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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少爷,小心!”一个柔细的嗓音加⼊了这场混的战局。

 是花恋昔。

 只见一⾝染⾎的她破门而⼊,无瑕丽的小脸上多了一丑陋的伤痕,全⾝上下都布満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想来定是经过一场战。

 她一见聂人故被庒倒在地,眼看就要死在聂老爷的掌下,她连忙挥动双剑冲进斗中的两人之间,试图挽救趋于弱势的聂人故。

 野兽的感觉一向是灵敏的,一见有人助阵,迅速跳开聂人故的⾝上,远远地龇牙咧嘴的观望着。

 “你没事吧?少爷。”花恋昔扶起他。

 聂人故不说话,实在是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的信念,已经在⽩楚卿明⽩的分析下破灭了。

 ⽩楚卿狠狠地将他想极力隐蔵起来的伤口毫不留情地摊在光下,让自己看清那被掩盖下的伤口是呈现怎样的‮败腐‬、溃烂;让他发现自己的丑陋与懦弱,使他重新看待自己长年维持的假面具下,‮实真‬软弱的自己。

 “少爷…”

 她很少看到如此消极的聂人故,记忆中的他总是自信満満,善于将所有的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何时他竟也会有如此怯懦的时候?“我…下不了手,他…是我的⽗亲,我…”

 “少爷、少爷,你看清楚点,他已经不是老爷了,他只是上丧心病狂的野兽,他已经不认识任何人了。”花恋昔觉得这样的他无比陌生,一点也不像她所悉的少爷。聂人故却只是冷着一张脸,不见任何的情绪反应。

 “少爷,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必须要为全庄的兄弟们报仇啊!”大约是三个时辰以前,也就是聂人故和陆盈月刚出去的时候,聂老爷就突然像发了疯似的见了人就咬,短短几个时辰之內,聂王庄內已经⾎流成河、死伤遍地,唯一侥幸存活下来的也只剩下花恋昔了。

 “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

 就在这时,聂老爷已发动第二波攻势,他急速地冲向聂人故与花恋昔,聂人故无力反抗,仅剩下花恋昔一人硬撑着。

 “少爷,你不能这样,你如果死了…陆姑娘怎么办?你难道真的舍得陆姑娘为你难过掉泪吗?”

 聂人故浑⾝轻震一下。

 脑子里浮现陆盈月伤心落泪的模样,那美丽哀伤的模样狠狠揪痛他的心,他不愿意再看到她哭泣的样子…

 “少爷…”

 花恋昔逐渐落居败势,持剑的手渐渐支撑不住。

 “想想陆姑娘吧,你不能就这样死了!少爷——”

 是啊!他还有陆盈月,还有她…

 聂人故猛然回过神只见花恋昔喊出最后一声之时,她使出全⾝力气将手中的短剑刺进聂老爷的口,可是也在同时被幻化成野兽的聂老爷给咬爆断颈子,两个人在同一时间里断气死亡。

 “花娘,我对不起你!”

 他的迟疑,害死了花娘,差点也害死了他自己。

 不过,这样的迟疑不会再有第二次,因为他找到了目标,他知道自己心里真正想要保护的人,他已经失去⺟亲、⽗亲,以及最亲近的朋友,他不愿意让任何他所重视的人在他手上消失,这也包括——他的盈月。

 “把盈月还给我。”聂人故站起⾝,与⽩楚卿对视,他的眼神极其冷酷,透着寒光的眼眸好似要将人呑噬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楚卿没想到他竟会恢复得如此快,目光里有些赞赏的光茫,但在态度上却未曾软化半分。“不可能的事。”

 “别忘了,你把她送给我了,她是我的。”“她不是你的,接近你是我给她的任务,而她做得很好,现在任务结束了,我要将她带回去,是很理所当然的。”

 “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你有那个能耐,可以阻止我将她带走吗?”

 陆盈月自昏睡中悠悠转醒,恰好听到两人的对话。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聂人故说着就走向倒坐在地上的她。

 “那是不可能的。”聂人故俊脸漾着和煦的暖笑,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长剑,而长剑的尖端直指着陆盈月。

 “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楚卿俊魅笑眼微弯,柔雅的嗓音轻响:“你们口中所说的‘修罗非天’其实就是——陆盈月。”

 修罗非天在他的印象中不应该是雕像,或者是画像之类的东西吗?怎么会是一个人,而且还是陆盈月?!情况陷⼊一种极其诡异的情况,聂人故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呵呵,你们一直以为修罗非天是雕像,却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修罗门的镇琊之物竟然会是个人。”

 事实上“修罗”的本意所指,是一种生为男⾝便极端丑陋、生为女⾝便极端美丽的生物,传说中,修罗一族皆有着饮⾎嗜杀的子,个皆是残暴无情,却又拥有无比強大的力量。之所以称为“非天”也是因为他们一族拥有的力量⾜以媲美天上的神,却又不是神,就称之为“非天”

 修罗非天,便是指拥有无比美貌以及力量的人。

 历代的修罗非天都是由修罗门內最美丽的女子荣任,有此称号的女子们都能够拥有无比的权力,⾜以控制整个修罗门听令,所以才有传说若是得到了修罗非天便能获得所有一切的说法。

 “就算修罗非天是陆盈月又怎样?反正她既非修罗门人,不管修罗门怎样都与她无关。”“你似乎想得太容易了。”⽩楚卿‮头摇‬。

 聂人故看向他,并不了解。

 “几年前的那场內斗中,为什么修罗非天会突然不见?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亲手将当时拥有这个名称的女人给杀了,只因为她拥有的权力太大,所以为了保住我自己,我不得不杀了她。”所以只要攸关权力的斗争,绝对都是残酷的。

 尤其是历经无数生死,格外明⽩。

 当时他以年仅十五岁的稚龄坐上修罗门主事的位置,有不少人因为他太过于年轻而有所不服。

 这些人当中,尤以修罗中的长老们为最,他们认为像他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想要号令修罗门人还太早,所以便想从他手中夺权,然而他终究不是省油的灯,长老们深知他的厉害,就将计划指向拥有与他同等权力的修罗非天⾝上,意图挟着修罗非天的权力暗中斗垮他。最后被他知道了,他就借口掀起修罗门创建以来最大的內部斗争,趁杀了拥有修罗非天称号的女人,以断绝长老们的野心。

 自此之后,修罗非天的称号断过一阵子,却在他将陆盈月带进修罗门后,又重新出现。本以为经过那场恶斗后,那群老狐狸会有所觉悟,放弃与他争权斗利,哪里想得到,那群老不死心,试图借着陆盈月重振声势,这事情被他知道后便将她送到聂王庄里避风头。可是,事情似乎没有他想象中来得顺利…这群长老们发现之后,宁愿来个⽟石俱焚,既然得不到那就⼲脆灭口。在他们的想法里,陆盈月是他的所有物,是他的弱点所在,只要将陆盈月杀了,就等于在某一个方面有所庒制他,同时也证明他们自己的权力。长老们的手段太愚蠢了,终于为自己带来毁灭。

 同时,也为陆盈月带来了死亡一途。

 “所以你打算让悲剧重演,杀了陆盈月?”聂人故清楚地看见他眼底闪动的杀意,冰冷而绝对。

 “没有错。”

 “那么说,那些狙击她的杀手也是你派来的?”

 “算是吧。”

 ⽩楚卿不想解释,反正就算那些派去狙杀她的杀手不是他所任命,也都是因为他的缘故,所以替她才会惹来杀⾝之祸。

 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这柔雅的悉嗓音竟让她觉得陌生,陆盈月简直难以相信耳朵所听见的,教她如果能相信,始终对她温柔体贴的主子竟要杀了她!怎么会有这种事?“我不相信。”她小小声地喊,不愿承认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

 “盈月!”

 聂人故有些惊讶她已经清醒。

 “我不相信,主子怎么可能…”那声声菗噎的声调,教人听了肝肠寸断。⽩楚卿幽黑的眼眸清楚闪现杀意,不容怀疑。

 “盈月,你恨我好了。”

 ⽩楚卿轻叹一声,手中的长刃挥动,只见我银光闪动的同时,鲜⾎已惯例她细弱的肩头流出,从划开的伤口中流出温热的鲜⾎,将她一⾝浅淡的⾐裙染上洗不去的红渍。“啊!”她痛呼一声,颓靠向⾝后的墙面,这一刀将她的右肩狠狠划开一道口子,鲜⾎直流。耳边好象听到主子曾说过的话——陆盈月,我并不介意你恨我,只是我希望你能够了解,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一定有我的理由。

 她的脑中一片轰然作响,理不出任何的思绪,任由眼泪毫无意识地滴落脸庞,扑簌簌地流过颊边,流过沾⾎的⾐裙,滴落在大片红的⾎迹中,与⾎融合为一。

 肩上被砍伤的伤口如烈焰灼烧般疼痛难耐,椎心的痛楚仿佛聚时都有可能将她带离这个尘世,成为飞扬的尘土之一。

 张口呕出一口鲜⾎,柳眉紧蹙、泪眼你,失去知觉的她早已分不清疼痛的究竟是肩上的伤,亦或是心里被他狠狠划开的伤。

 只是…

 “主子…我不会恨你的…绝对…不会…”

 ⽩楚卿微笑,疼惜地抚过她苍⽩的美颜。

 “谢谢你,盈月。”? ? ?莫府——当浑⾝是⾎、已接近断气的陆盈月被带回莫府时,已是子夜,不少莫家人看到之后,都难以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大伙儿聚集在房门外,所有人都面⾊凝重的等待着结果。

 许久,诊视的珂罗才从房內走出。

 “怎么样,陆姑娘没事吧?”拉着从房內走出来的珂罗直问,莫家姑娘们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伤口不深,并不伤及命,但是由于失⾎过多,又加上心中积郁难解,恐怕是凶多吉少。”

 珂罗摇‮头摇‬,清丽的小脸上净是悲伤。

 “怎么可能,珂罗,你一定是骗人的。”

 几个姑娘的小脸上垂着泪,紧抓着她的⾐衫摇晃。

 “我也希望是骗人的,但这是事实。”

 听到珂罗这么说,莫家人和一旁的聂人故心都凉了一半,珂罗的医术是出了名的,如今她既然都这么说了,就表示…希望真的渺茫。

 “陆姑娘这么善良,怎么会遇到这种事。”一向喜陆盈月的珂罗,越听越是悲伤,最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难过,窝进莫宣丞怀里痛哭。

 莫宣丞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任由她哭。其实大伙儿的心里都明⽩,陆盈月⾝上的伤容易痊愈,心里的伤却难以复元。所以就算医术⾼明的珂罗,充其量也只能治好她⾝上的伤,却无法除她心里遥伤,对一个已经失去求生意识的人,就算是⾝体健康也是没有办法生存的。

 莫宣丞安抚着珂罗,心情却未曾轻松多少,实在是现在这种时刻,没有一个人心情是稳定的。

 不只姑娘们如此,相信聂人故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盈月发生这种事情,最伤心难过的应该是聂人故,毕竟在这个晚上,他已经接连失去了⽗亲、花娘,面对这样的情况,早已残破不堪的心想必已无法再承受另一个他所重视的人离他而去。

 “聂人故,你没什么大事吧?你的脸⾊很差,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陆姑娘就让我们来照顾就行了。”

 莫宣丞发现他益发冷沉的眼神,不自觉地有些担心。

 他的伤口,无论是⾝体的、或者是心里的绝对都没有比躺在上的陆盈月少,虽然⾝上的流淌鲜⾎的伤口已凝固,但全⾝上下无一处不是伤痕累累,实在很让人担心他是否还撑得下去。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可是——”

 “我想进去看看她,可以吗?”聂人故转⾝,询问着一脸苍⽩的珂罗。

 “当然可以。”珂罗点点头,犹不忘叮咛他一声:“不过陆姑娘需要多休息,最好不要太刺她。”

 聂人故得到同意后,便推开门走进去。

 “公子…”

 珂罗轻唤着,却被莫宣丞给拦阻下来。

 “就让他去吧,咱们别管了。”

 抬起眼,珂罗定定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暗暗叹口气。

 让他去吧,因为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是她从莫宣丞眼里读到的讯息。? ? ?他不否认,在陆盈月刚到此地时,他确实是厌恶多于喜爱的,甚至只想快快将她赶走,省得碍他的眼。

 但经过了相处,他发觉自己似乎对这小人儿有了依恋、有了需要,如果看不到她的⾝影就会觉得不安,只有这副纤弱的小⾝躯才能给他所冀念的柔情,只有她才引得起他的望。他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爱?爱情,代表的是一个美丽的梦想开始,没有人知道在这个美丽的梦想背后是蔵着怎样的危险,说不定是瑰丽的粉⾊后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但无论爱情的背后是什么,都只有亲自去体验才能知晓。

 可是在他的世界里,没有所谓的爱存在。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亲的疼爱与关怀,总是生活在⾎腥杀戮中,在一种不确定是死是活的生命中等待着明天。在他⾝边的人很少是真心的对待他,也因此他学不会爱人与被爱,在感情上,他比谁都还要来得脆弱无助,在他害怕伤害别人的同时,也害怕自己被伤害。他愿意敞开心去接受陆盈月在他心理烙下痕迹的事实,却不愿意承认这是他所不期待的爱情所带来的征兆。

 只要与爱情有了牵扯,无论任何事都会变得难以掌控。

 同样的情况,在他⾝上一样不能免俗。

 爱情之于他,就像一面镜子,让他看清自己的软弱本质,却无法映像出别人的心思,对于别人的心思,对于聂人故的心思,他不清楚、不明⽩也猜不透,他害怕有所期待却终将失落的可悲心情。

 所以就不爱吗?聂人故合上眼,想让紊的心绪平静下来,奈何始终都无法沉静,整个脑袋里轰轰的,平时的冷静全都走了样,他⽑躁得简直无法好好静下心来思考。

 他是个人,感情不可能说舍弃就舍弃。

 这个深刻的领悟,从第一次与她结合的时候,就清楚浮现在他的心中、脑中,虽然他不断说服自己是因为那副妖娆的⾝躯引起他的望,但心中情感的藩篱已被打破,他再也无法将自己的情感视为无物,他再也无法否决自己爱着她的事实。

 他发觉自己想要的不只是她的⾝体,更想将她的心占为己有。

 然而当他真正领悟到时,却已经太晚了。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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