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意外
在店子门口,我看到顾享,很意外,他既没有摇尾乞怜,也没有痛哭
涕,一如从前温和的微笑,反倒让我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钥匙,”我轻声说道,将钥匙递给他。
“我说过,送出的东西不会回收的,”顾享的笑容很灿烂,却也很执着。
我愣住,手不知该往哪儿放“我不能随便接受礼物,”我闷声说道。
“你别多想,”顾享看着我“帮助朋友完成心愿,我觉得很开心。”
他一脸真诚,让我觉得自己将钥匙退回是一件忘恩负义的事。
“正因为是朋友,就更不能收下礼物,我回家的时间已经定了,车票都买好了,”我生怕他不信,赶紧往外掏车票。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顾享按住我在兜里
翻的手“这几天我想得很清楚,我知道你要回去,因为对这个地方失望,但是我希望能给你在这个城市留一个落脚点,即便没有我这个朋友在,即便你一个朋友都没有,你再次回来的时候,也不会茫然地张望,不会无处可去。”
“我不会再回来的,”我固执地说。
“你会的,”顾享很笃定,他的语气让我难堪,让我觉得自己的话很没有可信度。
连我的话都不信,那我还说什么,我转过身,背对着顾享。
“你什么时候走?”沉默了许久,顾享突然问。
“后天早上的火车,”我平淡地回答。
“我可能送不了你了,”顾享有着淡淡的忧伤。
“怎么?”我转过身,有些惊讶。
“跟你一样,要离开了,”顾享看着我,友善地笑着。
“还是要走?”我还来不及说。韩竞风已经问出口。
我差点忘了身边还站着一个灯泡。
“放心啦堂哥,跟上次不一样,别以为我老长不大。”顾享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韩竞风。
老实说,我真不相信他一点事儿没有,不过,他学会控制情绪了。这也算成
一点点了吧。
“去哪里?”我一说完立马后悔了,又不追随他走遍天涯海角,问那么多做什么,不管他出省还是出国,反正再不会见面了的。看看韩竞风站在一旁,听到我说话已经黑了脸,看吧,不喜欢我就算了,还生怕我
着他堂弟。好像我就是个妖怪,哼!
“嘿嘿,加拿大。你会去看我吧。”顾享又变得和蔼可亲,连之前的忧伤都已经消失不见。
我垂下脑袋,不接话茬。
“是去学习,不过两年而已,我想多学点东西,妈妈也同意了,”顾享吹了声口哨。
“姑妈同意了,我怎么不知道?”韩竞风在一旁发出不和谐的声音。
“你这么忙。就没跟你说,”顾享捶捶韩竞风的
口“堂哥,你常飞国际路线,记得顺路看看堂弟我。求学的时候很辛苦呢,要带我去打牙祭!”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切,我偷偷翻个白眼。
“还有你啊琳琅姐,加拿大地枫叶糖味道不错,下次带给你,”顾享有些赖皮地从我手中拿过钥匙“看看玫瑰花怎么样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哦。”他拍拍我的肩膀,转身用钥匙开门。
还好,一室玫瑰依然芳香,顾享进了店子,赶紧挽起衣袖拿
壶去浇花。
美丽的花朵,让我的心情莫名好转,这份还不掉的礼物,还真是幸福的麻烦呢,要不,等我回去了,就转给凌舸?既然是我的私人产业,我应该能自行处理吧,楼上不是有休弦?正好,让他搬离棚户区,也算是我对哥们儿地一点心意。
“你不会再回来要回吧?”看着花朵上滚动的水珠,我站直身子,看到在花丛间忙活的顾享。
“我有那么缺德吗?太小看人了!”顾享不服气地说道“堂哥你说对不对!”
韩竞风自打进门摁亮顶灯以后,就一直冷眼旁观,享受惯了的大少爷,就是比一般人懒。
“你不来帮帮忙吗?”我皱起眉责怪道,顾享说白了以后,我心里的压力也没那么大了,反正大家都打算分道扬镳,就快快活活地珍惜相聚时光呗。
韩竞风白我一眼,没有搭理我。
“真是地,”我小声嘀咕道,算了,既然已经是琳琅的花店了,我就辛苦点。
“大功告成,”顾享从花丛中跳起来,兴奋地
下工作手套“花都整理好了,琳琅,如果你要回家,也要把花和店子托付给值得信赖的人哦。”他大声
待。
“遵命,大股东!”我笑眯眯地看着他,顾享也看着我浅浅地笑,这样信赖的笑容,让我感动,也让我为之前的残忍愧疚。
“还别说,我毕业之后地全部积蓄都在里面了,所以,你要好好经营,这可是我的血汗钱,等你将来成了富婆,一定要分成给我,记得转告你托付的人,不准偷懒让店子垮掉!”顾享地孩子气显
无遗,他是将自己的难过都隐藏起来了吗?
“放心,亏不了你,”我伸手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从花店出来,再次由我锁上门,不过这回没了上次的沉重与无赖。
“谢谢你的礼物,上海留给我的最后一个回忆会很美好,”我将口袋里的钥匙串取出,将钥匙认真串到钥匙环上。
“那我的愿望就达成了,谢谢你曾经帮我,”顾享是诚心向我道谢。
“我没帮你什么,”我摇头否认,比起他送我这个贵重礼物,我就算做了什么,也是微不足道地。
“呵,不早了,去吃顿便饭,就当是临别时的晚餐。”顾享兴奋地提议。
韩竞风没有反对,我们就这样一路杀到附近的大排档,在韩竞风皱眉看着桌面上的油腻的时候,我和顾享抓着猪脚卖力地啃着,脚边地啤酒瓶越来越多,头很晕,可是这种感觉,即使有离别的伤心在不时撞击着我地
膛,我还是觉得好幸福。
临走时发生的事件,意外连连,还以为将纠
不清,却没想到能完美结局,虽然我和顾享在离开上海时没能够与自己喜欢的人一诉衷肠,虽然我们都选择将真实的心情埋藏起来,不过,在我们说着酒话互相打闹的时候,这些遗憾和心事都被抛诸脑后,我们只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很快乐,喝完最后一罐啤酒,将空的易拉罐扔在韩竞风脑袋上,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我和顾享放声大笑。
笑过之后,累极趴倒在桌上,怎么办?看着顾享的笑容和韩竞风皱起的眉毛,我竟然开始期待下一次的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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