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乔铭夏早上九点左右来电话联络梅英若,说瞿莫臣昨天和今天皆请假在家休养。
“逸谋告诉我,昨天下班后几个高级主管都上瞿宅探病,你是不是应该发挥爱心也去看看?”
“不是很严重吧?”
“发烧到四十度,转为肺炎,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梅英若听了,心底不免担心“怎会这么严重?”
“说是被传染的,好像是上个礼拜到北美去吧,回来就不舒服了,总之,我认为你应该去探望瞿老大一下。”
“我觉得那会很奇怪…”
“拜托,你不去看才会很奇怪咧,就算只是朋友也应该去看啊,何况你是他老婆,如果你不敢去的话,我陪你去好了,给你壮胆,如何?”乔铭夏很有义气的说。
她还是有点胆怯“如果他不见客呢?”
“你又不是客,你是女主人,怎么算是客?”
乔铭夏说得十分顺畅,就连女主人三个字也是自然
,很像一回事,完全省略这一年多以来所发生的恩恩怨怨。
也许她应该自在些,探个病是任何人都可以做的,她不必太小题大作。“好,我今天下班后会过去看看他,你陪我去吧?”
“OK,我开车载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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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未曾再踏入瞿宅,梅英若有点近家情怯,要不是乔铭夏为伴,她可能转头就离去,不敢进门。
“我来按门铃,阿树可能会吓一大跳。”
结果是阿树嫂来开的门,她见到梅英若和乔铭夏时,不
喜出望外。
“瞿太太、乔小姐,你们来看先生啊?快快进来,瞿先生看到你们,病一定会好一大半的。”
乔铭夏走在前方,因为不是当事人所以她一点压力也没有,梅英若跟在后头,经过绿意盎然的庭院,愈接近主屋她的脚步愈缓慢。
“瞿太太,瞿先生在二楼主卧室休息,好像睡着了,我上去通知他您来了。”
阿树嫂正要上楼,梅英若赶忙阻止“不急,阿树嫂,让他睡吧,我们等一会不要紧,他好些了吗?”
“应该是有吧,下午医生来看过,说烧已经退了,真是折磨人,瞿先生很少生病的,一病起来,可是来势汹汹,他瘦了不少呢。”
阿树嫂倒了现榨果汁给两人喝。
梅英若来了一会,没看到阿树的身影。“阿树呢?怎么没见到他?”
“他到车库洗车去了,应该快洗好了。”
“你的两个孩子都念高中了吧?”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是啊,好快呢。瞿太太,你好久没回来了,家里好冷清,瞿先生也长年在国外,你不在家他更少回来,房子这么大,像饭店一样。”
她们闲聊了一会,阿树也加入谈话行列,他看到梅英若十分兴奋。他们夫
俩是瞿莫臣在和梅英若结婚后,找进瞿宅帮忙的人手,一来他不想让婚后的娇
太累,再者他若工作太忙时,也有人照应她的生活。由于他们没端什么主人的架子,所以阿树夫妇和他们相处得好比是一家人。
大约一个钟头过去,听到楼上有细微的声音,阿树赶紧奔到楼上去。
过了两分钟他又下楼来“瞿先生正在洗澡,我告诉他,太太和乔小姐来看他,他要你们到楼上起居室等他。”
梅英若突然想打退堂鼓,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不该出现在此,而她的退缩明显的让乔铭夏发现了。
“既来之,则安之,他现在身体虚弱,没有力量和你吵架的,安心啦。”
到了起居室,梅英若发现,家里的摆设和她离开时完全一个样,法国壁画,玫瑰
的大理石地砖,坎在天花板上的彩绘玻璃,就连种植的盆栽还是错兰和紫丁香、山茶花。
“一切都没改变。英若,你看那是咱们到山上拔回来的山茶花,养得真好,难怪他要怕睹物思人,不敢太常回家,这个屋子里充满了你的回忆。”
乔铭夏在等待的同时可也没闲下来,不是这里摸摸,就是那里摸摸。
“早知道生病还有这样的好处,我应该常常生病。”
瞿莫臣洗了头,洗了澡,虽是退了烧,犹有病容。他穿了套亚曼尼的家居休闲服,懒懒的倚靠在门扉上,双臂
握于
前。
“看来,你不像我想的那么严重嘛,还有力气消遣我。”
一看苗头不对劲,乔铭夏赶紧
话道:“哎呀!你们两人别一见面就斗嘴好吗?明明是想念对方想得要命。瞿老大,你就别刺
英若了,人家她可是鼓起了勇气才来探望你的,就是怕你的冷嘲热讽。”
正当此时,楼下传来女人凶悍的叫嚣声。“阿树,你最好别拦着我,小心瞿先生待会有你受的了,我为什么不能上去?”
“瞿太太和乔小姐在楼上,你别上去打扰人家。”
“为什么她可以上去我却不能上去,你最好少叫梅英若瞿太太,她早已是瞿先生的下堂
,你拍马
拍错人了,小心被马踢。”
“阿树,让她上来。”
瞿莫臣想趁今天和尹蔷当着梅英若的面,把关系画分清楚。在大病一场后,他体会到人生苦短,他已经不想和英若玩捉
藏的游戏了。
“既然她来看你,我…我也不便在此久待,小夏,我们先回去吧。”
他伸手拉住梅英若。“你怕了吗?你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
瞿莫臣故意
她,结果也
发了乔铭夏的斗志。
“英若,我们就留下来看看那女人的嘴脸。奇怪了,谁才是正牌的瞿太太啊?她在此撒野,岂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
尹蔷穿了一袭可可.香奈儿风格设计斜纹软呢外套、珠链和黑头双包鞋,手提菱格纹车
手提包,拾阶而上。
“莫臣,我熬了一盅人参
给你补身体,看你病了三天却瘦了好几磅,快快喝了补一补。”
她对梅英若视若无睹的表情
怒了乔铭夏。
“喂!尹蔷小姐,你有没有搞错啊?瞿莫臣是你什么人,还需要你来熬人参
吗?对不起,人家正牌瞿太太比你熬得花样更多,不要说人参
了,连什么枸杞
、灵芝
、当归
,要吃什么有什么,不劳你多事费心。”
尹蔷冷笑的看了她们一眼“如果她要熬的话,请问
汤在哪?我看她是空手来的吧?真有诚意的话就端出来了,干啥靠你这一张嘴,空口说白话。”
“你…简直不可理喻,没水准。”乔铭夏气死尹蔷这狐狸
了。
“我没水准?真正没水准的人是这个女人,人家不要她了还巴着人家不放,是不是啊?梅英若。”她们当他是死人啊?!“尹蔷,你闹够了没有?在我家不容你开口骂人。若若从没巴着我不放,而且今天是我求她来看我的,不准你再用难听的字眼说她。”
“瞿莫臣,你太可恶了,我对你这么容忍,你竟然如此待我,让这个女人入瞿家的门。梅英若,你为什么不滚出去,厚脸皮,人家请你就上门。”
她指着梅英若大声辱骂,面对这样的场面,梅英若反而觉得清心。说也奇怪,她一点也不怪尹蔷,因为她看得出尹蔷对莫臣确实动了真心,若非如此,她毋需又是
汤又是人参的亲自送上门来。
“阿树,阿树,送客。尹蔷,你立刻离开瞿宅,这里不
你。”瞿莫臣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的失去风度。
阿树听到主人的叫唤声,立刻上楼,准备送走这不速之客。
“瞿莫臣,你太过份了。好,不要紧,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到时候你别哀求我让你的孩子认祖归宗。”她投下一颗随时引爆的定时炸弹,自信满满的准备离开。
瞿莫臣没想到尹蔷会用这一招,他连忙端看梅英若的表情,在她的脸上读不出她的想法,这使他心慌意
。
这下可好,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什么孩子?我跟你什么时候有个孩子,你别丢了一个炸弹就想一走了之。”
他拦在尹蔷之前,不让她下楼。
“孩子在我肚子里,两个多月,怎么,偷吃了不认账啊?男人都是这样的,要的时候什么海誓山盟都敢说,不要的时候,连孩子都不认。”
尹蓄说这话时,眼中有抹捉弄人的表情,而这全看在梅英若眼里。
瞿莫臣一意撇清“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我们从没上过
,哪来的孩子?除非你是圣母玛丽亚。”“你忘
可真快啊?两个多月前在越南的那一晚,你和卡普拉喝醉了,是我把你送回房间的,当时我要离开,你却抱着我说叫我不要离开你,所以我陪了你一晚,你以为那个晚上你那么老实,是柳下惠吗?”
越南喝醉的那一晚?瞿莫臣在记忆中搜寻那一晚的情景,不,不可能,他在越南从未喝醉过,这是他的原则,他在应酬场合不曾喝醉过,清醒的头脑是他面对多变的商业谈判不可或缺的法宝。
“你胡说,如果你想替肚子里的孩子找爸爸,可是找错人了,我在越南从未喝醉过,你和我应酬过应该很了解我的习
,你要栽在我头上,未免考虑欠周详。”
尹蔷
的勾笑着“是吗?你老婆可不一定相信你的话,也许她宁可相信我。梅英若,你自己衡量吧,你老公是个正常的男人,一年多不近女
,你认为可能吗?而我,又是他的密友,要怀他的孩子,实在太容易了。”
她说完后,来去如风的离去,丢下一个烂摊子让瞿莫臣收拾。
他真是后悔,怎会招惹到这个女人,想甩开却弄得一身腥,看来连若若都会怀疑他和尹蔷之间的清白了,不论他如何的解释,恐难说得清楚。
“若若,相信我,我从没碰过她。”
在刚才的风暴里,梅英若一直采取沉默的态度,直到这一刻,她才淡淡一笑的说:“能有女人为你生儿育女,总是好事,你也到了该做爸爸的年龄了,我是乐观其成,如果尹蔷想做瞿太太,我无条件让贤,看得出来她很爱你。”
“什么话,你就这么轻易相信了她的话?!”她对他的信任还真不是普通的薄弱。
“是嘛,这分明是姓尹的想陷害瞿老大,你不要听她胡说,她有种把孩子生下来,到医院去验DNA,真相就大白了。”
乔铭夏知道提到生孩子的事,英若的情绪一定会大受影响,何况是尹蔷这女人口口声声说替瞿老大怀了孩子,英若的情何以堪是可想而知的。
瞿莫臣十分清楚梅英若的想法,尤其是在知道她叔叔梅以勤一家人的事后,这样的指控,理所当然会造成她的反弹和自我保护。
“我不知道应该相信什么,我只知道就算尹蔷现在不怀孕,只要莫臣愿意,她随时可以办到,而我,可以很有雅量,可以成人之美。”
他不信的看着她,有点伤到自尊的说:“你疯了吗?我就那么卑
,让你安排和哪个女人上
生孩子吗?你为了成全自己的想法,不惜牺牲我的感受,你这样说,分明是要让我痛苦,有时候,我真怀疑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前辈子欠了你太多,今世才会被你如此折磨。”
可能是动了怒,再加上重病初愈,瞿莫臣的脸色发白,似乎随时都会倒下。梅英若知道她这次是说得过份了此丁她连忙搀扶他到米
沙发上坐下。
“你病才刚好,别这么激动,我不过是说,如果尹蔷真怀了身孕,我不要你太为难,你随时可以签字离婚。也许现在你会恨我、怨我,总好过将来你很我、怨我。”
“瞿老大,你千万别误会英若,如果她要折磨你的话,她一定折磨自己多一点,你好好静养,喝点人梦
汤吧。”
乔铭夏递了
汤给梅英若。
她睨了他一眼建议道:“我喂你喝。”
瞿莫臣摇了头拒绝“我不喝她熬的人参
汤,你若有良心的话,替我熬汤,算是你为这么多日子以来给我带来的折磨赔罪,如何?不算太刁难的要求吧?”
“只怕我熬的汤不及尹蔷熬的可口。”
“对自己有点信心好吗?何况汤里还加了你的爱心。”
“好啦,好啦,熬汤、熬汤,我们下去熬汤喽。”乔铭夏拖着梅英若往厨房去。
梅英若向阿树嫂问了冰箱的
和人参、香菇的位置,即在厨房里忙了起来,这个地方,以前她经常驻足,现在一点也不觉得陌生。而乔铭夏坐在
理台旁看着她忙碌的双手工作着,一边数落方才她的不是。
“我建议你来这是来探望病人的,可不是来给病人气受的,你这样说话伤人,自己不是更不好过吗?”
“也许我来错了,不来这一趟,尹蔷会更有机会。”
“
讲,我告诉你啦,不止尹蔷没有机会,任何女人都没有机会,除了你之外。你也看到了,他刚才多么维护你啊,真是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我不管了,改天他病好了,我要把你的事和他说个明白,我已经看不下去了,再这样搞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小夏,求你别说,我辛苦的瞒了这么久,无非想让瞿家有后,我不希望到此地步,还是必须面对我无法为瞿家生育后代的事实。”
梅英若将佐料放入锅中以文火慢熬后,与乔铭夏同坐,想说服她继续隐瞒下去。她知道小夏的个性较冲动、沉不住气,如果不一再提醒,恐怕小夏真的会忍不住揭穿真相,那就会为她带来很大的烦恼。
“不是我要拆穿,而是根本瞒不住,要查这种事实在太容易了,主动说明总是比较好,要是瞿老大请人查了出来,你想他会不发一顿大脾气才有鬼咧,到时候你有得受了,不如自首可以无罪。”
她是好话说尽,软硬兼施,但是英若就是固执得很,总是不认所动,看来她得找个机会暗示一下瞿老大,或者暗示不成用明示,反正该是解决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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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蔷离开瞿宅后一直心有不甘,也许像她这样的女人,一直太有自信,不愿相信自己是梅英若的手下败将,因为梅英若除了运气比她好,先认识了瞿莫臣外,在她眼中根本样样不如她。
光是经营一家公司的雄才大略,恐怕就要梅英若学上一辈子的时间,凭什么她能养尊处优,而这一切皆因为她嫁了一个好老公。
可恨的瞿莫臣。
完全不给任何面子,竟然还当着那
人的面,与她撇清关系,把她置于微小之地,若不是怀孕只是训语,不信他还能大呼大叫的逐她于门外。
不过不要紧,她手中至少握有两张王牌。
卡普拉和瞿辛成这两人皆垂涎她的花容月貌,只要运用点技巧,搞一场风波,正是她最擅于策略的游戏。
“不要怪我,瞿莫臣。只因你爱上了梅英若,却对我太绝情。”尹蔷怨怼的喃喃自语。
对她而言,先朝瞿辛成下功夫会是个好玩的开始,她随手拨了天成集团的总裁专线电话,而且也如愿的找着了瞿某人。
“瞿总裁,你好!我是尹蔷。”
“尹美女你也好,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记得上星期五约你跳舞,你说这个月下旬都会很忙,没空理我,怎么良心发现啊?”
“是啊,好大的良心呢。看你晚上肯不肯赏眼,告诉你一个发财的机会。”
“在哪碰面?”他很好奇,这个女人在玩什么花样?
“你公司附近的‘风车’,八点见。”
“不见不散。”他仿佛嗅出有鱼儿上钩的消息。
风车民歌西餐厅。
“介绍你一宗大生意,顺利的话可以人财两得。”
尹蔷单刀直入,直接切入话题。
“你倒说说看,是什么人?什么财?”瞿辛成等着听她解释。
“人嘛,是我尹蔷。至于财,那就得看你的本事喽,看是越南的投资案,还是整个太极集团。”
“你太有自信了,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有兴趣?也许我真正有兴趣的人,是瞿莫臣的老婆梅英若。”他立刻推翻尹蔷的自以为是。
“哼…那更好,事成之后你可以得到梅英若,而我也乐得清闲。”
又是一个
骨头,爱上那个烂女人。
“你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很简单,你先和我到越南,我介绍你认识这桩生意的合伙人,见了他之后,我再告诉你下一步要怎么做。”
“少跟我来这一套,你如果想要得到我的合作,最好先把计划告诉我,我可不想当凯子,让你牵着鼻子走。”
真是滑头的女人,他瞿辛成岂是大白痴?到时让人坐收渔翁之利。
尹蔷犹豫了一下,本来不愿先告诉他免得他坏了事,但她没想到这家伙还如此之谨慎,看来不是她所想象的愚蠢,她得小心应付。
“我不是想牵着你的鼻子走,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我不是不告诉你,而是在还没见到合伙人之前,谈再多也是多费心机,你说对不对?”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是怕你空欢喜一场,如果你真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方法很简单…”
那天晚上,这两个贪婪之人,展开了一场不名誉的商场谋略。
首先这两人于隔
早晨预订了到越南的机票,准备亲往阵前,展开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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