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杨风梅纤掌警奸
石统带走进屋中,没看见人,先听见低低哭泣之声;借着板壁上挂的纸灯的微光,看出是一个中年妇人跟一个素服的妇少,坐在一条木凳上挽着手儿痛哭。石统带当门这一站,立刻吓得立止悲声,以巾拭泪,在东板墙下坐着七八名老妇少女,哄着两个六七岁的男孩儿,惊惶失措得全低头不敢看来人,石统带信手把壁
揷的纸灯笼拔了下来,提着灯笼向这班妇女面前走来。先向那哭泣的两个妇女照了照,那素服的妇少羞得把脸扭冲墙里,不敢回头。那中年妇人倒还镇定。
石统带挨次的用灯笼照了照,向这班女眷发话道:“你们那个是杨文焕的
室?”
那中年妇人站起来道:“我是杨文焕的
室柴氏,老爷有什么吩咐!”
石统带向这妇人细盯了一眼,见这位柴氏夫人仪态端庄,果然是大家妇女的风范。遂问道:“哦,你就是杨文焕之
,你一定是一家的主妇了,这些人全是你家什么人!”
柴氏夫人一一答对了。女眷中连小孩一共十一名,计有柴氏夫人的婶⺟杨温氏,已是六十岁的孀妇,柴夫人的嫂嫂贺夫人,还有侄妇林氏少
,是杨大
贺氏夫人的儿媳,不幸少年居孀,就是那素服妇少,女儿凤梅,芳龄十九,尚在待字闺中(当代大侠碧竹庵慈云大师的弟子);还有一个六岁的侄女贞浓,跟七岁的的侄儿宠生,此外就是一个啂娘,两个女仆,一个丫环,一共是十一口。柴氏夫人一一指点着向石统带报了名。
石统带见柴氏夫人指到她女儿凤梅姐小,石统带不噤惊异!这位姑娘好俊的相貌,细眉凤目,隆准丰颐,⾝材袅娜多姿,坐在那俯首低眉,纹丝不动,像一尊⽟琢的南海观音大士像似的。石统带是个好⾊之徒,见了这种绝⾊女子,不噤怦然心动,脚下不由自主的到了凤梅姑娘面前,不住的上下看了几眼.向前说道:“喂,姑娘,你就是杨文焕杨二老爷的姐小么。唉!你⽗亲
友不慎,带累的你们⺟女跟着抛头露面。你们不要骇怕,等着我在军门前,替你们疏通疏通,先放你们回家安生度⽇,他们的事,要慢慢的摘落,姑娘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凤梅姑娘在石统带说这篇买好示恩的话时,连眼⽪也没撩,连动也没动,这时抬头,柳眉紧蹙,凤目圆睁,向石统带瞥了一眼,寒着脸说道:“这位老爷的恩典,我们阖家感恩不尽!我⽗亲突遭这场横祸,冤抑难伸!不过我们这班女流,死生不⾜介意,我们被查抄満门时,已决意不再偷生苟活,老爷你要是真怜悯我们冤枉,求你先为我⽗兄开一条生路,我们⺟女纵然不能生返家门,也感你老爷的大恩不尽了!”凤梅姑娘正颜厉⾊,侃侃而谈,对于石统带问的年岁几许,并不答说。石统带笑昑昑点头说道:“姑娘你这份孝心,越发令人可敬了,我必定成全你这番孝心。我最喜爱落落大方的女子,那种腼腆的女流,绝不会⼊本统带之目,姑娘你今年大概有十八九岁了,你倒是多大呢?”凤梅姑娘把面⾊一沉说道:“民女的年龄姓氏,在被抄家时已经那一位老爷详细写去。老爷你可以去看,何必再问民女?”
石统带碰了这么个软钉子,怒容陡现,倏的又换了笑容,向凤梅姑娘道:“姑娘,你不要错会了意,本统带问你年龄,正因为怜你是个孝女,想给你开脫,才这么细细问你,怎么倒这么给人难堪,这幸亏是遇上了我这
经忧患,怜惜孝子贤孙的人。若是这么对付军门,只怕当时就要给你些颜⾊看。姑娘你有救⽗兄之心,不要学小家气,来,随我到帐中,我给你想法子。营救你全家要紧!”
凤梅姑娘霍的站起,尚没发言。柴氏夫人突的过来向石统带道:“这位老爷,你有救我们全家之心,我们感恩不尽。只是你老爷要知道,我们杨家是簪缨世族,家教太严,不容儿女们稍背家教,小女是未出闺门的女孩子,天大的事也不能教她来管,老爷若是有救我们之意,有什么事民妇可以承教,小女绝不敢随老爷去。这还请老爷原谅才好!”
石统带见柴夫人辞严义正。凤梅姑娘
如桃李,凛若冷霜,知道再
紧了定要出事,遂冷笑一声道:“我一片好心,想成全你们,不想你们倒想左了,你要知道,本统带若是有别意,你们已落在我掌握中。我何用跟你⺟女商量。好吧,我石灵壁既具成全你们之心,决不肯这么放手;到时候我自会教姑娘你到我面前。到那时你们就认识我这个统带的手段如何了!”说到这,嘻嘻笑了两声,两眼仍不少瞬的盯着凤梅姑娘。
凤梅姑娘
然大怒,厉声说道:“石老爷,你不用威胁利
,杨凤梅宁死刀头,不受辱凌!我们已⼊网罟,死生二字早已置之度外,石老爷,你有什么手段,尽管施为,我杨凤梅绝不皱一皱眉头!”断眉石老幺统带,突把半转的⾝躯扭转来,桀桀长笑,声若袅鸣;向这位凤梅姑娘点点头,复从鼻孔中哼了一声道:“杨姐小,你不要这么张狂任
,我一番善意,反换得你⺟女冷语相加,妄以恶人目我,姑娘,你要
得你统带老爷真用恶人手段时,只怕姑娘你未必接得住吧?”断眉石老幺石统带说着话,竟又凑到凤梅姑娘的面前,一伸手,说声:“姑娘你要听从我的话,有你的便大宜!”竟向凤梅姑娘肩上搭来。
姑娘一声轻叱,喝声:“你敢无礼!”倏的⽟腕轻翻,用左右掌往外一拨石统带的脉门,右掌骈食中二指,向石统带的右肩头的“肩井⽳”点来。
断眉石老幺识得这种手法厉害,这是属于“卸骨分筋手”里最重手法。忙往右侧一斜⾝,借拧⾝换掌之力,飕的窜出丈余远来,已到了板房的门口,返⾝回头,嘿嘿冷笑一声道:“原来姑娘还具这等好⾝手,这倒失敬得很!好,杨姐小,咱们回头再见。”说到这里匆匆出门。杨凤梅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亲,不噤惨然苦笑了一声道:“⺟亲,我们想不到落到难中,还遇到这种強暴!真使人有些难忍了。”
这时柴氏夫人看着爱女险些受辱,不噤忍着痛泪安慰道:“好孩子,你师傅怎么嘱咐你,教你遇事须要镇定,不要妄动无名之火,好在你有一⾝本领,还怕狗贼怎样我们不成么?你⽗亲一生忠诚报国,本想多为家国效些力,稍报雨露之恩。只为看透了宦途风险太多,恐怕稍一失⾜,就有噬脐之险,这才退隐林泉,想要做个安善良民,以保天年。没想到祸从天降,竟有这场飞灾横祸临头,我想我们一向心善,没做过稍伤
骘的事,早晚定能昭雪沉冤。并且你师傅早晚知道你遭这种大难,定然来设法搭救你,你千万不要作出
烈的事来,免得为你⽗亲一生之玷。”
凤梅姑娘听⺟亲这番话,心中虽不谓然,但是不肯使慈⺟担心,遂含糊答应道:“娘请放心,女儿绝不敢肆意妄行,致累爹娘跟着牵肠挂肚。我师傅远隔千里,哪又知道这苦命的徒儿落在奷人掌握呢?唉!我们全家命付与天,唯有听天由命而已。”这⺟女低声细语时,焉想到外面已竟无形中密布了网罗。
断眉石老幺石统带,被凤梅姑娘略展碧竹庵慈云师太亲传的“卸骨分筋法”的手法,惊退出来,更加了一层恶念--误认凤梅姑娘也是淮
派王道隆的门下。出得木板屋,立刻严叱手下的二司把总蓝震,把这里的一⼲女眷也得严加看管,把这两间木板屋围起来,尤其对于杨文焕的爱女凤梅姑娘,暗中戒备,别教她乘隙逃脫了。二司把总蓝震领命,把这一小队技勇兵分做两队,一拨明守,一拨暗防。
石统带看着把总蓝震布置好了,这才赶奔前面。面见吴提督,把自己当年在江湖道上的行为,全扣到鹰爪王师徒⾝上。且说:“鹰爪王师徒全是江洋大盗。来去无踪的飞贼,跟发捻又勾结上,实是江南道上一大害。因为发捻闹得兵连祸结,地方官哪还有余力管别的闲事,他师徒与手下羽
,竟得逍遥法外,横行江湖。这次竟来到潼关地面。据卑职推测,他师徒定要在这一带做案,做发捻的內应,幸而鹰爪王的徒弟,无心落在咱们手中,这是他师徒恶贯満盈,华
这一带的富户巨绅不该遭劫。不过这姓华的在先不过想借这被捕的机会,一觇大营的虚实,临完断锁一逃。他怎么也没想到卑职在军门麾下效力,他再想走可不大容易了。只是姓华的这一逃不出手去,他师傅鹰爪王岂肯甘心,定要前来劫取他徒弟跟他好友。军门也很知道江湖道的一切,这路飞贼巨盗,不比官兵的征杀战守,这是江湖道上另一路功夫。卑职的出⾝,军门是知道的,卑职尚能对付他师徒。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敌不住人多。此次既须看管犯人,又须抵御贼
,并且这种巨盗,历来愍不畏法,保护大人的全安更是重要,卑职一人,实感顾此失彼。卑职想约几位武林中能手,帮着卑职;索
拿他徒弟作为香饵,引鹰爪王前来,把他师徒羽
一网打尽,为地方除害,商民们也感军门大德,请示军门是否可行,静候军门的示下。”
吴提督听了,点点头道:“你这办法很好,我还正为这事顾虑,杨文焕是华
县的富绅,并且为官多年,地方上很有人缘,我怕地方上联合起来公保他,我就凭那一封书信,怕庒不住口风。要是有他
结匪类的实据就好了。他罪有应得,咎由自作。好,你赶紧约请能人布置好了,我还要取这群贼子的实供,我们还得提防着杨文焕有人情送到将军那里。万一查问下来,咱得把脚步站住,你也知道将军⾝旁粮饷处总办老姜那小子跟我死不对头,他绝不给咱们说好话。好在我们有兵权在手,他也把咱怎样不了,你赶紧约人去吧;不过你约人的事,也要严密一点,凭咱堂堂统兵大员,办一个⽑贼劣绅全不行,太教人笑咱胆小无能了。”
石统带诺诺连声的答应退了下来,断眉石老幺这一讨了吴提督的口风,立刻有了凭藉。回到自己本营,把亲信的弁勇叫到面前,低声嘱咐了一番话,每人领一枝“绿竹箭”附了份柬帖,所约请是他两个师兄,一位师伯,两位是本帮的至友。柬帖上不叙请人的原由,只是几句空洞的话,对本门的师兄师伯说是:现有急难!请念同门之情,一为援手。对同帮的,只说是:现因势孤力弱,受辱于旁门异派,事关全帮威名,谨依帮规速驾,万急!再说绿林箭,尤其是江湖道上一种信义之物,不论
情深浅,不论亲疏,全得立刻赶到应援。不怕到了以后,看见所发生的事情于理不合,或者对手的人跟自己有牵连,自己撤⾝退出来,那倒不算背叛江湖道的门规了。
断眉石老幺传绿林箭之后,一看天⾊,已快亮了,遂带了两名亲信的兄弟,步出技勇营,见各营中灯火虽是依然很盛,但是必竟安静多了,因为奉命搜捕刺客,不过⽩闹了一阵,任什么也没查出来,全各归各营,断眉石老幺石统带,站在中军大帐前,一相度那四下里,不噤点头。心想:别看这大营里万马千军,也只能镇的住平常的人,搁在江湖道眼中,仍然是没用,任谁也挡不住。
这时晓风阵阵,斜月西沉,天空一时比一时亮,石统带抬头望着天空,无意中看到营门口设的那座刁斗,不噤:“咦!”了一声,向⾝旁跟随的一名弁勇说道:“崔长贵,你看,刁斗上的是什么?”
崔长贵忙往刁斗上看时,只是晓⾊朦胧,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往前凑了几步,这才看清,惊呼道:“那不是军门的顶戴吗?怎么到了那上面,上面的瞭望弟兄怎的不见了呢?”
石统带嘿嘿冷笑了一声道:“这种技能,要在石某面前显弄,真是班门弄斧——我还没看在眼內。”
石统带吩咐亲信弁勇崔长贵,看看营门上当值的是谁?立刻请他来问话。崔长贵赶紧把营门上当值的右营哨官米晋禄找了来,石统带沉着面⾊说道;“原来是米老兄的班儿,这倒是想不到的事,老兄你也是老行伍了,瞭望刁斗的弟兄不见了,老兄竟会不知,咱这个差事越当越嫰了?老兄一定是公事很忙,你请执公,回头咱们军门那说去吧!”
石统带
头一杠子,把米哨官申叱的晕头转向,抬头一看刁斗上,果然瞭望兵丁不见了。这时天已大亮,见刁斗顶子上挂着一顶大帽子。吓得这位哨官脸上立刻变⾊!什么话也不敢辩别,只有请安认错,求统带栽培。
石老幺将威风抖⾜,把米哨官挟制住了。这才把面⾊和缓过来,向米晋禄哨官说道:“米老兄,你可得明⽩,不是兄弟我太不容人,要在平时,就是事情再大点也没什么,不过今夜的情形不同,老兄你想想,教军门知道你这么疏忽,他能容不能容?咱们全在一处当差,谁还能故意跟谁为难吗?老兄看该怎么办?天可不早啦;我能替老兄遮盖,别的我可不敢担保。”
哨官米晋禄见石统带有给帮忙之意,忙说道:“这件事全仗石大人维持了,卑职赶紧教瞭望兵上去把那顶戴请下来,上面值班的如果还在,定是被人捆绑,把他救下来再问细情,要是不在上面,那可也没有法子,只好回禀军门,卑职听凭军门的惩处了。”
石统带微微一笑道:“老兄你的办法实不⾼明,这个瞭望兵要是在上面被捆了半夜,哪还能动转,这刁斗只能容一人上下,试问上了刁斗怎么往下弄这不能行动的人?并且军门的顶戴被贼人挂在刁斗的尖上,这种轻拿轻放的东西,谁有这种⾝手,老兄大概又没主意了吧?”哨官瞠然无话答对,石统带看着米哨官为难的神⾊,这才含笑说道:“老兄你上眼吧,我帮你忙帮到底,你只别过河拆桥就成啦。”
说着话,把帽子摘下来,脫去跨马服,把箭⾐的下角提起来往蓝丝板带上一掖,抬头略一相看,往后退了两步,垫步拧
,嗖的往上一窜,一招“燕子穿云”人已上去两丈五六,捋住了软梯,并不从软梯往上爬,只往那刁斗的桅竿上一贴,全⾝盘在桅竿上,往上
升,快似猿猴,展眼间已到刁斗上面。上面一额是方木斗式,石统带一到上面,一眼望见那名值班瞭望的兵丁,四马拢蹄的捆着,搁在刁斗的角上。
石统带探⾝向下面米哨官呼道:“老兄,不要悬心了,瞭望兵现在这里。”
说罢,不待米哨官答说,立刻右脚一点刁斗的木护板边沿,往上一纵⾝,窜到桅竿顶子一平,左臂一捋,抱住桅竿,左腿往桅竿一绷,腾出手来,轻轻把提督的大帽子摘下来,故意要卖弄⾝手,全⾝重力,全
到左腿右脚上,左腿一咬桅杆,右脚往外一踹,双手捧着大帽子,上半⾝往外一倾,顺风扯旗式,向下招呼道:“米老兄,你可接住了,这是军门的顶戴,朝廷封典,可不能往土地上撂。”
哨官米晋禄一听,忙摆手说道:“石大人!别撤手!我可接不准。”说着连连后退。
这时天光已亮,又这么一闹,立刻把营中的一班武官惊动出来。有的探头见是技勇营统带石灵壁,不愿意沾他的全撤回去,装没看见他。有那不怕事的,见石统带竟玩起这种把戏来,凑过来看热闹。这时见他把提督的大帽子找着往下扔,教下面人接着。众员官见宝石的顶子,翡翠翎管,双眼花翎,整整齐齐的。那么⾼扔下来,就是不掉在地上,也得把翎管戳坏了,谁敢担这个责任?也有往后躲的,也有拼命拦阻的。
其实石老幺何尝是想真往下扔,不过故意要大家这一阻拦,立刻向下说道:“这可没法子,我顶着吧。”大帽子往脑袋上一扣,把帽带也勒上,这才往回一拧⾝,双臂倒背着一攒桅竿,腿双一飘,落在刁斗上。俯⾝把瞭望兵的捆缚开解,把口中塞的一块⾐角掏出来,立刻呕吐起来,一看⾝上没有伤,四肢暂时不能动转。
断眉石老幺竟无所顾忌的把这名瞭望兵往左肋下一挟,气贯丹田,抱元守一,往下略一瞻视,左脚登着刁斗的护板沿,往上一提⾝,右脚往这护板沿口上一蹬,嘎的一响,嗖的从上面斜跃下来。斜窜出三丈左右,才往地下一落,石统带⾝躯往前一栽,右手微一按地借势把瞭望兵放在地上,自己
⾝站起。营中的几位武官不约而同的齐喝了声:“好!”石统带却有些面红气促。
军营中是蔵龙卧虎之地,就是懂得武功的也暗暗惊异,石统带竟有这种惊人的秘技!这种居⾼临下,挟着一个壮汉往下窜,没有实真武功,绝不敢轻于一试。
当时米哨官晋禄忙着吩咐手下弁勇去救护那名瞭望兵,自己赶过来给石统带道劳。石统带立刻把头上的大帽子摘下来,向⾝旁的兵弁一点手,把大帽子递过去,弁勇捧着大帽子侍立一旁。
这时那瞭望兵已经过来,石统带略问了问夜间的情形,这名弁勇,只说是正在刁斗上瞭望着,也就是三更左右,突然像一只夜鹰似的扑到刁斗上,我连看清都未曾,竟觉着眼头一黑,右半⾝一⿇,立时被人捆上,嘴也被堵上,我任什么也没看清楚,求石大人多恩典吧。
石统带见营门这里人越聚越多,恐怕再出什么事故,遂向哨官米晋禄道:“我得向军门回话。老兄你往后对于公事上多加些小心,免得教别人跟着受累就是了。”米哨官喏喏连声答应着,石统带向营中各员官一拱手,向亲随弁勇说了声:“走。”立赶奔中军大帐,向军门吴大业面前陈,查得顶戴及刁斗上失踪的瞭望兵。吴提督深为嘉奖了一番,并嘱石统带菗调一部技勇兵,保护着大帐及寝帐,所有吴军门的全安算是完全
与了石老幺石统带。
石统带这一深得军门的奖励,越发鼓起了精神,把技勇营全部兵勇全分拨派遣好了,⽩天一安天然无事。果然倒被吴提督料着了,竟有华
县的举人生员,绅商铺户,联名具保杨文焕,实系安善良民,绝无不法情形。这一来吴提督闹得好生不得劲,竟自暂时答应着:调查如果众绅商所保是实,即行释放,决不稽延。这才敷衍下去,把一班绅商打发走,立时把石统带找来,向石统带问他所请的人怎么样?这杨文焕通匪一案,要赶紧定案,既已动了他,就不能教他再逃出手去,再耽搁,怕他的人情到了,就不易动他了,既已得罪他,就得预防反噬。
这石统带从容说道:“军门放心,卑职请的人至迟今晚或明⽇必到,谅他还不易逃出我们手去。”说到这向左右看了看,见帐中只军门两个亲随,遂说道:“军门不要对这事为念,我看这班人已是网中之鱼,不至于他们逃不出手丢,这里已张开巨网,卑职把他的
羽一网打尽,只在目前。”
吴提督道:“这事全仗你了,我很愿意再给你换换顶带。”
石统带谢过吴提督,从大帐退了下来,回到自己帐中,才歇息了片刻,营门上哨官米晋禄打发人来察报,说是有一位姓聂的,从蓝关黑牛岭来,说跟统带是师兄弟。石统带一听,忙站起来往外走着说道:“不错,是我的师兄。你头里走,往里请。”弁勇答应着转⾝出帐,石统带又说道:“营门上告诉米哨官,来人是找我的,有人查问,我自会答对,与他无⼲。”弁勇答应着如飞的跑着去接
来人,石统带也往外紧走,转过中军第二营,见那名弁勇已竟把来人引进来,正是师兄聂小洲,石统带紧行了几步,赶到师兄聂小洲的近前,请安行礼道:“师兄好,师兄真赏小弟脸,来的这么快。”
蓝关聂小洲还着礼道:“你我亲师兄弟,不过客气,咱们道中人,最重义气二字,外人有急难事我们全能援手,何况自己弟兄呢。”
断眉石老幺満面舂风的陪着师兄往里走,来到技勇营,聂小洲问起邀援的情形,石老幺却是一片诡言,来搬动是非,无限风波从此起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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