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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转的镜面
 明天的歌声

 凡是今天无法或不愿完成的,我们都付给明天。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明天是一种期待,隐约中还有一些具体的內容。明天是我们満脑子由隐约中的具体事物而想象出来的美好景象。明天是一种想象物和想象这种漂浮物飞翔的翅膀。它的节奏,它的速度,它优美的扇面…

 不可能在今天出现的一切将在明天出现,我们就是这样期待着。在期待中被延误的也将在明天出现。似乎今天什么都可以不做,明天我们都可以得到我们想要的。明天将有一顶漂亮的帽子使我变得更好看;明天将有一场惊心动魂的约会(注意,我说的是惊心动魂而不是动人心)让我梦牵魂系;明天我将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让內心喜悦;明天我唱出的歌将比今天更加悦耳动听…啊,明天!

 所以我们说明天多好啊!到了明天,我们什么都有了。

 这时候的明天是明媚的、悦耳的,是我们希望的颜⾊和想听的歌声。期待中的明天不会是暗淡的,嘶哑的,不会有雷电风雨的旅程,不会有失魂落魄的痛苦。明天的太永远是和煦的,明天的月光永远是最美的,明天的风永远是温柔的,明天的雨永远是多情的。

 就是这种寒号鸟的期待精神,使我们蹉跎掉有限的今天,把希望寄托给无穷无尽的明天。今天过了还有明天,当明天成为今天,后天又成为明天,所以明天是无穷无尽的,我们有花不完的明天。所以我们有⾜够的理由把今天托付给明天。

 我们把想要的一切都给明天这个看起来明媚实际上暧昧的名词。昨天和今天我们不会想到或永远不会更经验和更深⼊到想到:明天也会有风雨加电闪雷鸣,明天也会有牵心动肠的痛苦…除此之外,明天还会有什么呢?明天什么也不会有,我们得到的比今天的更少。还有糟糕的事是,到了明天,我们得到不是可以预见的喜悦而是意想不到的灾难。更糟糕的是,由于我们只是期待却很少行动,所以我们没有能力大无畏地面对灾难。

 什么时候,我们的脸开始衰老?什么时候,我的声音开始变得嘶哑?什么时候,我们的心变得像磐石一样无动于衷?

 什么时候,我们开始不能期待——不能期待明天的歌声!

 光下的阅读与怀旧

 在光下看书,先看见的是字,后看到的是越来越温暖越来越強烈的光,最后看到的却是模糊的字与模糊的思想了。

 到这种时候最宜做的事是伸个懒,然后甜甜地睡去。让时光就这么溜去一段,留下一段甜美的空⽩,去做更加甜美的梦。

 最平凡最朴实的东西在梦境里也格外美丽。而我梦中的美你们无法预见。但无可避免的是,我梦见的辉煌同时是我的灾难。上帝惯于用这两种极端来平衡我的幻想与现实。我知道我永远处在两极。我就这样用一种无法平静的心情活在世上,无限热爱光下的阅读与怀旧。

 那种爱并不总是细细咀嚼。仿佛一种来自远方的感召如轻风一般地抚过树林,落在我的睫⽑下,毫无道理地触动我的神经,打动我⽇渐慵倦的心,让我被怀旧淹没。

 很长一段时间,我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实真‬的泪。那打动我的阅读被震憾收集在內心波澜壮观的书卷里。当我再次被情绪翻动时,我发现那曾经被我珍蔵的书页(文字)已经被时光过滤成金子或旧⽇子的一阵叹息。我再也没有初次阅读它们时的那种內心受到強烈震颤的感觉。于是毫不惋惜地把过时的慨叹丢进空气里,再也记不起初次阅读时的那种被感动。仿佛并不美丽的初恋。

 一点点地⿇木下去,甚至认不出自己青舂的面容。

 当太把乌黑绸缎般的头发镀成咖啡⾊的⽔草,当泪⽔排山倒海似的冲过心田,而双脚被盯在绝望的锯口,我才知道真正的度⽇如年。

 没有一种生活比幻想更好。没有一种忍耐比逃避更好。也没有一种阅读比怀旧更好。我想当歌声在寂静的‮夜午‬冲出喉头时,离欣喜或绝望或‮狂疯‬已经不远了。

 我常常无法逃避地走向那个锯口,思想在极度的紧张与悲痛之后,细如游丝,轻如⽔蔓。在泣声中洗刷又获‮生新‬的自己,像忘了旧事一样轻松,又像附在旧事之上飘浮而亲切。弦闲得太松,也绷得太紧。

 人常常需要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来思考时光的长与短,生命的质与量、轻与重。

 而人只不过是一把随气温改变的塑料尺——在热烈的多语的夏天有略微的膨张,而在寒冷的失语的冬天缩短毫厘。看似一成不变却永远在改变。我用无边的纷的思想衡量我自己。尺子的刻度清晰可见,而语言无边无际,就像小得不能再小或大得不能再大的刻度。

 在光下阅读与怀旧,我情愿做一把尺子,握在自己的手中。

 我无聊得很。一把拢起柔软的长发,在脑后挽个髻。我想象自己此时是古代的某个美丽的女子,倾国倾城。

 烽火硝烟,城坦坍塌,车陷马伤,哀声遍野。

 而我那独一无二的拿着长剑的充満哀怨的君王走向我。

 我化作了一股青烟,至今袅袅娜娜地弥漫在想往古典爱情的王子眼中。

 美是一种致命的武器。

 我并不美,我致命的武器是幻想的伤。我一直在幻想的伤中歌唱。

 伤感的歌声与人,使我对往事油然而生一种亲切的思念。我闻到某种悉的气息比来自我肌体的呼昅还深,像我热爱的桅子花香⽔灵敏而有质感。

 怀旧的笔是一把锋利的刀,通过叙述向我口的那枚跳动的红⾊的果子。

 有人说叙述是一种复仇,那么我是在向爱者复仇,向自己复仇。一切锋利或轻柔的语言失去对象将变得毫无意义,而我永恒的倾听者只是內心中那唯一的人。所有叙述只对那比爱人还亲的仇人。她在我的幻想所能到达的地方。

 我在无限伤感的音乐中陷⼊怀旧情调里不能自拔。

 这样的时刻所有的恨都消失不见,所有的爱都充満心头。复仇是一种诗意的倾诉,除了伤感,纯粹得没有任何目的,也不伤害任何人。

 往事如风,思绪如雨。而这是光下的阅读与怀旧。

 冬季到梦中去看海

 很多次寒假我都想一个人到一座海滨城市去过一段没有悉面孔的时光。可一到寒假我的脚步就与心中的愿望南辕此辙了。

 城市的舂节有着让人难以忍受的现代的冷清。我不得不回多少还有些怀旧情调的老家(乡村)去过年。那里让我没有多少想象,却心情舒畅。只有回到老家,才觉得那样叫过年。不然,总觉得寒假没过好,新的一年没有一个好的开始。人总是要回到起点(或回想起点),才能看到前景的美与之必须。

 这样,美丽而单调的海滨城市永远只是我冬季里的一个温暖的梦。我记得那里的海⽔、沙滩与贝壳,但并不认识它们,也从来没有拥有过(当然,在梦中除外)。

 什么时候我能离家再远一点呢?在人们纷纷团聚的时候!不是我的诗人气质让我的內心与人背道而驰。而是我在人群之中呆得太久了。总想有一段以海为背景的独处时光来清洗內心的累与疲倦。

 那晚在梦中,我像一只⽩⾊鸟飞到一座海滨城市。梦中的冬天并不冷。我的⽩⾊羽⽑幻化成⽩⾊⾐裙,在风中翩翩地飞。海不是平常的蓝⾊,而是我喜爱的蓝绿⾊,也就是我在文字中命名的印度蓝。印度蓝是我对蓝绿⾊的地域称谓。在我看来,蓝绿⾊有一种神秘的魅力,就像我想象中的印度。我钟情于这种蓝绿⾊,就像钟情于印度女郞的纱丽。这种钟情,有诗《印度蓝》为证。我在这首诗里,把蓝绿⾊与我想象的海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天空与⽔域中印度蓝的旗帜

 我相信那是一种魔力

 美人鱼与天堂的⾊彩

 每个人都有一处致命伤与深渊

 我钟爱的印度蓝

 你是我一生中唯一的巫女

 给我唯一的预示

 我是印度蓝中的新娘吗?

 我并不需要洁⽩

 只需要蓝⾊的梦幻

 比飘带还温柔的一切

 让我飞翔

 我的想象力与敏锐

 让你猜出我是海神的女儿

 与生俱来的漫不经心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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