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啪——啪——啪”
“啪、啪、啪…”
早上十点多,办公室里电话声和敲打键盘的声响此起彼落,该是一幅典型的办公室景象——实则不然。
公司十几个员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吃早餐、看报纸、上网,有的甚至还没来上班!
只有坐在靠窗位置,一位长发披肩、极有气质的年轻女郞,一边讲电话、一手还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十分忙碌。
她的脸上堆満无奈,对着话筒频频道歉。
“对不起,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
类似的说词,短短几个小时內,她已反复讲了好儿遍,而且持续增加中。
挂上电话,路品兰又继续埋首于工作,丝毫不受其他“同事”影响。
正确点说,她其实是他们的上司。
她的⽗亲,则是这家贸易公司的老板。
由于她⽗亲投资失利,积欠地下钱庄大笔债务,因为缴不出庞大的利息,被前来讨债的人打成重伤住院,⾝为长女的她,只好硬着头⽪来公司“主持大局”
向来不愁吃、不愁穿的路品兰,从小就过着优渥的千金姐小生活,他的⽗亲什么都给他们最好的。
若非地下钱庄的人找上门来,她和弟妹们还一直以为⽗亲的事业很成功。
没想到,这一切全是假象!
或说是⽗亲的一片苦心,竭尽所能的想让从小便没⺟亲照顾的子女们,能过着好⽇子,一思及此,路品兰怎忍心苛责。
因此⽗亲住院后,她接下了管理公司的
子,即使她对经商一窍不通…
新官上任,头上非但没有三把火,反而还有虎落平
被⽝欺的窘困。
瞧!现下就是——
所有的工作她都一手包办,因为她
本请不动底下的员工。
说得更⽩点,他们是她的债主,公司已经两个月没发薪资了。
她曾信誓旦旦的允诺过;下个月初绝对会全数还清。
唉!为了这几十万的金额,路品兰每天一早七点多进公司,然后忙到晚上八、九点才回家。
只为了尽快掌握公司亏损的原由,然后在绝望中觅得一些希望。
终于,她的辛苦有了代价。
她向一位⽗亲的好友、亦是对她疼爱有加的叔叔,周转了五十万,准备用来偿付员工薪资。
至于要给地下钱庄的利息、弟妹们生活费以及公司、家里的⽔电支出,她得另外再想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午两点,吃完午饭后的员工才陆陆续续回公司。
“林姐,我得去行银一趟,公司就先⿇烦您了。”
路品兰噙着淡淡的笑,态度既诚恳又卑微,把自己当成最资浅的员工,虚心学习着。
林淑美瞟了她一眼,颇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快去快回,别担误我们下班。”
“谢谢您。”路品兰道过谢,便抓起包包离开公司。
“哼!我就不信凭她一个门外汉,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林淑美満脸不屑,撇
批评。
“这个空壳子还有谁要啊?真是笑话。”
“唉!看来我们的薪⽔是没希望你”
“到时候搬台电脑什么的抵押你不无小补。”
几个同事你一言、我一名的抬杠。
他们没有人觉得一个大学甫毕业、又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千金姐小,会有能耐让公司起死回生。
就连没领到的薪⽔,大伙也不再抱任何希望。
他们都已经另寻⾼就,时间一到就到新公司上班。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他们还是照常来公司,上上免费的网路、吹吹冷气;倒也
惬意。
“我们来打扑克牌吧!”
同事们吆喝着,将响个不停的电话声当作耳边风。
“金发达实业公司”的风光不再,招牌也摇摇
坠
顶着烈
步行至行银,路品兰小心翼翼的护着包包,深怕里头五十万的支票会长翅膀飞走。
过了这条马路,再转个弯就到达目的地,她的心也松懈下来。
没想到,一辆摩托车突然冲出来,彼此都来不及闪避。
“吱——”
路品兰被撞倒在地,摩托车驾驶也连车带人倒在地上。
“唔…”她痛得泪⽔直流,迟迟无法起⾝。
闯祸的年轻人忍着痛,担心的询问她的状况。
“小、姐小,你还好吧?”
看着对方稚气未脫的模样,想必还未成年,路品兰想起了自己的弟妹。
“没事…”她勉強挤出笑容,试图让对方安心。
“我、我送你去医院,你流了好多⾎。”年轻小伙子紧张又害怕,忽略自己的手脚都有擦伤,也正淌着⾎。
“真的没关系。”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大碍,路品兰奋力撑起⾝。
她眉心纠结的程度,和她的痛楚呈正比。
一整天没进食的她,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踉跄了几步。
“真的吗?”小伙子不确定的问。
“嗯。”她死鸭子嘴硬,继续逞強。“你还未成年吧?别骑着车到处
跑,出事了家人会担心的。”
她似在对自己的弟弟说话,以关怀取代责备。
在她坚持没有问题之下,年轻人虽然心有愧疚,却还是重新启动车子离开。
糟了!快三点半了。
她一惊,迈开步伐想赶在行银关门前,把票轧进去。
噢!好痛…
伤口剧烈的刺痛,让她几乎无法移动。
分不清是委屈或疼痛,泪⽔在她的眼眶打转。
她不能就这样被击倒!
路品兰抹去泪,忍痛咬牙继续前进。
幸好,老天爷没有完全放弃她,让她在三点二十八分抵达目的地。
“姐小,你的脚都是⾎耶!”行银守卫忍不住趋前提醒她。
路品兰尴尬的笑了笑。“我知道。”
“你不处理不行啦!万—细菌感染、还是破伤风,就糟你”男人看她漂亮又有气质,忍不住献殷勤。
“只是一点小擦伤,不要紧的。”
或许是顺利的将票轧进去,让她松了一口气,伤口也不再那么疼痛了。
摇摇晃晃的走出行银,一股热浪袭来,她眼前一黑——
恰巧一辆黑亮的⾼级房车,从她⾝旁缓缓驶过。
“唉呀!”司机惊呼一声,连忙刹车。
“发生什么事?”
原本在后座闭眼假寐的男子,沉声问道。
“呃…我好像撞到人了。”司机嗫嚅答道,车內冷气強力放送,他却冒起冷汗。
好像?他不接受这种似是而非的答案。
滕少尊不发一语下了车,亲自确认情况。
果然,有个女人倒在车边。
司机也赶紧下车,冲到“受害者”⾝边察看。
“姐小、姐小?你醒醒啊!”被这么一摇,路品兰的意识恢复不少。
可是,她头好晕、肚子好饿,使不出一点力气
“姐小,你醒醒啊!别吓我。”
司机阿旺恐慌不已,以为自己闯了大祸。
虽然他并没有感觉车子有撞到什么,可如果不是他擅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倒在车旁?他想鞍也赖不掉。
“阿旺,送她上医院。”
滕少尊瞥了一眼倒卧在地的女人,冷冷的下达命令。
“哦!是、是。”阿旺搀起动也不动的路品兰,小心翼翼的将她安置在后座。
“开车。”滕少尊的视线,逗留在⾝旁的女人⾝上。
标准的鹅蛋脸、长长的睫⽑、秀
的鼻和一张没有⾎⾊的樱桃小口。
毫无疑问的,她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纵使她的一头黑发,因汗
而黏贴颊边,显得有些狼狈及苍⽩,却无损她的美丽。
他勾起一抹笑。
看来因为几场慈善晚会,他特地拨冗来.到湾台的行程,不至于太无聊。
经医生诊断后,确定她是饿昏的。
至于⾝上的伤势,则是挫伤,过些时⽇便会痊愈,不会留下疤痕。
阿旺一听,着实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纳闷。
“她…真的不是被我撞晕的?”
“可能多少有受到一点擦撞,但没严重到不支倒地。”
医生不厌其烦的,将结果再告知一遍。
“谢谢。”有了医生的保证,阿旺这才卸下心中块大石。
“等她吊完点滴,还是带她去吃点东西吧!”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饿到营养不良而晕倒的,医生尽责的建议道。
送走了医生,阿旺痴痴的望着病
上的美人。
她真的长得好漂亮哦!
跟他的偶像松xX菜子,有几分相似哩!
阿旺不住盯着她出神,直到她醒来才拉回神志。
“你醒啦!幸好你没事。”他腼腆的说。
路品兰报以浅浅一笑,就⾜以让他神魂颠倒。
她转了转眼珠子,环顾四周,进而发现自己的手腕揷着针头,点滴已经所剩不多。
咕噜、咕噜…
她的肚子发出怪叫,诚实反应出她的饥饿。
路品兰抚着不争气的部腹,牵动僵硬的嘴角。“对不起。”
“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阿旺语气⾼亢,一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模样。
“不必⿇烦了。”她难为情的垂下眼,婉拒他的好意。
“不⿇烦、不⿇烦。”阿旺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想要博得美人
心。“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粥品,我马上去买。”
不等她回应,他便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好糗啊!她居然昏倒了…
路品兰轻叹一声。所有烦心的琐事一涌而上。
“醒了?”
她循着音源望去,只见门边站了一个⾝材颀长的男人。
滕少尊缓缓走近
边,居⾼临下的周着她。
他一⾝黑⾊西装、冷酷严峻的脸部线条,微扬的
角似笑非笑,让他看来宛若撒旦,一如他的封号一琊尊。
路品兰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忘记该怎么呼昅。
她认得他。
接管公司的这段时间,她曾涉猎许多商业杂志、财经新闻,绝大部分的篇幅,皆在报道商场上呼风唤雨的五位商界奇葩,因此她对赫赫有名;的“商场五公子”并不陌生。
而眼前有着一头墨黑发⾊的男子,正是酷爱黑⾊、靠精准投资起家,如今,已是“尊荣金融集团”总裁滕少尊。
五个人当中,她对他的成功印象最为深刻。
他不若其他四位总裁承袭了家族事业,而是从基层的股票经纪人,凭借着与生俱来的市场敏锐度及独到的眼光,把原本的十万变成数以千万计的金额。
许多商场前辈认为他只是运气好,却忽略了他的用心,也小看了他的智慧。
他并不予以反击,仍默默的经营他的投资事业。
后来,他收购了一家当时并不钱赚的集团,以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成为该集团主席。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觉得他一定疯了,才会把心⾎投注在
本是商场上“扶不起的阿斗”的烂公司。
最后滕少尊只花了短短一年,便把岌岌可危、濒临倒闭的公司拯救回来。
并且,还创下了亚洲单季获利最⾼的集团。
而他在三年后,一手打造了属于他的金融王国——尊荣金融集团。
他形象冷静、低调,一张俊美无俦的样貌及无人能及的酷味,使:琊尊”之名不迳而走。
路品兰从投想过,自己居然能和这样的传奇人物共处一室,而且近在咫尺。
她的心,竟莫名的狂跳着…
“你有什么目的你滕少尊贸然问道。
“啊?”路品兰不明所以的回望他。“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他撇撇
,显然不相信她。“故意制造这场意外,目的是什么?”
他也不喜
拐弯抹角,⼲脆把话挑明。
“滕先生,我想你一定是哪里误会了,我…我没有故意制造意外,更不贪图你什么。”
她替自己辩驳,苍⽩的丽容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她认得他,他并不意外。
毕竟,一个专靠美貌钓凯子的女人,认得每一个商场上喊得出头衔的男人,是必备功课。
滕少尊瞬也不瞬的瞅着她,似在审视她所说的话可信度多⾼。
“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用气死人不偿命的淡然口气说道。
她的脸写満了“欺骗”两个字吗?为何他一口咬定她别有居心?
她垂下眼眸,不想再继续争论,她本来就非好辩之人,况且她推测向来⾼⾼在上的他,必定对人保有警戒心,即便她说再多,他恐怕也认为她在強辞夺理。
“我回来了…”阿旺
吁吁的,拎着一袋刚煮好的广东粥冲进病房,脸上开心的笑容,在见到滕少尊后消失无踪。“滕少…”
“备车,到帝王饭店。”滕少尊沉声吩咐。
阿旺瞄了路品兰一眼,鼓起勇气把粥递给她后才转⾝离开。
“凭你的姿⾊,可以钓到更好的男人。”滕少尊嗤笑道。
言下之意,他还是认定她是个靠美⾊
拐男人的花瓶。
应该说,全天下的女人在他跟中,皆是如此。
他藐视的话并没有引起她严重的议抗,反而给了她一丝灵感。
但他接下来的动作,更教她震撼及错愕——
他从⽪夹菗出所有现金扔给她,语带戏谑道:“这些钱也许不够満⾜你,但应该够你付完医药费后,再好好吃一顿。”
望着面前一叠新台币,路品兰的自尊受到践踏,泪⽔汹涌而上,再也无法克制的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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