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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伏夜庄前,一名穿着锦⾐⽟袍的男子悠闲地步下车,拍拍⾐衫上沾染的灰尘,看着座落在京城近郊的豪华宅院,最后,视线落在斜倚在门边的修长⾝影,人的嘴角旋即扬起一抹轻笑。

 “求恩,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马不停蹄地连赶了几天路,阙言非还来不及息,又被请来了伏夜庄,一见到故人,脸上的疲态尽消。

 “有急事求你,进来吧。”免去虚伪的客套词,善求恨直接叨⼊重点。

 “求、求我?”阙言非讶异地扬起两道浓眉。眼前的人,真是五年前立哲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的善求恩吗?

 不仅主动找他来,还有事求他!“抱歉,我忙的很,没有时间陪你耍猴戏,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阙言非话说完,立即转⾝准备离开。打死他都不相信,善求恩的嘴会吐出“求”这个字。

 “阙言非,如果这回你帮上我的忙,开出条件来,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答应你。”

 “呵呵!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可别反悔。”

 “当然。”

 阙言非心情大好,轻摇⽟扇,俊美无俦的脸庞露出世故的精明,一双倒天下女子的桃花眼,四处溜转着。两人不过是儿年没见,当年穷途潦倒,又落魄的善求恩,竟已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酒庄当家。

 “噴噴!十三年前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选择救了你,我这次难得回京城一趟,已经在大街小巷听闻伏夜庄的名号了,看来你累的还不错。”

 “过得去。”他淡淡地说着。

 在善求恨的引领下,他们绕过一个三转回廊,再穿过一个庭院,总算在一间院落前停了下来。

 “她在里头,她的病症你自个儿瞧仔细。”

 阙言非走进房內一瞧,发现榻上躺了一名面容苍⽩的女子。“等等——她就是你说的急事?”

 “嗯,是她。”每多看一眼因发烧而不停昏睡的她,莫名地,他的心就是一阵刺痛,这种感觉从他失去一切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以为他的心早已死去,怎么还会有痛的感觉呢?

 “看她的样子,似乎病得很重。”

 “她伤在右脚,”善求恨走近榻前,掀开锦被,好方便阙言非诊治卿语的伤势。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脚怎么肿成这样?”

 “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善求恨⽩了他几眼。

 “我看看。”阙言非边检视卿语腿部的伤处,边以极其轻松的口吻问道:“对了,求恩,听说你现在改名叫求恨,是吗?”

 他睨了他一眼。“这不关你的事,你不必多管。”

 “哎呀,真令我伤感,我可是在关心你呀,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救了一息尚存的你?”

 “你是出于私心。”善求恨冷眼瞪着他。阙言非的“盛名”他怎会不知晓?他可是出了名的卑鄙小人,这种人做的每一件事,都蔵着私心,连救人也不例外。

 “噴,若我说,我是真心想你这个朋友,你信吗?”

 “不信,善某不敢⾼攀,名震‮国全‬的阙大神医,废活少说,快看诊吧。”

 “当然。”

 阙言非合起⽟扇,伸出两指,在那浮肿的肌肤上摸了摸,善求恨忽然一把抓住那逐渐由小腿移往‮腿大‬的贼指。

 “阙言非,你在⼲么?”

 “我在了解病人,大大越是了解病人,治愈机会也就越⾼。”他挑衅似的回望他。

 “是吗?我怎么看,你都像是要占她便宜。”善求恨催劲,紧紧抓住那不规矩的脏手。

 “你最好别弄伤我的手,不然她的病我可诊不出来。”他轻笑着,一派悠闲。

 “哼。”善求恨愤恨地松开手劲。

 阙言非重新诊视卿浯的伤处,左瞧瞧,右摸摸,磨蹭了半个时辰,原本悠哉的脸部表情,却突然转为沉重。“求恩,到外头去说吧。”

 认识阙言非十年来,善求恩第一次看见总是嘻⽪笑脸的他竟沉下脸来,料想她的状况,一定比他预期的还要严重,一思及此,他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嗯。”卿语早在阙言非进屋前,就已经清醒,只是虚弱的她,没有力气撑开眼⽪,只好假寐着。

 自从几天前,善求恨強制将她抱来他的寝楼后,她就一直处于半昏睡状态,⾼烧不退使得她的神智也跟着昏沉。

 其实她也清楚,她的伤有些不对劲,只是她不想去多想,就怕会添他的⿇烦,可现在,好像还是⿇烦到他了。

 令她意外的是,他竟为了她的脚伤,劳动赫赫有名的阙神医,光京城里的阙家药铺,就有五六间,对他而言,她的死活真的这般重要吗?

 是她一厢情愿相信,他还是会像过去呵宠她的恩哥哥般,时时疼着她,若她没记错的话,他是极其憎恨她的,但现在——

 她真的搞混了,他怎么一下子对她怀,一下子又对她好呢?

 跟着阙言非走出门外,眼见他老是沉着脸不说话,善求恨着实急了“她的伤到底…”

 阙言非望了他一眼,眼瞳里的轻佻消失了,转为严肃。“求恩,漠姑娘这个样子多久了?”

 “漠、漠姑娘?你知道她?”他大吃一惊,而在房里的卿语听闻,也同样相当说异。

 “漠卿语被选为秀女,却逃家回避进宮,这件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汤汤,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我只是相当意外,她竟然被你蔵在这里,你是有意的?”

 “不是,她是误打误撞闯进这里,我顺道留下她而已。”关于善府和漠府之间的恩怨,阙言非同样知晓,在他面前,他可以毫无保留畅谈。

 “其实你现在就可以报仇了,不用‮心花‬思救她,再拖个几天,等她病人膏盲,她就会死了,就像自然死亡一般,你不用负上任何责任。”

 善求恩怵然大惊,不敢置信自己亲耳所听见的。过几天,她就会死了。“她、她不过是扭伤脚,为何会这么严重?”

 “一开始可能只有扭伤脚,但拖延过久,伤势恶化,况且你一定不知道,她的腿骨极有可能裂伤了,伤口没有清理妥当,才会肿成这般模样,再继续拖延下去,没有适当的医治,她只有死路一条,若要救她,依她现在的情况,除非断脚。”

 断、断脚?除非断脚,她才能活命?

 卿语瞠大眼眸,不敢相信,蜷缩起不停发颤的⾝子,惊慌的泪⽔早巳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不可能!那是最下等的大夫才会做的事,你不是号称阙神医,怎么可能只有这等能耐?”

 善求恨语气转冷,拳头握酌死紧。只要装作不在意,她的一条小命就会从他眼前消失。

 可他现在——竟然觉得不舍,甚至心疼的难受,他不是厌恶她吗?

 “呵呵!”阙言非忽然神秘地笑了,庒低音量在他⾝旁耳语。“求恩,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呀,只要你有心想救她,我自然有办法,端看你的诚意哟,真想救她,就到阙家药铺来找我,我会等你,我亲爱的兄弟。”

 阙言非拍拍他的肩头,旋即潇洒离去,善求恨一个箭步,扯住他的⾐袖。“等等你还没说你为何知道是她?”

 “你真想知道?”阙言非笑的更开心了。“其一,我认识你十年来,你不曾对女人动过心,应该这样说,你憎恨女人看见你残毁的脸时,那种惊恐的眼神,其二能留在你势力范围的女人,除了是跟你有仇的漠家于金外,不可能有其他人,我没说错吧?”

 “哼,她的事不许张扬,否则我就拆了你的铺子,据我所知,帮你打下药铺江山的苍炎,只要我把运酒的生意卖给他,他应陔会很乐意帮我毁掉你的江山。”他绝对比他还懂得威吓人的手段。

 “噴!这招真狠,不过看在我们曾有十年情的分上,我可以再提醒你,漠卿语的腿伤并非小事,她的腿现在应该很痛才对,再拖延下去,我可真没辄,另外就是漠家老爷子急病了,只剩下一口气着,他等着见她…”

 “够了,这不关你的事。”

 “对了,差点忘了说,既然你憎恨漠府⼊骨,我这还有一些毒药,可以让漠卿语死的更惨,没有七孔流⾎,也会全⾝腐烂而死,反正报复漠府不是你赖以生存的目的吗?现在机会来丁,可要好好利用,只要你稍稍施力,就可以让谟府家破人亡哟,我还可以五条件帮助你达成心愿,言尽于此,我先走一步。”

 阙言非挥挥手,潇洒地从容离开,徒留陷⼊沉思中的善求恨。

 漠卿语受了伤,漠老爷急病了?

 他只要再多花一些心思,摧毁漠府的心愿已经指⽇可待,也可告慰爹娘在大之灵,让漠府尝尝家毁人亡的滋味,早就在他的算汁之內。

 明明机会已经在眼前了,此刻,他竟然犹豫不决了?

 * * *

 一听到一整天都没吃东西的卿语,善求恨立即搁厂账本,奔回寝楼。

 他才刚要推房门,送晚膳的丫环也正巧出来,丫环朝他弯福⾝,他忽然一把扯住她。“等等——什么东西都没吃?”

 丫环无辜地摇‮头摇‬,咿咿哑哑地想跟他解释状况,无奈无法说话的窘境,比手画脚丁半天,他本无法了解。

 该死的——

 当初引哑巴人庄当下人,就是想让耳子清静,如今却成了最⿇烦的事。 “够了,你下去。”他烦躁地挥退下人。

 遣走—了下人,善求恨走进房內,只见卿语难得清醒,还坐起⾝,手上握着一支⽑笔,似乎在写些什么。

 “你为什么不吃东西?”他问,语气有着责备的意涵,她自个儿的⾝体状况,她不是该最了解?

 知道他来了,卿语转头朝他笑了笑。“恩哥哥,你来了呀,我今天好多了,我想过几天,应该就可以下了,今天没什么胃口,所以吃不下东西,你可别责备小红。”

 “小红?”是刚刚那个丫环吗?丫环的名字这等琐碎的事,他从来不会去记。

 “是呀,人很好呢,我很喜她。”她又笑。

 他的眼眸在接触到她苍⽩、憔悴的脸庞时,闪过一抹不舍的流光。

 她真的没事吗?

 漠卿语的腿伤并非小事,她的腿现在应该很、痛才对…

 耳畔蓦然响起阙言非警告他的话,他无预警地伸出大掌,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温度竟然烫的吓人。

 “该死的,你在发烧,她们怎么没来通报我。”他暴吼着。

 她慌张地避开他的碰触。“我、我没什么事,可能窝在被子里太久了,所以⾝体才会发热,是我不让她们去说的,其实我真的没什么事,再多休息几天就好子,我现在已经可以下了呢。”

 为了证明她确实无碍,卿语忍痛挣扎地下了,肿的右腿一接触到地面,立即痛的让她咬紧下,甚至咬出一圈⾎痕还不自知,她勉強地走了几步,还努力绽出笑靥。 “恩哥哥,你瞧,我这不是能下了吗?”

 善求恨眯起狭长的眸,注视她跛着脚移动的可怜模样,耳里听到的是她逞強却虚弱得发抖的嗓音,怪的是看着她故作无碍而绽出的笑靥,竟让他的心拧痛起来,尤其当他瞧见她上那刺眼的⾎痕,更让他气的想开骂。

 从小她一痛的皱眉,就以咬来发怈,她现在的笑容,本都是为了瞒过他而装出来的,她还要遑強到几时?求他真是这么丢脸的事?

 来不及思考,他已经踏出步伐,及时接住她。“你以为你那点伎俩可以瞒过我吗?”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瞒你…”卿语心虚地低下头。她是真的不想再⿇烦他了。“其实我都听到了,以前我就听人提起过,要请阙神医治病,非得花上好儿万两不可,我不认为我这条小命,值这么多钱…”

 善求恨忽然抬起她的下颚,俯低⾝躯,在她的惊呼声中,薄已分毫不差贴上她的。

 “唔…”卿语惊讶地瞠大眸,瞪着眼前忽然凑近的脸孔。

 而他眯起狭长的眸回望着她,只是这次,他一向孤冷的眸中,竟意外出现些许温柔,他伸出⾆尖,不着痕迹去她上的⾎渍。

 过了半晌,他才还她自由。“以后不准你以咬的方式伤害自己。”

 “恩哥哥…”她眼一眨,眼泪落了下来,口盈満浓浓的温暖。现在的他,是否回到过去呵宠她的恩哥哥?

 “你的脚伤未必没救,只要你配合调养会痊愈的,若你真不想造成我的⿇烦,就努力调养你的伤,别再做些自暴自弃的无聊事,我跟阙言非是朋友,他还没胆收我几十万两的看诊金,这点你就不用多虑了。”

 看着她自责愧疚的苍⽩小脸,他的心又开始活疼,忽然忆起阙言非在他耳边低语的话,再想想自己最近频频出现的心软…

 该死的,那家伙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好引发她自责,再来让他心软,最后让他陷⼊“救与不救”的挣扎中,话虽如此,他还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她的脚在他眼前就这么废了,至少她是无辜的,对不起他的,并不是地。”善求恨轻描淡写地解释着,虽带着责备的语气,听在卿语的耳中,却成了最令她感到温暖的话语。

 “嗯。”卿语抹掉泪,这次真的绽出微笑。“我想我暂时回不去,能不能拜托你,帮我从漠府拿这个竹筒来呢?我把竹筒放的位置都画在这张纸上,按图去找就可以了。”

 “竹筒?”他接过地递来的纸张,依照纸上的说明,那竹筒蔵在极为隐密的地方、“这是做什么用的?”

 没意料到他会这么问,卿语羞红了双颊。“那…那是…我很宝贝的东西,只要它在我⾝边,我就不会感到难过了。”

 “等会儿,我会请人再把晚膳拿过来,就算吃不下,也要勉強自己吃一些,别让那些丫环为难,我说过你的账,我会算在她们头上。”

 “嗯。”她惶恐地猛点头,以眼角余光目送他离去的背影,直到他走远了,她还舍不得收回目光。

 他还是关心她的,是吧?

 从他亲手抱她回庄后,她发现他注视她的眼神,不再是冷漠,她的努力,是不是已经稍微改变他一些了呢?

 * * *

 深夜时分,善求恨尚未就寝,他还在等朝子萧的消息,他将卿语写给他的纸条给朝子萧,要他以买通漠府下人的方式,取出这只竹筒。

 等了二、三个时辰,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善求恨显得有些急躁。不知为何,一听到“竹筒”这两个字,竞带给他莫名的悉感,好似在许久以前,他就听过了。

 远远地,就听见朝子萧气吁吁的声音。 “主爷!竹筒拿回来了。”

 朝子萧没手开门,只好用脚踢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扛在肩上的竹筒,放在善求恨面前的案上。“天啊!这里头装的是什么鬼东西?重死了。”

 一见到那只竹筒,潜蔵在他脑海深处的某些记忆,顿时被唤起,眼前的竹简已经斑驳发⻩,不再是竹子翠绿的模样,上头还占了相当多的灰尘,想必已存在相当一段时间。

 他翻动着看起来有些面的竹筒,仔细瞧着,直到在竹筒的右下角发现一行,刻得歪歪斜斜的宇给卿卿,生辰快乐!

 看到这行字,他浑⾝一颤,迅速绷紧,一向无甚起伏的幽深瞳眸,乍现出庒抑许久的痛苦眸光,他不自觉揪紧口上的⾐襟,心再度被拧痛了。

 看他发着愣,朝子箫推推他。 “主爷,你怎么了?这竹筒有什么不对劲吗?”

 “劈开它。”

 “是。”朝子萧摸摸脑袋瓜子,虽然一头雾⽔,还是遵照主子的吩咐,从柴房拿了一把柴刀来,用力劈开那只竹筒,不到半刻,竹筒应声碎裂,令人询异的是,里头竟然装満了铜钱,铜钱散落—地,触目所及,起码上千枚以上。”天啊!这里头竟然都是铜钱!”

 “算一算!一共有多少枚。”

 “呃…不会吧?主爷,这里至少有…”他想申辩些什么,再接触到他冷厉的眸光后,旋即识相地闭上嘴,乖乖数着一地的铜钱。

 过了两个时辰,他一边捶着弯得发酸的,一边含着苦命的泪⽔,继续数着。

 “五千八百六十四…六千四百一十二…七千五百六十五…九千四百二十五…”

 听着铜钱的数字不断增加,善求恨的心情就越沉重,双手握成拳绷的死紧,朝子萧忽地大喊。 “数完了,一共是九千四百七十八枚。”这么多枚铜钱,难怪能把竹筒塞的満満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么说,她一天至少都存—枚以上的铜钱?”

 “主爷,什么意思啊?”

 “这关你的事吗?”他睨了多嘴的部下一眼。“明天去阙家药铺,把阙言非给我逮来,就算他再忙,也要把人给我带回来,不然你也不用滚回来了。”

 “最、是、是!属下—定会办好。”有了之前的经验,只要是牵涉到卿姑娘的事,他这主子总会变的晴不定,看来这会儿,他的⽪得绷紧点了。“那届下先告退了。”

 待朝子萧离开之后,善求恨绷紧的⾝躯,这才逐渐松懈下来,他将脸理进双掌中,庒抑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也在看见竹筒与铜钱后,再次鲜明起来,如今要他再装作没这同事,已经不可能丁…

 那一年,⾜她五岁的生辰。

 他为她放了満天的花火,他知道她喜看闪亮亮的东西,他还送了一个竹筒给她,告诉她,只要当她想见他,她就投一枚铜钱到这竹筒里,只要当这竹筒放満的时候,他就会蹦出来见她,

 当初这只是个玩笑话,因为她实在太黏人了,远的他不得不想出一个法子,来杜绝她的功,只要这个竹筒没有存満的一天,他就有借口可以不见她,只是没想到,之后他们真的没机会再见面了,而他也成了一个憎恨漠府的人。

 但她竟然还记得那句玩笑话,这十三年来,还无间断地存着钱,照他算出来的数字,她一天起码存一个以上的铜钱,直到把那只长约一尺的竹筒给填満。

 原来,她是真的没有忘记他呵…善求恨从窗口隙,凝望着窗外,霾的心口在见到,乌云边露出一小角的月影后,也跟着光亮了起来,心此刻正剧烈地跳动着。

 他以为他早已心死情灭,在这个丑陋的⽪相下,原来他还是有感觉的。

 恩哥哥,求求你,别这样伤害自己,我的心好疼,不管你成了什么模样,你永远是我的恩哥哥,我已经等你十三年了,现在总算等到你了,⾼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嫌弃你?

 她一直都在等他、盼他,而他又在做什么?拖着这残破的⾝躯活到现在,似乎只为复仇…

 “呵呵…”无奈的凄笑逸出他的畔。他太傻了,是吗?

 但他也绝对不会忘,漠府带给他们善家人的伤害,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善罢甘休,该恨、该杀的人,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若真的误伤了她,他也只能说抱歉。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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