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回 圣君亲手进灵丹 高见昧
话说济公掏出一粒丸药,对皇上奏道:“此丸名为丹凤丸,凤喜朝
,此丸有扶
抑
之功。太后龙体欠安,皆因脾
不⾜,胃火不畅,故饮食虽平⽇亦不能大进。加之既病之后,又服参粥,参虽补
,但与粥为偶,既补且腻,又兼暴病,必有外感,经此一补,自必关隔不通。僧人造丹凤丸,第扶
而不补
,虽抑
而不伤
,內寓太极之机,并无一孔之弊。即请陛下谕宮监速备米饮伺候,此丸一进,立思饮食,即以米饮进之。二次服丸,即谕宮监备参粥伺候。三次服丸,则龙肝凤髓,海错山珍,便无物不能饮食矣。”皇上喜不自持,忙接过丸药道:“请问圣僧,当以何等汤⽔送下?”济公闻言,拍手大笑道:“俺的陛下爷,你到底不曾晓得这丸药好处呢!”语言未了,只见旁边走过太监两个,跪奏道:“济颠僧惊驾,若何议罪?”皇上道:“僧俗异道,毋怪不谙朝仪,着无究议。”济公看这两个太监,觉得他凸凸不伏,细一推察,知道这两个人专权夺宠,无恶不作。心里说道:且代你记着账,总有收账的⽇期。想毕,又说道:“此药非凡间药品所制,一人⼊口,自能生津化⼊喉咙。请陛下即敬呈太后服食罢。”皇上连忙进了內宮,双手将药献上,并把济颠僧的话,复奏一遍。却也奇异,这一粒丸药,在皇帝手上,并没有什么香味。那知太后一见,直觉得异香扑鼻,光华夺目。才一进口,不知是粒儿药,就如仙露一滴,直向喉咙而下,嘴里甘芳异常,満⾝⽑孔亦皆舒透。太后道:“这位圣僧,真是活佛,我现今果真想点米饮吃吃了。”皇帝忙命宮娥,进上米饮。太后饮毕说道:“我思打吨养神,汝把圣僧留在宮中,须俟三粒丸药服毕,再让他走。”又说道:“佛爷随心所
惯的,不能拘皇家资格。汝着太监打扫一处避静净室,请他在內,着数名太听监差,至于一切供奉,听其随便。”太后分付已完,翻⾝睡去。皇帝亦告辞,走出內宮,见了圣僧,称谢不尽。皇上即遵懿旨,将济公供养在南上苑渌猗亭,派了八名太监,听候使唤。皇上回宮,后来二粒丸药服后,太后龙体自然照旧不提。
却说金仁鼎,自奉旨重建大成庙,心中想道:“要论这件差使,是十分优美,但是期限太急。我想此事必须把⾼见请他来,商酌商酌才好。”且说这位⾼见,本是⾼球的从堂叔⽗,其人诡计多端,现为金仁鼎的长客,仁鼎十分契重,真是言出计从。看官,丞相府中,如何敬卿、吴悦士等门客甚多,金仁鼎何以另外独信识一个⾼见呢?只因其中有个原故。三年前,金丞相有位宠妾名叫小莺,苏州人氏,生得十分标致,年方一十八岁。心里却嫌丞相年老,所以平⽇间,往往与仁鼎眉来眼去,论其实在,并绝无奷情。一⽇丞相出外拜客,因折扇还在小莺房內,复行转来取扇。巧值小莺穿了一件银红绸紧⾐,由怀內褪出一条雪⽩的膀臂,背着眼,在那里擦脸净面。金丞相一见,觉得有趣,就轻轻巧巧的走至⾝畔,双手抱住,但听小莺娇滴滴的说道:“都少爷松手哉,丞相爷来看见,勿好⽩相介。”金丞相一听,不噤无名火起,大骂道:“
婢,
我家门!”小莺睁眼一看,吓得魂不附体,跪下直抖。金丞相随即唤来官媒,将小莺发价卖掉。其时金丞相恰值丁忧闲散,菗笔遂写了一禀,说金仁鼎忤逆不孝,送到都察院,归奏案究办。仁鼎一闻,便吓慌了,巧巧路遇⾼见,因将前后各情同他商酌。⾼见道:“这件事何用愁他,假奷来,还是假奷去便了。”说着便把金仁鼎邀至家中,说道:“我代你做张诉同,包管无事。”因提笔直书,不到一刻,已经做成。仁鼎一看,称赞道:“妙是妙极了,但是太蹋糟人些。”⾼见道:“不如此不⾜以解其围!”仁鼎当即誊清,也着人送到都察院投递。此时所幸张允明任护左都御史,其人正直无私,一见诉禀,便当揭开,但见上面写道:
具诉禀员职金仁鼎,年二十二岁,住都城正心里,为泣诉实真叩恩恤宥事:窃职⽗亲原任兵部右侍郞,现因了忧不仕,前曾具禀台前,告职忤逆不孝。但职生于世家,娴于耆礼,岂敢稍形犯上,以罹十恶之条?所叹职⽗报国之忠心,原非董卓;而职
天生之美貌,实类貂蝉。重以枕苫卧块之时,乌容河⽔新台之赋?一切曲衷,吴天莫诉。为求大人明察暗访,宽宥职罪,以待自新。姬伋之齐,危在旦夕,沾恩上呈。
张允明看毕,暗道:我前⽇看金侍郞来禀,就知其中必有别情,所以尚未⼊
;今看这个诉呈,可知我识见不错。因随即在禀后批道:“闱闼之私,尽伤天
,虽世无不是之⽗⺟,而人宜端重于伦常。小民无知,尚待长官开化,岂有⾝为二品大员,而甘蒙不匙耶?具控者固属于不慈,申诉者亦难逃不孝。国体攸关,宦途同味,速即改悔,毋贻后忧。此案着即注销,特斥。”又在金侍郞禀后批了“已阅”二字。批毕,遂着人牌挂都察院门首。金仁鼎得了此信,那片心才放下来,由此深佩服⾼见之谋,无论何事,皆商之于他,所以重建大成庙这一事,也就少不得要请他谈谈了。
想罢,唤过家人,拿了一张名片说道:“你代我把⾼见⾼老爷请来,就说我立等他说话。”家人当即前往。恰好路遇⾼见,便将名片
给他,如此如彼一说。⾼见道:“你先回,我随即就到。”⾼见一面走,一面想:这位金仁鼎,他有到疑难事,皆来问我,回回皆当我⽩差、此回修庙,是件发财的事体,我要先拷拷他,再同他想主意哩。信步想着,不觉已到金相府门口,看见门公便问道:“你家少老爷现在何处?”门公一见⾼见是个
人,因说道:“我家少老爷现在碧云轩看兰花呢,⾼爷请去罢。”⾼见忙忙走到碧云轩,果见金仁鼎在此。两人执手,说了几句世务闲话,忽听⾼见叹了一声怨气,金仁鼎道:“吾兄何事怨恨?”⾼见道:“我怨恨不是别的,只因这个老天,赏了我⾼见一点小见识,逐⽇你呼我唤,烦个不了。唐诗上有两句说得好:“苦恨年年庒金线,为他人作嫁⾐裳。”这便说的我⾼见啊!”说罢,又叹了一口怨气。金仁鼎见⾼见如此,晓得明明打动他的,因说道:“老兄不必叹气,小弟现今有件发财的公事,奉请帮我筹画,将来总有大大的谢仪。”⾼见道:“吾兄舛了,弟适才所说之言,不过说的广概朋友,吾兄与弟如同一人,这又当别论了。”仁鼎道:“不必多言,我们正事要紧。请问现今皇上拨了库银三十万两,限三个月叫我把大成庙建成,但限期这样急迫,怎么办法,弟真真是要请教⾼见了。”⾼见道:“小弟名为⾼见,实非⾼见,吾兄休得取笑。但这事据弟看来,须要变通理办,才得划算,而且才不误限期。要是拘拘的一木一瓦买起,恐怕公私皆不得讨好了。”仁鼎道:“然则怎样办法呢?”⾼见道:“你莫作慌,候弟慢慢思索。”只见⾼见搔耳挠腮,过了许久,忽又说道:“方法是想出一条了,但是不免是恩将仇报。”遂走到仁鼎面前,附着耳如此如此的一说。金仁鼎拍手大笑道:“妙计,妙计!”未知⾼见同金仁鼎想出什么妙计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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