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生日
生⽇,顾名思义,就是自已生命降临的那一天,所以过生⽇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很有意义的,一家人
聚一堂,买来生⽇蛋糕,点上生⽇蜡烛,唱上一曲:“祝你生⽇快乐”!然后许一个美好的愿,再吹灭蜡烛,然后吃蛋糕、开怀畅饮,这是每个人每个生⽇习以为常的庆生方式,对我来说却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奢望,在我四十载人生中却从没演绎过,这倒不是我不喜
过生⽇,而是因为直到现在我都不知自己的生⽇是哪天,而在我进⼊不惑之年时,我大姐给我过了一个生⽇,成为大姐生命的绝唱,从而使这个生⽇意义深远、终生难忘。
我不知我生⽇是哪一天,因为在一岁半时,⺟亲便与我们永别了,也许她走得太突然,还没来得及告诉我的生⽇是哪一天,所以,我的生⽇便成了一个秘密,而当时因为家境贫困,兄弟姐妹多,⽗亲只记得哥哥的生⽇,因为哥哥是在⽗⺟亲40来岁时所生,所以,⽗亲只记下哥哥的生⽇,而我因为是最小,也许在他看来我这个儿子是计划外生下的,并没有看重,所以他并不知我的生⽇,而几个姐弟中,最大的姐姐只有14岁,虽然她总是肯定我的生⽇是那年的10月8⽇,但我表示怀疑。关于我生⽇的考证,多是同村几个同年出生的伙伴们的爸妈推测:“我家老三大你10天,所以你是某月某⽇出生”!也有的说:“我家老大比你小8天出生的,你的生⽇应当是某月某⽇!”一时难分真假。后来参军服役登记档案时,索
自已
填了一个生⽇。既然不知是哪一天出生,过生⽇便自然没有意义,所以,每当别人过生⽇时,便只有羡慕的份了。因此,在我的人生中,有两大缺憾,一是从没有正儿八经地叫过一声“妈妈”:一是从没有过上一个有意义生⽇。
所以,每每提起生⽇,便发自內心地纠结,大姐总是坚持她所记的我的生⽇,当得知我从没有过过生⽇后,她说我一定要为你过一个生⽇。大姐是最疼爱我的人,她会为我却这个心愿吗?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2010年夏季,侄儿考上大学,当时,亲朋好友们都聚集在哥哥家参加升学宴,当晚深夜,正在打牌的大姐夫接到家中打来的电话,大姐倒在自家洗手间后送医院抢救,姐夫非常着急,因为大姐一家自从农村搬到⾚壁市居住后,经常生病住院,但是倒在地上毕竟不是小事,我们夜一牵挂,天刚蒙蒙亮,大姐夫便骑马着摩托车赶回家中,我们后来跟他打电话询问大姐病情,他情绪低落地说:“医生检查说,你大姐病情不容乐观,有可能是肝癌”我一听,顿时犹如遭五雷轰顶,一边暗暗伤心,一边安慰姐夫说:“小医院有可能是误诊,还是去武汉协和等大医院确诊”!大姐夫采纳了我的建议,表示尽快送大姐去武汉诊治。
姐弟连心,我对大姐患绝症更是感到肝肠寸断,因为大姐的一生太苦了,特别是她对我的疼爱更使我深受感动、终生难忘。我们姐弟几个是苦⽔中泡大的,其中大姐更苦,⺟亲去世时,大姐只有14岁,我们姐弟6个,最小的我只有1岁半,而⽗亲未再娶,家庭的重担都挑在⽗亲的肩头,而大姐最大,她带着我们姐弟艰难地挑起本该是⺟亲挑起的重任。当时是七十年代,农村缺⾐少食,我们家人口多,加之⺟亲不在,⽇子更是雪上加霜,大姐不但要照顾老人,还要带好弟妹,还要参加生产队的各种农业生产,15岁的半大女孩,却要象成年人一样在农村挣工分,养家糊口,其中的艰难,我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大姐出嫁后,婆家也是兄弟姐妹众多,家境贫困,他们⽩手起家,先后盖起几间砖瓦房,后来,大姐夫在⾚壁做基建,大姐一个人在家种田,要強的她每天天不亮就起
做农活,打柴,里里外外都是一个人
劳。后来,她们一家搬到⾚壁市居住,生活才有了转变。尽管生活艰苦,但大姐象⺟亲一样地疼爱着我们姐弟几个,她常说我们几个是一
藤上结的苦瓜,她总是为我们做布鞋、做⾐服,还不时将自己省吃俭用的粮食送给我们吃,毫不夸张地说,没有大姐的照顾,我们姐弟几个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正当我们几个已陆续长大成人并成家,⽇子渐渐红火起来之际,万没料到,好⽇子才刚刚开始,竟节外生枝,大姐会患上了绝症,这怎不使我伤心难过?
大姐一直都很坚強,我们去医院看她,大姐夫总是不停地暗暗掉泪,我们也強忍住泪⽔,大姐却安慰着我们:“不要紧的,我吃的苦太多,这点苦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临别,她对我说:“我们姐弟几个都是苦⽔中泡大的,特别是你,快到四十岁了还没有过一个生⽇,等我病好了,我就热热闹闹地给你过一个生⽇”!我強忍泪⽔,说:“大姐,我等你为我过生⽇”!“好的,我们拉勾”!大姐挣扎着从病
上坐起来,拉勾为我郑重承诺。
大姐转到武汉协和医院后很快就确诊,她患的是肝癌,已是中晚期,我们都肝肠
裂,盼望能出现奇迹,能妙手回舂,让她从死神手中死里逃生。那天,我专程到协和医院去看她,我要求姐夫不要将病情告诉她,以免她难过影响情绪,她表面看起来仍较平静,大概是心存侥幸,所以精神仍还好,她微笑着对我说:“看到你们一个个长大成人并成家立业了,我吃的所有的苦也值得了”!接着她对我说:“我们这几个姐弟,只有你最苦,长这么大,连一个生⽇都没有过过,这次出院了,我就去跟你过一个热热闹闹的生⽇”!我強忍着泪⽔、充満期待地说:“那你一定要坚強起来,好好地治病,只有病治好了才能跟弟弟过生⽇呀”!“为了却这个心愿,我会坚持到底!”
大姐动手术那天,我因工作繁忙没能去陪伴,大姐推出手术定后,大姐夫打来电话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坚強的人,几个小时的手术,肝被切除掉
蛋大的一块,她却连哼都有哼一声,反而是其他几个亲友哭得一塌湖涂”!而我知道,是什么样的执着信念在支撑着坚強的大姐。
几天后,我随单位几位导领一起去医院看大姐,她脸⾊苍⽩,浑⾝无力地躺在病
上,她还是无限疼爱地望着我,无限留恋地说:“看着你们刚刚过上好⽇子,我这一辈子也没什么遗憾的了”!我几次都要流下眼泪。临别时,我实在无法控制难舍的悲痛,抱着大姐大哭起来,大姐安慰说:“我这不是快好了吗?哭什么呢?过几天就要出院了,你还记得我们姐弟的约定吗?我一定要跟你过一个生⽇”!“好的!我等你为我过生⽇!”
大姐出院后,她以惊人的意志与死神作殊死斗争,每天坚持打针吃药,坚持下
走动,她要尽快恢复⾝体,兑现承诺——为我过生⽇。
10月7⽇晚上,大姐夫打来电话,说明天大姐及一家人要来为我过生⽇,我连忙谢绝说:“大姐⾝体还没恢复,好意我心领了,生⽇就等她病康复以后再来过吧!”可大姐仍再三坚持来跟我过,她说不为你过一个生⽇,自己会终生遗憾的,我意识到,大姐有可能意识到,这将会是她跟我过的第一个生⽇,也许是她为我过的最后一个生⽇,所以难以拗过她。
第二天,大姐便携她们全家从⾚壁打的过来,为我过生⽇,没想到却节外生枝,在即将进⼊我家房门前,她为我酿制的一大瓶米酒因为绳子脫落,瓶子碰到我家楼梯的台阶上,使她为我精心酿成的米酒流落在台阶上,顿时酒香溢満整栋大楼,大姐心疼至极,因为我曾在她家吃饭时,她偶合听到我说她自酿的美酒好喝时,便表示要专门为我再酿一瓶米酒,所以,她出院后,⾝体还不能走动,便挣扎着亲自为我做米酒,从糯米的选取到蒸煮,再到贮蔵,都要亲历亲为,亲自把关,好不容易几个月酿制成功,拿来为我当做生⽇礼物时,没想到到就在我家楼梯间却出现这个情况,她不停地埋怨姐夫,怪他不小心,没把绳子扎紧,使香甜可口的米酒撒泼。我安慰说:“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心领了,只要你⾝体能好,以后还不可以做吗?”大姐说:“是的,只要以后我能动,我就每个生⽇都跟你酿米酒”!
那天,因为大姐的来临,我叫来了在城区的所有亲人,一大家人20多个一个都不少赶来我家,为我过生⽇,当点上四支蜡烛时,我
动地说:“这是我四十岁来的第一个生⽇,我要许的第一个心愿就是祝愿全家人平平安安,特别是祝大姐早⽇康复,希望我生生有今天,⽇⽇有此时!”大姐也
动地说:“这是为小弟过和第一个生⽇,希望我每年都为你过生⽇!”
那天,我特别开心,因为是我过的第一个生⽇,而且这个生⽇是大姐亲自为我过的,心中也有无限的悲痛,因为我知道,这也许是我大姐为我过的最后一年生⽇,但我不能流露半点悲伤,我恨自己没有能力,不能为大姐减轻一点痛苦,更没有回天之术,让大姐起死回生,遗憾的是因为当时耝心,竟没有拍下一张当时大姐和我们在一起的照片。
吃过午饭,尽管我再三挽留,大姐却未能留下来住一晚便告辞了,她说:“明年这时我还来为你过生⽇的!”“好的,大姐,明年,我等你来过生⽇”!我知道,大姐是不希望为我带来半点⿇烦,她就是这样的体贴和疼爱着我。
月有
晴圆缺,人有悲
离合,使我悲痛的是两个多月后,由于癌魔发作,大姐便于我们不辞而永别了,在她从我家回去不久,病情就渐渐恶化,直到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我的这个生⽇,成她留给我的生命的绝唱。
生⽇,年年都有,可是,大姐为我过生⽇,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也不会有了,每当想起生⽇,我都会想起这一天,想起大姐对我无私的爱,我就会怀想起对大姐无穷无尽的思念和怀念。
大姐啊,你在天堂还好吗?是否还记得弟弟的生⽇?
m.xZ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