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9月11⽇，一座大厦的坍塌改变了国美甚至全世界。有太多关于这一天的争议和思考：恐怖主义、和平、战争、
谋、政治，乃至人类的命运。那时的我——一个沉浸在郁闷婚姻中的女人，一个自认对政治有犀利洞察的老百姓，一个对驻南斯拉夫大馆使被炸仍心怀怨恨的国中人，在各大新闻媒体铺天盖地的资讯笼罩下，被动地接收着来自外界的反应：评论、呼声、作态、反击…
我冷眼旁观，无动于衷。随后的几天，我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措辞尖锐的评论文章《政治的宿命》发表在网上。文中用自己所掌握的所谓政治理论，对那场“外国人”的灾难从历史和政治的角度进行残酷地解读和剖析。
我文字冰冷，內心硬坚，如当时对生活绝望的心灵一贯的风格。我不愿对大洋彼岸那些受难的魂灵表示同情，因为我只看见自己方寸之间的得失。
很多事情时过境迁，灾难或苦痛，别人的或自己的。
2004年6月13⽇晚，我随手翻开杂志，一组悼念9•11的图片终于让我灵魂肃穆，泪⽔潸然。还有什么比心灵的创伤更大的灾难？还有什么比人类的和平更宝贵的理想？
那是2002年9月11⽇的国美，一位国中记者从早上7点开始在世贸中心遗址用自己的镜头记录下的国美人对9•11一周年的悼念行为。记者说：“我相信我体会到的，读者也能体会到。”
照片一：一对中年男女坐在台阶上，一旁的录音机里播放着失去的亲人生前留下的歌声。男子神情哀戚，女子充満忧愁，他们没有说话。录音机上是一张年轻女孩的照片，麦克风前的一张灿烂的笑脸，照片下一朵鲜
的红玫瑰，一如照片中那鲜活年轻的生命…照片二：一个中年女人穿着宽大的T恤，背后印着亡夫的照片，那是丈夫躺在沙滩椅上微笑的定格，照片下印着他的姓名和生卒年月，还有一行字：“ForeverInOurHearts”
子正在墙上给亡夫写留言，倾诉这一年家人的思念：“Don：我们非常地想你、爱你！不用担心我们的4个孩子和⺟亲。我们都很好，我们会勇敢地活下去。永远爱你！”女子双肩抖动，低头哭泣。她的⺟亲，一个年迈的妇人，从背后温柔地摸抚她…照片三：墙上的一首诗、一张结婚照以及一个婴儿的照片告诉我们：⽗亲走的时候，儿子正在⺟亲的⾝体里孕育成形，5个月后得以出世。年轻的⺟亲写道：“你的精神与我们同在，你的精神与儿子同在…”孩子，你的⺟亲可以承受，你将来可以承受么？
照片四：一个背着背包的国美男子用铁丝卷成一个花圈顶在头上，他的前方，是一个自制的挂着星条旗的十字架，十字架旁有几支百合和一支红玫瑰，他自己则手拿一本小册子，在地上下跪祈祷…
照片五：一个须发银⽩、穿着国美星条旗图案夹克的老人，双手举着一只银笛，神情肃穆，眼神漫柔，从早上8点一直到吹奏到夜幕降临。
与此同时，世贸中心附近的圣派屈克大教堂里，5人组成的一支乐队一整天都在演奏着安魂曲。
…
我用心体会这一张张实真的照片，体会每一种方式背后撼人的心灵故事。这不是电影《泰坦尼克号》，这是那一刻实真的国美：忧患，勇敢，坚強。
1986年挑战者号升空炸爆后，全国美所有楼房下半旗，教堂里钟声响起，里
总统在电视上发表讲话说：“我只想对孩子们说，你们的爸爸妈妈可以承受，你们可能承受不住。”一种令人热⾎沸腾的悲怆，一种让人永不言败的精神。灾难和失败在此变得崇⾼，变得热泪盈眶。
9月11⽇，太多国美人在一瞬间失去生命中最挚爱的亲人和最坚固的情感，遍体鳞伤，精疲力竭。然而，究竟是什么，令这个不到200年的家国具有如此顽強的意志和坚韧的精神？使这个家国的民众拥有如此团结的內心和強大的力量？是政治，经济，文化，历史，教育，甚至种族和
格吗？那一颗颗受创的心灵，如何在命运的悲剧和生活的废墟中疗伤与重建，并最终获得救赎？知识的贫乏，使我无从知晓事物的来龙去脉和它的深层结构。但我看到那组照片里，人们用纪念表达哀思，用倾诉表达爱意，用默契传递安抚。最重要的，我看到人们勇于直面的坚強和勇气。虽然他们已失去太多。
全世界处处是苦难。伊拉克武装分子野蛮残害的记者，洲非土地上骨瘦如柴的饥童，国中法制的黑洞中被活活饿死的幼儿，沈
城里讨不到工钱集体杀自的民工，甚至我故乡的小镇，邻村
受欺侮最后绝望服毒的老人，还有我的小姨，至今仍流离失所，音信全无。这个世界上，任何个体的苦难不过是大巨冰山的极微小一块，甚至不过是无情肆掠的暴风雪中的一片雪花。有些苦难尚可逆转，有些已成定局。有些人将与苦难或苦难的记忆共存一生。而人类的苦难，每天都在继续，不会停息。
“但是
光再次抚弄着新绽的花朵，我们必须相信梦境是有意义的，必须相信即使是最短暂的人情
流，也能疗伤止痛，否则生命怎堪教人忍受？”是的，我们必须相信，纪念是有价值的，倾诉是有价值的。墙上的诗、照片旁的玫瑰、下跪的祷告、教堂里的安魂曲，它们是有意义的。
苦难没有结束，苦难所衍生的苦难亦永无尽头。我们虔诚祈祷，当
光再次抚弄新绽的花朵，爱与温情将滋润心灵的花园，花儿会在舂天相继开放，墙上的诗将揷上天使的翅膀，美好的心愿将在梦境中再次延续。所有苦难的心灵都将获得救赎，得以重建。人们能够拥有永久的爱和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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