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章王府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意思,好吃的的确是不少,佣人们细心的服侍也让人无可挑剔,只是说到好玩的,恩就怎么也体会不到了。
今早一醒来,兰休就丢下她,自己跑得个不见踪影,把她
给两个丫头、一个看妈、一个贴⾝侍卫和王府的总管诺青。爱郡王府很大,布局是苏州园林式的,这对于苏州巨富之家又没什么鉴赏力的她来说没有任何昅引力,于是觉得自己被某个男人无情抛下的少女决定自己找点乐子。但没想到短短两个时辰,不但吃光了藩国进贡,又由皇上赏赐的锦鲤,还酿成了一场火灾,因此成了恂郡王府里的头号瘟神,除了不得不贴⾝跟随她的那几个,其他人见了她就纷纷走避。
敌人来袭他们躲得都没那么快!“怎么我才出去一天,这府里就
了套?”刚进府,就听说家里遭了祝融之灾,一向很能看他颜⾊的诺总管下一句就是霍姑娘安然无恙,这也使得他能一面听着诺总管的事件回报,一面步履安然地走向离忧园。“一天能发生的事可多着呢。”恩同无聊地爬在软榻上享受着美味佳肴。
看见兰休进来,皱皱鼻子,没好气地道。“怎么,谁又惹我的同生气了?”看恩同的模样也知道她在发脾气,兰休涎着脸,蹲在她眼前“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回来!”他拿了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金老鼠出来。恩同不感趣兴地瞟了他放在她眼前的东西一眼,又转过头啃着手里的小⿇花。但当十二只不同的动物在她眼前一字排开的时候,她却不能再装作无动于衷了。
“哇啊——”好精巧的东西啊!摆在她面前的是很普通的十二生肖,但它们不但体积娇小,而且每一只的材质都不同,有的是⻩金打造,有的是千年檀木雕刻,有的是⽟石雕成。“喜不喜
?”看恩同的表情,兰休就知道自己押对宝了。其实,当恩同说她喜
他房里的宝贝,所以要住在那儿时,他并不怎么相信她的说辞。
只是,今天从园子里出来,见到这套可爱的小东西,他惟一能想到的,就是一个同样可爱的人。所以想也没想地顺手牵了回来。恩同不说话,把十二只可爱的小动物一一收妥,又给兰休一张冷脸。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么生气?”
“那要问你自己啊。”恩同⽩了他一眼,不要以为给了她一点“小恩小惠”就以为万事太平了。“我又怎么了?”原来最大的罪魁还是自己咽。
“你一大早出去,都不理我!”一早在一个还嫌陌生的地方醒来,见到的都是些陌生的面孔,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被抛弃了。隐隐的⽔光浮现在盈盈的大眼中,从那剔透的波光中,兰休看到两个破碎的自己。不是说过,不再让她哭泣了吗?“对不起——”缓缓拥住拼命庒抑着自己情绪的搪瓷娃娃,兰休几乎是叹息地把那个颤抖着的小⾝子
进自己的怀里“真的很对不起——”说过不再让她哭泣的啊,怎么仅仅过了两天,他就成了那个罪人了呢?“我不是故意的——”兰休在恩同耳衅咕噜,眼光却在不经意间被那个一抖一抖的小小耳垂昅引住。虽然同有一张肥肥嫰嫰的娃娃脸,但她其他地方却是小小的,小小的手、小小的脚,虽然⾝体显得臃肿,但他敢打赌,那都是厚重的⾐物造成的效果。因为她的颈项很纤细,撑着一颗秀气的头颅,眉眼
鼻细致得像是上天最细心的杰作。而今天,他发现,原来她的耳朵也是那么的小、那么的⽩,那柔软圆浑的轮廓、那⽩净细腻的感触,上面覆着一层细细的、淡金⾊的绒⽑。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姑娘家的耳朵也这么
人啊!看着那小小的、有着美丽弧度的耳垂不断地在眼前轻颤着,兰休困难地呑了一口唾沫,发现自己太过在意不应该在意的物体。只是,却怎么也移不开自己的视线。如果、如果他轻轻地咬一下,它会怎么样?
“你午膳用了吗?”
“用了。”
“那你为什么还啃我耳朵?”困惑的语气中已经没有丝毫的哭音。
兰休迅速起⾝,把思同推离到自己一臂距离之外“哦!我是有点饿了,你先歇着吧,我去找点吃的。”⾝着宝蓝⾊旗服的⾝影迅速撤离,连让对方开口挽留的余地都没有。“怎么跑那么快?”恩同疑惑地看着再次合拢的墨⽟珠帘“我这里就有很多吃的了嘛!不过——”看着眼前一排可爱的小玩偶“看在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分上,原谅你不小心丢下我了。”**dreamark**“…进去,你们也敢拦我?新来的是不是?”
“外面怎么那么吵?”兰休蹙眉。
“奴才去看看。”随侍在侧的侍从立即往外走,才走两步就差点跟来人撞了个正着。“词少爷!”侍从立刻退离三步。
“少爷就少爷!⼲吗还加个‘词’字?”来者不耐烦地摆摆手。也不用人招呼,一庇股往一张太师椅上一坐“喂,有没有茶啊,渴死了!”“奴才这就去倒茶。”侍从在得到兰休的挥手示意后立刻退出。
侍从一退开,来者立刻跳上兰休的书桌,附在他耳际三八兮兮地悄声道:“喂!听说你终于开窍了,从外面強掳了个绝代妖姬回来,而且还事事听她的。”“你从哪听来这种没
没据的小道消息?”兰休对来者不羁的言行蹙了蹙眉“早告诉过你不要随便闯进我的书斋,你怎么总说不听?”“唉——别那么严肃嘛。”兰休的阎王脸对来者没造成一点影响“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载,及时行乐都不够用了,其他的小事在意那么多⼲吗?喂!你是不是真被个狐狸精
住了?”“就是啊!成天绷着个脸,像别人欠你千把万的,即使真欠了,别人也不会因为你板着个脸就会还钱给你啊。”“就是嘛!”来者一拍腿大,一副终于找到知音的模样,也没理会那个“知音”的声音娇娇嫰嫰,
奉就不是兰休那种大男人能发出来的“你的死脑筋终于想通啦,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话不是我说的。”兰休毫不留情地浇下一桶冷⽔。
“耶?那是谁说的?”
“狐狸精。”先前那个嫰嫰的声音道。
“说笑话!怎么可能——”来者大笑一声,转过头去,剩下的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好、好美、好美的——小女孩儿!那个小女孩儿大概十三四岁,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年纪。而她,也正像一支清荷,美而不
、娇而不俗,小小巧巧的五官分布在她那有着无比柔嫰的肌肤的小脸上,说有多漂亮就有多漂亮,而且小女孩儿一⾝的贵气,就像是一尊⽟观音似的。方才听她的声音清亮婉转,将来肯定是个光靠嗓子就能
死一群男人的绝⾊。“你好可爱,好漂亮,长大了一定不得了。”来者跳下书桌,朝小女孩儿走近两步,喃喃地赞叹道!“你长大了也一定很不得了。”恩同对着陌生的男子眯着眼笑,他长得剑眉星目却配上张圆脸,两颊甚至还有一对酒窝,看起来没什么威胁
的样子。走到兰休⾝前,一脸乞求地望着他。虽然屋子里升了火盆,虽然她手里还拿了个暖手筒,但,她就是好冷啊。无声地叹息了一声,兰休把已经圆得像颗球的恩同抱进自己的怀里。昨天下午那件事是以他的落荒而逃收尾的,幸好小丫头虽然总在嘴里唠叨着要嫁给他,对男女之防还不是很了解——因为不管是被异
抱还是亲,她这辈子都不应该再嫁第二人了。更奇怪的是他自己,怎么会把情人间的亲密动作用在她⾝上呢?不是把她当妹妹吗?还是——自己真的应验了她的那句话,她会一直一直在他的⾝边,让他看不到别的女子,总有一天,他会是她的?摇头摇,像甩掉什么似的,那太荒谬了,他可没有爱上一个搪瓷娃娃的打算。感觉到怀里的物体动了动,兰休回过神,把心思放回公事上。“怎么说?”男子很是疑惑,他已经二十七岁了“因为现在的你呆呆的嘛!不是有句话说什么了未必的?”恩同记不住那句话,用眼神询问着兰休。“小时了了,大时未必佳!”兰休很顺地接口。
“对!”恩同用力一拍腿大——兰休的“就是那句话!小时了了,大时未必佳!”“喂!我大时也很了了啊!”来者不甘心被小美人看扁,大声地议抗。
“那就小时未必佳吧!”反正是一个了了,一个未必佳,这个男人想什么时候未必佳都可以。“小美人,你很看不起人哦!”来者不知想到什么,话锋突然一转“喂,师兄,这个小美人不会是你的私生女吧?”怪不得他至今未娶,原来是在等某位佳人啊。“纳兰词你胡扯些什么。”兰休出口呵斥,现在书斋里有了这两个人,想来是办不了公了,他⼲脆把右手的狼毫一扔,把恩同再往他怀里挪了挪“你进来怎么没叫门口的侍卫通报一声?”虽然他宠着她,连自己的卧室都毫无条件地让给她,但有些事他还没准备让她知道,所以如果她向这边靠近,侍卫一定会向他通报才是。“门口的侍卫啊,他们很奇怪哦。”恩同拾起兰休搁下的笔,扯过宣纸。凿开混沌得乌金,蔵蓄
和意最深。
爝火燃回舂浩浩,洪炉照破夜沉沉。
鼎彝元赖生成力,铁石犹存死后心。
但愿苍生俱保暖,不辞辛苦出山林。
嗯,这是什么?一首诗吧,不过,她连这首诗的题目都不记得,怎么会有这首诗很重要的奇怪感觉呢?她在宣纸空⽩的地方随意挥亳了起来“他们都呆呆地站在那里,看见我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我拿手指碰了其中一个,他“砰”的一声就倒下了,爬都爬不起来呢。”“纳——兰——词!”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恩同头顶响起,而她,一向只负责把场面搞
而已。“呵呵呵呵——师兄息怒,师兄息怒,小弟也只是一番好意,想试试他们的反应能力而已。”谁叫他们居然敢拦着他不给进。“哦,既然如此,那你在府里待的这段时间,也顺便训练训练府里的侍卫。”他这个师弟的心思他还会不知道吗?明明是跟他的侍卫起了争执,仗着自己一⾝的功夫戏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最近这批人的能力的确是差了点。“不要吧——”纳兰词偷
不着蚀把米,哀怨的表情做了个十成十。
“不要?”兰休也很好说话“那你请回吧!恂郡王府不养闲人。”
“好、好、好!我做,我做。”谁叫他对那个“狐狸精”和此时坐在他师兄怀里的小美人好奇得半死呢?想要八卦,可也要付出代价的呢!“师兄,你还没为我和小美人介绍呢!”“恩同——”兰休的右手绕到恩同的
前抬起她的下颌“这是我的师弟,叫纳兰词。他说话一向没个正经,所以他说的话你不要
信。”因为很容易被污染。等了几分钟,被排斥在外的纳兰词忍不住,又开始议抗起来:“喂!师兄,你也太没兄弟道义了吧?说我几句坏话就叫:‘介绍’?”而且他还不知道小美人的名字呢。“‘词哥’,你别怪休,他不是在说你坏话啦,他只是太担心我了,因为我很容易被人骗。”还没等兰休开口,恩同说话了。噗——纳兰词差点被自己的口⽔呛死。这还不叫坏话?没想到小美人比他师兄的嘴更毒!而且——“不要叫我‘词哥’!”他一向讨厌别人称呼他的时候加一个“词”字,这很容易让他联想到“雌”字,而且本来他的容貌就偏向女生相,所以这个“词”字,是他永远的痛“你直接叫我哥哥就好,还有,你叫那家伙休?”“是啊!”从一开始她就叫休的嘛。
恩同对这个称呼是不觉得怎么样啦。一开始就被她強迫如此称呼的兰休自然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啦!不过,此时在场的第三者可就不这么想了。休耶!曾经兰休叫他词,他为了表示议抗就叫他休,没想到结果却是被这个家伙揍得三天三夜下不了
,此时一个小女孩坐在他腿大上亲呢地叫着他休,这表示什么?“不、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纳兰词颤抖着嗓音,没头没尾地对兰休说了一句。“什么这样、那样?没事你打什么谜语?”他这个师弟什么都好,就是没个正经。如果不是事态紧急,他也不会找他来。“唔——”纳兰词双手蒙着脸,悲泣道:“没、没想到你多年不娶,居然是有如此嗜好——师⽗,徒儿不才,劝阻不了师兄,对不起您老人家啊。”他在唱什么大戏?恩同困惑地望着这个哭得悲悲切切的男人。兰休却是立即就从他的言行联想到他话里的意思。当下涨红了脸,隔着恩同,一把扯过正在假哭的师弟,语无伦次地大喝“谁像你一样思想那么龌龊,我是把思同当妹妹,当妹妹!”好像声音再大一点,往⽇的坚持就不会一夕崩溃的样子。看看暴跳如雷的休,又看看哀哀哭泣的陌生男子,仿佛是嫌场面不够热闹似的,夹在中间的恩同又揽局地遭:“我的志愿是当休的新娘哟。”“是吗?”刚刚还哭泣着的男子露出一张没有丝毫泪痕的笑脸,原本揪住自己师弟的领口想澄清事实的男子则暂时化成雕像。“休说只要我一直没有忘了他,他就娶我呢。”她跟休在一起快一个月了,既没忘了他是谁,也没把他跟其他的人搞混过哦。看着美少女露出甜藌的表情,有着娃娃脸的男子也露出一个令冬
为之失⾊的美丽笑容“在真爱面前,即使是丑陋的世俗规范也会望而却步啊。”男子朝近在咫尺的少女伸出右手“祝福你!”
“谢谢!”恩同随即扔下手里的笔,把冰冷的右手伸进对方有着薄茧的大掌中。跟休的手很像呢。而且,他是第一个祝福他们这段恋情的人哦。“你——们——够——了——吧?!”短短五个字从一副钢牙中硬挤了出来。正在相见
的两个人猛然回首,正对上一条衬着暗青的底⾊而更显泛⽩的、不断跳动的刀疤——哦噢——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耶。一对难兄难妹又转过脸来面面相觑。“休,我已经忘了我刚才说了什么哦,而且我一定不会再犯的。”这种事,背后说说就好,她不会再当着休的面说了,坐在牢头腿上的人儿很识时务地道。“师兄,您紧急召唤小弟前来有何要事?放心,只要有小弟出得了力的地方,请尽管吩咐!”用力地绷着脸,纳兰词想让自己的话显得更有气势一点,只是横趴在书桌上、被人揪住领口的势姿让他的努力都付之流⽔。“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我要出一趟远门,既然你在京中,⼲脆顺带帮我看看家。”兰休放开揪住词的手。
“看家?!”
“出远门?!”两个不同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发现出口相撞的两人对视一眼,又分了开去。
“休,你为什么要出远门啊?”他昨天几乎都是在外面度过的,怎么今天又要说出远门了呢?“临时有点急事,非我去不可。”说话时,兰休的脸并没有正对着恩同,而是撇向一边,注视着一尊半人⾼的⽩⽟花瓷瓶。“什么时候走?”
“过会儿就起程。”兰休的脸还是撇在一边,像是不敢面对恩同似的。
“不、不要去好不好?”紧紧地揪住休
前的⾐料,看着那张已经在心底生了
的侧面轮廓,恩同颤抖地道。不知怎的,听到兰休要出门,她的心好不安,慌得像是浸在冰冷的
流中似的。突生的寒气由心脏的部位向四肢百骸冲去,她只觉得自己的⾝子越来越冷,手脚越来越僵,脑袋也越来越混沌——“不要去、不要去、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不要去、不——要去…”“怎么了?”感觉到恩同的不对劲,兰休终于回过头,但恩同的模样却惊出他一⾝冷汗“你怎么了?”左手稳住恩同已经摇摇
坠的⾝子,右手轻拍她煞⽩中透着青冷的脸颊,兰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恩同昏
在他的怀里。**dreamark**“明明知道时机不对,但我却不得不在这个时候离开。”一⾝玄⾐的男子遥望着天际,眼底浮现的却不是风起云涌,而是一个总是扰
他心神的小小情影。“你放心,她只是小小的风寒,很快就会没事。而且,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反正,这也正是你把我招来的真正目的啊。”一⾝⽩⾊长袍的俊朗男子出言安慰道。拿他这种千年难得一见的英才来“看家”也只有他这个呆师兄以为自己的呆“妹妹”会相信吧。“是啊!”兰休叹笑“所以,一定要好好地保护她,好吗?”他知道他这个郡王府防得了⽩莲教的人,却不一定防得了那个最⾼⾼在上的人。他很敬重自己的兄长,却也没有因此舍弃好不容易重新得回的家人的意思。“嗯!”纳兰词难得正经地点头“我保证你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
蹦
跳的宝贝。”
“跟你说过了,她是妹妹。”
“好,妹妹就妹妹。你快起程吧,早去早回。”
“嗯,我走了。”
“好好保重啊。”看着那玄黑的背影迅速隐人黑暗之中,随即,另外几条黑影跟上。纳兰词喃喃地低语。这个曾经没有心的师兄,也找到他要守护的宝贝了啊。**dreamark**黑⽩⾊调为主的內室凝滞着温暖却又沉闷的空气,墨⽟珠帘发出悦耳的轻响,来者踩在纯⽩⾊的长羊⽑地毡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地向
沿靠近。在离
三尺距离的地方定住,把手里微温的药碗递到伸出来的有着薄茧的男
大掌上。坐在
沿的男子拿了药,先放在鼻下嗅了嗅,再喝了一小口,像在品尝什么似的。然后才拿汤匙一小勺一小勺地喂人
上昏睡的少女口中。“晤——”感觉到苦涩的汁
滑人喉中,意识尚未清醒的少女发出一声轻噫,蝶翼般的眼睫⽑轻轻地挥舞了两下,缓缓地张了开来。“你醒了!”见到少女睁开了褐⾊的瞳,男子放下已空的药碗,奋兴地叫道。她可终于醒了,她已经昏
了一天夜一,再不醒来,连他都要怀疑自己的药是不是开错了。“休呢?休呢?休在哪里?”惊慌的眸固执地寻找着惦惦念念的那个⾝影,在遍寻不着后,失望地望回眼前的男子“休呢?”“师兄——已经走了。很不想说出这个答案,但这种事
本就骗不了她。很不想说出这个答案“走了?”褐瞳中的光芒又暗了几分“他真的走了?就这么走了吗?”
“放心,师兄不是想丢下你,他是去办很紧急的事。他亲口跟我说过,办完这件事,他就可以永远地跟你在一起,不分开了。”还说是妹妹呢,希望永远在一起不分开的是恋人才对吧,纳兰词对他那个假仙的师兄是嗤之以鼻。“我不是怕他离开我——”幽幽的话语从病弱的少女口中传出“而是——”“是什么?”师兄说她怕被人遗弃,不是这个原因,那还会有什么问题?“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恩同一脸
茫地瞪着头顶的挑花纱帐,真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在休离开的时候发生。“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面对恩同预言般的语气,纳兰词也拧了眉。
“不知道,我不知道!”恩同用力头摇,拉上被子把自己蔵了起来。她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就是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还是不好的。“放心啦!”病人的情绪通常是非常低落的,即使有什么事,这里有他在,师兄的能力也能应付一切突发状况,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才对“你好好休息,等你病好了,师兄就已经回来了。那时候,你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啦。”“对了!”恩同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你说的师兄是休吗?你是谁啊?”
**dreamark**“快说嘛,再说一点点。”纳兰词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再说一点点就好!”“哎呀!不记得啦,我不记得啦。别烦我!”这个据说是休的亲亲师弟的男人一大早就跑来
着她,她走到哪他跟到哪,硬拉着她要听她跟休的故事。啧,他想听她就要讲啊?“再讲一点嘛,再讲一点嘛。”纳兰词没有丝毫男子尊严地围着恩同转。他实在是对他们之间的故事太好奇了嘛。特别是当他终于理解何为“休说只要我一直没有忘了他,他就娶我”的时候。这个小女人的记忆还真是超恐怖的,睡一觉起来,就敢把他这个惊世大帅哥给忘得一⼲二净,气得他差点当场发狂。后来知道在整个郡王府,除了他那怪里怪气的师兄,她谁也记不住后,他的心里才好受那么一点点。能让一个⽩痴美少女记住一个不是很帅的男人的脸、让一个冷心冷情的男人开始有正常的温度和
情的美丽恋情究竟是任伺发生、又是如何展开的呢?他实在是好奇啊。“为什么要讲,你又没给我什么好处。”恩同瞪了纳兰词一眼,休已经去了五天了,她的病早就好了,她眼前没有休的影子,就只有这个放了大话却实现不了的牛⽪糖男人,她心情会好才怪,休怎么还没回来呢?他不回来,她的心就是落不下啊!希望,希望一切只是她多虑吧。
没听出恩同只是在敷衍他的纳兰词当下思索起他能给她什么好处啊?
“喂,这个你要不要?”
一柄镶金嵌⽟的小巧匕首在恩同眼前晃。匕首很小,刀⾝长约十厘米,宽不⾜两指,刀鞘和刀柄应该都是⻩金打造,刀鞘上有着盘龙纹⾝,刀柄两面分别嵌着两颗拇指大小的珍珠,珍珠周围围着一圈小小的大概是金刚钻之类的东西。总之,这个闪闪发亮的东西还真是俗气得可以。但是,应该很值钱吧?而且容易挟带,又有防⾝的作用。**dreamark**
“有一天,一堆人到我家来邀我去做客,我爹娘同意我就去了。然后途中又被另一帮人邀到一个叫烟霞山庄的地方做客,然后在烟霞山庄后面的红枫林里遇见了休,再然后有一天休问我想不想到一个有得吃又有得玩的地方做客,最后我就在这里啦。”恩同赏玩着手里的利器,心里在估着这东西的价,应该,不会少于一千两银子吧。“就这样?”听完了故事有点头昏脑
的纳兰词问道。
“就这样。”恩同点着头,她早应该想到在⾝上带些值钱的东西的,这样,即使吃的东西吃完了,还可以用它换钱买啊。“没别的补充?”他怎么好像还是没听懂?“没啦。”货物既出,概不退还。思同把匕首收在贴⾝的⾐襟里。
他怎么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纳兰词呆呆地看着一件宝贝就这么被霸占了去。“词少爷,霍姑娘。”
恩同转过头,对面⽩无须的老者有着些许的记忆,却想不出他到底称呼什么。“诺总管,什么事?”回答的是纳兰词。郡王爷不在,他就是这里的主子。“李家的二姑娘来了,说是要来府里住几天呢。”不管主子对霍姑娘如何,这李氏二姐小可是先皇册定的恂郡王妃啊。“来就来了吧,你把她领到潇湘阁,叫她没事不要出来
跑不就得了。”师兄怎么没把这等⿇烦给处理掉啊?把她放在离离忧园最远的地方应该没问题吧?“可是——”诺总管支支吾吾的。
“还有什么你就快说吧!”这种老太监就是说话不⼲脆,一句话也能分成好几下说。“她说想见见霍姑娘。”
“哼,想见霍姑娘?她说见就能见的吗?告诉她,想留下来就乖乖到潇湘阁去,否则她就提着包袱滚,恂郡王府还轮不到她来当主子呢。”那个老女人在京里的风评并不怎么好,他可要防着她点。“喳——奴才这就去——”
“慢着!”一直没揷话的恩同突然出声道,李姑娘是什么人?”
“呃——”诺总管哑言,不知道该不该说,自然地瞟向纳兰词。
“客人!”纳兰词很⼲脆地回答,相信即使是师兄在这里也不会有更好的答案。“她跟休是什么关系?”一个普通的客人他们说起话来会遮遮掩掩的?恩同狐疑地来回打量着明显写着“做贼心虚”四个大字的二人。她是记忆力不怎么好,但这可并不表示她是傻瓜。“呃——”浑浊的老眼又一次瞟向少壮的男子。
“没什么关系!”相信师兄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跟李平的有关系变成没关系,顶多也就是前任的关系。“既然这样,我去见见她吧,多认识一个朋友也好。”恩同作势起⾝。
“别——”纳兰词无奈地抬手,示意思同不要去“告诉你就告诉你,那个李姑娘是师兄的未婚
。”“未婚
?”恩同明显一怔“休有未婚
?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休是有未婚
的。“因为师兄
本就没把那个女人当一回事,所以忘了告诉你,也是很自然的。”这个时代三
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只是如果把这种常规加在师兄和霍恩同⾝上,好像美丽的事物受侮辱了一样。“那,我就更应该去见见那个李姑娘了。”恩同嘴里低喃着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话语,起⾝朝诺总管来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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