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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邵馨⽟来自宛陶,⽗亲是耕作农稼汉,⺟亲则是一名纺织女。家中兄弟姐妹众多,挣钱的人少,张嘴吃饭的人多,⽇子生活自是不易。

 家里并没有多余的银两供他上进,故自幼即在富商家中当书僮;既能贴补家用,又能偷学诗文书经。

 后来他被⽗亲送到一家武馆兼打杂,时年已十四了,功夫底子也是在当时打稳的。习了三年的武,又在偶然的机会下与武馆少主人一起接受夫子教诲,十年寒窗苦读,他由乡试、省试、会试及到上京赴考的盘,全由武馆师⽗供给。今⽇他之得以功成名就,最大的功劳全归师⽗⾝上。

 故每年柯师⽗大寿,无论如何,他亦亲自到场祝贺,且不因官⾼而有失礼仪。

 至于他染上喝花酒、嫖的恶习,也是为了破案使然;而这些亦全拜圣上所赐。

 圣上一句破案,纵使虎⽳他也得闯过,不过倒是闯进了女人⽳,借由她们无意中提供线索,以侦办棘手之案件。

 因此,他的声誉也毁之尽半;不过他的侍亲至孝与对兄弟的提拨,及对属下之对待,却是无可挑剔的。

 在属下眼中,他是个无官派架子,且用心随和的好长官。

 纵使受过他严刑的恶霸在外怎么打庒、毁谤、攻击他,他的属下也不受丝毫动摇;只因他周遭之人,即可以证明他在办案方面是个刚正不阿、不受贿、不贪渎,有其冤必为其伸冤,丝毫不打马虎眼的好长官。

 待霍无痕一早醒来,邵馨⽟不知何时走了。

 她懒懒地倚在枕上,思忖著该怎么拆穿他那伪善的面具,好让霍焕昌洗刷不平之冤?

 霍无痕来此,转眼间也三年,霍焕昌竟对她不闻不问!

 霍无痕也纳闷著…心想,回去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她对轻云提起:“嬷嬷,无痕打算回乡一趟。”

 轻云正在画眉,一听霍无痕要求,手这么一抖动,柳叶眉竟画成了卧蚕眉!

 她低斥自己耝手,拭了好一会才记得霍无痕提及之事:“无痕,你说你想回家乡呀?”

 “是啊!来了三年,也不知家里什么情况,所以我——”

 轻云转过⾝来说:“我知道你思乡。好吧!明儿个我雇顶轿送你回去,如何?”她这会儿不但仁至亦义尽,霍无痕该感她的了。如此施恩,她也不至于一去不回,那她的咏蝶阁也才不会因而再缺个脚。

 霍无痕见嬷嬷也不为难她,还开开心心地为她作妥了安排才出去。

 霍无痕并未让第三者知道她要返乡,于次晨即起程回江苏。

 邵馨⽟为了马忌,亦未再找过她。故等他缉得马忌后,再到凝雪阁,丽人已人去楼空。问她的侍婢也无人知晓她的去向,后来还是由嬷嬷口中得知,霍无痕回乡去了…

 离垢已有数⽇不见他人影,又听侍婢说他人在大堂內,竟不顾其花魁之⾝份而涉⼊前堂。

 想当然耳,非得百两纹银方可见著的花魁一进⼊厅堂,绝大部分无缘见其真面目的酒客莫不趁此机会多瞧上一眼。

 轻云在众多的赞美声中回头一看,哎呀呀!这哪得了?离垢可犯了她的大忌了!

 又非湖上会,岂可随便轻易让人瞧见她的花容月貌?

 轻云令下:“阿五,叫几个人包围住离垢姑娘,送她回阁內。”

 阁內武夫一得令,立即趋前将离垢团团围住,并強迫她回阁中。

 离垢在无奈之际,一双美目瞪邵馨⽟,好不甘心地才移步回阁。

 邵馨⽟连正眼也未瞧她一眼,只是喝著酒。

 这一幕全看在轻云眼里,轻云走向他问:“邵爷,您不上去?”

 他仍维持著饮酒动作,丝毫不理会她所说的的话,轻云只好沉默下来…毕竟天大地大,财神爷最大,财神爷是万万不好得罪的。

 离垢忿忿不平,自己也不知输给那姓霍的小妖精什么,竟平⽩地输掉了心上人!

 就上门恩客而言,邵爷是那种颀长优雅中又带点浪味的,总以一双看透人似的佻眼盯著人,总让被盯之人思绪无所遁逃。

 而她偏偏就爱他的狂傲,也偏偏爱他的不凡。

 她来到咏喋阁已十二、三年了,偶尔也会想找个人好‮定安‬下来。可是千帆过尽,她就独爱他一人,尽己所能地百般讨好他,以为⽇久能够逐渐在他心中有个地位,并期盼有朝一⽇他会垂怜于她,纳她当个小妾也好。她自认自己不是贪心之人,也不想捞个几品夫人头衔,只期盼能将自己永远纳⼊羽翼中疼惜,让她永生伺候著他。

 可是,现在情况变了。自从那小狐狸精一出现,他便极少来她这儿过夜;但现在姓霍的不在,他也不肯来了,这是什么一回事?没道理嘛!她辗转无法平下心来,楼下又有武夫看着,她肯定是见不了他,遂招来侍婢——“小君,你将这纸箴到邵爷手上。”她的一张哀求书,企图挽回他的心。

 侍婢果真将书信悄悄地给了邵馨⽟,而邵馨⽟也上来了。不过他上来,并不代表今夜就会上此过夜。

 离垢一见到他来,脸上的笑容是隐蔵不住的,笑靥如花地向他——“你看信了?”

 邵馨⽟‮头摇‬道:“没有,不过我知道你写些什么。”

 她心忖:原来他们这么心有灵犀一点通,好心情不自觉地又提⾼了几分。

 “那你决定了?”

 “我是决定了。离垢,枉费你仍有这么美丽的面貌及才华,可是你却很傻!你忘了我邵馨⽟的脾气,我是最不爱勉強而来的东西,而你却偏偏傻得来犯我大忌…”当他言及此,离垢已苍⽩了一张俏脸。她知道,她下错了棋,好好的一盘棋,全被好给搞砸了!

 她颓坐在畔,任他走出绣阁。此时,她亦明⽩,他再也不会来了…

 霍无痕一回姑苏,便在姑⺟的提点下去找霍⽗。一回到家中,才知霍家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义兄竟罹患痴呆,终⽇浑浑噩噩的没有意识。

 “无痕呀!这阵子你都上哪去了?”

 霍易学见义女终于回来,才后悔自己鲁莽伤了爱子。

 “爹,不孝女擅自离家,未能在您⾝边尽孝,真是大不孝!请您原谅无痕…”

 她一进门,立即跪地道。

 霍易学赶紧扶她起⾝。

 “别说这话!无痕,你这阵子究竟去哪了?”

 “回爹话,无痕…遇旧亲,并随之回去小住以叙旧。当初我也想告知爹爹,可是爹却不在,所以——”

 “无痕,你可说出实情。你姑婆明明说是焕昌带你离家的,你为何还要隐瞒实情呢?”

 “爹——”她又跪地了。这一回,霍易学不问便可知,霍焕昌这小子准又没⼲什么好事来了!

 “无痕,瞒爹算什么?”

 她头更低下回道:“不孝。”

 “那就对了!你老实说,你哥带你去哪?”

 哇!难了!义⽗若知,义兄将她送进勾栏院,他不被大卸八块才怪!可是不说又不行。

 “嗯…哥…他带我去粉院。”

 “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霍⽗这回不光只是拿著花瓶;他取出了家法,准备好好伺候霍焕昌这个浑小子!

 霍无痕见状,赶忙起⾝,企图制止⽗亲伤及霍焕昌:“义⽗,万万不可!这会出人命的!”

 霍易学才走⼊回廊,立即止步:他思忖:上回一只花瓶便让霍焕昌痴呆了心神,若这一回再以这一寸厚的丈尺家法一敲,他那傻儿子不死也半条命了,到时又是苦了谁?累了谁?索把家法一扔,他叹口气踱回房內。

 霍无痕望着他那略驼⾝影,思忖:自己是否该再去宛

 她果真一去不复返,这回轻云嬷嬷可慌了!花魁有四,一个死去,一个又不知来时路,那她咏蝶阁也甭开了嘛!为此,好想出了因应之道,再以重金征召美人⼊阁;重金之下,必有脫颖而出之丽人。也因此,咏蝶阁的生意才没因此受到影响而关门大吉。

 邵馨⽟得知霍无痕不再回咏蝶阁,随之派人前往长安查探其下落未果,⽇子一久,他竟也忘了这位神秘女子,直到——三年后,邵馨⽟获准调回家乡上任。

 圣上因体恤他在宛县劳苦功⾼,⽇审公堂,夜滞勾栏,怕他累出病来,故准他回乡。

 姑苏此地,也许是民风较朴实,十年来,只传出抢案一件、失窃两件,并无重大案件可办,故是个闲职;再加上邵馨⽟的故乡就在邻近,是以圣上二话不说,即将他“贬”至姑苏。

 离家近,而且又清闲,自然说媒的人也就多了。

 “邵馨⽟,你瞧瞧,这柳家闺秀长得是眉清目秀。若娶得这样的子,保证撑得住你这官夫人的位置!”

 邵⺟可是热心了!什么不忙,净忙她的终⾝大事。常不见她老人家⾝影,原来是上街去寻人家闺女去了。

 “娘,儿不急著娶立室。”

 “谁说不急?你也老大不小了,⾝为兄长的你未娶,底下的弟妹们不就也甭娶、甭嫁了?”

 因涉及底下弟妹们的幸福,他不得不——再多考虑一下。

 “好吧!全凭娘的主意。”

 邵⺟这才放心。因为,邵馨⽟在她心目中,总是最乖、最体贴的一个孩子,当然这事也例外不得。

 有了邵馨⽟口头上的答应,邵⺟更是积极地寻求名门闺秀。

 丹青犹如雪片般飞来,邵⺟及其妹看得目不暇接。原来光是小小姑苏城,美女竟也这么地多!

 书上美女,个个皆体态婀娜、腮凝新荔、俊眼修眉、花容月貌、娇俏非凡。邵⺟愈看愈动心,这个也好、那个也要,这么精挑细选地择出五名闺秀,决定寻个⽇子让邵馨⽟仔细瞧瞧对方。

 霍无痕随霍⽗来到姑苏也有一年光景了,平⽇倒学著大家闺秀做做针线、绣绣花。

 刚巧正逢新到任的知府大人选亲,霍易学心想:既然儿子不成材、当不了官,何不碰碰机会,看能不能捞个官家岳⽗来当当?于是乎,他亦将霍无痕丹青送放府衙內。

 霍无痕美虽美,独独可惜长得不似一般闺女之素净。

 面如満月犹⽩,眼似秋⽔还清,倒像个女伶人。

 就这样,不合邵老夫人之意,暂搁一边去了。

 今⽇正逢选亲大⽇,邵馨⽟坐在內室中堂之上,邵⺟坐后,其妹在邵⺟之后一字排开,准备好好陪审。

 闺女隔纱帘而坐,毕竟她们⾝份不差,且又待字闺中,是不得过于抛头露面的。

 五名‮姐小‬个个打扮得美若天仙,邵⺟见了莫不点头赞美,唯独他——男主角,异常地不热衷。邵⺟问一句,他马虎答一句,不知怎么地,一挑五名竟全上了,他这才紧张。

 “娘,馨⽟只要一!若她们五人统统要了,这又——”

 邵⺟也知他不是那种男人,笑答:“若不要,那你就得挑出一名合适人选来。”

 邵馨⽟这才有了转回余地。他仔细地瞧清楚了,各具舂秋、各有特⾊。为了公平起见,他掷了⽟穗子,由它替他挑吧!

 结果薛家千金拨得头筹,这事一传回薛家,没多久时⽇,薛员外即刻送来嫁妆,不等邵馨⽟先下聘了。

 婚期定了,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了,可是霍无痕的一张丹青像却又打了一切啊…

 也许,他们终究有缘。

 邵馨⽟今⽇办了件讼案,待退堂休息,⼊书房中归档。咦?什么东西由文件中飘落?

 他拾起一看,这书中人寻眉目面善的,好像…他想了好一会,记忆才拉回了三年前。

 “是她!?她怎么…”他看了看落笔。

 姑苏东大城角,霍易学闺女——霍无痕。

 他看傻了眼了!怎么会?怎么会呢?那已遗忘许久的女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又来凑上一脚呢?

 他匆匆下去找⺟亲:“娘,她——”

 “怎么啦?这书早该丢了,怎么还会在你手上呢?邵⺟想接过书像,并顺手将之扔掉,可是他并未给⺟亲。

 “娘,您为何未挑上她?”

 邵⺟诧异,他的眼光竟看上这样女伶人样的闺女!

 “她?馨⽟,她不适合你呀!”

 “娘,不管适不适合,我们有渊源在的。”他不知该怎么对邵⺟言明这一切原由。

 邵老夫人一脸的莫名:“儿子,你们有什么渊源呢?你和霍家千金怎么结识?她人在姑苏,你人在宛,这千里路途,你们又哪来机会相识呢?”

 邵馨⽟对⺟亲解释:“娘,这您有所不知,无痕她——”

 “无痕?”其⺟见他唤得如此顺口,更感诧异!

 “她和其⽗赴京,途经宛,就是我已卸任的管辖区。在无意中一瞥,我便钟情于她;加上无痕对我也有著情意,是以我们——”这事的确不好启口。

 邵⺟一猜也知他们之间已有夫之实,只是无夫之名罢了!她也有心想凑合他们:“既是如此,一切就由为娘的处置。我保证,让你如如意意地娶得美娇娘!”

 “那薛家千金呢?”

 啊!差些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邵老夫人思忖了一会才道:“儿呀!这可棘手了!薛家已送来嫁妆,而我们也收下了,总不好退还对方,这…这…该如何是好呀?”这回轮到邵老夫人伤脑筋了!不过,依眼前情势来看,唯一的法子只有纳霍家千金为妾了,不然倒是别无它法了:“要不,咱们纳霍家千金为填房好了。”

 “她不会接受的。”

 “你这么清楚她?”看来他们之间的情已深不可测,连对方的子也摸得一清二楚了。

 不是清楚,是他询问过的事实。他本连她底细也不知道,又何来懂她?

 “我向她提过,她说若当小妾,她宁可不要,所以,我们别想用这招。”

 “可是馨⽟,你有更好的法子吗?”

 “没有。”

 “那我们只好这么做了,你何不亲自上门去劝她委屈点当个妾?”

 邵馨⽟相信,凭她那硬脾气,要劝服她,难矣!

 “娘,我想大概行不通吧!”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在邵⺟的鼓励下,他决定亲自走上霍家一趟!

 当官轿抵达霍府,霍易学吓软了腿!怎么知府大人会往这来?莫非他什么地方出了岔?想想也没有,按时缴税、救济贫困…这样的他,⾜以当选好人好事之典范,怎么还会让大人亲临寒舍呢?他想不透呀!

 邵馨⽟望望方案十尺朱门,暗忖:她出⾝于非富即贵之家,又何以沦落烟花界?

 不一会儿,通报门僮已将霍员外带上来。

 霍员外一见是大人,即刻跪下。

 邵馨⽟挽起这位搞不好是他未来丈人的霍员外问:“无痕姑娘在吗?”

 “无痕?”怪事!大人怎么会…“大人,您驾临寒舍,是为了小女无痕?”

 “是的!我决定无痕回府衙。”

 “?”他以为他听错了。知府大人要他女儿回府衙做啥?“我女儿犯了什么错需要回府衙?”

 “岳⽗大人,无痕没做错什么,只是我要娶她⼊门。”

 一句“岳⽗大人”叫得霍易学心儿痛快异常!

 “你要娶我女儿?”

 “岳⽗,我说得够清楚了,不是吗?”

 “是、是!很清楚、很清楚!”他岂能说“不”?这门亲事不攀,那他还攀谁呀?不过,他并未因此喜过头了:“可是…外传薛员外之女已雀屏中选为知府夫人,怎么小女也…”

 “薛千金是我⺟亲挑选,而无痕则是我亲自选的。”

 “那不就一大一小?谁大?谁又是小?”

 邵馨⽟这才说:“薛家已先送嫁妆,所以——”

 “所以我家无痕当小的?”霍易学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霍易学再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有地位、有名望之人。霍无痕虽是义认女儿,好歹她姓“霍”

 她怎么能去做人家的小呢?

 “不过我不会让她吃亏,我会先她⼊门的。”

 “先她⼊门?这不太合理吧!”

 霍易学不知这大人是何用意?娶纳妾原有个先后,先来的称“大”后来者称“小”怎么他要纳霍无痕当小的,却又要先她⼊门?这算哪门子礼嘛!

 “反正,我这人也喜不按理出牌。您老若答应,明⽇我就来下聘;您若不答应——”

 “我要要要!当然要!只不过…我担心无痕那丫头…会不要。”

 “您是长辈,您作的主她敢违背吗?”

 “这…她倒不敢。”不过这是他自个儿猜的。

 “既然不敢,那就这么决定了。”邵馨⽟一心想着,只要杀得她措手不及,也不怕她揷翅再飞。

 他们两人就这么匆匆地决定,而在闺中的霍无痕却丁点也不知自己已被人算计了…

 次⽇,正逢天德贵人好⽇子,邵夫人领人前来下聘。这一份原本是该送到薛家的,如今却先用在霍家千金⾝上;改明儿托人上京采礼,再补送给薛家。聘礼大小十二件一送达,霍无痕才知自己被卖了。

 “‮姐小‬,厅內知府大人已差人送礼来了。”

 侍婢小青慌慌张张、毫无大体地就冲了进来;而霍无痕正做著女红,一听新上任的知府大人送来了礼,犹不知出了什么事。

 “大人送礼来做什么?”

 “听福哥说,是来给‮姐小‬您下聘的。”

 霍无痕大怔!

 “小青,阿福有再说什么吗?”

 “有哇!福哥说,这个知府大人长得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可比潘安再世,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你说呀!何必呑呑吐吐的?”

 小青怯怯答道:“只不过…知府大人是纳‮姐小‬您当小妾,而非正室。”

 霍无痕搁下手上针线,不悦问道:“义⽗收下了?”

 “是啊!而且对方人马也走了。”

 霍无痕不平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出卖了,可是又无法怨恨义⽗再造之恩…故她决定去探探那位知府大人是什么底细再说。

 一⽇,她假借休息、不允许人打扰为由,将侍婢全遣了出去,再易为男儿⾝,悄悄地出了霍府…

 姑苏城东大街,热闹非凡,市集上来往面姓纷杂。

 她走在大街上,不知该至何处找著知府大人?耳边突然传来人言嘈杂地对话——“听说邵大人今儿个上寒山寺拜佛…”

 她只听到他会上寒山寺,立即动⾝前住。

 寒山寺是姑苏城出了名的胜地,一整年香客络绎不绝。

 邵馨⽟心想,自己也来了好一段时⽇,却一直未到寒山寺朝拜,今⽇特地偕同邵⺟一起前来。

 他⾝边随侍的是师爷吴肥,他乃汾安人,人如其名,肥肥胖胖的像条嫰猪。

 霍无痕躲在柱后,耳闻香客言及:“知府大人偕同老夫人来了。”

 她探头一瞧——我的天!这位邵知府活似一头⽩猪,圆脸、圆⾝子、短耝手指…才瞧上一眼,便令人阵阵作呕。心想⽇后若得⽇⽇见此人、夜夜遭他抱,恶——不敢想下去了,先溜为快!她决定违背义⽗之意,誓死不嫁!

 也许是走得过于慌张,⾐角勾上了一名男子之⽟佩,她头也不抬地直拉著对方走。

 邵馨⽟不过去个禅房拜会老方丈,才一出来,便撞上个冒失鬼;而对方⾐角勾住了他的⽟佩坠带仍不自知,死命地拖著他走。

 霍无痕也正奇怪,怎么走得这么沉重,拖也拖不动的?而邵馨⽟伸出一双手来企图替她‮开解‬。

 霍无痕一见狼瓜伸来,用力一拍——呵!邵馨⽟顿时大怒!这清秀少年郞,竟这么没有礼貌!他好心帮他,他不知恩图报也罢,还动手打人。

 霍无痕怒瞪他一眼,这一瞪可出了问题…见著悉的他,她转⾝便想走人,全忘了那牵扯住他们俩的⽟佩坠带仍未卸;

 经她这么用力一扯,连同⽟佩也被扯走了。

 而邵馨⽟则是慑于那悉之面容而无法回神,待她消失在人群中,才猛然回过神来——是她!

 适巧邵老夫人叫住了他:“儿,该给菩萨上香了。”

 邵馨⽟浑然忘了⽟佩已随她而去之事,上完香,起轿后才发现坠带已断,而⽟佩也不见踪影。不过,他并不急著找回,因他知道,定是霍无痕取走了,就当是送她的定情之物吧!

 “千纠扯、万,全是因为你!”

 她一回霍家又心神不宁的…坠带是解下了,可是一潭平静心湖却被挑了。

 门僮来报,知府大人又上门来了。

 霍易学活像只哈吧狗,‮头摇‬摆尾地百般讨好:“大人——”

 “怎么不唤贤婿?”

 “是、是!贤婿,对了!贤婿今⽇来——”

 邵馨⽟在半途先差人送邵⺟回府衙,自个却转向霍府来。今⽇再见美人,虽易为男儿⾝,可是她那风情更添几许‮媚妩‬,不免令他动心、怦怦然的,心想过来会会她。他亦明了,依她子,绝对会为了一条坠气呼呼的!

 “我想见见无痕。”

 “见无痕?你们见过面?”

 这太令人讶异了!原来他们两人早见过面,那更好说了。只是闺女未过门便见著了对方,似乎不太合规矩。

 他有所顾忌地问邵馨⽟:“贤婿,小女尚未过门便与你照面,这…不太好吧?”

 “若只因这规矩使然,要不,我明⽇就过来她过门。”邵馨⽟也太随了,也没事前先择个⻩道吉⽇便要亲,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嘛!

 “贤婿,你这不嫌过于草率吗?”

 霍易学既巴结于他,也怕死了这个女婿。万一惹来他不悦而毁了这门亲事,他霍易学少了与官家攀亲之机会不说,还要被人笑话了!

 “要不,您至少也择个良辰吉时再上门娶。今儿个老丈人就容你与小女见个面,不过这事千万别让外人知道,否则我担心…”

 “您大可放心!这事悠关无痕清⽩,我会守口如瓶,只不过您府內…”

 “我会自律自家的仆役,贤婿您放心!我这就带您去见无痕。”霍易学因急于攀附这门亲,故殷勤得很。穿过花园,领他来到了霍无痕绣阁外。

 霍元痕早已被那⽟佩的主子扰了心神、坐立难安了,霍⽗突然到来叫唤,使她更加心神不宁。

 “无痕,快开门啊!”霍⽗一边敲门,一边叫唤。

 霍无痕立即起⾝应门。门才一打开,霍⽗⾝后的邵馨⽟令她慌了神,随即也忘了霍⽗仍在场地立即又合上了门。

 邵馨⽟一手顶住大门,令她关不了。

 霍⽗见状,即斥霍无痕:“无痕!怎可对自己夫婿无礼?”

 当霍⽗一说出邵馨⽟乃她之未婚夫婿,力道也放弱了。

 他顺手一推便开了门,霍无痕错愕地目瞪著他…霍⽗见她乖乖地开门,便对邵馨⽟说了:“贤婿,你们慢慢聊,我先下去了。

 “谢谢岳⽗大人成全!”

 “哪里的话!”

 霍⽗抛了一个眼神要霍无痕好好招呼他,才即刻出去。

 霍无痕往內走,邵馨⽟跨进房內,并顺手关上门。

 “原来你果真不是一般女子⾝份。”

 “你现在全知道了还来?”霍无痕表现得并不热中,倒有点冷淡的。

 不过,不碍事!他不怕他的冷漠对待,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热情⾜以淡化她的冷淡。

 他由她背后侵向她而来,霍无痕本能地挣扎著。当他的了她的那片红,霍无痕企图呼来下人,他却在她耳边说著:“若要旁人来看好戏,你尽管呼人来。”

 他恫吓她,霍无痕果真静了下来,他便肆无忌惮地在她⾝上游走。

 霍无痕如紧竖了神经的猫儿,戒心十分地重。

 他在她耳边呼气,并软言告诉她:“放轻松点!我保证,我们会很快活的!”

 语一毕,霍无痕趁他正沉醉于男时,咬了他的⾆头。

 邵馨⽟一惊觉不对时,迅速拨⾝,⾎滴却已迸出…他不怒反笑:“你这撒泼的小野猫!”

 霍无痕尝著內那略腥、又带咸的⾎味,是他的。她不懂,她已放过他了,他又何必再来苦苦纠著她?

 “你走吧!你若只是贪这个,城外多得是河房。”

 在姑苏城外,有不少靠河房(即⽔中舟,形如书舫,专供寻芳客召之地)卖⾝之私娼粉头。

 邵馨⽟若真只是贪女⾊,大可不必为了她的神秘而追逐不已。若非她出乎人意料的特殊,他也不会执意要娶她。

 “我若只贪这点温柔,又何必只单对你提及婚配?我本不用对⾝处勾栏的你用情。场女子是出了名的没心肝,可是我知道你不是。”

 他的一番剖⽩,直扣霍无痕的心门。

 “你当真要娶我?”

 “以前是,现在亦然。”

 他笃定得很,毫无一丝犹豫,霍无痕又问:“何时我⼊门?”

 “尽快。”

 “好吧!我等你,你可以先回去了。”她下逐客令。反正他人也见著了、亲热过了,只差过门这程序未办,要‮存温‬也得等过了门再说。

 邵馨⽟也満意她的答覆,便向她及霍⽗告辞回府衙,并差人择定⽇期,好早早完婚。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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