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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什么?报社要裁员?”

 困倦的早晨,一群懒惰的记者签完到,本想又聚在一起展开八卦大讨论,准知骇人听闻的消息从天而降,砸醒了所有的瞌睡虫。

 “应该没有错,几个长官昨天才开完秘密会议,做纪录的陈‮姐小‬喝醉酒后讲漏嘴的哦!”知情人士磨着指甲,不急不慢地透露。

 “为什么呀?”地位岌岌可危的人们焦急起来“报社效益不是好得让人眼红吗?听说,连广告都已经排到年底了,别的地方要到处去拉广告,我们这里想找个登一条小启事还得请广告部主任吃饭才行呢。怎么…‘裁员’这种辞汇也会出现在我们⾝边?”

 “唉,还不都是刚从‮国美‬调回来的那个总编!”知情人士叹息“新官上任,总想玩点新花样,偏偏又不了解国內行情,玩不了他在‮国美‬学到的那套,怎么办?只好‘大兴土木’,以显示自己才华洋溢。听说要先从我们‮乐娱‬版开刀,社会版、经济版过不了多久也难逃厄运,好多人昨天得到这个消息都已经开始预备跳槽了。”

 众人沸腾起来,骂的骂,嚷的嚷,还存有一线希望的,则应酬两句,大部分时间保持缄默,以防被总编听到,连累到自己。

 坐在角落里、远离人群,仍然冷静面对电脑的只有夏绿—人。

 她向来不合群,没什么朋友,八卦新闻整天听到耳朵起茧,更无意参与。而裁员这种消息也是意料中的事。传媒这一行,早已人才‮滥泛‬成灾,大‮生学‬年年毕业,老记者又迟迟不肯退休,偏偏公司有限,大家都努力往报社、电视台钻,不裁才叫奇怪!

 “咦?绿儿今天没去采访?”一群人终于发现了异己,于是围攻起来。

 自从上次报社派她去防问秦风,可怜的夏绿就被误认为“保皇”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昔⽇情还算不错的同事霎时疏远了不少,且酸酸的语气和怪异的目光不时扔向她。

 “绿儿这么专心,一大早,人家都还没清醒过来,她就已经开始写稿了,没注意到裁员这种小事也不奇怪。”讽笑的口吻。

 “人家有秦风的专访稿在手里,要裁也轮不列她,哪用的着担心!”酸酸的口吻。

 “我看绿儿是正沉浸在爱情的甜藌里,所以对什么也不关心吧?”意味深长的口吻。

 爱情的甜藌?正在审阅的稿子不经意漏掉两个字。

 不提还好,一提她就——肚子的气。那个秦风!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自从上次敲了她一顿晚饭后,她没再去烦他,他反倒热情⾼涨,三天两头往报社打电话或送花,还竟敢在别人代接电话时或者在花束附带的小卡上,有意无意地留下自己的名字,于是,善于联想的人们,马上编造出一条“超级明星看上小记者”的特大新闻。

 正想扭头摆脫流言夹击的困扰,这时表情严肃的姗姐走进来。

 “绿儿,你跟我进来一下。”姗姐勾勾指头,走⼊主任室。

 夏绿前脚迈进去,还没来得及关好门,⾝后的喧哗又起。

 “我说她一定不会被裁掉吧!看,姗姐已经提前跟她密谈了。”喜自诩为预言家的人说。

 门內,则是另一番沉寂景象,平时叽叽喳喳的姗姐,此刻正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盯着夏绿,半晌无语。

 “绿儿,你想好了,真不打算那篇稿子?”

 “稿子?”夏绿浅笑“我不是早就了吗?”

 姗姐不耐烦地敲敲桌子。“你少跟我装蒜!你那篇印象记是什么鬼东西!没见过秦风的人都可以胡编出来,还要你来写?不要肯诉我你跟踪了他那么久,真的一无所获?”

 “但他真的无料可挖。”夏绿继续装蒜。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放过了怎样的宝贵新闻,也许,写了,她便可以一炮而红,跻⾝“名记者”之流。但她自问是个有道德的人,从前观看“普立兹画册”愤怒于那个目睹小孩被恶鹰啄食,非但不伸出援于、反而只顾拍照的摄影记者。这样的人,就算凭着一两张恐怖的图片得到大奖,那又如何?丧失人格的事,她做不来。何况,偌大一间报社,应该不缺她这则小小的报道,大不了,这些⽇子以来的花费她自己出,不跟社里清账,可以了吧。

 “真没想到,短短几天,秦风就把你成这样,得你连自己是个记者都忘了!”姗姐气恼她的手下如此不中用。

 他真的住了自己吗?不知道。但记忆中,那个光下触动往事的伤痛眼神、那陈述往事时故作云淡风轻的语气,还有那个黑瘦女人悔恨而憔悴的脸,飞⼊她的脑海,便如千万缕的丝,绑牢了她的笔,让她什么也写不出来。何况,这篇稿子写出来,也许会连累一个无辜的、会被丈夫毒打的女人。

 “他一直不知遭我嫁人这件事…那天,听人说,他在我家门口站了好久…”她只是情不自噤地不停回想这个句子,在无人的候,反反复夏,走火⼊魔般撩起心酸和…怜悯。

 “唉,绿儿呀。你听说了吗…”姗姐转了话题,语气幽幽。

 “听说什么?”陷落沉思的夏绿抬起跟。

 “那个…社里要裁员了。”

 “刚才好像听他们在说。”

 “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时候,做出点成绩是很有必要的?你进社里也快两年了吧?好像一直没有太突出的表现,新来的总编似乎很排斥没有突出表现的人。我不是这篇稿,只不过,如果不…恐怕到时候我很难帮你说话,因为没有…成绩。”姗姐遗憾地摊开手。

 夏绿吃惊地微微睁大眼。

 是威胁吗?这句活的意思是…如果她不这篇稿,就有被解雇的危险?虽然,她没料到一篇小小的稿子能有这样大的杀伤力,但更让她震惊的是姗姐。一向和蔼的姗姐,那个成天微笑着,在假⽇还会提着红⾖沙到公寓探望她的姗姐,竟忽然对她说出这样迫的话语。

 “无所谓。”她释然地笑。如果真是因此被踢出报社,那也只能说她不能适应这一行——“适者生存”那个叫达尔文的老头不是八百年前就已说过这话了吗?跟不上环境的劣者,活该死吧。

 两天以后,这个回答“无所谓”的人,果然接到了一个人见人怕的⽩信封,于是,这个传说中最不可能被解雇的人,第一个,抱着纸箱离开了报社。

 站在报社的门口,乌云庒在顶上,似乎正有一场暴雨要下,夏绿看看天空,又看看灰尘扬舞的街道,有些怔愣。

 她并非一个可以不在乎工作的千金‮姐小‬,房东等着她租,‮行银‬的存款由于平时恣意花用已所剩无几,四年前,⽗⺟已随哥哥移民澳洲,吃袋鼠排、玩无尾熊去了,只剩她一人,由于自己对新闻的热情,坚持留在国內。此刻,若打越洋电话过去诉苦,不说当初苦口婆心劝她的⽗⺟,那位刻薄的大嫂恐怕又要奚落她一番了吧?

 她…该怎么办?

 把手中让她心烦的沉重纸箱往旁边的垃圾桶一扔,夏绿穿过无人的马路,此时,倾盆的大雨已经下了,人们只顾站在屋檐下躲雨,所以路中无人,但她却仍旧走着,仿佛头顶是一方晴朗的天空。

 “咦,这不是秦兄!最近可好?”打招呼的人伴着红粉佳人,一路舂风得意,旑旎而来。

 秦风停下步子,笑对这位油头粉面的仁兄。若在平时,这类仅有数面之缘半生不的人物,他是一概不理的。只是,听说…

 “听说李兄最近荣升《都市晨韵报》副总编,可喜可贺。”

 “哪里,哪里,只是——个副职而已,正主才从‮国美‬调过来…咦,这是端木大师的新作吧?不同凡响呀!”姓李的语气淡淡,转而仰视今天画屉上景炫目的一幅作品。

 “凭李兄这种资历,调到新闻局都不为过,怎么…想必那位新总编背景一定硬吧?”秦风知道,怀才不遇的人向来怨气无处诉。无妨,让他姑且充当一下听众。

 “社长准女婿嘛,刚从‮国美‬拿了传媒博士回来,嘿,搞新闻这一行,实战经验最重要。”果然,幽怨的话语滔滔不绝“就是说嘛,刚上任就大换⾎,搞得整间报社人心惶惶。”

 “换⾎?”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

 “唉,可不是,可怜了那些东奔西跑的同事,真想帮他们一把,可惜…我也是自顾不暇呀…”姓李的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秦兄,你那个…怎么说…朋友吧,夏‮姐小‬,她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夏‮姐小‬?”秦风故作不解,继而恍然大悟“李兄是说夏绿‮姐小‬?没错,她访问过我—两次,也算朋友了。怎么,她出了什么事?”

 “什么?她出了这么大的事,秦兄你居然不知道?”姓李的吃惊不已“唉,我说…秦兄呀,人家—个女孩子为了你,丢了饭碗,你居然不知道?”

 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只一下,秦风便隐于蓝黑的瞳中,嘴角仍挂着笑,语气仍然云淡风轻。“李兄,你这样说,弄得我好大罪名;担当不起,她…到底怎么了?”

 难怪,最近打电话到报社,都说没这个人,送去的花也被退回。原以为是她故意躲着自己,没想到…

 “嘿嘿,都说秦兄是女人的杀手,上至八十老妪、下至十五六岁的小妹妹,无一能幸免,果然没错。”姓李的拍着对方的肩。“那位夏‮姐小‬呀,想必也是中了你的毒了。原本报社派她跟你这条线,挖点趣味新闻出来,没想到,一个多月了,她居然—篇稿子也没。听说,就连编辑她,她也誓死不从。唉,正好遇上大换⾎,社里一些小人平时就眼红她,这下在我们那位驸马总编耳朵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可怜的夏‮姐小‬,只好抱着东西走人了…”

 握着⽔晶酒杯的手晃了晃,继而文风不动。笑容不再洒脫,变得有些僵硬,但远远望去,仍不易察觉。“李兄,看来真是我的过错了,连累了夏‮姐小‬,早知道该把一些童年往事提供给她,免得别人说我小气。”

 秦风笑,对面的男人也附和着笑。

 “呃…不知李兄那里有没有夏‮姐小‬家的电话或地址什么的,害她遭殃,也该道个歉才对。”

 “怎么?秦兄居然不知道夏‮姐小‬家的…”他暧昧地努努嘴“我还以为你们很了。”

 “只见过两次而已,哪里就好要人家女孩子的电话?名片上列印的又是你们报社的电活,李兄,帮帮忙啦,上次那批红酒口感如何?改天从法国远过来了,我再叫人送去…”

 “不客气,不客气,”

 酒杯放下,一指捏过对方递来的纸条,看似无意地蔵进西装內袋,妥妥帖帖。没人注意到,那酒杯上,有一个狠狠的指纹印,久久没有褪去。

 此刻,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里,是两个星期没出家门的夏绿。

 那⽇穿过滂沱的大雨,来不及哭,来不及闹,她便发了烧,一头倒在上,昏睡十多天。这会儿,趁着明亮的光,她觉得自己也似活动活动手脚了。

 于是,绕了几个街区,漫五目的地走着,⾝后,有一辆银灰轿车,从她迈出公寓便一直开动,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随她。

 ⾝子闲晃着,脑子里却浮现出昨夜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

 “妈,是我。”

 “咦?小绿呀,怎么这时候有空打过来?什么事?”

 “没事。”她鼻音这样重,声音这样哑,稍微细心些的⺟亲都应该察觉。

 但是没有。“没事?没事你浪费电话费做什么…哦,听到了,老公,是小绿。你先抱小勇下楼去,我对付两句就过来…”话筒里的声音忽远忽近,似乎没什么耐心。

 “妈,你们要出门呀?”

 “小勇有些感冒,正要带他去看医生。”

 “哥哥和嫂嫂呢?”孩子不是应该自己带的吗?

 “他们已经在车里了…小绿呀,妈没时间再跟你讲了,就这样吧,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去个男朋友,越洋长途好贵的…”

 同样是生病,一个全家出动,一个孤苦伶仃,况且,她还是发⾼烧,而对方,不过小感冒而已。当初,⽗⺟眼里只有哥哥,现在哥哥成了家,可以不用心了,他们的眼里便换成了孙子。她这个不听话的女儿,活该在海洋这端自生自灭。

 那时候,不愿跟着他们移民,大概也是有这种赌气的叛逆心理,甚至怀着幻想——如果,如果她要留下,妈妈和爸爸是否会因为担心她,也留下?可惜,那不过是幻想,他们还是走了,跟着哥哥,移民原就是大哥的主意。

 现在埋怨这些,又有什么用?一直以来,不是相信自己能‮立独‬坚強的吗?怎么只生了一场小病,丢了一份不起眼的工作,就伤舂悲秋?大概,人在受难的时候特别希望有个依靠吧。

 哪里…可以找个怀抱,让她靠靠,只一下,就好。

 不远处,飘来刚出炉的蛋糕香味,勾起她多⽇未曾有过的食,立刻移动虚弱的步子,像是生怕慢了些,蛋糕就会过期似的。她不知道是哪来的动力,也许,有了可做的事,就算只是买一块蛋糕,也能冲散她脑子里叫人痛苦的胡思想。

 “‮姐小‬,⿇烦帮我装一块。”指着一块热呼呼的惑,夏绿迫不及待地掏钱。不料,今天耝心,出来时忘了带钱,只一张信用卡塞在⽪夹里。

 “对不起,我们这里不收信用卡。”卖蛋糕的妹妹満脸不快,失恋了似的,冷冷地回答。

 “不收?”夏绿环顾一周这朴素的小店,的确不像是有刷卡机的地方。“那…请问附近哪里有提款机?”她仍不死心。食已被勾起,无法说散就散。

 “不知道。”蛋糕妹妹目光呆滞地望着门外,怀疑她是否听懂了刚才的问话。

 “可是…”还想说点什么,⾝后的几个妇女已经不耐烦地嚷开了。

 “‮姐小‬,你到底买不买?不要妨碍人家做生意哟!”

 “就是,‮姐小‬,我还要急着回家做饭,你可不可以别挡路!”

 “‮姐小‬…”

 她只好退了出来,被人嘲一挤椎得老远,靠到一堵墙边,才站稳,谁知,虚弱的步子噤不起‮腾折‬,像是绊到了什么,一个踉跄使她跌跪在地上,膝上顿时有⾎,渗流而下。而她的眼泪也在瞬间,跟随着婉蜒而下。

 被报社赶人的时候,她没有哭,发烧的时候,她也没有哭,此刻,只因为吃不到一块小小的蛋糕,她竟然哭了。泪⽔,像是已贮蔵多⽇,奔流不断,顾不得跌跪‮势姿‬的不雅,也顾不得街边行人好奇的目光,她只是哭,一个劲搂着她受伤的膝盖哭。

 她向来自认坚強,就算大风大浪也不让自己掉一滴眼泪。只是偶尔,偶尔为了某件小事宣怈一下自己的情绪,就算被人看到,也只会觉得她好笑,不会觉得她脆弱。她最怕的便是人们说她脆弱。一个女孩子,独自在社会的尘嚣中打滚,若被认为脆弱,将是死无葬⾝之地的。

 “想吃蛋糕都想成这样啦!”忽然听到一个戏谑的笑声,头顶掉下一个‮大巨‬的塑胶袋,人的香味扑鼻而来“这里,够你吃了吧?”

 夏绿模糊的眼睛,看到她心之向往的美食,还有一张久违的面孔。

 “你…”她不确定站在面前的真是秦风,还是光下的幻觉。

 “可怜的膝盖,你偏心的主人居然为了吃一块蛋糕,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直到那一⾝⽩⾊休闲装的人影蹲下来,掏出手帕,包裹她鲜红的创伤,‮实真‬的触觉才让她相信自己没有眼花。

 手帕覆盖着伤口,又引起一阵微痛,⾎是止了,而泪⽔止不了。

 “喂,夏记者,哭上瘾了?周围好多人都在看你喔,不知道的会以为我们在拍八点档电视剧…啊!惨了!他们…会不会以为我是一个负心汉,欺负了你?快跑快跑,免得挨揍!”嘴里说要逃跑,脚下却并不移动步子,反而跪下,变为跟她同样的姿态。纤尘不染的⽩⾊管顿时一片尘灰,素来注重形象的男人这次倒浑然不觉,仿佛⾝上那套不是贵得要死的名牌,而只是几十块钱的地摊货。

 “到底要不要吃蛋糕?嗯?来,吃一块,就不许哭了喔!”那家伙完全不顾颜面,当众剥一块糕点递到红边,见佳人仍然突得无动于衷,于是径自咬下一大口“是不是怕丢脸?没事,本巨星抛砖引⽟…唔,味道很不错嘛,还不赶快来抢?男人吃东西都没什么人的啦,再不抢,就要见底了哟!”

 她不由噗哧一笑,睁着红红的眼睛,‮住含‬他喂过来的糕点。嘴里苦苦涩涩,本尝不出是什么滋味。

 “妈咪,他们是什么人?”一个过路的小孩看到这两个跪在路边,你一口,我一口,分食蛋糕的奇怪人物,伸出粉嘟嘟的指头仰问大人。

 “他们?呃…他们是模特儿。”同样弄不清两人⾝份的⺟亲,不得不胡编造。

 “模特儿是什么东西?”

 “就是拍广告的,你天天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人就是模特儿。这两个嘛…可能是帮蛋糕店做广告的模特儿。”

 咳,咳…秦风瞪一眼那个不学无术的⺟亲,同时发现几乎満街行人都在观看他们这对俊男美女的深情表演。

 “绿绿,我们走啦,有人把我们当恐龙看喔!本巨星可以忍受别人无礼的目光,但是受不了堂堂大编导被打⼊模特儿之流,走啦,走啦!”

 不待回答,便揽住佳人的细,双手一提,抱着她往那银灰的房车走去。顾不得轻微的挣扎,和一声受惊的娇呼。夏绿便这样⾝不由己,引着这匹恶狼来到她的寓所。

 “喂,大记者,你的房间也太狗窝了吧?不像你⼲净利落的风格呀!是不是我们走错门了?”秦风起沙发上一件换下的內⾐,琊琊地笑。

 眼睛红,脸此刻更是通红,夏绿一把过她的隐私扔进洗⾐机,手忙脚地收拾着屋內多余的物品。

 “喂喂喂,”秦风按住急躁的她“大病初愈,不可妄为,还是本巨星代劳吧,要不然等一下你昏死过去,别人会以为我潜⼊民宅行凶。怎么?不相信本巨星擅长做家事?”他袖子挽起,拿一块花花的方巾罩在头上,扮成家庭主妇模样。

 夏绿不由好笑,放任他拿着扫帚,从地板扫到天花板。

 “哎呀!糟糕!”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当屋里已明亮起来时,那个扎着头巾的人忽然惊呼—声,让人以为他踩到蟑螂。

 “怎么了?”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看完⽇剧又看韩剧的夏绿随声坐起。

 “本巨星的⾐服…居然会变⾊!你看你看,好奇怪,才一下下,就从⽩⾊变成灰⾊了。”秦风指着自己的⾝上,装傻地说。

 “哈!”心情已没那么沉重的佳人倾城一笑,笑得对面的男子心花怒放,

 “不管,不管,都是这邋遢房子害的,你要借洗⾐机给人家用,还要帮忙烫平,人家才肯走喔!”他耍赖地迫主人,一待主人上当点了点头,便以飞⽑腿的速度,自上而下把全⾝剥个精光,只剩紧紧的內

 “你…你⼲么?”从不翻《花花公子》杂志,也没看过如此活⾊生香裸男形象的夏绿,尖叫着捂住眼睛。

 “洗⾐服呀,”他贼笑。

 “那…你…你也不用脫成这样吧?”她双手捂得更紧,生怕透进一缕舂光。

 “纯洁的小记者,不要怕羞,我躲得远远的就是了…喂,我已经退出客厅了喔…我躲进洗手问了喔…我拿你香香美美的浴⾐把自己裹得密密实实了喔…”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有如细蚊。

 夏绿舒了一口气,放下汗的双手。谁知,视线刚刚清晰,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叫,眼前再次一片漆黑——

 那个骗子,他本没去洗手间,好端端地站在门边笑望她,⾝上…⾝上连那件內也不见了…

 “绿儿,”低嗄的话语向她近,”我的绿儿,不要怕,看我,看看我。”

 “走开!走开!”她踢着双脚,不怕声音惊动邻居,只一心想赶走这头⾊狼。

 “真不想看?嗯?”他温柔的贴至她的耳垂,着,‮逗挑‬着,只等她情不自噤的一声息“不看看本巨星的俊美?”

 “不要…不要…”她想推开他,却被搂了个満怀。

 “不看就摸一摸,模也一样的。”他下了决心要吃定她,抓过她瑟瑟发抖的小手,‮热炽‬的随之覆盖下来。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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