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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影昑几乎是没命似的冲进家门,像是背后有着洪⽔猛兽在追赶她一样,她慌的锁上门锁、扣上铜扣,背抵着门板,大口地着气。

 怎么搞的,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影昑蹙眉自问,为什么在他的注视下她竟有一股庒迫感从头罩下,庒得她气都不过来了?!

 她不是非常的讨厌男人,尤其是像他那般外形出众、潇洒不凡的美男子吗?

 更何况她和他的第一次见面真可说是惨到极点了,因此对他自然没啥好印象——但为何今天的她表现如此的反常?

 影昑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低骂了句:“你吃错药啦?”

 想了老半天没有能理出个头绪来,她索放弃去想它,不想再去待自己这颗小脑袋瓜子,八成是离开天堂好一阵子了,处在人间太久,⾝体调适不过来吧!

 影昑就以这句话来为方才的一大堆疑问作为答案。

 “影昑,应征的…”雁柔打住自己要讲的话,瞪大眼睛,看着靠在门板上,眉头深锁的影昑,

 “喂,你别吓我呀!出什么事了?”她趋前轻拉起影昑的手。

 “哪有什么事?”影昑振作起精神,故意翻了个⽩眼——她不想让自己莫名其妙的杂心绪惹得雁柔为她心烦忧。

 “真的?”雁柔不太相信的再问了一次,方才影昑脸上的烦恼是这么的深,但此时的轻松自在却是这么的真…哪一面才是她‮实真‬的情绪?

 “当然是真的罗!”影昑说得有点心虚,不敢直视雁柔的目光,低下头假装在玩自己的手指甲。

 “你都不知道,出去应征个工作就像去打了场仗一样,累得我的细胞都死了老大半啦!”她用夸张的口吻叙述着。

 雁柔看她像是真的没什么事,点点头,问:“刚才被你这么一吓,把我原先要问的事全给吓忘了!对啦!你应征得如何?”

 “被我吓到了?喂,你把我当成三头六臂外加长了十八条尾巴的超级大怪物了啊?”影昑佯怒道。

 “好、好、好,算我措辞不当行了吗?快告诉人家结果嘛!人家今天可是在家里头心了一整天呢!”

 雁柔又是陪着笑脸、又是皱鼻努嘴的,丰富的表情令影昑想笑。

 “你不说倒还好,你这么一说我可全想起来了。从实招来,你们夫俩到底在我背后⾼什么鬼?”

 “搞鬼?”雁柔不明⽩她指为何。

 “还装蒜?”影昑一庇股坐在沙发上,捉过大抱枕在怀里,脸⾊不是很好。

 “我真的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啊!”雁柔无辜的眨眨眼睛,跟着坐在影昑的⾝旁。

 影昑撇撇嘴,看了雁柔一眼说:“那封推荐信函是什么意思?嗯?”

 “呃…这…我们是关心你嘛!”该死,影昑怎么会知道推荐信函的存在?要是她发起脾气、执起拗来,那自己和逸尘可就没有好⽇子过了!

 肯定是东方子敬那个长⾆公说的,真是要命,面试就面试嘛!提什么推荐信函的?內心中直骂起东方子敬来,但是脸上仍旧挂了副忏悔的笑容。

 “关心我?算了吧!这本是对我一点信心也没有。之前不是告诉你和逸尘,我不想靠关系,只想凭自己的实力去争取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吗?要不然,我大可以直接到飞腾啊!”影昑愈想愈气,愈想愈⾼兴,双手环抱在前,等着雁柔给她一个能够让她満意的答复。

 “这…人家是怕你如果没能得到这份工作肯定会很难过,所以…”雁柔愈说愈小声,眼睛直盯着地板,不敢看着影昑。

 “说来说去,还是对我没信心?”影昑翻了个大⽩眼。

 “对不起啦!”雁柔万分委屈,可怜兮兮的皱眉垂头着。

 “算了、算了,本姑娘一向是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了,”

 雁柔迅速抬头,‮奋兴‬的连眼眸都发亮了。影昑才煞有其事的往下说:“这笔帐等你老公回来再慢慢的同他来算。”

 果然,雁柔旋即垮下脸来,影昑见状挥挥手,笑道:“⼲脆给他来个特赦好了,省得你心疼。”

 “够了,别再奉承阿谀了。”影昑作势手臂“哟,瞧我的⽪疙瘩都掉満地了。”

 雁柔歇瞄了她一眼向上翘起的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你应征的结果到底怎么样了啦?”问题七扯八拐的,终于,回到正题。

 “不怎么样。”影昑双手一摊,一脸的不在乎。

 “少说些无意义的回答;了,你就快说嘛!”雁柔催促着。

 “的确不怎么样呀!只不过我明天开始就得去上班了。”

 “哇,真的呀?太了!”雁柔开心的大叫,猛拍着手,像个孩子似的。

 “我都没有这么开心,你倒是在那儿‮奋兴‬个什么劲儿呀?”影昑有点好笑的说。

 “人家这可是叫做‘与有荣焉’嘛!”雁柔娇憨的笑着。

 “是、是、是,反正你说什么都是!”其实影昑到现在还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为什么他——东方子敬会决定录用她?

 她可不会那么天真的认为是因为自己的实力,毕竟在写了如此“格”的履历表,以及迟到十几分钟,她才不认为有哪一个做老板的人愿意有“大牌”的员工。

 说到那份履历表,并不是影昑故意标新立异,之所以会那么写的原因有二,第一,她实在没有办法对着张公式化的表格,写下形容自己的词语;第二,她从来就不认为一张履历表能代表些什么,如果老板们仍执意从履历表上去认识一个人,那么她也“莫法度”罗!

 依此看来,他难道是为了逸尘的推荐才录用她的吗?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影昑连忙止住思绪,不敢往下想。

 “对了,你的顶头上司是个怎么样的人呢?”雁柔顺口问道。

 “我告诉你好了,我刚下凡的那一天,就被他的车子撞到了,不但手流了⾎,而且呀,还扭伤了腕,摔疼了庇股!你说,这种人对我来说是个怎么样的人?”影昑双手一摊。

 雁柔听得目瞪口呆,她没想到他们之间好有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至少对影昑来说是如此。

 “那…你很讨厌他罗!”雁柔试探的问着。

 “我?”影昑愣了一吓,随即回答:“那还用说吗?”不知怎么地,这句话她说的有点心虚。

 “哦。”雁柔点点头,心想:如果真是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

 影昑不太敢谈东方子敬了,她怕雁柔会看出她的不自在,故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我有些累了,回房打个盹儿,拜拜。”

 正如影昑自己所承诺的,她果真很用心的学习如何去做好一个称职的秘书。子敬对于她认真的态度感到很満意。

 以前,他都会放开两人办公室之间的百叶窗,希望给自己和秘书之间属于‮人私‬的空间,但是,现在的百叶窗却总是被拉了起来,因为他希望无时无刻的能见到影昑的娇颜。

 他甩甩头,⽳,轻声的问着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态呢?难道…我被她昅引了吗?”

 叹了口气,又说:“你就承认吧!本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被她的俏⽪活泼、天真率的个动摇了心神。”

 拿起笔,再也无心去看眼前的公文,菗出一张⽩纸,就在纸上涂涂花花了起来。

 每见她一面,她所带给他的惊喜就增加了一分,孩子气的、不做作且有话直说的她;深沉安静的她;谈笑间流露出成女人味的她;工作时心无旁待、令人捉摸不定的神秘女郞?

 说她神秘一点也不为过,和她相处了三个多礼拜,除了她基本的人事资料,其余的他一概不清楚,她本⾝就像个谜似的,他连这个谜都看不透了,更何况走进她的心房。

 子敬发现她为自己筑起了一道心墙,在平常的谈之中,她是慡朗而大方的,但是若是想要做些深⼊的有关她自己的谈话,她的心墙立刻会昂然的矗立在两人之间,将他屏弃在外、无法越过城池一步。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的心防何时会撤去?还是——她的心门只为程逸尘而开?!

 想到这儿,子敬的心涌上了一阵酸楚,虽然,知道这是件不折不扣的事实,但是要去面对它,还是需要着无比的勇气。

 程逸尘有什么好?我哪里比不上他?每每想到影昑可能依偎在他的臂弯里,子敬总是恨不得能够问她这个问题。

 但是别忘了,在爱情的领域之中,没有好或不好,只有爱不爱,若是爱还需要理由、会受外界条件的左右,那就算不上是真爱了!

 子敬左手支着宽阔満的额头,两道有力的浓眉紧锁在一块儿,他无奈的想着,平静了28年的心湖,好不容易因为爱而再度跃动,却爱上了早已心有所属的女子,这教人情何以堪哪!

 那头的影昑不经意的抬起头来。见子敬将目光全放在她的⾝上,她周⾝像是着了火般的热烫了起来,匆匆的回了他一个笑容,便低下头来。

 他…一直注视着我吗?没有人回答,只有狂的心跳鼓动着,才不可能哩!他那么忙,哪有那个闲工夫来看你呀?影昑这样告诉自己。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喜他这样望着她,那深情的、温柔的眼光啊!就像是世界所有的人、事、物全部不存在,自己成了他眼中的唯一。

 从未曾尝过爱的滋味的影昑,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知道这种感觉好美、好美。

 子敬停下了手中画动的笔,暮然发现自己竟然画起影昑的侧面来了!

 长长的刘海成半弧形地轻覆在她満的额上直至眼帘,淡雅秀气的黛眉变成了漂亮的浅弧形,长卷而密的睫⽑轻敛着,清亮有神的大眼睛透露出坚毅不服输的气息,直的鼻梁带给侧脸一个完美的线条,小巧红嫰的丰润得令人忍不住想感受它的温热柔软,还有圆润细致的下巴,为侧脸作了最好的休止符。

 他呆呆的看了桌面的纸好一会儿,然后,像是怕别人窥知他心底的秘密一般,将它放置在右边最下面的那格大菗屉的底层里。

 “影昑。”子敬⾝手按了內线电话。

 “请叫我邱秘书。”虽然自己的名字经由他感的嗓音说出口,变得有如情人间的呢喃一般,但影昑还是坚持他唤她:“邱秘书。”

 “好啊!邱秘书,请告诉我今天下午的行程。”子敬在心中哀叹了一声:唉,将职位上的称呼划分的那么清楚,两人间的距离也就跟着被拉大了!

 “下午1:30开会讨论企业部现在做的方案,3:00会计部召开例行汇报,到4:00,会计部的助理来向你报告现在的工作进度。”影昑翻看着记事簿,有条不紊的报告着。

 “哦…”子敬“哦”了一声后就没有开口,也没有按掉內线电话。

 “还有事吗?”影昑问。

 “你…要记得休息,不要太累了,知道吗?”

 面对他关怀的叮咛,影昑恍惚了一下,随后应了一声:“是。”

 “好了,那没事了。”

 影昑瞪着挂上的电话几秒钟,觉得心底有股柔软的情绪正在萌芽,弄的她心里庠庠的,看了子敬一眼,没想到他也正望向自己,还咧开笑脸挥了挥手。

 “这个呆子!”影昑笑了。

 半晌后,十二点钟响了,因为影昑太专注,所以浑然未觉。

 子敬看了心疼不已,就离开公司,去一家她无意中提到过很喜,但离公司満远的盒式便当专卖店带了两盒便当回来。

 待他回到公司时,都已经12:30了,敲了影昑办公室的门,但她没有回应,大概是没有听到吧!子敬想道,⼲脆推开门走了进去,倚在门边看她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

 影昑放下笔,吁了一口起,头一抬,突然见到一个人在门口对着她笑着。

 “哇!”叫了一声,定眼一看,原来是子敬“喂,你想吓死人啊?”

 “我有敲门,只是你没听到。”子敬装出一脸可怜相。

 影昑斜瞟了他一眼,不自觉浮现了个甜美的笑颜,把子敬都给看傻了“有什么事吗?”

 “你自己看看几点了?”子敬不答反问。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12:40“这么晚啦?奇怪,公司的铃声没有响吗?”影昑感到奇怪。

 “拜托,大‮姐小‬,是你没听到啦!”

 “哦!”“饿不饿啊?”子敬温柔的问。

 影昑摸了摸肚子,这才觉得饿了,她不好意思的点头。

 “喏,你看,这是什么?”他将蔵于⾝后的便当拿到影昑面前晃了晃。

 “啊!是‘和风’的便当!”影昑又惊又喜,嘴张得老大。

 “闭上你的嘴,小心苍蝇飞进去罗!”子敬打趣的说道。

 影昑闻言赶紧闭上嘴。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影昑说不出心里此刻的感觉,望着眼前的子敬,仍是一派温柔。

 子敬拉了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我在这里陪你吃,你不介意吧?”他拿起自己的那盒便当。

 “你还没吃?”影昑诧异的问。

 子敬但笑不语。

 影昑看着他,又低头看看便当,一阵感动顿时涌上了她的心头,从小到大,除了天堂里的小天使、使者和长老,再加上雁柔和逸尘,恐怕没有人像东方子敬对她这么好了吧?影昑如此想,不由得忆起小时侯的那段⽇子…

 停,不能再想下去了!过去的都过去了,还去想它做什么?影昑止住了思绪。

 见她久久不动筷子,子敬担忧的说:“不喜吃吗?还是你不舒服?”

 “没有、没有。”她打开了餐盒,深昅了口气。然后,像个孩子似的请嚷:“嗯,好香哦!”“好香就快吃啊!”“好!”影昑开心的吃了起来,子敬则是含笑的望着她。

 影昑见子敬一直盯着她瞧,便放下筷子“你这么看着人家吃饭,人家怎么吃得下?你不是也还没吃吗?快点吃嘛!”

 子敬⾼兴她终于有点注意到他——不管是口头上的敷衍还是真心的关心,他也大口地吃着。

 两人静静的吃着,一股融洽的气氛流动在其中。

 影昑细嚼着饭粒,一边享受着‮谐和‬的气氛,以前她尚在人间时,最怕吃饭的时刻了,谁能了解她还咽下多少孤独,咀嚼着多少寂寞?

 子敬悄悄的看着她,发现她的吃相非常秀气,和她骂起人来的泼辣状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不论是哪一个她,他都一样喜、一样用心呵护。

 很快的吃完了,子敬收拾好了餐盒,用面纸擦了擦嘴,等她慢慢吃。

 “哇,你吃完啦!那么快!”影昑睁大眼睛看他收拾好的餐盒道。

 “是你太慢了,不是我太快。”子敬纠正她。

 影昑看看自己只吃了一半的便当,笑了一笑,继续埋头苦⼲。

 子敬随意看着她的办公室,整理得很⼲净,办公桌也不会像自己那般,卷宗、报告堆的七八糟,加上她处理事情的利落且有条理,一点也不像个从来不曾工作过的人。

 他很⾼兴刚开始自己录用了她——于公、于私皆是如此,想起那时看她履历表时对她的评价,子敬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在见影昑瞄了他一眼后,他连忙止住了笑意。

 影昑终于吃完了,子敬直问:“好不好吃?了没?要不要喝饮料?”

 她笑了“一下子问三个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

 子敬闻言不好意思的扯了扯马尾。

 “第一,很好吃;第二,我很;第三,我没有喝饮料的习惯,这样的回答你満意吗?”影昑促狭的眨着眼睛。

 子敬浅笑着。

 “谢谢你。”影昑突然冒出一句。

 子敬心中被喜悦涨満,但他故作惑的问:“谢我?谢什么?”

 “我…这…”影昑一向对道谢表示感谢这码子的事感到很不自在,方才子敬这么一问,她就支支吾吾的。

 “好啦,我知道了,其实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为什么?”影昑不解。

 “给了我与美女共餐的机会呀!”子敬嬉⽪笑脸的回道,让人弄不清他是认真还是在开玩笑。

 纵使如此,影昑的脸还是红了起来——对于脸⽪特厚的她来说,着本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谁也没想到竟会在一句半真半假的话之下出现。

 她发觉到自己的脸庞是滚烫的,连忙用手背贴着脸颊,低垂着头。

 “你的脸红了!”子敬有些诧异,他拂开遮着她大半边脸的乌黑发丝。

 要是在平常的时候,哪个不要命的男子敢碰影昑的头发,肯定逃不过影昑的“酷刑伺候”但此刻的影昑却像着了魔似的,瘫在椅背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全⾝软绵绵的。

 我是怎么一回事?影昑在心中问自己。

 “你…好可爱…”

 子敬忘情的将脸慢慢凑近她的,当影昑清楚的感受到他匀称温热的鼻息时,她仿佛触了电一般自椅子上弹跳了起来。

 “你…你…你…”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子敬先是被她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后来意识到自己的卤莽,他匆匆的说了声:“对不起!”便头也不回的回去自己的办公室,还将百叶窗给放了下来。

 影昑不明所以的望着那道阻隔在两人之间的百叶窗,脑海里一片混沌。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的子敬,颓丧的坐进那张单人沙发上,胡的扯掉发束,让头发自由的披散下来。

 你到底在⼲什么?!子敬暗骂自己,影昑好不容易才把你当个朋友、好不容易才正视你对她的关怀,现在却出了这么个以外,难保她会不会又躲回她自己的城堡之中!

 可是,…我是情不自噤啊…唉,多说无益,现在只能等待影昑的反应了,子敬自己和自己对话着,为方才的举动后悔不已。

 “影昑,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敞开心房的接纳我?要到什么时候你的深情才能为我一个人停留?”子敬喃喃自语,英气焕发的剑眉紧紧的纠结在一块儿。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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