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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踏进太湖会总坛的大门,方君临立即察觉到情形不对,这里太安静了,绝不像设宴时该有的样子。他停下了脚步,语气轻淡极了:“秦三,是这里吗?”

 他⾝后的秦三听到问话后竟⾝体一颤,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方院主,秦三该死!但秦三不能置会主的命于不顾,秦三骗了方院主,罪无可赦,只望方院主能救下会主,秦三死而无憾!”话落,他隐蔵在袖中的右手猛地一用力,一柄匕首已深深揷进了‮腹小‬中。

 方君临一惊,忙扶起倒在⾎泊中的秦三。“你这是做什么?我并没怪你呀!”

 秦三俊脸上泛起苦涩的笑容,艰难地说:“我从小没爹没娘,是会主收养了我…后来落草为寇,是方院主…让我懂得该怎么做人…但会主被万⾎⾐抓住,他用会主的命威胁我…方院主,我对不起你!”头一歪,他死了。

 方君临沉痛地闭了闭眼,他恨自己没有察觉到秦三早有死念,没来得及救他,一个年轻的生命就在他眼前陨落,而他却无能为力。

 一阵恻恻的笑声从大殿传来,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他长得不难看,但脸⾊却苍⽩得像鬼,⽩袍上缀了许多红⾊斑点,像淋了鲜⾎“方君临,久违了!”

 方君临缓缓地站起转⾝,神⾊平静得像没发生过什么事“你是万⾎⾐?”

 万⾎⾐似笑非笑地说:“方君临,你实在太不懂得怜香惜⽟了,蝶舞如此为你,可你的眼里有天下人,却偏偏没有她!”

 方君临眼神一冷“应雄在哪儿?”

 “只要你胜了我,自然可以见他!”万⾎⾐一抛⾎⾐,人已经袭向方君临。

 方君临目光清亮如⽔,着万⾎⾐的来势,⾝体斜飞出去,画了一个美妙的弧度,又旋飞回来,落在万⾎⾐⾝后。就在这时,他突然心里一颤,一阵急遽的铃声遥遥传进耳內,顾不得攻击万⾎⾐,他猛地后退,再一次凝神细听,但铃声又消失于虚幻。

 万⾎⾐见他神⾊有异,也停下攻势“方君临,比武时岂能分心!你这是对我的轻蔑吗?”

 方君临不安地问:“刚才的铃声你听见了吗?”

 “什么铃声?方君临,你搞什么鬼?”

 方君临一直‮头摇‬,那么响的铃声万⾎⾐为什么没听见?那铃声为什么如此扣人心弦…好像是魂铃,但惜月远在十里之外,她腕上的铃怎么可能在这里响起?而且急遽得像在呼救…

 他心里一动,转向万⾎⾐道:“你若找我决斗,何时何地不可以,为什么偏要引我来此?难道这其中…”

 他脸⾊突然变得苍⽩,并脫口惊呼:“惜月!”人已飞⾝而起,直奔湖边小屋。

 万⾎⾐见他丢下自己离开,也随后追去。

 * * * * * * * *

 当方君临竭尽全力赶回家时,他的家已被熊熊烈火所呑没,阵阵浓烟夹杂着必必剥剥的木头燃裂声,像是垂死之人的呻昑。

 “不!惜月!”方君临心胆俱裂,哀痛至极,人随即冲向烈焰中…

 突然,他的背后被人重重击了一掌,悲痛之下,他本忘了防备随后跟来的万⾎⾐。他闷哼了一声,扑倒在地,鲜⾎沿着角不断地涌出,流淌在地面。

 万⾎⾐目光狠毒地瞪着他“方君临,你威风了这么多年,也该够了,今天就让我送你去地府吧!”说完,他的手掌毫不留情地再次击向他…

 “君临!”随着一声惊呼,一个人影飞快地挡在方君临⾝前,于是,万⾎⾐霸道无伦的掌力便印在来人的口上。

 她缓缓地滑落地面,绝⾊的容颜上挂了一抹凄的笑容“君临…”深情的呼唤消失在畔。

 也该去了,反正她最想要的不属于她,还是去吧!

 蝶舞就这么死了,万⾎⾐呆了下,当他看清死在自己掌上的人时,痛心疾首地狂呼一声:“蝶舞!不!”他扑上去抱起蝶舞的尸体,‮狂疯‬地奔向夜⾊深处。

 刚刚发生的一切方君临好似全都没看见,他的眼里只有熊熊燃烧的烈焰,那里面有他心爱的惜月呀!他挣扎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冲进烈火之中…

 “惜月!”方君临终于找到躺在边的方惜月,但她双眼紧闭,早已气息全无。他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爱怜地轻抚她失⾊的脸庞,嘴角的鲜⾎却一滴滴地落在她的发间、⾐裙。

 “惜月,无论如何,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天上地下,你我同行!”方君临喃喃发誓,然后口一阵剧痛,他脸⾊暗了暗,缓缓垂下了头。

 火焰就在他们⾝边奔窜,一层淡淡的红光自方惜月腕上的魂铃升起,缓缓地将他们包围,却把烈火阻隔在外…

 * * * * * * * *

 三天后,忘情宮。

 豪华的大殿里传来花轩然焦急的询问声:“娘,他们真的会没事吗?”他万万没想到,当他再回小屋时,看到的竟是差点被烈火呑噬的方君临和方惜月。

 雍容美丽的忘情宮主花晴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脸上现出了安慰的笑容“轩然,你放心吧!惜月所中的红露之毒正好和忘情花毒相生相克,她之所以绝了气息,就是因为两种毒素在体內相克制所造成。我想,惜月不但没有生命危险,反而因祸得福,眼睛也能恢复。至于方君临他受了极重的內伤,必须辅以针灸之术,现在你帮我把他的⾐服脫去吧!”

 花轩然依言行事,犹豫地问:“娘,你是否要恢复他们的记忆?”

 花晴拈起银针,小心地将它揷进方君临头上“当然!虽然解忘情花毒非常复杂,但娘还是要试一试,南七省不能没有方君临,否则天下非大不可。”

 “娘,我真不明⽩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天下大事,当今皇帝都不管,你又何必替他心?”花轩然语气怪异,似乎话中有话。

 花晴眼里迅速闪过一抹黯然,但很快就消失。她继续拿着银针向方君临的前刺去,突然,她的动作停止了,目光定在方君临左一处似菱形的胎记上。她的脸⾊急剧地变化,不敢置信地抓起方君临的右手食指,果然在指腹处有一个小得几乎不可辨认的疤痕。不可能!她开始晕眩了。

 花轩然连忙扶住有些摇摇坠的娘亲“娘,你怎么了?”

 花晴无力地靠着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方君临沉静的俊容上,她轻轻地‮头摇‬,眼中多了一抹无法探知的情绪。“没事,娘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花轩然扶她在椅子上坐下“那你休息一会儿吧!”他自己的心也烦得很,若是方君临和方惜月恢复了记忆,那他们该如何面对彼此呢?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们呢?他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混了,唉!恐怕会如天崩地裂呀!

 * * * * * * * *

 真的有如天崩地裂!当方君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时,首先涌⼊脑海的往事就是十多年前,他在墙角处找到妹妹惜月时,抱着她所说过的话──

 哥哥会永远陪在惜月⾝边…

 这个承诺一直深蔵于他的心底,只是被他庒抑了,年少时的他可以轻狂地允诺一切事,但历尽人世沧桑的他又如何继续这不可能的誓言,惜月是他妹妹呀!

 方君临宁愿自己不要醒过来,那就不需要面对这一切!

 但他已经完全清醒,耳畔甚至响起江南采莲女甜甜的歌声,惜月柔⽩的腕上轻摇的魂铃声,湖光碧叶间,她的笑容如此醉人,他与她在荷塘间绵…

 天!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都做了些什么?他竟对自己的妹妹…冰冷的汗珠流下他的额头,理智告诉他自己做了多么不可宽恕的事,但心却情不自噤地飘向了湖边小屋那‮存温‬的‮夜一‬…

 他痛苦地皱眉,他知道,他爱惜月,一直都爱,但这爱却是万万不许的!

 所以方君临本不敢睁开眼睛,他承认自己懦弱,可是现在除了装睡,他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大错已经铸成,他和惜月已不可能恢复以往单纯的兄妹关系,但是他死也不愿意离开惜月,他会被思念疯的。

 怎么办?该怎么办呢?天,谁能告诉他呀?

 突然,一双颤抖的小手抚上他的额头,温柔的替他擦去淋漓的冷汗,那柔柔暖暖的‮感触‬…方君临⾝体僵住了,是惜月。

 方惜月深情地凝视着他的面孔,睡梦中的哥哥少了几分平⽇的冷厉,却多了几分本不属于他的荏弱,散发出无穷的魅力,她的哥哥呀!

 方惜月眼中蓄満了泪⽔,握起方君临的右手,轻轻地放在边,带着几分绝望,她哀戚地低语:“哥,我们该怎么办?为了这份爱,惜月已经走进忘情冥一次,但天不从人愿,惜月竟然又和哥哥走在一起…难道是老天要罚惜月吗?可不该连哥哥也牵连…哥,你是如此骄傲,你怎么能承受这种受诅咒的错误?哥!惜月好爱你,惜月宁愿自己受尽相思之苦,也不愿你因此蒙受屈辱,可是…太湖发生的一切必然会与我们纠一生,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再也忍不住,哀哀地哭泣,多少矛盾与痛楚随着泪⽔流泻而出。

 “惜月。”方君临再也装不下去了,她的话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心,他到现在才知道,惜月竟爱他这么深!

 方惜月⾝子明显地颤了下,她睁大蒙的双眼“哥!你…”方君临的眼中也盛了太多的矛盾与苦恼,但也有许多的怜爱,他坐起⾝,情不自噤地把她紧紧拥在怀中,喃喃地呼唤着:“惜月,我的惜月。”

 “哥!”方惜月回抱住他,任泪⽔洒落在彼此的⾐襟上。

 方君临俯下头,轻吻着她的额,绵绵的情话中带着坚定:“惜月,我们不要分开,哥永远陪着惜月,我们远远的避开,到深山中去,只要我们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他决定了,他不能放弃惜月,更不能让惜月独自承受伤悲,他真的舍不得呀!他答应过她,要照顾她一生一世,所以,他宁愿放弃天下人。

 “哥!”方惜月感动地将印上他的下颔,硬硬的胡渣扎得她有几分庠,也有几分痛“哥,我明⽩,可我们不能呀!你不能为了惜月一人,丢下你的南七省,那是你用⾎汗挣下的基业,那里有你的兄弟,他们仰望着你的恩德;惜月也想自私一些,也想与哥哥永远厮守,惜月知道…即使我们走了,但你的责任心也会让你一生不安的。”

 “不!惜月。”方君临沉痛地蹙眉“也许你说的对,可是如果没有你在⾝边,即使我拥有了全世界,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从小到大,你就是我奋斗的动力,因为我想给你我能给的一切,我想让你快乐…”

 “可是…”她的泪光晶莹“我只想要哥哥!”

 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似乎是穿越过层层阻碍之后终于遇上,再也无法剪断!这绵绵的万千情丝谁又能理得清呢?

 房门悄无声息地被推开,忘情宮主花晴心痛地看着眼前这对生死相依的恋人,她深深地一叹。

 方君临首先警觉,他松开方惜月,目光凝聚在花晴⾝上,他心里有些慌,但语气仍然镇定:“你是谁?”

 方惜月转头一看,喊了声:“花宮主。”然后俏脸一红,‮愧羞‬地垂下头。

 方君临沉默了半晌,才徐徐地说:“花宮主,相信刚才我和惜月的对话你都已经听到了,我也不想再隐瞒什么,是的,我和惜月相爱,即便会被天下人唾弃,但这爱已经存在,所以,无论它会招致什么,我方君临都甘心承受,绝不后悔!”

 “哥!”方惜月也坚定地握紧他的手“我们一起承受,永不后悔!”

 花晴笑了,笑中有安慰也有无限的疼惜“好一对有情人!不过,如果你肯回答我几个问题,也许你们的爱将被允许,你们也不必承受指责!”

 方君临看了眼同样一脸诧异的方惜月才问:“花宮主,你是什么意思?”

 花晴从怀中掏出一个孩子戴的项圈,那项圈是纯金打造,周围镶着翠⽟,非常精致。“你见过这个吗?”

 方君临惊讶地看着项圈“那是我幼时戴的,什么时候被你拿走了?”

 花晴的脸上现出了欣喜和动,她终于确定了。“这个项圈是轩然的,但这本来是一对,另一个戴在轩然的弟弟⾝上,就是你,我的另一个儿子。”

 方君临和方惜月都呆住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成了忘情宮主的儿子?

 花晴其实也很意外,但她相信冥冥中自有一双手在安排这一切“君临,我说的一切都是有据的,这两个项圈上刻着你和轩然的出生年月。你是甲子年正月十五⽇子时出生,另外,你左上有一块菱形胎记,右手食指上有咬痕,那是轩然小时候趁我不注意时咬的,我还记得当时你整整大哭了一个时辰,我心疼得…”回想起当年的事,她忍不住垂泪。

 方君临更是震惊,脑子空⽩一片,她说的一点儿都没错,项圈、年龄、胎记,甚至手指上那块连爹也说不清楚的疤痕。

 方惜月也有些承受不了这突来的事实“怎么可能?哥哥姓方呀,花宮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晴缓缓叙说往事:“那是二十多年前,我带着轩然和不満一周的君临被人追捕,为了不让追兵找到我,我就把轩然和君临分别放在两个农户家寄养,并各给他们两百两银子,千叮万嘱让他们照顾好孩子。但一年后,我再去领回孩子时,却只找到轩然,抚养君临的那家农户早于半年前搬走了,当时我简直痛不生,只好带着轩然回到我花了一年心⾎创建的忘情宮。我想,你们也该想到了,我托养君临的那农户姓方,男主人叫方义,女主人叫李芳容。”

 方惜月惊呼:“是爹娘!”

 “不错!”花晴心酸地说:“这二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惦念着君临…”

 方君临终于回过神,但似乎仍然无法接受这项事实,他你鹊厮担骸刚馐钦娴穆穑你是…我娘?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

 花晴走到他⾝前,忘情地拥住他的头,泪⽔里含着失而复得的欣喜“傻孩子,还有什么疑问呢?你是我的儿子呀!惜月不是你的妹妹,你们可以放心在一起了!”

 方惜月又喜又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幸运,原来,老天还是眷顾着他们,她真的已经満⾜了!

 花晴这时伸出另一只手,也把她揽在怀中,悲喜加地说:“两个傻孩子,可苦了你们了!”

 房间里充満着喜与泪,原来亲情与爱情同是这般让人牵肠挂肚呀!命运虽然有时残酷,可是它也制造了许多惊喜,否则,又哪有这绚丽多彩的人生?

 不过,方君临还有一个问题:“娘,那我爹是谁?”

 花晴一怔,随即不自然地说:“你爹他…他不在了…”

 “你胡说!”随着一声斥责,花轩然大踏步走了进来“不如我来替你说吧!其实你就是多年前离宮出走的晴妃,而我们⽗亲就是当今圣上,对吗?”

 “你…轩然…”花晴震惊不已,他怎么会知道?

 “娘,当年⽗亲违背了你与他的誓言,另立新妃,于是,你愤怒之下带着我和弟弟离开皇宮。但这些年来,你一直没有忘记⽗亲,所以当你得知⽗皇忧思成疾,不理朝政时,便要我暗中帮助朝廷平,事后还让我管辖北六省的江湖道,不让他们有机会叛。你还命令我去试探方君临,发觉他真的是雄才大略,才放心地将南七省给他,这一切都是为了替⽗亲保住他的江山,对吗?”

 方君临心里也吃了一惊,难道自己竟是皇子?但一看花晴那悲伤不已的样子,便明⽩了真相。“娘,你又何必隐瞒?我们已经大了,所以无论曾经发生什么事,我们一起承担不好吗?”

 “好孩子!”花晴菗噎地抱住他“轩然说的没错,我就是晴妃!我恨你们⽗亲的负心,但我也后悔了,其实,他一直都没有忘记我,但我的骄傲不允许我低头…君临,我早知道你,因为有你在,才有南七省的稳定局面,我一直感你,但我万万没想到,你就是我失踪多年的儿子。”她转向花轩然“你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世?”

 花轩然苦笑“娘,我并不笨,有许多事我已怀疑了许多年,所以,我一直在暗中访查。上一次,我故意惊扰圣驾,不只是为了引出方君临,也是在你露出马脚。果然,你一直跟踪在我⾝后,因为你怕我伤了⽗皇;后来,我又故意把只有你会栽种的忘情花撒在⽗皇⾝前,他看到后立即派人来打探我、跟踪我,而且刚才我还收到一封羽箭传书,给你看看吧!”

 花晴颤巍巍地打开它──

 小晴:

 二十四载相思,难道还不够吗?别再‮磨折‬彼此了,我们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今夜,我在拜月亭等你,我会一直等到你来!

 赵定章上

 花晴掩面痛哭“他…真的找到我了!”

 “娘!”花轩然拥住她,真挚地说:“原谅⽗亲吧!他已经苦了这么多年,如他所说,不要‮磨折‬彼此了,好吗?”

 “轩然…”花晴靠着他,心在慢慢地软化中。

 等花晴平静一些,花轩然才眼神复杂地转向方君临,他也是刚刚知道他们竟是亲兄弟。方君临也看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们毕竟对立那么久了。

 花晴抹去眼泪,打破他们之间的僵局“轩然,君临是你的弟弟,你们该重新认识。”

 花轩然却立即一扭头,负气地说:“我不要这个弟弟!他每次见我都要骂我几句,哪有这样对哥哥的弟弟?”

 方君临也不甘示弱地回道:“是你自己行为轻狂,让人看不顺眼,怪谁?另外,娘刚才说我手指上的伤疤是你咬的,我倒要问问,你凭什么咬我?”

 这对兄弟竟然翻起旧帐来,花晴啼笑皆非地看着他们,刚才还欣慰自己有这么出⾊的一对儿子,转眼就见他们幼稚地互相指责起来。

 方惜月也好笑地扯扯方君临的胳膊“哥,都过去多少年了还计较!”

 花轩然立即又发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忙看向花晴“娘,你有听过弟弟跟哥哥抢媳妇的事吗?如果他把惜月还给我,我就认他这个弟弟。”

 “你作梦!”方君临揽紧方惜月,好像生怕花轩然会冲过来抢走她似的“惜月是我的,我才不希罕有你这个轻薄无行的哥哥!”

 “你再说一遍!”

 “我已经说了!”

 看来,这场兄弟间的战争短时间內是不会结束了。

 * * * * * * * *

 星光灿烂的夜晚,柔和的夜⾊笼罩着忘情宮,一切都是那么美丽、安详。

 一大簇盛开的牡丹花前,方君临和方惜月手挽着手站在那里,从他们所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对面半山上的拜月亭,那里有微弱的几点烛光,依稀有两个⾝影在烛光中摇晃。

 轻轻的风吹在面颊上,深昅一口气,満心満腹都是沁人的花香,方惜月收回遥望的目光,温柔地说:“他们终于见面了!”

 “是呀!”方君临转过⾝,畔有一丝淡淡的笑意,透出几分欣慰,但也有几分苦涩“经过了那么多年之后。”

 方惜月明⽩他的感触,缓缓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叹一声“这一切多像是场梦,哥,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吗?”

 轻抚她的秀发,他的眼睛在夜⾊中更显明亮“惜月,你不该再叫我哥了。”

 方惜月又羞又喜地应了一声“我喜叫你哥,那让我觉得你会永远疼我爱我,而且是毫无保留的。”

 方君临低下头,温柔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随你喜吧!其实,称呼倒在其次,重要的是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拥有你了,再没有任何顾忌。一想到这里,我就満心喜悦,我真的感谢上天的眷顾,不但让我遇见你,更让我拥有你。即便中间曾经存在过那么多的阻凝和无奈,但最终上天给了我们一个最美好的结局,我真的不能不感这冥冥中的安排!”

 方惜月也満⾜地说:“是呀!真的太美好了,美好得接近虚幻,我甚至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我过度‮望渴‬下产生的幻影,也许很快就消失了!”

 伸出双臂揽着她的纤,方君临疼惜地说:“傻惜月,又在胡思想了!这一切再‮实真‬不过了,我的⺟亲、⽗亲,还有那个不成材的哥哥,他们都在你我⾝边,不是吗?”

 方惜月忍不住噗哧一笑“哥,你就嘴下留情吧!花公子毕竟是你的亲哥哥,总不能老这样针锋相对的。”

 方君临习惯地撇撇嘴“有这种哥哥,我深以为聇,竟然只为了娘亲抱我而没有抱他,就怀恨地把我的手指咬伤,我决定一辈子都鄙视他。”想起来他就一肚子气。

 “哥!”方惜月边的笑意不断地扩大“怎么突然像个小孩子似的,连幼时的小事也斤斤计较?既然已经相认,以后你们会有许多接触的机会,好哥哥,忘了那些不愉快吧!”

 方君临沉默了,然后他凝睇着方惜月“其实,我真正在意的是他到现在还不肯放弃你。我实在讨厌他用一种痴狂的眼神看你,那让我非常不舒服。不过,你说的也对,看情形,⺟亲一定会随⽗皇回京,他们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相信重聚之后必会珍惜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和花轩然恐怕也不得不跟去,唉!想不到自己竟要以一个皇子的⾝分出现在京城,我有一种很可笑的感觉,虽说人世难测,但这变化也未免太大了!”

 方惜月抬头,小心地观察他的神情“哥,你不喜,对吗?”

 “我当然不喜!官场可不似江湖,在擎月院,我可以凭自己的意愿行事,善恶分明,奖惩由我,但是在朝廷行事却有许多的不得已,正所谓宦海浮沉多变。况且⽗皇因为思念⺟亲,对朝政并不用心,如今的京城可以说是乌烟瘴气,‮员官‬们生活奢侈糜烂,让我去这种地方生活,我倒宁可回太湖的渔村。”

 方惜月并不担心,她盈盈一笑道:“哥哥,你是方君临呀!是南七省的霸主,我相信不管在哪里,你一定能运用你的能力拨反正,当年南七省不也是处处盗匪吗?可是那么危险的局面就被你掌控住了,所以无论将来要面对什么,我的哥哥方君临也不会退缩的,对吗?”

 “惜月!”方君临爱怜地把她拥得更紧一些“有你在⾝边,真好!”是呀!还有什么能比爱人的鼓励与信任更让人欣慰呢?

 方惜月幸福地闭上眼睛,任自己沉醉在他的气息中,喃喃低语:“哥,有你在⾝边,更好!”月光把他们的⾝影投在地上,慢慢地贴合在一起,空气中漾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甜藌,悄悄地渗到每个角落。

 那相依相偎的人儿忘了一切,忘了这寂静的夜,忘了这华美的宮殿,忘了这起起伏伏的人间是非,他们似乎从亘古以前就在那儿了,⾝贴着⾝、心连着心,即便走过亿万年的光,仍是难分难舍。

 殿门前,花轩然俊美的面容上原本挂着落寞的神⾊,可他看到了花前相依的人影,也看到了望月亭中相偎的⽗⺟,于是,他的边缓缓漾起欣慰的笑容。

 无论走过多少磨难,但今天,他们终于得偿所愿在一起了。

 ⽗亲、⺟亲,珍惜以后的⽇子吧,轩然祝福你们!

 弟弟、惜月,你们一定要幸福呀!为了这段得之不易的感情。

 悄无声息的,小翠落在他的肩膀上,你苍驳难劬σ蛔你参康溃骸缚闪?墓?用蝗艘你鹋拢?慊褂形夷兀 ?br />
 花轩然这次没有训斥**炊?挚?桓龃蟠蟮男θ荩?甘茄剑∥一褂心悖 ?/div>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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