦噙着泪,默默点头。
这时?F苍走了过来,他将一把短刀递到小乌鸦面前“我会让柳?扬留下来陪你,还有,为了以防万一,这把刀你就留下来护身吧。”
“谢谢?F苍大哥。”小乌鸦道了谢,将刀子收在怀里。
“霜儿,”小茹挨近小乌鸦耳边“太好了,看来你的主人很喜欢你嘛,那么,我特地为你做的饭菜可要全部吃光哦!”说着,将装满食物的竹篮递到小乌鸦面前,小乌鸦不好意思的接下,一旦心情放松,才发觉自己的肚皮已发出了不平之鸣。
“小茹姑娘说的没错,在神祭举行之前,你必须养好精神,那么我…”
柳飘扬抚摸着小乌鸦的脸庞,良久才将视线转开,随着小茹及?F苍离去,在经过柳?扬身边时,沉重地拍了拍他肩头“小乌鸦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柳?扬
出保证的笑容,目送兄长离开。
“主人…不会就这么不回来了吧?”小乌鸦望着合上的大门,喃喃说道。
“这么舍不得我二哥啊?唉!要是我先遇上你就好了。”柳?扬环住小乌鸦的肩膀,令她面向自己“看来,我是被你这痴心的模样给
住了,如果我二哥回不来,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啊?我…”没想到一向以捉弄她为乐的?扬少爷,竟会说出这种话,小乌鸦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算了,谁教我老是喜欢上别人的女人。”柳?扬笑了笑,不想让小乌鸦太为难“不过,要是你太想念我二哥,我倒是不介意当他的替身。”
“我从没见过这么不正经的替身耶!”小乌鸦噗哧一声,被柳?扬夸张的言行给逗笑了,她握着柳?扬的手“谢谢你,?扬少爷。”她由衷地感谢着。
“小茹呢?到哪去了?”兰姑大发雷霆,将一盏香灯摔在蜷缩在墙角的侍女身上。
“启…启禀兰姑,小…小茹送饭给祭品去了。”
“什么人让她送的?还快不去将小茹给我叫过来!”
“是!”受了惊的侍女,慌忙失措的离开,不一会儿工夫便将小茹给带了过来。
“小茹来迟,还请兰姑恕罪。”
“哼!小茹,你好大的胆子,放着神庙的事不管,跑去跟祭品厮混啊!”兰姑口中
出恶臭,接着,又将另一盏香灯摔个稀烂,小茹心里一惊,知道了自己的过失,身为调香侍女,她竟然忘了加入新香。
“啊,小茹知错、小茹知错,还请兰姑恕…啊呀!”
兰姑不客气地一掌甩在小茹白皙的脸上,一道黄稠秽物自她左颊
下,小茹不敢擦拭,全身几乎要跪伏在地上了,尽管如此,兰姑仍是怒不可遏,当她拿起鞭子
向小茹时,一名男子及时捉住了鞭子。
“?F苍,你这是干什糜?”兰姑斜睨?F苍,庞然的身体像极了一只会
动的蛤蟆。
?F苍立刻放开鞭子,单膝着地。“属下只是认为神祭举行之前,不宜让下人的血弄脏了兰姑的手。”
“哼,你们统统退下吧。”兰姑一个下令,惊魂末定的侍女们急忙扶了小茹出去。
“说吧,有什么事。”她刻意放柔了音调,但听在?F苍耳里,却显得十分刺耳。
“是,属下是来禀报神祭当夜的守备状况。”?F苍呈上一份抄本“当晚,共有五名守军镇守圣地,神庙及雕堡各留守两名,其余的人负责巡视村落,此外,每名守军各领十五名守卫…”
“很好,这次神祭若能顺利完成,对守军而言,不啻为大功一件,正好可弥补你们之前办事不力的过失。”兰姑狡狯地看了?F苍一眼,见他脸色深沉,不
开心地发出笑声“呵呵…你怎么脸色发青?身为守军的首领,在神祭之前可得好好保重身子啊!若没事的话,我要歇息了,退下吧。”
“是。”
?F苍半刻也不愿停留的跨出神庙,当他步下阶梯时,小茹叫住了他,她步下神庙阶梯对?F苍行礼。
“多谢?F苍大人方才相救之恩。”
“不必多礼了,倒是你,不要紧吧!”他伸手抚向小茹有些红肿的左颊,发觉小茹躁红了脸,便急忙将手
回。
“不…不要紧。”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小茹连忙摇头。
“兰姑经常这样吗?”
“啊?”
“就是…”?F苍不知该如何表达他的关心。
“不,兰姑只是最近心情比较浮躁,所以才…习惯就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她可是拿着鞭子!”?F苍抓住小茹的手腕,发现上头有些瘀伤,正想再说些什么时,一股芙蓉香窜入了他的鼻息,小茹慌张地挣了开。
“?F苍大人,我…我还有香要调,得回去了。”
“好吧,你自己小心点。”?F苍叹了口气,他心里明白,即使有多中意,神庙的侍女还是碰不得的。
“是…”小茹不舍的望了守军首领一眼,转身步回神庙。
天还蒙蒙亮,灵空族里便融入一片欢喜气氛之中,族里不论男女老幼,都忙着为难得一见的神祭做准备,已数
未见阳光的小乌鸦,大清早便被带出石牢梳洗妆扮,她顺从地让侍女们妆点,直到入夜时分。
在被带往圣地的路途中,小乌鸦环顾四周,却遍寻不着那熟悉的身影。
前,?F苍大哥到牢里探视她时,曾告?她,主人会在此接应的,所以她便耐心地等待时机。
小乌鸦确定短刀仍藏匿在衬衣里,坚定的眼神道出了她的决心,在主人来接她之前,她必须为爹娘报仇,就算她心思再单纯,却怎样也无法原谅兰姑!她大老远地就看见了那站在高台上神气的肥瞳身躯。
“呵呵…小丫头,昨晚睡得还好吧?”兰姑依旧覆罩着一条纱巾蹒跚地走过来,她将手移至嘴边,发出恶心的笑声。
小乌鸦知道,兰姑最想见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所以将头撇向一边。
“真是没教养的野丫头。”见她完全不理会她,兰姑只好如此奚落她,接着,又像想什么似地向小乌鸦靠拢,小乌鸦忍受着那股扑鼻而来的腐臭“哪,丫头你看,那边的雪地上,不是有道又深又长的山谷吗?”
小乌鸦顺着兰姑所指的方向望去,被火把照亮的夜里,隐约有一道漆黑深峻的裂
呈现眼前。
“再过一个时辰,那里便会从地底冒出烈火,等火越烧越大、越烧越猛时,我会命人将你推下。呵呵…到时,你连喊叫都来不及就会被火舌
没,刚开始,会烧得你皮开
绽痛不
生,然后轰地一下,就将你烧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兰姑夸张的手势,彷?氛?两?谒你ü沟目植榔?罩小?
小乌鸦却用极为冷静的口吻回敬她“这么说来,你也曾被烧过你糠裨蛟趺
?牢一嵬
挥你炕故俏夷锿忻胃嬖D你的?”
“死丫头,少跟我贫嘴!”兰姑被说中恐惧的心事,怒极之下赏了小乌鸦一个耳光,小乌鸦也不甘示弱地回敬兰姑一巴掌。
身边的人见小乌鸦动
,便一拥而上将她捉住,但她仍不甘示弱地一脚踹向兰姑肥腻的肚皮。
“你、你居然敢打我,你这个…”兰姑生平第一次挨打,呆得全身发抖,一时
受不住,竟啜泣了起来。
“哭什么哭,是你先打我的,我都没哭,你哭个什么劲!不要以为
了几滴泪,别人就会同情你,是你先打我的,不对的是你,少在那边装可怜,听清楚了没?臭妖婆!”小乌鸦破口大骂,一旦决定不靠旁人扶持,她便发挥出极大魄力,就连原本紧捉住她的人,也被这股气势所震慑而松开了手。
此时,小乌鸦机灵地掏出短刀向众人挥去,然后跳至兰姑身边,用刀缗架住她
肥的顶子“退下!否则我杀了她。”小乌鸦柳眉倒竖,短刀的尖蜂陷入兰姑的颈子。
然而,毕竟她只是一名瘦小女子,光有气势是不够的,兰姑单是身躯就足足有她三倍大,她架着如此庞然大物,既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正想一刀剌入兰姑的咽喉时,竟被兰姑反手抓住小乌鸦拿着刀的手腕不放。
“哼,想杀我,谈何容易!我可是伟大的神女,天生注定要活千秋万岁的,哈哈、哈哈哈…”“放手我要替娘报仇!”小鸟鸦被抓疼了手,却仍不愿放开短刀。
“来人啊,还不快将她拿下。”
呆在一旁的众人听见兰姑的下令,立刻蜂拥而上,正当小乌鸦危急时,一道掌气袭来,打散了众人,同时也打开了兰姑紧抓着不放的双手。
“小乌鸦,你没事吧?”
“主人——”小乌鸦顺着熟悉的男声望去,不远的人群里,有着她朝思暮想的人,她开心地放声大喊“主人,我在这儿!”
“小乌鸦,快到这儿来。”柳飘扬站在台下,伸长双手准备将她抱个满陵,不料,兰姑抓住小乌鸦的手,像藤蔓般紧
不放。
“放开我,你这个老妖婆!”
兰姑加重手劲,小乌鸦疼得咬紧牙
,紧跟着又被兰姑甩到祭坛后方,侍祭们一把架住了她。
“哼,你们这对忝不知
的兄妹,看吧,我今晚要替天行道。”兰姑一手上扬,制止正要冲向前的族人们,俨然一副正义之士的模样。
“二哥,小姑娘是我们的妹子?我怎么不知道?”随后赶上的柳?扬,满是询问的眼神瞟向柳飘扬。
“没错,这丫头是风翔的女儿,也是你们同父异母的妹妹。”等不及柳飘扬回答,兰姑气得在祭坛上大喊。
“风翔,原来小姑娘是翔舅的女儿呀!”
“什么?怎么可能?你明明说风翔是你爹…”
“我骗你的。”柳飘扬轻蔑地叹口气“若不这么说,你怎么会放过我呢?我可不想自毁双眼。”
“你…”兰姑咬牙切齿,她竟被柳飘扬这混小子给耍了。
“哈、哈…老姑婆,你是因为脸上罩着面纱看不清,还是真瞎了眼,我二哥那么尖酸刻薄,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翔舅的儿子啊!”柳?扬笑得豪
,不知是褒是贬地挨近兄长“对了,二哥,这个浑身发臭、活像是从茅坑里爬出来的肥婆是谁啊?不介绍一下吗?”
“?扬,你太无礼了,好歹人家也是‘母的’,至少也该尊称一声痴肥肿
的‘母’蛤蟆才对!什么‘肥婆’?简直无礼至极!”柳飘扬面无表情地大声纠正。
“是、是。”柳?扬附和的应声,心想,有仇必报真君子这句话,用在二哥身上,真是再适当也不过了。
不过这对兄弟骂得开心,挨骂的人可不同了,心高气傲的兰姑发出震耳
聋的吼叫。“给我杀了他们!”话声一落,五名神庙守军及数十名守卫,便将柳飘扬及柳?扬团团围住。
“?扬,这里就交给你了。”柳飘扬一个翻身,跳出了重围。
“喂!二哥,你太差劲了吧!”
“难道你不懂什么叫
将先
马吗?不论如何,先杀了这妖婆再说。”
柳飘扬震开周身人群,一个箭步来到祭坛前,他不愿留下任何足以威胁小乌鸦性命的人,因此打定主意一定要杀掉兰姑。
兰姑见柳飘扬来势汹汹,吓得犹如惊弓之鸟,她气急败坏地扯开嗓门大吼“来人啊,快来人啊!守军呢?这时候跑哪去了?来人…”
不让兰姑做垂死挣扎,柳飘扬扫身将一旁装饰用的竹
一踢,涮地一声,直
入兰姑肚腹,兰姑一阵悲鸣,
在肚上的竹
里,
出了泛着油光的褐黑臭水。
兰姑难忍疼痛地弯下身,口里仍旧不断诅咒,为何所有的人都反抗她?她可是神女,是族里最伟大的人,这世上只有她可以糟蹋人,没有任何人可以糟蹋她,违逆她的人是罪人,逃离她的人也是罪人,她要将所有人全都烧死,她张牙舞爪地扑向小乌鸦。
柳飘扬不愿让她靠近,一道掌气击中兰姑,让她在地上滚了好几滚,连面纱都被地上的石子扯掉,
出她恐怖的脸庞,族人们见了莫不
出嫌恶的表情,祭坛下顿时一片嘈杂,听在兰姑耳里,格外难受!
“哼,难怪要用纱巾遮遮掩掩,原来是见不得人。”柳飘扬对兰姑丑恶的模样嗤之以鼻“照我看来,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夜冥神在惩罚你,要让你以这个模样受尽世人
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别说了,雪笙是该死的,她背着族人怀了俗人的孩子,她是妖魔鬼怪呀,我为族人除害,这有什么不对?”兰姑费尽力气做最后的挣扎。
柳飘扬见兰姑毫无悔意,也懒得多费口舌,他站在台下举起手臂叫唤。
“小乌鸦,快跳下来。”
“不要,我要先替娘报仇。”小乌鸦手举短一刀,站在兰姑身后。
“傻丫头,这妖婆将我俩害得这么惨,这笔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你知道如何才杀得死人吗?还是先下来吧。”
小乌鸦想了想,既然主人说仇待会儿再报,她当然是不会怀疑啦,就在要往台下跳时,突然被一道闪光吸引,小乌鸦一回头,正看见兰姑取出玉琉璃。
“丫头,你看,这可是你爹娘的遗物。”那正是自柳飘扬那儿夺来的佩饰,兰姑大喊一声,费尽力气将玉琉璃抛入了山谷“想要的话,就跳下去拿吧!”
“啊!主人的王琉璃…”
“别去!小乌鸦!”柳飘扬大声阻止,却晚了半步,小乌鸦已经随着玉琉璃,纵身跃入山谷,一下子便消失了身影。
“小乌鸦!”柳飘扬双脚一蹬,跃上祭坛。
“别让他上来,杀了他!”兰姑抚住伤口,如恶鬼般嘶吼,坛下十数名守卫一拥而上,硬是将柳飘扬给拉了下来。
此时,小乌鸦张着新长的羽翼,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副玉琉璃,自谷底一飞了上来“主人,你看!”她扬起一张清丽的笑容,忽略了潜藏在身后的危机。
兰姑掩去声息,绕到小乌鸦身后,一把将她扯了下来,她一手擒住小乌鸦的双翅,一手自祭坛下方取出一把预藏的利斧,对着小乌鸦的翅膀便使劲挥下。
小乌鸦立刻发出凄惨的叫声,兰姑残忍地将她尚未完全斩断的翅膀,自小乌鸦背下扯下,顿时,小乌鸦背后涌出了大量鲜血。
“小乌鸦!可恶!”柳飘扬怒不可遏,他震开守卫群,纵身翻上,一脚踢开了兰姑,紧紧搂住倒在血泊中的身躯。
“主…主…人”小乌鸦虚弱地抬起手,将玉琉璃放进柳飘扬手中。
“别说话。”柳飘扬反握住她,一手急忙撕下衣布,按在小乌鸦的背后。
小乌鸦疼得
噎了一声,语不成调地说着“幸好…主人的…玉琉…璃…没弄丢。”小乌鸦头微微后仰,眼皮逐渐合起“小乌鸦…也、也好想…变成玉琉璃…那样就能…一直…待在主…人…的身边了…我、我…一直都…爱着…主…”丧失生气的嗓音,随着落雪飘散,渐渐不再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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