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回 石敢当神锋开利市 水面
话说菊文龙一剑揷⼊,那一道紫光觉得绊倒一物,只听“通”的一声,冒起多⾼的飞⾎。三人忙收了剑,叫小兵打过灯球一看,原来是一块泰山石敢当的大石头,巧巧把一个“泰”字代他劈断,那断痕里鲜⾎直淌。看官,你道这又是一回什么奇事?只因昨晚杨魁同菊猛逃走,邵竹回了极乐宮,向狄元绍、狄小霞说明情形。狄小霞道:“如今第一要着,赶快催梁启文督同任机,将小南海⽔下的机关设好;第二件事,调二百兵把守地道,那便万无一失。但前次差那曾勇带领探兵金长发,至今不曾回营,不知是何道理?还要遣一有法力的将官去走一趟,方有的确消息。”无如各位法将,寨中都有执争,却然不得分⾝。那知事有凑巧,次⽇一早,枫林桥
宾馆送到一名投效的人,自称石敢当,当下考验了一场,果然神通广大,法术无穷。狄小霞心中大喜,就派他做了探队的法将,当时就派他到宋营探听消息。这石敢当却就是⽟山枫林桥旁边的一块风⽔石,因受了⽇精月华,修成人形,专讲究采战的法术,害的那一带妇女真算数之不尽。也叫恶贯満盘,忽然听见狄小霞贪
好⾊,一班妖精都在那金光寨聚起,他并不是想求功名,是专要去同狄小霞勾搭勾搭,便摇⾝一变,化做一个美貌少年,由当地
宾馆送去投效。恰恰得了一个探队的差使,当下就借了隐⾝法到了宋营。这⽇菊文龙叔侄夫
及淀山三雄到来,并众位英雄吃酒时所说的话,他站在旁边,都清清楚楚。到了晚间舞剑,他晓得这宝剑厉害,自然是站得老远的了。那知他虽晓得避着李彩秋、邓素秋二人的剑光,却不料站在菊文龙前面。菊文龙突然菗剑出鞘,石敢当忽觉后脑一股冷气,晓得不妙,就想遁走。那知已被剑光罩住,脫⾝不得,可怜三千年道行,一旦化为乌有,那一道灵魂,不知到那处去了。这大宋营里把泰山石敢当一望,也猜着是敌人营里差来的妖将探听军情,巧巧的代虹霓剑发个利市。杨魁看见这样,又从菊文龙⾝边讨这宝剑,对那石头横七竖八的一阵
砍,劈得粉碎,唤过一个打扫军,用簸箕扫了倒去,大众叹息了一阵。
杨魁⼊帐,又同张钦差计议道:“如今金光寨妖魅甚多,真个防不胜防,须要趁早破了这寨方好灭贼。”张钦差叹气道:“这圣僧,他偏偏到这紧急的时候又走了,真就有些恨呢!”说道此处,只见督粮官走上帐来说道:“禀大帅,如今军中仅剩三⽇之粮。临安粮台来了公事,说淮南金兵大进,军务紧急,所有粮饷须运他处;⽟山剿寇事小,粮饷可向就近筹办。请问大帅,这便怎样是好?”张钦差急在心中,深怕军心变
,暂时炸营,便安慰道:“你且去,口粮仍照数给发,不准短少,本帅自有接济。”那粮官当时退去。张钦差见他已走,便觉満腹忧愁,只得同杨魁计议。杨魁道:“有理没理,今晚让晚生到小西天拚着
命,务要把金光寨大势看来,以便设法破贼。若此羁留岁月,按兵不动,终非善策。”张钦差也以为然。
但那帐里议论,菊猛在帐外听得清楚,他也不问军营里规矩不规矩,大踏步走进帐来,⾼呼道:“某想将军要探金光寨,非菊猛同去不得成功。”杨魁笑道:“你这小子很会大话!我昨⽇没有你,怎样进里的呢?”菊猛道:“昨⽇将军进里,本是冒险,叫做出其不意。他此时已晓得将军摸着地道的机关,只要着十名八名小兵守住地道,委实夹巷用兵,可保将军此去没有好讨。”杨魁道:“然则照你意见,当怎样理办呢?”菊猛道:“依在下愚见,今⽇当由小南海前面去,他若没有准备,正好就近探寨;就有准备,也好放开手脚杀他一杀,还有个胜败难定。若从地道进里,无论由弥勒峰到小南海这一道关不容易过去,只怕要想进那一道石门,是不容易呢。”杨魁听说,便细想了一想,觉他说的这话很为有理,便说道:“如你一人去,又怕那寨里的实在看不实真,还是去如不去;若我同你去,那⽔面上我又不曾做过这样功夫,那便如何是好?”菊猛见说,向肩上拍了一拍,说道:“将军勿虑!在下这肩臂上一千八百斤还不介意,那便将将军驮过小南海,不是甚妥当的吗?”张钦差见说,大笑道:“你这小子连说话的方寸都一些没有,莫说驮了⽔面上走,就是平坦大路,你怎样背得起他这样一个⾝段呢?”菊猛大喊道:“大帅,你莫小看菊猛,不信,请杨将军试一试看便知。”杨魁也觉奇异,便故意的下了庒力,向他背上一伏。初时菊猛因杨魁的庒力过大,腿两便撑得吃力得很;那知杨魁的脚才被他撑着离地,直即轻如鸿⽑,一点都不吃力,那样情形,就便再加上三个,都不为多。张钦差同杨魁心中大喜,当下杨魁就换了夜行⾐。此回他因昨⽇虽换了曾勇的号⾐,仍然被邵竹看出,反不若穿自家的⾐服慡快,那知就这一点参错,几乎误了大事。列位看到后面便知,此时且按不表。
但那杨魁换了夜行⾐服,菊猛也短⾐找扎,换了鱼⽪鞋,拿了铁蒺藜,二人便悄悄出营,直奔小南海。此时不过在二更向后,二人向对面望了一望,但见对面营里疏疏落落几点灯光,只有內寨隐约的有几点钲声,那寨外月光之下,四围一转帐篷,连更鼓都没有。菊猛喜
道:“昨⽇我到此地也是一样,看此情形,大约他一些准备没有。”说着便下一下
,杨魁便伏在菊猛背上,菊猛背着放开大步,踏⽔就走。正然走到中间,菊猛忽然记起一事,暗道:我糊涂了!怎样不向叔叔把口剑借来?心里就这样一急,不觉一只脚踏重一步,约人⽔有了二寸,似乎踏着一物,忽然同那铁板一般,⽔上又冒起一物,面对面“喥”的一声。将菊猛的脚面夹住。菊猛大叫一声,登地栽倒,便“通”的把杨魁向⽔里一撂。杨魁见离岸约着一里多路,一手摸着⽔里有样铁板似的可以借助,就便捺了一捺,借了此劲,以为两蹿步就可以仍到北岸。不料他手上捺的,也同菊猛脚下踏的一样,才一着劲,⽔面也消起三四寸长一块铁板“喥”的一声,将杨魁的手夹住。当下杨魁、菊猛便推车不由自主,只听见⽔里面“嗦嗦嗦嗦”的,将二人一直拖到对岸。杨魁此时尚有一只手能动,随从⾝旁菗出宝剑,预备一经靠岸,斩断铁索,杀他一阵再酌道理。那知才要靠岸,那⽔里有一只铁柜,下面伸出一块铁板,兜起二人,突一翻动,二人都到了柜里,还是一个锁住手,一个夹住脚。那柜里也有一间屋大,里面漆黑,外面滔滔的⽔声,只有当中同烟囱似的一个风筒进一点亮光,方好透气。那夹手夹脚的链条到了箱里,徐不着一寸长,连了铁柜上面,若用力一拉,也有三四尺长,但用力稍轻一些,连人就被他缩回。杨魁手上的那口剑,也算削铁如泥,那知用尽平生之力向那链条砍去,再也砍他不开。
看官,你道⽔底这架铁柜和那拉人的夹板,究竟是样什么东西?这就是任机设的⽔面机。他这些法度,都从西洋外国学得来的,通⾝皆是机器,只要碰着机关,任凭神通广大,却然脫⾝不得。初时任机同梁启文议定,一小南海须布四架机柜,一千二百副铁夹,⽔面便可以一篙一桨,都叫不得⼊里。却因狄小霞据邵竹回说,杨魁走地道逃走,还有一个后生由前面逃走,因此派了二百名兵守了地道的石门;一面传梁启文传知任机,赶紧将⽔面机设下。但任机听见兵信不佳,深怕半途而废,罔吃辛苦,果然整⽇整夜带同工人,穿了鱼⽪⾐,在⽔底之下已将机柜安好。只因那缩力链须要西洋药⽔制过,方能刀剑不断,所以暂时难成。他见狄小霞催得心急,只得把造成的三百副,就南岸当中布了一半,装好一只机柜。也叫杨魁、菊猛二人难星进宮,偏偏碰着机关,收进里面。过了一顿饭的时候,忽然又听见“嗦嗦”的机器走动,只觉得脚下的铁板越升越⾼,上面又一链圈由头上套下,将到手膀一半,突然收紧;跟后又一链圈套下,直到脚面,也便收束。两处一紧,那手脚上的铁夹,二人都通⾝放开。可怜杨魁、菊猛,任凭他本领再大些,真个动弹不得。就此脚下的铁板忽然又一翻动,二人已掼上了岸。
这时灯球蔑缆一众兵丁,都围上前来,将要拖着进里,突然一个人大喊道:“国妹有旨,分付将来人看真,如⾝边有本营探侦的号⾐
牌,却行释放;倘若误伤,提头来见。”看官,你道这狄小霞又是什么用意呢?只因⽇间见那石敢当委实俊俏非常,心中爱慕不过,不知不觉的将他派差出外,过后并十分懊悔。此时听见⽔机上捉住两人,深伯石敢当探信回头,仗了法术,由⽔面上行来,触动机器,众兵不知查点,误伤他命,岂不可惜!所以连忙派了一个军官赶到前面,照会大众,但杨魁此时心中却懊悔不及了。当下众兵将杨魁同菊猛⾐边一望,见得并无号⾐,随即两人抬一个,将杨魁、菊猛抬到帐前。狄元绍才听见说是杨魁,他便一句不问,说道:“难得是他!难得就是他!名头是很大的,可怜也被我狄元绍拿住。”便冷笑了一笑,分付将二人斩讫报来。一声令下,就有四个兵了仍将二人抬了,两名校尉真个大万出鞘,押着就往外走。但不知杨魁、菊猛
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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