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灵魂就是爱
人们对于一个诗人的认识通常是始于一首诗或某些诗句。二十岁以前我对于叶芝的认识正是始于他的那首名诗《当你老了》中最著名的一段:
多少人爱你青舂
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这是叶芝献给他终⾝爱恋的人——⽑特·岗的众多情诗中最感人肺腑的诗。爱滤掉了容易变⾊的美丽与时光,始终爱着那似乎触及却永远没法相触的灵魂。
拥有一个诗人这样执著不变的爱的女人应该是有福的了。因为年轻对人事对爱情不会有太深刻的认识的我,却常常在多愁的⻩昏梦想拥有这样一份诗人的爱情。当然,我的这份幻想是难以成真的。我的周围没有这样的诗人,当然也就没有这样一份诗人的爱情。倒是我自己常常在诗歌里倾诉这种爱。于是那在想象中确实存在而在现实中却从未出现的爱人一次又一次地走⼊我的诗中,成了我诗中的爱人与灵魂,与我的梦相亲相爱。
我就这样把梦变成了诗,却没法把诗变成生活。这是我作为诗人的一种安慰,也是我作为诗人的一种缺憾。
这同时是大多数诗人的安慰与缺憾。其实对叶芝来说,正是因为他未曾得到⽑特·岗的爱,才促使他写出了这样感人肺腑的情诗。因为这一份缺憾才有另一份赢得。似乎人们在痛苦中才会昑诵深刻的诗句,而在幸福中只会有浅薄的甜言藌语。爱也只有在痛失(苦)中才更****更长远。
所以我们又何必在现实中一定要拥有梦中的那份爱呢?
“别忧伤我们已疲惫,另外的爱仍等着我们,
让爱与恨穿过无怨艾的时光。
在我们前面永恒展现;我们的灵魂
就是爱,是一种无尽的告别。
(《蜉蝣》)
现实爱情的短暂就像朝生暮死的蜉蝣。而只有我们被爱的美梦注満的灵魂像绵绵无尽的告别与等待一样,穿过无怨艾的时光,相亲相爱。
虽然枝条很多,
却只有一条,
穿过我青舂所有说谎的⽇子,
我在
光下抖掉我的枝叶和花朵
现在我可以枯萎而进⼊真理。
(《随时间而来的智慧》)
渐长渐成
与深刻的头脑和“随时间而来的智慧”使我们的灵魂拥有更博大更无私的爱,那现实的枝叶与花朵都已在时间的季节中渐渐枯萎,只有那爱的灵魂能进⼊真理。
在“致命的缺失”(正如⽑特·岗之于叶芝)背后,是永不枯竭的灵感与爱。那一行行流泪与泣⾎的诗句,是如何幸福而悲伤地打动我们,让我们在现实中越来越枯燥的灵魂获得了一次又一次爱情的圣⽔的灌注与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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