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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一日夫君
 夜幕渐临,晚风微凉,都市的霓虹灯明明灭灭,枯叶在路旁无助的飘散。杨洛拖着一身的疲备和淡淡的无奈,还有一丝解,焦急地向家里走去。整整三天了,她终于找好房子了。

 坚强的人不惧怕未来,既然决定要走,我们的杨老师毫不迟疑地踏出了第一步。

 沿着黑黑的楼道,杨洛来到自己住了数月的家门外,掏出门钥匙,对准门上的锁孔…

 …

 两天了,杨老师回来的都很晚,进门后一言不发,系上围裙就进厨房,履行自己最后的职责。看着杨洛忙碌的身影,淡淡凄苦的面容,还有摇在头后孤单的马尾弱,肖石很难受,他知道她是利用下班的时间去找房子了。

 他很无奈,但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他很想走进厨房,也为她做一顿饭,哪怕很简单,但没有。杨洛还没走,由她做饭是两人的约定,他无权剥夺。

 也许是不想在最后的时刻刺到杨洛,再加之还在继续,這两天常妹也很识趣地没来。两人的同居生活就象以往任何幸福的日子一样,只是两人的心情,却已不同了。

 今天是第三天,已经七点多了,天都黑了,杨洛仍没有回家,肖石不忍心了,进厨房炒了两个菜,煮了一锅米饭,他不想看见她孱弱的身躯在晚归后还要匆匆走进厨房。

 饭菜都好了,肖石郑而重之地盛了两碗饭,一碗给自己,一碗给杨洛,象以前杨老师给他盛好一枯。

 门外传来钥匙声,肖石心内一阵微颤,仿佛看到了杨老师有些令人心疼的表情,忙上前去开门。

 “小洛,你回来了”肖石展开一个微笑。

 “啊!”杨洛一声轻呼,没等她拧动钥匙,门突然被打开,肖石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立在门前,她吓了一跳。

 “哦,对不起,吓着你了。”肖石望着她惊骇的脸,也不一愣,随即解释道:“我听见门响,就过来给你开门了。”

 杨洛看着他,忽然笑了,盯着他轻轻问:“我可以进去吗?”

 “请进。”肖石也笑了,這个场面象极了两人的初见,他心头涌起一阵复杂的感受。

 门里门外,两人微笑对望。肖石空伸了一下手,笑笑道:“小洛,真抱歉,你没有箱子,這次我帮不了你啦!”

 杨洛不自觉地向他的部瞥了一眼,红着脸嗔道:“你还没被撞够啊!”肖石尴尬了一下。哈哈一笑,闪开身体。

 杨洛进入门厅,看见桌上的菜和热腾腾的米碗,立刻怔住了。

 肖石怕她多心,忙咳了一声,上前道:“小洛,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這两天你辛苦的,就下了一趟厨,顺便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一起生活几个月了,杨洛很了解肖石。知道他没别的意思,仅仅是体贴,就象当时为她清扫后背一样,那份帚丝拂在背后的感觉,她一直忘不了。望着承载她生命中最大幸福和温情的餐桌,两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仿佛一瞬间向她袭来。

 杨洛紧咬着下,身体微微地颤抖着,眼中的泪水籁籁而落,在临别之际,心上人细致入微的体贴,让她压制了几天的委屈和情绪不可抑制的暴发了。

 “小洛,你…”肖石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但却什么也没说。

 “肖石!”杨洛一声悲呼,转身投入心上人怀里,纵情释放起来。

 “唉!”肖石吧了一口气,轻轻扶住她的身体,任凭她的泪水打自己的肩头,他不能接受她,也无法用语言安慰她,借她一个肩膀哭泣,是他唯一以做到的。

 时间在流逝,两个人的小屋很静,只有杨洛的泪水无声淌。

 肖石在她耳边劝道:“小洛,别哭了,洗洗手吃饭吧,要不就凉了!”

 “凉了你再给我热!”杨洛伏在心上人肩上,把他搂得更紧。

 “這…”肖石无言。

 杨洛抬起头,挂着一双泪眼望着他,委屈道:“我都伺侯你這么久了,现在我快走了,你伺侯我一下有什么不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我也没说不可以。”肖石苦笑望着她,心内百感集。

 杨洛嗔了他一眼,轻轻推开他的身体,恋恋不舍。让心上人伺侯自己,他愿意,她也舍不得,即使是临别的一刻。

 搬家很容易,忘掉一份真爱却很难,這个简陋的小屋,对两个人都意味着很多。

 次一早,天气清新,肖石穿好运动服,照例早起晨运,刚一出门,就看到杨洛端庄地坐在门厅里,脸色微晕,挂着腼腆的微笑,正热切地望着他。

 今天的杨洛很特别,穿着一身裙装,袜裹着她结实的大腿,头后的马尾梳理得很整洁,还系着一只绿的蝴蝶结,肖石不怔住,這是他第一次见到杨洛穿裙装。

 “肖石,你觉得…我漂亮吗?”杨洛站起身,双手扯着裙摆,望着他轻轻问,眼中的光彩,既拘谨,又激动,却掩不住黯淡的忧伤和失落。

 “漂亮,很漂亮。”肖石心脏骤然沉下,他明白了,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這个矜持而坚强的女孩了。

 “真的吗?”杨洛眼中光彩愈烈,更多了一丝兴奋和喜悦。

 “真的。”肖石很真诚地说,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女孩儿,已经告诉了她一切。

 “肖石,今天你别去晨运了,陪我吃饭好吗?”杨洛笑了,很开心的笑了。

 “好”肖石答应了,心里的波澜象是平不住的涟漪,悠悠、、圈圈、合合。

 肖石坐下,从在几个月来属于自己的位置,今天的餐桌上,不是惯常的饭食,而是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有青葱数段,还卧着两个白白圆圆的荷包蛋。

 肖石有些奇怪,不自觉地向女孩儿望去。

 杨洛笑了笑,有些凄凉:“肖石,今天是我…是我的生日,所以吃面条;另外,我昨天已经找好房子了,不是说,客饺子送行面吗,這顿早餐就算是你给我送行吧!”

 预感被证实了,肖石无限地痛苦地别过头去,杨洛不是玲儿,但离别的這一刻,他仍然难堪心内的搅动和酸楚。

 “肖石!”杨洛嗔了他一声。温柔地说笑道:“你别這样嘛,难道你不想我开开心心?”

 “哦,对不起。”肖石转过头,强笑了一下道:“你怎么不早说,我好给你准备个礼物!”

 “真的吗!”杨洛双眼一亮,甜甜一笑道:“那我可不可以…自己要一个?”

 肖石坐直身体,把椅子拉近,望着她道:“你说吧,想要什么,我答应你。”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杨洛似乎有些意外,盯着他道:“你…你就不怕我提出过分的要求?”

 “怎么会,我相信你,无论你要什么,都会给你。”肖石平静地笑了笑,杨洛已经决定离开,怎么可能提出过分的要求。

 被心上人如此信任,杨洛很欣慰,也拉了一把椅子,坐近道:“我今天请了一天假,我想你陪我出去玩一天,可以吗?”

 “行。”肖石有些意外,這要求实在不高“就這样吗?”

 “嗯,我还想…”杨洛殷切地望着他,似乎有些害羞,但更多的是期盼“我还想你今天当我一天男朋友,行吗?”

 “行。”肖石很痛快地答应了,他不能接受她,但却无法回报她,在离别之前的一刻,他不能加重她内心的伤痕。

 “那我们吃面吧!”杨洛欣喜地望着心上人,尽管這并不意味着什么。

 “你等一下,我先给常妹打个电话,让她今天别找我了。”肖石站起身,准备回房拿手机,他想尽量给她完整平静的一天。

 “还是不要了!”杨洛忙起身阻止。

 肖石停住回头,惊奇地望着她。

 杨洛走到他面前,‮弄抚‬着他领口唯一的扣子,深深地望着他道“肖石,别打了,让一切顺其自然吧,反正也是假的。如果老天连這个假的机会也不给我,我想…我想我会更加坚决地让自己忘了你。”

 女人都是宿命的,尤其是在脆弱的时候,杨洛说着话,脸色悲切起来,眼圈不发红,泪珠滴溜溜的打转,這个坚强的女孩很倔强地没让泪水出,她骄傲的扬了扬头,似乎這样可以让忧伤离她远去。

 肖石点点头,轻轻地把女孩儿揽在自己怀里,深深地拥抱着,第一次,他主动。

 终于明白,几个月的共同经历,這个女孩儿已经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像是身体地某一部分,贴切、自然而温暖,尽管這不是杨洛所渴望的爱情。

 天很清澈,早的枫叶带着微红地羞意低低的垂着头,路旁,傲霜的秋菊开得正,几片枯草在秋风中兜转转。北方的秋季,是一个感伤而复杂的季节,就象并行在路旁的肖石和杨洛,有一些不可解释的完美,却仍不可避免地要分别。

 杨洛很兴奋,红光溢满她圆圆的脸蛋,刚刚两个人玩遍了公园游乐场内的所有项目,从普通电马到碰碰车;从林中飞鼠到过山车;从旋转秋千到电瓶赛车;甚至捞皮球的大鱼船,他们都玩了,象一对孩子。

 “肖石,我真的好开心,好多东西,我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玩呢!”杨洛展着一双大眼睛,明亮地望着他。

 “是吗。”看着女孩儿高兴的模样,肖石却始终提不起情绪,黯然销魂,大概就是這种感觉。

 “小时候,爸爸妈妈以为我是女孩子,又很文静、又不好动,不喜欢這些东西。难得带我进城上趟公园,也只是领我看些花啊,草啊什么的,其实我也很想疯一疯的!”

 “呵呵,没关系,你还想玩什么,想怎么疯,我都部你。”

 “嗯,不玩了,我要你陪我去买菜,再陪我做一次饭。”杨洛牵住他的手,热望着他。

 “好,我听你的,我们一起买菜、做饭。”肖石觉得很难受,很难以割舍。

 “那快走吧。”杨洛快乐得象个小女孩儿,拉着他的手就向公园大门跑去,头后的马尾辫快地在风中摇摆。

 菜市场里人并不是很多,杨洛却走得很慢,這是爱人第二次陪她买菜,也是最后一次,她很珍惜。肖石无言地跟在女孩儿身后,因为這一次,杨老师没有进行副食品讨论,甚至很少说话。

 两人只买了很少地几样东西,就向家中走去。路上,两人都末说话,只是隔着很近又很远的距离。杨洛低着头,悄悄地挽上爱人的手臂,脸上挂着幸福而羞晕的笑意。肖石没动,因为今天,他是她的爱人。

 夕阳西下,两人回到家,杨洛换好衣服,肖石把围裙递给她,杨洛看了他一眼,抿嘴一笑,轻声道:“我要你帮我系上。”言罢扎着双手,慢慢地转过身体。

 肖石环过她的纤,将围裙轻轻地系好。杨洛柔柔一笑,两人进入厨房。

 或许是不想破坏這份温馨,与俱增不想悲伤的气氛渲染离别的晚上,肖石和杨洛都表现得很积极。两人在一个小盆里洗菜,水花溅着他们快乐的脸,一人一个炉灶比着炒菜,炉火映着他们热热的心,油烟机转动地嗡嗡声、火焰的熊熊燃烧声、油锅沸腾的叭叭声,还有两人温情的欢笑声,在小厨房里织成一曲动人的生活小夜曲。

 一切就绪,两人坐在餐桌旁。桌上,是很精致的饭菜,两人共同地成果。

 “小洛,生日快乐。”肖石递给她一只看起来很漂亮的女士小手表,這是两人逛街时,他在一个地摊偷偷买的,才四十无,他还没讲价。

 “…谢谢!”杨洛怔了一下,接过戴在手上,她很感动,一双大眼睛不住扑闪起来,忽然一倾身,投到他怀里。

 “对不起,肖石,我骗了你,今天不是我生日,我怕你…不答应我。”杨洛伏在爱人怀里,既歉意,又欣喜地道。

 “没关系,我也很快乐。”肖石抚着女孩地发丝,平静地说。

 “你不生气吗?”杨洛抬起头,痴望着近在咫尺的爱人,肖石低头看着女孩青春地面庞,笑笑道:“怎么会呢!你早上说的时候,我就知道今天不是你的生日!”

 “你怎么会知道?”杨洛惊奇地直起身。

 肖石笑道:“宽带网是你去办的,手续还在我抽屉里放着,上面有你的身份证号。”

 “那你还…”杨洛嘟着嘴,象受了委屈的模样。

 “你既然這么说,我总得配合你一下。”肖石笑了笑,有些沧桑和无奈。

 “谢谢你,肖石,這是我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我会珍惜一辈子。”杨洛紧紧地搂着爱人的脖子,贴在他肩上。

 肖石没说话,有一些情绪让他说不出话。

 “对了!”杨洛忽然直起身,望着他道:“你帮我垫的手术费,我还没还你呢!”

 “你省省吧,至于嘛!這个时候还说這个!”肖石哭笑不得,没好气地把她推开。他觉得女人很可笑,手术费他只花了一千;杨洛搬走了,两人一起买的电脑留下了,里面有杨洛一千八,他都没说呢。

 杨洛咧了一下嘴,不情愿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二人开始最后的晚餐。

 或许是天意,這天常妹不仅没来,难得的连电话都没打一个,两个人享受了完整而宁静的最后一天。

 饭吃完了,两人一起收拾了桌子,又到杨洛家里看电视,這也是女孩提出来的。

 窗外,夜已浓,苍白而美丽,有星光从窗口洒进,斜优秀干部地照在两人身上,杨洛抱着爱人的手臂,偎在他身旁,幽幽道:“天黑了,时间过得好快。”

 肖石没说话,依旧盯着面前不知道演啥的电视,但却不知不觉地握紧了两人相握的手。

 “肖石,你知道吗,今天這样的生活就是我梦想中一直期待的,两个人能一起逛街,上公园,一起买菜,做饭,吃完饭再一起看电视。”杨洛歪过头,满怀憧憬地看着他。

 肖石心里淌着一股细腻的情绪,這也是他一直期待的生活。

 “放心吧,你会拥有的,這不是一个高难度的理想。”肖石望着女孩儿,苍白的安慰着。

 “是吗。”杨洛轻叹一声,无力地把头别向窗外“可如果這个人不是你,就算是实现了這个梦想,也不仅地再有意义了。”杨洛转回头,深深地望着他:“肖石,我想我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别人了。”

 “不会的,相信我。”肖石望着面前的女孩儿,真诚地道“小洛,坦率地说,我不相信這世上有多少圆满的爱情,但我相信有很多幸福的家庭,人应该为生活而奋斗,而不是为爱情而挣扎,想想那结和我们差不多的凡夫俗子吧,他们拿着微薄的薪水,一年到头难得清闲,但一样过得很快乐,你有什么理由对生活失去信心?”

 “或许吧。”杨洛无奈笑了一下,凄然道“可我还是不甘心,好舍不得你。”

 肖石苦笑了一下,站起身道:“小洛,天很晚了,我该回去了,你也睡吧。”杨洛心内一紧,忙起身痴望着他,轻声道:“肖石,过了今天你就不是我男朋友了,你能不能…吻我一下再走?”

 “不能。”肖石立刻拒绝,低头看着她道:“小洛,你的初吻应该留给你真正的夫君。”

 “什么初吻啊!”杨洛红了一下脸,娇嗔道:“人家的初吻…在医院的时候,不就已经…给你了吗?”

 肖石微一愣,随即想起了手术前的那一幕,笑笑道:“那个不能算!”杨洛眼珠一转,又道:“那…那就再抱我一下吧!今天你都抱了我好几次了,早上出门前,你还主动抱我了!這你不该拒绝了吧?”

 肖石点点头,伸出双臂把她拉至身前,又轻轻地拥进怀里。杨洛闭着眼,紧紧地搂着爱人的,在爱人的膛里,享受最后的温柔。

 良久,杨洛将手臂上移,搂上他的脖子,深深地望着他道:“肖石,我爱你,但我不能把身子给你,可我真起你能吻我一下,你就…答应我吧!”

 肖石没说话,只是望着女孩羞晕的面靥,杨洛闭上眼睛,慢慢地扬起头。

 肖石摇了摇头,慢慢地贴近,在她上沾了一下,然后迅速退开。杨洛睁开眼,大失所望道:“這么快呀!都没有感觉呢!”

 “不是正主…当然没有感觉了!”肖石强笑了一下,赶紧溜出去了。

 “嗯!”杨洛一跺脚,恨恨地嗔了一声。

 一夫君做完了,肖石回家上,心情很沉重,象是一只坠入海底的锚,既然离别在所难免,就让這来得快些吧。

 天亮了,這是一个好天气。肖石起了,杨洛要搬家,他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进入门厅,他发现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还有盛好的饭,一碗。

 碗的下面,着一张纸,上面写着:

 肖石:

 早餐做好了,我走了。昨天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一天,谢谢你当我一天男朋友,我会永远记得。旁边的手绢是我昨晚睡不着绣的,绣得不好,但希望你看见的时候,能想起我。

 小洛

 20××年×月×

 肖石入下纸条,拿起一旁的白手绢,轻轻地展开。上面绣着几条柳枝,柳枝间穿行着两只燕子。旁边还绣着一句诗: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日常相见。

 肖石握着那方素帕,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空的家。八年了,他第一次觉得這个房子如此冷漠。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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