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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当大红的花轿缓缓抬出将军府时,冯将军把碗里的水往地上一泼,代表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头戴凤冠的冯凌之美丽的脸上没有新嫁娘该有的喜悦,反倒是一脸的紧绷,布置得喜气洋洋的花轿,却让她感到如坐针毡的痛苦。

 手里紧握着几颗黄小药丸,那是她能否成功逃婚的关键物。在接到皓月的回信后,她既紧张又恐惧,除了按照信中的指示将随信附来的小药丸妥善藏好外,她也只能耐心的等。

 皓月在信中提到,要她在花轿经过鞍马山的山脚下时,将药丸掷出花轿外,眼看约定的地点就在眼前,冯凌之心跳如擂鼓,涔涔冷汗了红嫁衣。

 她一咬牙,偷偷掀开轿帘,将手里的药丸丢到地上。

 不一会儿,漫天布满浊黄浓烟,轿夫与送嫁的队伍成一团,有人呼救、有人尖叫、有人看见一道黑影掠过、有人相互碰撞,一刻钟过后,浓烟逐渐散去,媒婆赶紧拉开轿帘安抚新嫁娘。

 “啊——”媒婆惊慌的尖叫声响彻云霄。“新娘…新娘不见了!”

 “什么?!”

 孟少麟握在手里的杯子忽地碎裂,紧握成拳的手隐约可见青筋浮动。

 “爷,请降罪。”负责这次娶行程的护卫全跪在地上,神情愧疚地等待即将到来的惩罚。

 “怎么被劫走的?”十几名身手不凡的大汉居然连一个新娘子都护不住。

 负责保护花轿的护卫自责地说出新娘子被劫的经过。

 孟少麟眸里戾光迸“知道是何方人士所为吗?”

 身为新科武状元,居然有人胆敢动他新娘子的主意,可见对方不是搞不清楚状况,就是跟他有仇,抱着挑衅的心态而来,存心要让世人笑他这个堂堂武状元居然连未过门的子都护不了。

 虽说他并不是心甘情愿娶冯凌之,但怎么说她也是个弱女子,这样一个名门闺女在嫁娶当天被掳走,不难猜想她的名节…

 唉!若抢亲之人真是针对他而来的,那他可要因此背负上愧疚的枷锁了,怎能让冯凌之代他承受委屈呢?

 “回爷的话,极有可能是鞍马山上的盗匪所为。”

 “鞍马山?那里有盗匪出入?”如果是盗匪劫亲的话,那冯凌之的处境与名节更加堪虑。

 “大概有吧。”护卫不确定的回答。

 孟少麟浓眉不悦的纠结着“究竟是有还是没有?”他不接受模棱两可的答案。

 “爷…”护卫为难地瞧向寒着一张脸的主子“真的不确定啊!一年前,祥贞公主与宰相之子广令杰成婚当也是被人用同样的方法劫走,当时皇上盛怒,派了大批的御林军上鞍马山寻找公主的下落,只不过寻了个把月完全不见公主的踪影,又一个月后,听闻鞍马山上出现精通法的盗匪,只要有人上山,山林里便会升起阵阵白雾,狂风大作,吓得人魂飞魄散,皇上知道此事后又派了御林军再探鞍马山,结果,训练良的御林军居然在浓雾中失方向,最后还是无功而返,自此,鞍马山便少有人敢靠近了。”

 公主也曾经被劫亲,而且还是同样的方法,这么巧?

 孟少麟思忖着整件事,他直觉事有蹊跷。

 正在思索间,一道慌张的人影夺门而入,一张忧心如焚的老脸出现在他眼前。

 “贤婿!”不知道孟少麟还认不认帐,冯定国决定还是以这样的称谓开口唤他。

 “岳父大人。”孟少麟拱手作揖,他不会在这当头和一名忧心爱女安危的老人家计较,更何况他也不打算推卸责任,冯凌之已经出了冯家门,理当是他的责任了。

 “贤婿,家丁回报说凌之被劫亲,是真的吗?”

 “岳父大人。”孟少麟轻拍着他的肩,扶着他颤抖的身子落坐。“你别太过心,我会想办法救出凌之的。”

 “可是…”冯定国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岳父大人但说无妨。”孟少麟是聪明人,冯定国心里想些什么他会不知道吗?

 “凌之的名声…”冯定国问得很试探,毕竟女儿还没进孟家大门,他不敢有着太大的期待。

 魅眸微沉,他知道冯将军心中所顾虑的事。“放心,她依然会是状元夫人。”

 这是他所能给的承诺了,如果冯凌之被救回后清白已失,他仍会在名义上接纳她。

 并不是向来冷漠无情的他变得有多么痴情,无关情爱?这是道义问题。

 送走了忧心忡忡的冯定国,孟少麟脸上的温和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残冽之

 精通术的盗匪是吧?他倒要会一会这群嚣张狂妄的盗匪,居然胆敢在他大喜之让他颜面尽失。

 等着吧!他会让那群盗匪知道,惹了他,日子绝对不会太好过的。

 早朝一结束后,孟少麟便到御书房求见皇帝。

 “再赐一次婚?”

 皇帝惊讶地看着提出这个要求的孟少麟。

 “是的,微臣斗胆请皇上下旨赐婚。”

 “为什么?你那个未过门的子才刚被抢亲,你马上就要求朕再次下旨赐婚,你可知这会对你的评价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冯将军又会如何看待你?”

 “微臣知道,世人可能会因此认定我秽贪、生活糜烂、喜美,冯将军也会恼羞成怒。”

 可能会产生的反应他早就预料到了,但无妨,他并不是一个要靠旁人的称赞才能肯定自我的人,流言之于他,造不成任何伤害。

 “皇上请放心,冯将军那边我已经事先告知计画,至于外人对我的评价是好是坏,我无所谓。”

 “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你又心仪哪家的姑娘?”

 “启禀皇上,微臣并没有心仪哪家的姑娘,微臣只是想请皇上帮忙制造假象。”

 “制造假象?”皇帝的疑惑愈来愈深。

 “我听说一年前祥贞公主同样也是在大婚之被劫?”

 “嗯。”皇帝俊颜上浮现一抹心疼。

 “皇上,微臣斗胆,敢问皇上是否已打消寻找公主的下落?”

 “怎么可能放弃?她可是我的亲妹妹。”

 “那么请皇上一定要下旨赐婚,微臣推测凌之与公主极有可能是被同一人所劫,巧的是,两桩婚事都是皇上所指婚,微臣在赌,赌若是皇上再一次下旨赐婚,那人会不会脸?”

 “你是说?这是一个圈套?”

 孟少麟畔勾起一抹笑意“皇上英明。”

 鞍马山上的竹林旁,一名风姿楚楚的女子拉着另一名绮容玉貌的女子的手,感激之情尽显于俏颜。

 “公主…谢谢你。”

 冯凌之未语先哽咽,身子一软,眼看着就要跪下了。

 朱皓月连忙将她架起,不让她行此大礼。

 “傻姊姊,你跟我说什么谢?再说,我现在的身分已经不是公主了,你千万别对我跪拜,那可是会折了我的寿。”

 “若不是你肯出手帮忙,我恐怕已进了孟家门。”

 话刚说完,搁在她纤细肢上的手蓦地收紧,显示搂着她的人不喜欢听到这话。

 朱皓月莞尔一笑,语带讪笑道:“我才没帮到什么忙哩!即使我不出面抢亲也会有人出面的,不知道那天是谁喔?动作之迅速,害我掀开轿帘时没见到你,原来是被有心人捷足先登。”

 那天若不是她尾随在黑影与红影之后,也不会凑巧看见颖修大哥与凌之姊姊接吻的画面。

 “公主…”冯凌之娇颜染上瑰丽红霞,更显羞怯。

 “我知道,不笑你就是了。”

 朱皓月收起笑意,将握在手里的细白柔荑到令颖修手中。

 “令大哥,凌之姊姊我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珍惜她,现下凌之姊姊是再也回不去将军府了,我这儿就是她的娘家,要是哪天让我听到她回来哭诉你欺负她,我可不饶你喔!”

 令颖修的剑眉微挑,握着冯凌之的手加重了些许力道,缓缓开口:“很可惜,你不会有机会的。”

 “那就好。”朱皓月为凌之姊姊能找到真爱而开心。

 “我祝福你们一路顺风、白头偕老,要是明年生了胖娃娃,可要记得抱回来让我瞧瞧。”

 “会的。”令颖修的薄在听见“胖娃娃”三个字后悄然勾起,随即抱着冯凌之翻身上马。

 “最好是这样,可别到时候恩爱得连我这个媒人都给忘了。”

 “不会的。”冯凌之轻声开口“公主,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朱皓月挥挥手,故作潇洒状。“说这些感的道别话做啥?快走吧,晚了山路可不好走。”

 “再见了。”令颖修带着心爱的女人挥别了朱皓月。

 “唉!”看着他们恩爱的背影,朱皓月感叹地叹了一口气,呢喃自语道:“真幸福,一个女人若能寻得一生中的最爱,夫复何求呢?”

 想当初若不是皇兄不经她同意便指婚,她也不会自导自演一出抢亲记,放着荣华富贵不享,在这地势险要的鞍马山占地为王。

 堂堂公主居然沦为女盗匪?真是荒唐至极。不过她却从不后悔自己的荒唐任,与其嫁给一个未曾谋面,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男子,她宁愿放弃财富、放弃地位,只求与心灵相契之人共度余生。

 “小姐,你这是在羡慕你俊骨喽?鱿衷谒?砗螅?嵝Φ馈?

 “青儿。”没有回首,她低声唤道。

 “小姐,什么事?”以为主子有事吩咐,青儿连忙把脑袋瓜凑近。

 朱皓月回眸瞪她一眼?“你好你羿福 ?

 “小姐,人家是关心你嘛!”

 “关心我什么?”

 “关心你躲在这荒郊野外要如何去寻得能让你悸动的男子,我怕再这么蹉跎下去,你会芳华虚度的。”

 “那又如何?我是宁缺勿滥。”

 “真的吗?可我明明看你一副羡慕得心痛的模样。”

 “你在说什么?”

 “没有!”青儿赶紧转移话题。“我是说那个本来要娶凌之小姐的武状元又要成亲了。”

 “这么快?”

 才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真是一个见异思迁、风的男人,还好凌之姊姊没有嫁给他,否则肯定不会有幸福可言。

 “还有更惊讶的哩!”

 朱皓月斜睇着青儿,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听说这次也是皇上指婚的。”

 “皇兄?他又来了!”

 精致的脸上有着薄怒,她气恼皇兄的擅作主张与武状元的自以为是。

 “真是的,皇兄怎么老是学不乖,当月下老人真有那么好玩吗?把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许配给那个风的家伙岂不误了人家一生?”

 “小姐,你别恼了,也许这就是那位姑娘的命。”

 “不成,如果皇兄是帮别人赐婚也就算了,偏偏还是同一个孟少麟,既然我已经因为凌之姊姊而手,那就没有袖手旁观的理由了。”

 她从来就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如今却要因为孟少麟而破例。

 “小姐,你的意思是?”

 朱皓月朝她神秘一笑?“看来咱们要重旧业你 ?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孟府再次悬挂起红色喜帐。

 不理会旁人评论的耳语,十二项聘礼自孟府抬出,只是没人知道这次要嫁给武状元的是谁家的姑娘。

 孟家总管忙着筹措婚礼的事宜,对于外人的询问一律沉默以对。

 终于,到了大婚当天,一顶红花轿由城外缓缓往京城前进。

 这顶花轿不同于一般,光是轿旁就随侍了八名带刀护卫,而负责扛轿的八个人也都是身手了得的高手。

 明明扛轿之人有着轻健的步伐,但花轿却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缓慢前行,甚至在来到鞍马山的山脚下时,前行的速度更是犹如行。

 隐身于树上的青儿忍俊不的笑了出来。

 “小姐,看样子这回孟少麟娶的是位丰腴的姑娘,你瞧,轿夫都快抬不动了。”

 “事有蹊跷。”朱皓月沉思索,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有异。

 “小姐,还要不要行动啊?”

 看着主子出现犹疑的神色,本已准备好要救人的青儿捺着子等待主子一声令下。

 “当然要,管她是不是丰腴的姑娘,都不能让她入了孟家大门,容易喜新厌旧的孟少麟一定不会善待她。”

 朱皓月蒙上黑布,从怀里掏出药丸,虽然心有疑惑,但她还是将手里的药丸掷出。

 顿时,烟雾弥漫,亲的队伍如她所愿的成一团。

 朱皓月美眸半?,穿透浓雾准确地辨识出花轿的所在处。

 她纵身提气,轻巧地跃下树梢,双足才刚落地,伸手便刷地掀开轿帘。

 然而,这一掀却叫她倒了一口气。

 是个男人?!花轿里坐的竟是一名尔雅俊逸的男人。

 那些原本被浓雾所困的护卫,现下全准确无误地朝她的方向近。

 糟!她中了圈套。

 这个认知让她额间布满细汗,虽说她有着武学底子,但可没把握能全身而退。

 花轿中的男子忽地勾起森魅的冷笑,趁着她怔忡之时,扬掌突袭向她,一掌击中朱皓月的右

 朱皓月顿觉气血逆,涌上喉间的鲜血让她硬生生的咽下。

 青儿见状,连忙拔出剑,捍卫主子。

 “就你们两个?功夫不怎么样嘛!”

 男子气定神闻地走出花轿,目光凌厉地瞪视着她们。

 气恼啊!凭他们两个不入的小贼也能劫走新娘?

 真是匪夷所思啊!

 “说!你们把祥贞公主与冯凌之藏到哪儿去了?”

 朱皓月不发一语,圆瞠着一双大眼响应男子的问话,脑中思索着逃之计。

 “你们逃不了的,没有人在惹恼我孟少麟后还能安然无恙的离开。”他轻易地看出了她的意图。

 朱皓月和青儿在心底暗叫不妙。

 孟少麟?原来他就是那个风的武状元!

 拔出长剑,朱皓月暗示青儿一起上前,她想藉由假意攻击,实则找机会逃脱。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逃得掉吧?”

 话语方休,孟少麟迅速欺身上前,轻易地夺下青儿手中的剑,然后剑招凌厉的向受了伤的朱皓月。

 身为武状元的孟少麟并非得虚名,亮晃晃的剑影闪过,便在朱皓月的肩膀上划下一道血痕。

 原本打算乘胜追击的孟少麟忽地一愣,攻势跟着慢了下来。

 锐利的剑划开对方的衣襟,除了出鲜血之外,同时也出了里头的粉红色布料。

 如果他没看走眼的话,那似乎、好象、应该是女子的兜衣吧?

 趁着孟少麟错愕之际,朱皓月摸出了随身携带的银针。

 如发丝般细的银针从她的手里出,银亮的光芒在空中呈现扇形,明明是足以伤人的利器,在她的巧手舞弄下,却缤纷得像是在空中错的雨丝,绵柔唯美。

 孟少麟回神时,银针已刺入他身上的重要位,顿时四肢百骸一阵酸麻刺痛,他抬眸愕然地瞪着眼神略带得意的黑衣人,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知道,任凭他有卓绝傲世的武艺也没用了,因为对方竟用银针封住他的道。

 朱皓月见机不可失,再度出银针,光芒消失的那一刻,十六名大汉纷纷发出闷哼声,因为银针已扎入他们的膝盖,双脚麻木无法行动。

 “青儿!趁现在。”

 朱皓月一手拉着四肢僵硬的孟少麟,提气施展轻功,将他带离现场。

 十六名护卫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主子被贼人挟持走了。

 本以为不会有人连七尺之躯的大男人也想抢的,不料,应该是一群人中最为安全无虞的人,现下却被人掳走。

 看样子,孟少麟八成今年犯大岁,否则怎么会未过门的子被抢亲,就连武艺湛的他也无法幸免,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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