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涂口红就是眠眠
爱涂口红的女士大概都这样：一手执镜，一手拿着
线笔，嘴轻轻张开。用线笔仔细画好线后，再拿口红涂嘴。女士们通常最先涂的都是下嘴，等下嘴涂好之后，再涂上嘴，然后两轻轻一抿，再把线以內的口红涂匀，两片嘴就会变得明丽而
満。如果把这一过程提纲挈领，就是上嘴与下嘴轻轻一抿，然后张开。如果把这一过程用声音表达，可以叫成mianmian——上嘴和下嘴轻轻一抿，⾆尖放在两齿之间，从口腔里发出m，然后两突然分开念ian。这个过程再重复一次，就是mianmian，念成第二声，就是女主人公的芳名——眠眠。本文把眠眠同涂口红的动作如此紧密联系，是因为眠眠是一个离不开口红的人，或者说眠眠
本就是一只口红。
2。无⾊
膏28岁的眠眠使用口红的年龄整整有20年了。20年里她所使用的口红数量和颜⾊在她这个年龄段几乎可以进⼊吉尼斯大全了。眠眠使用口红绝对不是像女艺人一样是因为职业的需要，眠眠使用口红是因为嘴
及心理的需要。确切地说，眠眠那双瓣花般柔美而精致的嘴一年四季都爱⼲裂、起⽪，总是充満了渴意。8岁之前，眠眠的手里总是备着⺟亲为她买的无⾊膏(实际是防裂膏)，只要嘴稍感不适，眠眠就拿出膏涂一涂，两片嘴立刻就
润満起来，就像⼲燥的瓣花儿突遇滚动的露⽔。女孩儿眠眠在⽗⺟的叮嘱下小心翼翼用无⾊膏掩盖这与生俱来的不为外人知晓的秘密。8岁毕竟不是一个使用口红的年龄。女孩眠眠知道特殊的嘴
不能特殊，所以她一直只让无⾊的膏陪伴自己。好在⺟亲是一个天生丽质且不爱化妆的女子，在任何场合素面朝天也依然美丽。这一天然优势使得⺟亲的化妆柜上简单得只有洗发精和面霜、护手霜，即便是在化妆成为时尚的年代，⺟亲的化妆柜仍然简单如初。眠眠除了使用无⾊膏外，没有任何理由使自己嘴的颜⾊变得丰富起来。80年代初口红的⾊系仍然比较单一，主要是红⾊系列，诸如大红、朱红、玫瑰红、赭红等等都是绕着“红”这一颜⾊在转，即便最妖饶的粉⾊，也仍然是红⾊的家族。那时候口红的名与实还是一致的，口红就是红，不像现在这样口红还可以是口绿、口蓝、口黑、口紫等等无限丰富的颜⾊。那时候的眠眠，涂着无⾊
膏的眠眠会经常在商场的化妆柜台前流连忘返，可任何一个服务员都只会问眠眠要什么牌子的面霜或洗发精，绝对不会问眠眠要什么颜⾊的口红。眠眠也只会咧开涂着无⾊膏的嘴轻轻一笑——我看一看，然后离去。谁会想到一个8岁的女孩儿以后对口红有着梦牵魂系爱恨不能的情怀呢？
3。我爱口红
眠眠8岁的生⽇那天，正好是星期四，下午不上学，眠眠一个人偷偷地跑到她常常去的那家商场的化妆柜前，从衬⾐口袋摸出她几月来从嘴边节约下来的零用钱，小声地对服务员说：我要那。服务员拿出放在口红旁的儿童面霜递给眠眠。眠眠摇头摇说：是那！服务员指了指另外几种面霜说：是哪？是这，还是这？眠眠轻轻说：都不是，是那，口红！口红！服务员不解地看着眠眠。眠眠羞怯地说：我给妈妈买生⽇礼物。服务员说这小孩真懂事，会给妈妈送生⽇礼物了。…送给妈妈，最好买赭红⾊或者暗红⾊的口红。可眠眠还是买了几个月前她就盯上的那种可爱的玫瑰红。
服务员说玫瑰红适合⽪肤⽩的人用。眠眠对服务员说：我妈的⽪肤非常⽩，比我的还⽩！服务员抱歉地一笑，就递给眠眠那种玫瑰⾊的口红。眠眠付钱后，小心翼翼地揣着那只可爱的口红回了家，然后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悄悄地涂。
几月前眠眠曾经问过爱化妆的小姨怎么用口红？小姨神神秘秘地告诉眠眠说就像涂
膏那么用。所以眠眠在涂口红时得心应手，很快镜子里那张亮丽的小嘴像一朵小小的玫瑰花随着眠眠嘴上快乐的节奏一开一合。眠眠⾼兴得心花怒放差点唱出歌来。要不是⺟亲进出客厅与厨房的脚步声提醒眠眠，眠眠真的就放声⾼歌了！不好，⽗亲也回来了，他在问⺟亲：眠眠在哪里？眠眠慌慌张张地用餐巾纸擦掉上的口红，然后把放在桌上的口红蔵进书桌菗屉里的一个小角落，心中怀着一份不能透露的喜悦等着过完生⽇后回到一个人的房间躲起来涂口红。同学们结伴来到眠眠家为眠眠过生⽇。她们送眠眠一些既实用又好看的礼物，诸如：小女孩用的蝴蝶结，小手镯，文具盒等等，⺟亲送给眠眠一本精美的⽇记本，⽗亲送眠眠一本⽩雪公主的小画册。那天晚上眠眠⾼兴得要命，送走同学们后，眠眠一个人躲进自己的房间里在妈妈送给她的那本⽇记里记着一些真切而幸福的感受。诸如：我终于买了那只口红，它真漂亮。我的嘴
涂口红比涂无⾊膏好看多了。可惜涂了口红只能一个人在房间里悄悄地看，不能让爸爸妈妈看见，更不能让同学们看见，要不然他们会骂我是小妖精的。…今晚过得真愉快。好朋友思思、静静、佩佩、嘟嘟都来参加了我的生⽇晚会，我⾼兴极了。整个晚上像吃了国美
糖一样甜。一轮红月亮又大又圆，真是美极了…要是每天都这样该有多好啊！眠眠坐在桌前望着窗外的月亮天真地想。风儿轻轻地吹着眠眠细细的发辫，眠眠一直就那么坐在窗前想她那个年龄才能想到的事儿：妈妈送我一个⽇记本，爸爸为什么不送一支钢笔给我呢？8岁的孩子大都是用铅笔和圆珠笔写字的，很少用钢笔。我8岁生⽇最大的愿望是得到一支口红、一本⽇记本和一支精美的钢笔，而不是文具盒与小画册，当然，爸爸和妈妈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会在8岁的生⽇里为自己买一份秘密的礼物。我无数次想象口红涂在我上的样子。就像电影和电视上的那些外国女孩，涂着明媚的口红在户外跑来跑去——多么快乐的小天使。我现在终于有了一只口红，可惜我只能躲在房里，偷偷地涂口红，暗暗地欣赏镜中的自己——我的美人！就像爸爸在房间里经常对妈妈说的那样——真是⾁⿇！话一出口，眠眠就偷偷地笑自己不害躁。眠眠，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嘛？门外传来⽗亲的声音。还没睡呀，爸爸可以进来吗？眠眠常对⽗⺟说：这是本姐小的闺房，没有本姐小的允许，你们不能进。所以⽗⺟每次要进来时，总要在门外喊，只有得到眠眠的允许后，他们才推门进来。当然，眠眠不在闺房的时候除外。眠眠以为⽗亲又是叮嘱她早睡早起，于是就对着门外喊：我就觉睡了。眠眠一边说一边⿇利地用手纸擦掉口红，然后把放在桌上的口红蔵回原处。可以进来了！眠眠对着门外喊。
你擦过
膏了？⽗亲看着眠眠的上嘴与下嘴紧紧地抿着，就问她。眠眠点点头。眠眠，你看爸爸给你买什么礼物了。⽗亲小声说，嘘，别让你妈妈听见，要不然她又会说我宠你了。⽗亲一边说一边从上⾐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揣在手心里让眠眠猜。能揣出在手心里的肯定不是钢笔，眠眠失望地摇头摇，表示猜不出。⽗亲说：你肯定是猜不出的。瞧，你看，你喜
的口红。口红？爸爸，你怎么知道我喜
口红？眠眠惊讶地问。没想到吧？我和你妈都知道你喜
口红。你忘了，每次到你小姨家，你总是盯着小姨梳妆镜前的口红，那样子就差鼓起勇气往自己的嘴上擦了。眠眠怎么会忘记呢？一次眠眠乘人不备，拿起口红好奇地往自己的嘴上擦，被⺟亲发现了，⺟亲打了眠眠的手，还骂眠眠像个小妖精。那是⺟亲平生对眠眠最凶的一次，眠眠为此委屈得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她不明⽩⺟亲为什么在口红这个问题上对她那么凶。⽗亲以为眠眠耍小孩脾气跟⺟亲过不去。他哪里知道是为涂口红的事？如果知道是因为口红的事，⽗亲今天也不会送口红给眠眠了。
来，眠眠，擦给爸爸看看。眠眠接过爸爸递过来的口红，旋开塑料盖，轻轻地在
上涂起来。爸，你看好看吗？眠眠扬起头让⽗亲看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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