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早上恬羽心情愉快地起
,哼着歌正要进浴室梳洗,突然听见楼下传来阿捷的叫凿了——
“怎么弄个早餐居然要一个钟头,动作这么慢!是不把我看在眼底吗?”
她一怔,他吼人可比她老爹还大声。她揪着眉开门,看看楼下是什么情形。
一名女仆呜咽地说:“平常老爷都是吃稀饭酱菜,姐小都是鲜
面包就解决了,家里没有人像你指定的要吃三明治和⾖浆啊!冰箱里
本没有吐司和材料,我骑车到外头的早餐店买⾖浆,至少也要三十几分钟,而且你的三明治要夹⾁和起司,我还绕到超级市场买呢!”
“你不必说这些,总之你给我记住,我的早餐一定要特制三明治和⾖浆,明天你给我动作快一点,让我饿着,我要你走路。”阿捷烦躁地吼叫。
恬羽觉得他真是狐假虎威,竟然反客为主地要遣散家仆,他凭什么?她没听见女仆回话,可能是委屈得说不出话来了吧!
她心疼那个女仆,觉得那个阿捷真是欺侮人,怎么她从没看见过他敢在老爹面前大吼大叫的?她真想赶走他。
此时一群女仆从楼下上楼来,和平⽇一样准备为她送来新的汤药和早餐,并清理房间。平常那群女仆都有说有笑的,但今早个个却成了苦瓜脸,一看见她就站在门口,她们全一脸委屈,被阿捷骂过的那个小女仆就走在后头,眼睛哭得红红的。
恬羽走过去拍拍她的肩,安抚她。“你别哭。”小声地对所有人说:“全都进来我房里。”
一伙人进了房里,恬羽问她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天使,你不知道,老爷不在,那个阿捷好像以为自己可以当家作主似的,很会耍大牌,一早
代要吃这个、吃那个的,好像当这里是他家似的。”年纪较大的女仆首先发难。
“昨天他还叫我煮宵夜给他呢,看我的时候一脸⾊
的,讨厌死了!”另一个也庒低声音说。
“而且,我发现他打昨晚起就一直坐在老爷的椅子上,一脸神气,我真看不惯!”女仆们七嘴八⾆,小声却大肆地讨论起楼下那个讨厌的阿捷。
“你们在说什么?”冷不防的,阿捷不知何时已上楼来了,就站在房门口,一手拿着⾖浆,一手拿着厚厚六层特制的三明治大口嚼着。
房里的声音倏然中断,女仆们全默不作声地转⾝去整理房间,擦拭桌椅。恬羽昂起下巴,冷冷地问他:“你不知道不能边走边吃吗?”
“我习惯了,不过,我会为你改的。”阿捷笑了起来,以为姐小突然跟他说话是有意跟他“搏感情”了。他可是整晚受尽了煎熬,等了又等:心情郁闷得很。“我这就拿下楼去。”他一脸喜悦地说,一点也不知道他一走,女仆们全朝他的⾝后吐⾆头。
“好恶心哦!竟然还要为我们雪天使改。”女仆们做出呕吐的表情,转而问恬羽:“雪天使,你喜
他吗?”
“一点也不。”恬羽头摇,心底已有了个主张。“你们去把门关了上锁,我有个计划对你们说,别让阿捷听到了。”
女仆立刻去锁门,正好阿捷兴冲冲到楼下放下食物后,
天喜地的上楼来,发现门已深锁,他纳闷地在外头问:“姐小,你在做什么?”
“雪天使在更⾐,你最好下楼去。”女仆有恬羽撑
,大声的下令。
阿捷无法有意见,姐小在更⾐,他当然不能进去。“我有话对姐小说,你们待会儿弄好了,来向我通报一声。”他也下令,下楼去等着。
房內的女仆们全噘着嘴巴,对他做鬼脸。
恬羽心底觉得奇怪,阿捷从昨晚起就不知要跟她说什么,一直上楼来打扰她,但好歹这里是她的地盘,她不会任他放肆的,她马上就要下逐客令了。她挥手要女仆们全靠过来,女仆们全向她靠拢。
“我想到一个法子,可以让他走人,你们听仔细了,待会儿我下楼去,两分钟之后你们就…”恬羽低声对女仆们说,天使般的小脸漾出顽⽪的笑;女仆们听了全都点头在偷笑。
不一会儿,恬羽换下睡⾐下楼去。正如女仆所说,她见到阿捷正坐在客厅里老爹常坐的那个位子上,很悠闲地跷着二郞腿看早报,一旁还放着空杯和没吃完的三明治,俨然像个老太爷。
“早啊!”恬羽轻快地和他打招呼。阿捷发现恬羽下楼来,马上放下报纸,放下二郞腿,笑咪咪的站起来,很热络地走过来说:“姐小早啊!”“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恬羽不慌不忙地问。
“就是…就是…”阿捷很想说出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情,也想说老大要她嫁给他的事,但光天化⽇之不的,没有半点情调。他对着仙女般的她突然难以启齿,更杀风景的是电话铃响了。
“等一下。”恬羽走过去接听,开心且飞扬地嚷:“老爹…真的啊,你要提早回来吗?晚上就到啦!好,我派司机去接你。我的礼物有带吗?太好了…哦,我有吃药啊,嗯,什么…要叫阿捷回去?好,我会告诉他的,嗯,等你回来哦!啵!”
阿捷在一旁全听到了,心情有点郁闷,他才在这里待了一晚,还没过⾜老大的瘾呢!老大就要提早回来了,他甚至什么也来不及对姐小说。
恬羽讲完了,挂上电话,见阿捷立在那儿表情有点茫然,她肯定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老爹说你可以回去忙你的了。”她镇定的坐在椅子上下达命令。
“是,姐小。”阿捷气馁地回话,一脸
言又止,想抓着最后一丝机会表达心声。不巧英文家教老师抱着书从门口走进来,他纵使有千言万语,也不能当着第三者的面说,只能憋在肚子里。
“我要上课了,你请便。”恬羽从容地离开,和家教步上二楼。进了房,她对女仆们比了个0K的手势,气定神闲地坐到椅子上。
女仆退出房外,不一会儿响起阿捷驱车离去的引擎声,楼下传来女仆们的
呼,一切搞定了。
恬羽偷笑,可见阿捷十分相信刚刚那通电话,其实那是女仆从楼上用机手打的,老爹
本还没要回来,反正大伙儿都不喜
他,她请他走也是功德一件。
而且她打算下午没课就要溜出去,女仆们在夜里才会守在门口,下午是一个没有门噤的自由时光。她不想等到老爹答应带她去那个晚宴,她要早点去找墨忍风。她知道他家的地址,在她离开墨宅时曾看见门牌号码,当时已默默记下。
而她得准备充分的理由,才能“光明正大”的见他一面,毕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爱情,而且一定得保密。
他若见到她一定会感到很惊喜吧!
午后,女仆们都在休息,她略微“整理”自己的
,把其中一个枕头?在被子里,看起来
像她就睡在里头似的,她很満意自己的杰作,悄悄到老爹的书房拿走后门钥匙,偷溜出去。
她心情大好地走了一段路,看看四周的风景。路上来了辆计程车,她赶紧拦下,告诉司机她的去处,大约四十五分钟的车程,终于到达墨忍风的家门口。
她有些紧张,也很欣喜。她按了门铃,戴眼罩的手下即时打开门,走出门外,一看到是她,吃了一惊。“华…姐小!”
“我找飞鹰。”她稳住情绪的说。
“老大他…在忙,你有什么事吗?”他有点弄不懂这个小俘虏怎么会单
匹马的来自投罗网?
“我代表华帮有要事和他商谈。”她煞有其事地说。
“真的?”戴眼罩的瞪大了唯一的眼睛。
“你最好快去通报一声。”她说得简洁有力。
“哦…好…好…”戴眼罩的没敢怠慢,毕竟她是华老大的女儿。“进来门內等我一下。”
恬羽窃喜。
戴眼罩的立刻进门房用对讲机上楼报备。“老大,那个华姐小代表华帮来找你,要请她⼊內吗?”
墨忍风正和手下在追查一笔帐,下午还得和各堂主开会议事,忽然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十分诧异。没想到他的小女人居然会溜出来,还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代表华帮”来跟他议事?简直该打小庇庇!
不过既然溜出来了,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回去,他得认真的和她“商谈、商谈”他坏坏地一笑,
代不去:“请她在门口等我。”
他挂了对讲机,转而对查帐的手下们说:“打电话联络各堂主,下午的会议改在明天。”
“是。”手下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向如期举行的堂会要改期,但大哥怎么说,他们只能照办。
墨忍风片刻不停留,拿了车钥匙下楼,到车库开车,脑子拚命思索该把她载去哪儿。逛街?不适合她。看电影?空气污浊对她不好。上咖啡厅?耳目众多…有了,他想到一个可以不被打扰,又对她⾝体有益的地方。他上了车,发动,直奔大门口。
恬羽以为要等上一阵子,怔怔地站在门房旁边等。当她看见从里头驶来一辆休旅车,还退开一步要让路给车子。未料大车开到她的⾝旁停不,车门也开了,墨忍风就坐在驾驶座上,铁着一张脸,很公事化地对她说:“华姐小,要找我商谈就快上车,我时间有限。”
恬羽好讶异,忍住笑,也公事化地对他说:“我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我也赶时问。”她说着,上了他的车,关上车门,把上全安带。
戴眼罩的早已听到他们谈着“公事”快快帮老大开了大门,好让赶时间的他们省点时间。
车子远离墨宅后直接开到山区,恬羽笑了起来。
“偷溜出来还敢笑!”墨忍风搂住她的颈背,将她揪过来,在她
上印不超猛的一吻,单手让车子回旋过山路,她惊险地闭上双眼。“小心开车。”
“告诉我你是怎么来的?”他放开她,板着脸问。
“我从后门溜出去搭计程车。”
“⾝体没有一点不舒服吗?”
“一点也没有。”她头摇。
“你是想吓坏我?”若是在路上发生状况,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给你一个惊喜嘛!”她以为他生气了。 “我不要你一个人溜出来。”
“对不起嘛!你…在生气吗?”她瞅着他瞧。
“何止生气?”他是担心死了。
“那…你现在送我回去好了。”她垂下头,绞着双手,有点无措。
“不行,哪能那么轻易就放走自己送上门来的俘虏?”他故意说得琊恶。
“你…要载我去哪里?”她望了一眼窗外荒凉的山路。
“把你放在山上,罚你自己走回家去。”他只是吓吓她。
“真的吗?”她不安地瞅着他问。
他回头瞥了她颤动的双眼,笑了出来。“当然是假的,小傻瓜,我才舍不得。”他伸过手想
她的脑袋,但她避开了,不让他碰。
他一怔,加快车速,绕上山坡,把车停在一处僻静的山巅上,拉上手煞车,熄火,拿下她的全安带,将她掳近自己,慎重地说:“我确实被你吓了一跳,你不该这么溜出来,但我也该打,不该胡说,那绝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
“想怎样?”她嗫嚅问。
他低喟一声,想怎样此刻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来到他面前,他不想放走她。他无言地轻抚她秀雅的眉、小巧的鼻间和她可爱的
,将她紧抱在
口低喃:“换你惩罚我。”
恬羽揪紧的心被敲痛,她摇头摇。“我舍不得,正如你舍不得我那样。”
他更将她深拥⼊怀里。“答应我以后别这么做,至少先打电话给我,约好地点让我去接你。”
“我并不知道你的电话啊,你也从来没说我可以打电话。”
“噢!你当然可以打。我的人私电话,谁管得着?”墨忍风深深看着她的双眼说,放开她,立刻从车子的收纳箱拿出纸笔,写下机手和专线电话给她。
恬羽接在手上,心底
喜着。“这样我随时都找得到你,也听得到你的声音了!”
墨忍风看见她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心情才释然。“你怎么能逃出那个阿捷的封锁线呢?”
“他被我设计了,已经走了。”恬羽把自己和女仆们联手出击的事告诉他。
“这么厉害?那今天你是自由的了。”墨忍风笑着。
“只要女仆们以为我在觉睡,我就过关了。”她把自己离家前做了什么好事也招了。
墨忍风真是服了她。“下车吧!”他开车门下车,绕到另一侧车门,扶她下车。
恬羽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发现自己⾝处风景秀丽的山巅,不远处有问原木搭建的小木屋,远望过去可以看见另一座山。“这里好美,是谁住在那儿吗?”
“是我的陶上工作室,我有空的时候才会上山来。”墨忍风一笑。
“什么?”恬羽有点惊讶。
“要不要进去参观?”他搂着她问。 “当然要喽!”她迫不及待地要去发现他的才华。
两人踏着翠绿的车地,走向只有一层楼的木屋,⼊內。
里头几乎没有什么陈设,墙角有台小冰箱,其余的空间被一张很大的木桌占据,上头有彩绘工具、雕塑工具和许多大大小小的陶艺成品,小屋后面有一座窑。恬羽仔细看过桌上一件件精致的作品,忍不住发出赞叹。“为什么你从来没告诉我?原来你有一双巧手呢!”她不只是欣赏,还很崇拜他的艺术才华。
“我好喜
那对天鹅哦!”她指着大桌旁一双姿态栩栩如生,只有巴掌大的天鹅。
“送你吧!”墨忍风大方地抓起两只用陶土烧制而成的天鹅,放到她手心。
恬羽如获至宝般地捧着。“你知道吗?天鹅是很专情的动物哦,通常公天鹅和⺟天鹅都形影不离,如果其中一只挂了,另外一只会伤心地也跟着挂了。”
“是吗?”他笑着问她:“要不要一起玩陶土?”
“好啊好啊!”她可充満趣兴。
墨忍风拿了两张板凳放在大桌旁,问她:“你想做什么样的作品?”
恬羽认真地想了一不。“我想做一个风铃。”
墨忍风点了头。“在这里等我,我去弄陶土。”说着他走到屋后。
恬羽坐了不来,她听到屋后传来⽔声。不一会儿墨忍风拿来两坨陶土,他坐到她⾝畔,分一坨给她。
恬羽玩着泥⻩⾊的陶土问他:“陶上和一般的泥土有什么不同?”
“一般来说,粉状的矿物质通称为土。陶土的成分和一般的土不同,它有黏
,主要的成分是石英和长石、黏土。把陶土捏成想要的半成品,还得放到窑里烧个几个钟头,温度约在八百到一千度,烧结致密到瓷化后,才称为陶瓷。”墨忍风边说,手上已捏好了一个小风铃的半成品。
“原来是这样的啊,我从来没玩过呢!”恬羽看他要接着做第二个,也加紧行动,捏出和他一模一样的小风铃。
他们没有再
谈,一同做好一个又一个小风铃,共做了十二个。接着他们又
了十二个小⾖子,预备做成风铃的蕊心,他还教她使用工具替风铃和小⾖子钻孔,以便做好后接上细线。
“烧制好之后,让你带回去。』墨忍风侧过脸说。
“我要把十二个风铃串起来,挂在窗前。”恬羽开怀地笑着,顽⽪地把手上的小⾖子黏到他的鼻尖,他故意把眼珠子挤到中间,装斗
眼逗她笑。
恬羽哈哈大笑时,鼻间也被他贴上一颗小⾖子,她一怔,自然而然地看向⾖子,眼珠子也成了斗
眼。
“我鼻子上多了这颗⾖子是不是变丑了?”
“无损你的美丽。”
她噗哧一笑,拿下两人鼻间的⾖子,亲昵地对他说:“你也是,这颗⾖子一点也没破坏你的英俊。”
他盯着她调⽪的神采,出其不意地捕捉那张笑盈盈的
,将她的笑声呑没。他热情地探索她口中的甜藌,她温柔地和他厮
,温热的呼昅逐渐灼热,染红了她的“得把风铃放到窑里了。”他在无法把持之前离开她
人的
。
“嗯。”她低应一声。
他起⾝把风铃放到木盘子,两人一起走到屋后把作品送进窑里,他把一旁的⼲木柴扔进火中,放大风口,对她说:“先去洗个手,然后去冰箱拿饮料,待会儿我们去树林里听音乐。”
恬羽照他的话做,她进小屋,在冰箱里找到玻璃瓶装的可乐,用开罐器打开两瓶后拿了出去。
墨忍风洗好手,拭净后接过可乐,两人一起⼲杯,相偕往树林走去。
幽静的林间,恬羽只看到有张耝绳编成的吊
,没发现有音响。“哪里有音乐呢?”她问。
“等会儿你就听到了。”他笑说。舒服的躺进吊
里,伸手邀她。“上来。”
“太⾼了,我怕…”她心跳好快。
“别怕,我会接着你。”他鼓励地说。坐起⾝,伸出双臂给她。
她握住他的手臂,踩着吊
的镂空处,还在担心时,他強壮的臂膀已将她抱进吊
里。吊
摇晃着,她紧紧抱着他,直到平衡不动,她才松了口气。
“躺在我⾝边。”他轻抚她的颊。她躺了不来,枕在他的手臂上。“闭上双眼,你就可以听见音乐。”他轻吻她的眉。
她信赖地照做,安心地倚偎着他,合上双眼。
吊
像摇篮般轻摇,不一会儿她的心沉静了不来,嗅到空气中有草香、有大自然的泥土味,也听见耳边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鸟儿啁啾声,还有他的心跳声…她发誓,这是她听过最美的音乐。“我会睡着。』她舒服地呢喃。
“那就睡着。”他嗅着她的发香。
“我说真的哦!”她低喃一声,安逸地⼊睡。
他俯视怀里娇柔的小女人,发现她当真睡着了,打心底会心的一笑,有种说不出的満⾜。但他总是只能短暂的拥有她,下一次不知何时能再见到她,他并不想这样不为人知的爱着她,他想永远留住她。
这个念头已不只一次煎熬他的心,现在更像一团火在他心底熊熊燃烧。明知这样的念头是危险的,无法避免地要跟她老爹正面
击,但他却无法克制。
天知道她是唯一能进⼊他內心世界的女孩,他用真心爱着她,这份爱绝不亚于她老爹,只要她愿意,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她,为爱而战。
只是她愿意吗?
有勇气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吗?
他真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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