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姐夫!”季乐高兴地叫住正打算要出门的易开封。
没看出他神情的落寞,她跳下椅子,笑眯眯地上前将他拉到桌边。拉过一本蓝皮书,她指着书页上“是谓代大匠撕”的“撕”字,侧头问:“姐夫,这个字怎么读啊?”
易开封一僵,原本灰黯的脸色顿成铁青。
“季乐,别去烦你姐夫。”刚从厨房里出来的初静冷冷地吩咐。
她形之于
的冷漠让易开封一阵瑟缩,心中的惶恐不安就像涟满般不断扩大。
眼睛骨碌碌地在气氛凝滞的两人间来回溜了一趟,季乐好奇地问:“大姐,你和姐夫吵架了吗?”
难得让她瞧见大姐生气的模样,季乐一来是好玩,二来则是事不关己,因此对两人的
溪显得兴致高昂。
初静对她的问题听而不闻“你书背好了吗?”
季乐举高书本, “我正在背!不过有个字我不认得。”
“什么字?”她刻意忽视他存在地从他身边绕过,来到桌前。
教她的举动戳刺得心中一痈,易开封暗自咬牙,不让嘴里的苦涩泛滥开来。过了一会儿,明白她是真的不肯搭理他了,他这才沮丧地垂着双肩转身走出大门。
季乐愉觑已走远的姐夫垂头丧气的背影,忍不住为他说情道:“大姐,姐夫看起来好像很可怜呢!”
初静抿住双
,波澜不兴的眼底闪过一丝后悔,可随即又被无动于衷给掩盖过去。“你快背你的书,我一炷香后试考。”
“嗄?那么快?”季乐惨叫。
“再叫,再叫我马上考,考不好你就罚抄书三遍!”
季乐一听立刻捂起小嘴,不敢再出声抗议。
大姐今儿个火气真大,她还是乖点,不要随便去持动虎须。
“大姐!”叔康大咧咧地走进屋里来,身后赫然跟着昨
不
而散的徐冀。
即使心头已为丈夫的事而烦闷得可以,初静还是礼貌
地起身叫人:“徐伯!”
“徐伯!”季乐跟着喊。
徐冀脸上一阵尴尬,只能讷讷地回了一声。
从叔康口中,他已得知当年初静之所以背弃两家婚约改嫁易开封的原因,也知道自己昨天发的那顿脾气实在是冤枉了她,因此今天再来,心底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景…不,我该叫你初静了。”他扯开嘴角,脸上表情因即将说出口的道歉而显得局促。“我已经听叔康说了你和易大侠的事,这…”话说到一半,做长辈的尊严还是让他拉不下脸来认错。
“徐伯有什么话,请坐下来说。”
没心情跟他多做周旋的初静空出个位子,招呼他落坐。
徐冀坐下后又再支吾半晌,方才鼓起勇气开口道:“昨天是我错怪你了!叔康已经把事情跟我解释过—遍,你会改嫁,完全是迫不得以,我不该怪你。”
“是吗?”初静不动声
地横了多嘴的叔康一眼。
“原本江湖上就在传,那湘南的卧龙寨是被易大侠给铲平的,可是他们一无怨二无仇,会起冲突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没想到这其间竟还牵扯到你…”叔康说,当年他们避居湖南,本来生活过得还算平稳。一
,卧龙寨的土匪们路过,正好让他们看上了初静的美貌,遂在光天化
下强行将她掳上山去。那时涑民兄早已去世,而年纪较长的亚平连十三岁都还不到,在没有成年男丁当家的情况下,他们几个孩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姐被掳走而无能为力。
后来所幸住在他们隔壁的易大侠返家后得知了这事,立刻二话不说地仗义上山去将她营救下来。不过虽说她的性命因而保住,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她仍是叫土匪们欺凌了去。
在这礼教吃人的世间,一个失了贞
的未婚女子要不受人鄙视是绝不可能的,更何况初静又是遭遇到那般不堪的凌辱…说来他还得替涑民兄好生感谢易大侠,感谢他能丝毫不介意地接受了初静,保全了她的名声,让她得以逢凶化吉。
长叹一声,徐冀说道:“初静,易大侠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你为报恩而嫁给他是对的,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怪罪于你。涑民兄若在世,想必也不会反对才是。我看,我们两家的婚约就这样算了,是骅儿没有福气娶你为
。”
没反驳他的说法,一心只想快点打发他的初静敷衍道:“是我对不起徐大哥。”
“不,这怎能说是你对不起骅儿呢?”徐冀摇头道:“追究起来,这还是我们徐家的错!当年涑民兄曾提过要早点把你们俩的婚事办一办,可是当时骅儿功名未就,我也只好推辞掉涑民兄的好意。等到后来骅儿总算考上举人,但你们也因那部书的缘故离开了吴兴…怎么说都是我们徐家的错,是我对不起涑民兄。”
他嘴巴上解释得冠冕堂皇,可事实上,那些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光从景榕的名字就可以知道涑民兄对他这个长女的宠爱与看重。通常朱家只有男孩才能照着族谱取名,但涑民兄说什么都要让景榕跟着堂兄弟们一样,名字的头一个字从景、第二个字从木字边,还说他要让她与堂兄弟们平起平坐,不分男女尊卑。因此,当初两家正式定亲的时候,涑民兄特地要求骅儿一定要做到两件事才会放心将女儿嫁到徐家来:第一,景榕打小就不
足,婚后也不准
迫她
;第二,不强迫景榕恪遵“出嫁从夫”这条规矩,夫
相处讲求的是互敬互爱,而非硬要一方服从乖顺。
对于第一项,他们徐家没什么意见,可第二项要求就强人所难了。
女子遵守三从四德是天经地义的事,景榕凭什么不用遵从?为了这项不合理的要求,他刻意刁难地将
娶的日子拖延下来,打算等她过二十后再让骅儿去
她进门,算是先给她一记下马威,让她嫁进徐家后能安守本分。
没想到他这么一延,竟让事情演变成现下这般局面。追
究底,都是他一时的私心作祟所造成的结果,怎能怪别人。
“对了,易大侠对你们还好吧?”他突然想起手下马师在衬里打听到的那些传言。
初静见他眼神就知他必定是听了衬里
传的闲话才会问得如此小心翼翼。她点了点头, “开封对我们很好。”
“是吗?”听她答得这般肯定,直视着他眼睛的眸子里没有一丝阴影,他不
对那些流言的可信度产生动摇。“只要他对你们好,那我就放心了。”
叔康不耐烦地
活道:“徐伯,你不是要大姐帮你说服我师父好去救你儿子吗?”
经他一提醒,徐冀面容一整,恳切道:“我想叔康已经跟你提过我这次前来汉中的目的,初静,伯父求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救救你徐大哥!”
“徐大哥有难,我自然会尽力帮忙,不过…”她故意不把话说完。存心吊他胃口。谁叫他什么时候不来,偏偏选上她心情正差的当口。
“不过什么?”徐冀急了。
无视于他的着急,初静说得慢条斯理:“我最多也只能帮徐伯向开封说说看,并不能保证他一定会答应,何况…”她看似颇感为难地蹙眉“开封前几天才从江北回来,要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走一趟西南,他恐怕会不太愿意。”
徐冀表情微僵,勉强道:“没关系,只要你肯帮我说服易大侠,不管最后他究竟答不答应,都已算是帮了我天大的忙。”
“那…”她拖长了尾音“既然如此,晚上等开封忙完回来,我再同他说说看吧!”
听她应允了肯帮忙,徐冀心头悬着的大石方才得以落地。“那我就不多加打扰,如果你有消息,我就暂住在街上的客栈里,你差叔康传个话,我会马上赶过来的。”说罢便起身离去。
“大姐,你看师父会不会帮这个忙?”叔康回头问道。
初静不答反问:“你不是跟亚平到药圃田里除杂草,又怎会遇上徐伯?”
叔康被她这一问,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干笑两声,
“我…我现在就回田里去!现在就回去!”说着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出去。
“大哥,我们刚刚为什么要特地绕到街上去?”叔康肩上挑着两担小种苗走在亚平后头。
好不容易赶在太阳下山前忙完田里的工作,兄弟两人正一前一后地走在回桑树坡的路上。
扛着锄头的亚平回头一瞥, “你刚吃进肚子里的那三个馅饼哪儿买的?”
叔康眉一皱“街上买的咧!”
“那你说,我们‘特地’绕到街上去,是为了干嘛?”
听出他话里的轻讽,叔康先是—怔,随后恍然大悟地干笑两声, “是喔!那饼是我在街上买的…不对啊!”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他嚷道:“大哥,我记得刚刚明明是你先问我要不要上街买东西填肚子,我说好后,我们才绕路的耶!你怎么可以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来?”
眼见推搪被拆穿,亚平耸耸肩,继续耍赖道:“我只是问你要不要去,可没叫你一定得去。”
叔康眯眼觑他, “大哥,你别以我看不出你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我可是有注意到喔!”
“注意到什么?”
“注意到你趁我买饼的时候,一个人鬼祟地在街后来回,形迹相当可疑喔!大哥,咱们兄弟一场,你老实跟我说你刚才到底在干什么?就算你真的是去作
犯科,我也会护你到底一—哎呀!”他发出一声惨叫。
收回打人的拳头,亚平没好气地说:“什么作
犯科?”
被打得委屈,叔康皱着脸嚷道:“就算真不是作
犯科,你也用不着打人嘛!”
“那是你欠打!”亚平横他一眼。
“你这样
打人,我要去向大姐告状!”叔康不服道。
亚平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身不发一语地看着他。
以为自己的恐吓生效,叔康顿时眉飞
舞, “哈!怕了吧?哼!看你以后敢不敢再
打我!”
“你要告是吧?”亚平眉一挑,大拇指往身后—指,
“我们到家了,你要告就去告啊!” .
叔康哼了声“你别以为我真不敢告状!”
“这我可没说。”亚平满脸无所谓。
什么叫“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会叫”?
看他这个个子大、嗓门也大的弟弟就知道。
叔康从小被他欺
到大,每次都嚷着要去跟爹或大姐告状,可是嚷归嚷,最后还不都是摸摸鼻子隐忍了下来。
“哼!”气愤地重哼几声,叔康头一甩,忿忿不平地绕过他走回家。看那气势,颇有今天非告他不可的模样。
亚平望着他背影,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担心的地方。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大姐心情显然很糟糕,想必即使过了一天也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叔康那笨小子这下跑去烦她,不被她刮—顿才怪I他坏心地想。
怀着看好戏的心态正要走入家门,猛地,—个黑影飞快地往他撞了过来。
“叔康!”被撞得
口发疼,亚平火大地吼道。
撞到人的叔康简单地说声抱歉,还来不及说明原因就拉起亚平的手,顺道替他把手上的锄头往地上一扔,急急忙忙地拖着他往外走。
嗅出了—点不对劲的味道,亚平停止挣扎,一边跟着他走,一边说:“叔康,你可以说一下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吗?”
叔康倏地停下脚步,回头道:“师父今天早上没到果园去,而是跑到武家田里找武大爷。”
“那又怎样?”
“有人看见他们两人好像喝了不少酒…”
“然后呢?”亚平挑眉。
“武大爷下午就已经醉醺醺地回他家了,可是师父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了解大概后,亚平点头“大姐要我们去我师父?”
“嗯。”亚平见他还呆头呆脑地站着不动的模样,一记爆栗敲上他脑袋“那你还乖乖站在这儿?走啊!”眼看太阳完全没入山头,天色也开始黯沉,兄弟两人找得更急了。
陡然,路边大树下一抹熟悉的身影将他们的视线吸引过去。
“师父?”两人相视—眼,立刻冲上前。
就在他们正要靠近倚着树干而坐的易开封的时候,一股浓烈的酒气随着凉风吹拂,
面扑鼻而来。只见他紧紧将头埋在曲起的双膝间,壮硕的身子有点滑稽地缩成一团,躲在树荫下。莫名的,那蜷缩的身影看在两兄弟眼里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反而心底不由得泛起酸来。
兄弟两人互看了眼,然后带点犹疑地慢慢来到他身边。
亚平蹲了下来“师父。”
叔康见他没反应,也跟着喊:“师父。”
他还是没回应。
两兄弟互瞄了下,亚平眼珠一转,示意要叔康先动手。
叔康扬起浓眉,为什么是我?
亚平冷眼回瞪,叫你去就去!
叔康扁了扁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蹲下身子,一手穿过易开封腋下,试着用力扶起他。“师父,我们回家。”
像是故意和他们作对似的,易开封放软了身子,叫叔康扶得气
吁吁却仍未能搬动他一丝一毫。
“大哥,你别在旁边看,快来帮忙咧!”叔康吃力地说。
亚平估量了下易开封现在的状况,随即拍拍叔康肩膀,摇手道:“扶不动就算了。”
叔康—听立刻放手“那现在该怎么办?”
亚平沉
了会儿,透着
光的眼睛一溜,突然决定道:“我看我们也只有去找大姐来了。”
“不要!”一只大手扯住作势
起的他,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哽咽。
在旁的叔康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确定自己刚刚是真的听见了师父声音里的哭音——
师父在哭!
迟钝地领悟到这个事实,叔康诧异得差点掉了下巴。
他想,就算让他看到—头猪在天上飞,八成也不会比现在这个发现来得叫他瞠目结舌了。
亚平虽然也颇感讶异,可他的反应终究是比叔康多了几分稳重。“师父,你若是不要大姐过来,那让我们扶你回家吧。”
埋在双膝间的头摇了摇。
亚平抬头看了叔康一眼,喂!你问!
接收到他的命令,叔康尽管不服气,还是乖乖开口“师父!”他小心地问:“你…你…”他先是支吾一会儿,咽了咽口水,然后才挤出一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话一
口,他赶忙捂住自己嘴巴,暗叫糟糕。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他怎么会问出这种蠢到极点的话?放眼整个瀣村,有谁敢不怕死的来招惹他师父?
“呃…”他尴尬地笑笑,在看到大哥责讽的眼神后缩了缩肩。“师父,你就当我刚才什么话都没问,我们再重来一次。”
就在叔康伤脑筋地打算再重问一次的时候,原木一直抱头不动的易开封终于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只见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拍开亚平他们伸过来帮忙搀扶的手, “我…我…自己走!”他说得含混,显然酒还没醒。
看他踉踉跄跄地走着,两兄弟提心吊胆地跟在后头。
从亚平捧来的水盆里捞起布巾,初静一边将巾子拧干,一边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你先去睡吧,我来照顾就好。”
亚平看了下醉卧
榻的易开封,回头朝初静颔颔首“嗯。”待亚平关上房门,初静的视线移回到丈夫身上。
她抿了抿
,低头望着因酒醉而昏沉入睡的丈夫,
心底虽气,却也有几分难掩的怜惜。
这个傻瓜!酒量明明差得很,还敢跟人家拼酒?
听武大娘说,他一早就买了两坛酒到田里找武大爷,说是要请喝酒。武大爷看他一脸的心事重重,便义气地抛下田里的工作陪他,怎知本来只是两坛酒,可后来开封又拿钱要武家男孩去替他再买了五、六坛酒,这才会一喝就是一整天,甚至喝到连武大爷那般酒量特好的人都醉得连路也走不稳了,更何况是他?昨天他才因偷猪的事和吉家兄弟结下梁子,难保他们不会趁他喝醉酒的时候来找喳…她紧咬住下
,拿着巾子为他拭汗的手不
握成了小拳头。
“爹爹,玩!”就在她分神之际,女儿圆胖的小身子突然趴上了丈夫的肚皮。
她回过神来,放下布巾,一把将女儿捞了过来。“别吵爹爹,爹爹在睡觉,不能陪晴娃玩。”
晴娃仰起小脸,不满地蹙起眉,两颗黑白分明的晶莹大眼里有着困惑。“爹爹玩…”两只短短小手臂直往她爹方向伸去。
初静低头亲亲女儿粉
的脸蛋,安抚道:“明天爹醒来再陪晴娃玩,现在晴娃乖乖,嗯?”
晴娃嘟嘟嘴,侧了侧头,好半晌才不再
动地窝在娘亲怀里。
武大娘老说幸好晴娃长得像她,而不像她那大熊般的爹,可是在她看来,晴娃的容貌其实遗传自她爹的,远比遗传自她的多。严格说来,晴娃全身上下最像她的,除了那张秀气的鹅蛋脸外,就属个性最为相似了。
“幸好你不像你爹…”傻呼呼的,连哄人都不会!她心中接续道。
她
口而出的这句话其实是带着几分小女人的娇嗔,以及更多不怎么真切的埋怨,可听在
上早已清醒好一阵子的易开封耳里,却成了将他刺得更痛、更难受的她的真心话。
翌晨,当趴睡在
沿好照顾丈夫的初静自不怎么安稳的睡梦中醒来,眼前空无一人的
铺叫她心头突然闪过几许不安。
“开封?”她出了房间,从厨房后头的小门来到后院。
一早就起
等着师父好练功的亚平和叔康看到她出来,两人眉头不约而同地锁了起来。
“大姐,师父还没睡醒啊?”叔康先出声。“这次师父醉得比较厉害喔!”他取笑道。
听他这么说,初静心底的不安更形扩大了。“你们也没看到开封…”
嗅出不对劲,亚平蹙眉, “师父不是在房里睡觉吗?”
初静摇头。
倏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抿着
,掉头就往屋子跑去。
亚平兄弟跟在她后头,来到他们夫
俩的房里。
初静神情慌乱地跪趴到
下,双手不知是抓住了什么,只见她吃力地想将那东西自暗黑的
底拖出。两兄弟见状,赶忙上前帮忙。
不—会儿,一个长约五尺的大木箱就在他们姐弟合力下拖了出来。
“这里头有什么?”按捺不住好奇,叔康小声地问亚平。
亚平没理会他,—双眼直瞅着正被初静打开箱盖的木箱。
刀不见了!
那把被开封封在箱子里的大刀不见了!这个发现就像晴天霹雳般轰上她心头。
视线从空箱子移到脸色苍白如纸的大姐身上,亚平强抑住心底渐起的惶恐“大姐,这…”来回看着脸色一样难看的大姐和大哥,也感染那股无形压力的叔康慌忙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师父呢?”
亚平咬住下
“师父…师父可能出门了。”
“出门?”叔康听不出他话中有话,只是直觉反应道:“师父要出门,怎么也不留张纸条?”
他这话—出,立刻引来亚平的讶视。
“你…你干嘛那样看我?”被看得莫名其妙,叔康除了一脸的警戒外,还多了几分无辜。
他说错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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