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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静刚用毯子包住自己,将头抵在铜的圆柱上靠著。

 为了自己被扯进绯闻的那桩报导,她整整‮腾折‬了一整天。先是她被桑大人不停地呵 责数落,继而是史柏雅不斯打电话来道歉,要求当面解释他的百般无奈和満腔歉意,按 著又是杂志杜和小报记者一再地要求访问…其实,襟广阔的她对这些花花世界的蜚 短流长并不在乎,真正使她觉得的小小遗憾,是她对史柏雅所建立起的好感,就这么被 破坏了。

 真是红尘是非不在我,我在红尘是非中。

 在这世界上,真正了解她的內心的人,也唯有自己罢了!

 无数个夜晚,她都是这样包裹着自己靠在边,在纷纷扰扰的世事纠下半睡半醒 地度过。

 “‮姐小‬,有位叫葛青蔓的‮姐小‬大清早就在大门外等著不走,说要见你。”

 贵嫂敲门进来,手上托著餐盘。

 “什么?为什么不让她进来?”

 静刚问。

 “我不敢让她进来。夫人昨天代过,任何人都不许进门,说是怕什么记者混进来 …”

 “让她进来,直接带她来这里,不必告诉夫人。”

 静刚跳下,立刻走进洗手间。

 青蔓突然在大清早登门造访,令她觉得很惊讶。

 当她漱洗完毕出来,青蔓已经由贵嫂陪著坐在房內。

 贵嫂退出了。静刚关上门,这才仔细打量神⾊有异的妹妹。她牵著她在卧室中柔软 舒适的⽩⾊真⽪大沙发上坐下。青蔓对于这个如同皇宮寝室般豪华,以⽩⾊基调搭配铜 和镶金边家具的房间竟没有一点惊的感觉,只是把目光呆滞地投落在⽩纱窗纱下那 一大瓶百合花上,并不抬眼去看静刚。

 “怎么了?”静刚侧著脸看她,爱怜地问:“是不是和逸航吵架了?”

 听见静刚开口就提起逸航,青蔓别有用意地终于抬起眼晴凝望着静刚,在她脸上来 回扫规著,幽幽怨怨地反问:“姊姊是不是很开心逸航?”

 静刚征了一下,立即释然说:“当然,他和你是一体,爱屋及乌,我当然关心他。

 告诉姊姊,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青蔓又复把一双眼眸呆滞地投向百合花,好像神魂就是被那一个角落锁住了一样的 恍惚。

 “姊,我现在对一个人的情绪复杂混到了极点。我又爱他、又恨他、又感他、 又愧对他、又埋怨他。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青蔓如同置⾝无人之境、喃喃自语。

 “这个人总不会是逸航吧?你为什么要恨他?”

 静刚知道,在青蔓的世界里,能让她爱恨的人屈指可数。

 可是青蔓摇著头,不停地‮头摇‬…最后才说:“是姊姊。”

 静刚自是大惑意外与惊讶,她倒昅一口气,难以置信地低呼:“青蔓…你…”“姊,告诉我,你的初恋情人就是逸航,对不对?你和他旧情难忘,对不对?”

 青蔓调转目光、含著泪⽔视静刚,声音颤抖而喑?。说完,大颗的眼泪已纷纷落 下,一发不可收拾。

 静刚怎也想不到青蔓有此一问。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是她桑静刚怎样混不安的一个年头!她捧著自己的 头,颓丧地靠倒在沙发上,忍不住低声呐喊:“老天,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会 连续出现这么多的错?”

 “不!错误只有一个。姊,你不该隐瞒我,你应该坦坦去和逸航重逢、相爱。

 你为什么要退让?要退出的应该是我,而我,竟然还请你替我向逸航求婚,我犯了 天大的错、天大的错、天大的笑话!”

 青蔓真想嚎啕大哭,只为了在桑家,她不得不控制住自己不要大哭大嚷,而只能泪 流満面。

 “青蔓,你为什么会突然对姊姊讲这些话,你现在应该⾼⾼兴与和逸航守在一起… …”

 静刚不明⽩这突如其来的⿇烦起因何处,只有避重就轻地回答她。

 然而,青蔓伤心已极,紧咬著问题不放。

 “姊,请你坦⽩回答我!我们姊妹虽然阔别十几年,可是在我心里,姊还是我最亲 、最信任的人。请姊不要让我觉得你连內心最真纯的那个角落都变了,变得连对自己的 亲妹妹都莫测⾼深、难以捉摸!告诉我,逸航是你的初恋情人,你爱他,他也爱你,是 不是?”

 静刚惊疑了,踌躇了,思维如闪电在脑中跳跃。她决定坦⽩承认,以长痛不如短痛 的方式解决问题,于是说:“青蔓,原谅我隐瞒了这件事。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那 些都已经是尘封的旧事,不值得再提了。即使我和他有过一段难忘的往事,那并无碍于 彼此各自去追求自己的人生和爱情。逸航还是一个完完整整、清清⽩⽩,值得你去爱、 去托付终⾝的人。我也是,从我踏进桑家大门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生命在这个临界 点被斩断了,我再也不能回到过去的空间,不能拥有那空间里所有的一切,那个原有的 世界和我已经被彼此所离弃了。即使是今天,我虽然是个‮立独‬自主的成年人,我的婚姻 却不是我自己能够自己作主。总而言之,和逸航有过牵连的是过去那个葛青蔓,而现在 ,我是桑静刚,从头到脚、每一?济恳环侄际巧>哺铡妹茫?肽阆嘈盼摇!?

 “可是,桑静刚不能代表你的全部。你的⾝分、外表、理智、精神可以被塑为桑静 刚,你的感情却不可能完全脫离葛青蔓!”

 青蔓显然不愿接受这个解释。

 “妹妹,你冷静想一想,逸航已经是你的未婚夫了,你又何必在那些陈年往事上自 寻烦恼?逸航无疑是深爱你的,想想看,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和你在一起、照顾你,他还 要娶你为,这些行动和事实已经再具体、‮实真‬不过了,你要相信他。”

 静刚満心敦厚仁善,隐瞒了逸航曾经亲口告诉她的,把青蔓当作自己,以解思念之 苦的那番话。

 “不,不!这一切,我要好好想一想,只要证实了真相,我就可以彻头彻尾好好想 一想。姊,这不只是逸航对我的问题,还有我和姊姊之间的问题。我不能夺姊姊之所爱 …”

 还没说完,静刚已经厉声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不要再说了!青蔓,你真是太让我 失望了。为什么我的话你听不进去?我已经把事情说得这么明⽩,你却是固执己见,偏 偏去钻牛角尖?”

 静刚气得发抖。

 “因为…”只说了两个字,青蔓已经再度泣不成声。

 “因为我知道真爱是不能改变的,改变它很痛苦…我不愿你们为我而受这种苦。 ”

 “青蔓!你为什么这样执不悟?”

 静刚抱著轰轰作响的头,气极地跺脚责骂。随即,她念头一转,改变语气问“告诉 我,是不是逸航对你说了什么?”

 青蔓不回答,静刚再问。

 “说啊!难道你也要像我一样莫测⾼深?”

 捱了这一记反击,青蔓也不得不据实以答了。

 “逸航在报上看见史柏雅和你的新闻,就去喝得酩酊大醉,说你是势利现实、见异 思迁、变心抛弃他。”

 “天哪!又是那个史柏雅!”

 静刚又恨又气又无可奈何。

 “好吧!我就承认是为了史柏雅好了。现在你们是一家子,我们是一对,各人自扫 门前雪好不好?总而言之,他虽然恨我,也还是爱你,这是两回事!让他恨死我好了, 就当我这见异思迁的人已经坏得无药可救、已经死了,以后你们的世界里再也没有我这 个人。而我,乐得去谈一场门当户对的恋爱,有何不可?”

 一口气说完,她双手抱、气呼呼地不再说话。

 青蔓认定她是在负气,一颗心软了下来,走近去说:“姊,你别这样生气。你不是 这种人,你也不会去爱史柏雅。请你别为我委屈自己,做这么大的牺牲。”

 静刚听她仍是如此冥顽不灵,已说不出话来,只一迳抱著着大气。

 “姊,我走了。我要去好好想一想,不然我会疯掉的。”

 青蔓颓丧又虚弱,有气无力地用她那种濡而‮肿红‬的大眼睛凝望着静刚,向她道别 。

 静别抱的手放下来,按住妹妹的肩膀,露出笑容说:“傻丫头,你还要想什么?

 快回去陪逸航吧,宿醉醒来很难受的,他需要你。”

 青蔓没说什么,和来时一样心绪不宁地离开了。

 *** *** ***

 静刚思考了许久,决定在做完桑世雄的头七之后,即刻飞回‮国美‬继续学业,一则将 博士论文尽快完成,二则离开这被她搅得一团混的苦恼红尘,去追求短暂的和平及宁 静,也许,逃避是她唯一的出路吧。除了“走为上策”之外,她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来解 决这一切。

 也许她走了,这世界就回复了原有的平静吧。

 连著好多天,史柏雅不断地找她,都被她推却了。赵大卫虽然已被老爹押回‮国美‬, 长途电话的越洋追?可是毫不放松,静刚真是闻电话铃响而⾊变。

 她的生活是空虚而寂寞的。像坐牢一样,她数著⽇子,只等离港赴美的⽇子早⽇到 来。

 这一天,来宅为亡者念经的法师们才离去,贵嫂又来通知静刚,大门外有个年轻男 人指名找她。

 “他没说他是谁,只说请‮姐小‬出去和他说话。”

 静刚立即想到是柏雅。

 “说我不在,请他走。”

 话这么出口,静刚自己在心里立刻斥责自己。她不相信,自己竟然有些想他,有些 想看他、看他靠近在⾝边对自己说话…是“有些”而已吗?也许更多一点…她又斥 责自己。

 喝醉的那个晚上,他守在⾝边说知心话的感觉,教她常常抑制不住地回忆向往之… …也许,她真是太寂寞了吧。

 他给她的那种前所未有的甜藌的感动,竟是毫无陌生的庒迫感。

 但是她“不愿意”去为他而心动,因为…也许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他的过去是 他留给世人的最大笑柄,她不想去接收这个笑柄,她甚至狠狠菗过它一鞭。

 兀自胡思想了好一会儿,贵嫂又来传话了,她不胜烦恼地说:“‮姐小‬,那人硬是 不肯走,非要见你不可。”

 “不理他,随他去站到⾼兴为止。”

 “可是,我看那人脸⾊很不好,好像随时要倒下去一样。”

 “他不会的,人家叫他金钱豹呢,他是有力气没地方用,喜‮腾折‬自己!”

 静刚觉得,这样取笑史柏雅也有一股快意。

 “不,他不像什么金钱豹,瘦瘦的,戴副眼镜,长得很斯文…”

 听贵嫂这么一形容,静刚想了想三秒钟之后,立即走出大厅,穿过花园,来到大门 口,隔著铁门往外一看,果然来人是逸航。

 竟然会是他!

 她毫不犹豫地按钮开启电门,走到逸航⾝边。

 “抱歉,我不知道是你。请进里面坐。”

 她发乎情、止乎礼地问。看他的样子,仿佛来到这里、看到她都是一件极为勉強又 不得不为的事。

 “承情之至,不敢打扰。不过是因为要找青蔓,尽管是有点儿冒昧,我不得不造次 。”

 显然他对自己的恨意仍深,静刚无言接受,不以为忤,只说:“青蔓没来我这里。 ”

 “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逸航的眼光掩不住焦虑和忧忡。

 “怎么,她出了什么事了?”

 静刚发觉不对,急急地反问。

 “我到处找不到她,已经找了三、四天了。”

 “怎么会这样?”

 静刚已有所悟,但言语上做了保留。

 “四天前我喝醉了酒,听说她有到我宿舍来,但我醒来时她已不见了。昨天收到她 一封信,叫我不要找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和你无话不谈,你不会完全不知道吧 ?”

 逸航的眼球上布満⾎丝,満脸的胡子也散在下巴和人中上,脸⾊是苍⽩中透著青⻩ 。

 “谁知道你对她说了什么?”静别想着就气恼起来,提⾼了声量说:“我和史柏雅 往⼲你什么事?我就是要嫁他,也不用你心!你为什么要告诉青蔓那些老掉牙的往 事,让她受到那样痛苦的伤害?她已经是你的未婚了,你不关心她,却让别人的罗曼 史来伤害自己的好姻缘,章边航,你好无聊,好愚蠢,好可恶!”

 “我没有告诉她什么!“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还有什么值得一提?

 你以为章逸航还在对你念念不忘吗?你错了,那个傻瓜已经死了!”

 “你可以尽管羞辱我。但是,青蔓为什么会知道?你喝醉酒的第二天大清早,她就 跑到这里来哭著责问我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

 事理愈辩愈明,静刚和逸航此刻终于明⽩,是逸航在酒后怈漏了秘密。

 “好,都怪我,我对不起她。我会把她找回来!”

 逸航咬咬牙,掉头就走。

 “等一等,逸航。”

 静刚突然唤住他。

 他停下了脚步,等著她开口。

 “你去哪些地方找过青蔓?”

 听见问的是这一件事,逸航不作答覆。事实上,他找过的地方不计其数,要说也说 不清。

 看他不回答,静刚走进一步,又问:“去过她的家找吗?”

 逸航不开口,缓缓点了点头。

 “唉,她真是太固执了。”

 静刚心急如焚,担心地皱著眉,只懊悔当时没对青蔓的动向多予留意,她愧疚地说 :“请你尽全力去找她。一定要找到她。”

 逸航毫不领情,炯炯的红眼盯著她说:“我当然会!她是我的子,我最重要的人 !”

 他走了。

 静刚不知心中那复杂矛盾的感觉,究竟是喜的成分多些,还是心痛的比例⾼些。

 看逸航如此为青蔓奔走伤神,正该为自己的心愿达成而欣慰才是。她不是希望青蔓 得其所爱、幸福美満吗?她不是希望逸航能对青蔓付出真情、一心一意吗?

 然而,当这一个愿望实现了,她却觉若有所失… *** *** ***

 再过了两天,逸航并没有主动告诉有关青蔓的消息。

 静刚忍不住回到了老家。

 葛兰心一见到她,又是抱著她一阵哭诉:“静刚,妹妹是不是又不见了?是不是?

 是不是?”

 好一阵子以来才稳定下来的病情,看来又恐怕会复发了。

 静刚极不忍心,只好哄著她。

 “妈妈,没这回事,你别胡思想。”

 “不,你们别瞒我。我知道,青蔓又不见了。逸航回来找她,你也回来找她…老 天爷啊,我的女儿为什么老是不见了呢?”

 葛妈妈在女儿怀里哭了起来。

 这时葛介政唉声叹气地咕哝说:“那个姓史的臭小子真是不得好死!青蔓已经订了 婚,他还不放手,真是混帐‮八王‬蛋到了极点。”

 静刚乍然听见这番谩骂,若不是⺟亲还哭倒在自己怀里,真要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

 可叹他史柏雅半生风流的代价,就是如此这般该承受无分时地的、没来没由的现世 报!

 “爸,妈,你们都别急,妹妹没事的。”

 嘴里这么安慰二老的同时,心中已有灵光一闪。

 是葛介政那一番谩骂给了她灵感。

 现在,是她找吏柏雅的时候了。

 回到车內,她拿起手提电话,拨了一组号码。

 *** *** ***

 “喜从天降”这四个字还不⾜以形容柏雅接到静刚来电的动心情。

 那当儿,他正被老爸好好教训,菊雅在一旁看热闹。

 “我再強调一次,天底下哪个女人你都可以去打主意,就是不准你去碰桑静刚!”

 “爸,我已经和你強调过同样多次了。我要追桑静刚已经全天下皆知,来不及收回 了。再说,你要菊雅去合纵不成,我帮你连横不也一样嘛?咱们巨世集团年轻一代来这 样一个崭新的大整合,绝对是至上无双的一桩美事,爸怎么会想不透?将来巨世集团由 静刚担任董事长,我担任总经理,一统天下、所向无敌,多美好的大同世界啊!”“你?凭你?你当玩家集团的总经理还差不多!”

 菊雅不忘随时揶揄玩世不恭的弟弟。

 “怎么?你认为我当不起总经理?笑话,我至少也是中文大学的商管硕士,只是还 没有让宝剑出鞘而已。失陪了,我有事要出门!”

 “柏雅,不许走!话还没说清楚!”

 史君宝想叫住他。

 “抱歉,爸,我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还有什么正经事?”

 “和合纵连横有关的大事。”

 柏雅摆了摆手,像燕子一般轻松愉快地飞走了。

 来到静刚指定的⽩沙湾附近一间餐厅,也不过是三十多分钟的车程,但是柏雅真是 迫不及待。

 静刚坐在二楼向海的大落地窗前,戴著眼镜、穿著⽩⾊时尚的背心短套装的她, 在柏雅眼中正是个优雅端庄的典型美女。现在,他眼前的静刚已?除了神秘诡魅的外⾐ ,她的明亮美丽,就如同窗外那闪闪发光的碧蓝海⽔和⽩⾊的晶莹沙滩。

 “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你对这一带应该不是很悉。”

 柏雅笑容可拥,在静刚对面坐了下来。看她的神态,不像是找自己出来兴师问罪的 ,暗自松了口气。

 “上周六和朋友经过这里看到的。无论什么地方的海岸线,在夏天都是同样的人 !”

 静刚的双眸望向海面,似乎是对宽阔的蓝天碧海无限向往。她的心,被那个⽔泥盒 子围成的世界和充斥其中的无限教条礼数囚噤太久了吧?柏雅打量著她,觉得自己又了 解到她更多一些。

 “蓝诗意的事,我实在很抱歉。”

 柏雅耿耿于怀,小心陪著不是。

 “你真正需要说抱歉的人不在这裹。她被你害得很苦、很惨。”

 静刚语气中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谁?”

 柏雅问得很急切。

 “我妹妹。她离家出走,失?了。”

 “葛青蔓?怎么会?那与他何⼲呢?”

 “那篇报导刺了她的末婚夫,她的未婚夫刺了她!”静刚知道柏雅听得一头雾 ⽔,⼲脆不厌其烦地对他细说从头:“你不是看过我在游乐场痛哭吗?也知道我在青蔓 订婚那天晚上在PUB买醉。你也说过,我所爱的人离开了我,记不记得?没错,你所看 到的和判断的完全正确,只是你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就是青蔓的未婚夫章逸航。”

 静刚知道柏雅会感到意外,中断了陈述好给他一点反应的空间。

 果然柏雅盯著她的一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正是忙著在整顿思维和感受震惊。

 “会是这样?”

 他看静刚的神情和语调一片严肃认真,不敢猜测这又是她耍弄他的伎俩,他深信, 她已经没有必要在他面前戴上魔术师的面具了。他也认真地听著。

 “一点也不错。在两小无猜的时候,我和章逸航有过一段很纯很真的初恋,青蔓并 不知道。现在,在她已经成为逸航的未婚之后,她知道了,而且钻著牛角尖不放。”

 “她怎么会知道?”

 “那就要怪你了。蓝诗意把我扯出来,逸航认为我是因为你而借口离开他,喝醉酒 说溜了嘴。”

 “噢,会是这样…”

 柏雅的脑袋里像走马灯在飞快转一样,仍是没有彻底明⽩的样子。

 “我知道,你在想不透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对不对?”

 静刚摘下眼镜,对他嫣然而笑。

 “对,我正试著努力找出答案。”

 他坦⽩地回答。

 “我会告诉你答案的,如果你愿意弥补这个无心之失引起的误会。”

 “我当然愿意!别说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殃及无辜,就算是你叫我做任何事,我都 不会推辞。”

 柏雅几乎想发誓以明志。

 “那么,我先谢谢你。你难道不怕再像以前一样,再次吃亏、再次上当吗?这次的 角⾊和以前是很类似的,很可能你事后还是会懊恼后悔。”

 “以前的事,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怪任何人。而且,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我现 在正在学周处除三害。”

 “哦?什么是三害?”

 静刚忍不住好笑起来。

 “一害当然是我自己,我要洗心⾰面。二害是除掉所有阻碍我和你在一起的障碍。

 三害是消除巨世营运倒退的现象。不要以为我在花言巧语,这一切所作所为,都是 为了你。”

 史柏雅全神贯注地凝视著静刚,仿佛要把他的真诚穿透她的眼眸、输送到她的內心 深处。

 “浪子回头金不换,但是不必为我。至少那是你们史家之幸,天下芸芸众女子之幸 。”

 “静刚,我真的爱你。你不了解我的心情,太不了解、太不了解!”

 柏雅忍著怨气,只差没跳起来大吼大叫。

 要不是在这光天化⽇之下,他本不想多说什么,立即就要吻住她那张总是对他肆 意撅起的小嘴,吻得她不过气来,瘫在他怀裹讨饶!

 说、说、说…他和她就是说得太多了。光是说,他是说不过她的,总有一天,他 叫她说不出话来。

 “史柏雅,我不想听你发牢,也不在乎你怎么除三害。言归正傅,我请你帮忙消 除我和逸航、青蔓之间的误会。把青蔓找回来,这是第一步。”

 静刚不理会他的倾吐衷曲,立即岔开了话题。

 柏雅知道此时此地也不是谈论自己満腔真情热爱的适当时机,只好硬呑下气恼,顺 应著她的话,但是有些不甘不愿。

 “叫我去找青蔓?”

 “找人你不是最拿手的?”

 “那的确是很容易。青蔓胆子小,不可能和外界完全断绝来往或离?索居,而她的 际面都是原来的小圈子,就以这一点去找人,相信不难吧!”

 “天哪,你竟然能把青蔓研究观察得这么有心得,我真服了你!”

 “只不过落得一个笑柄罢了,对不对?”

 柏雅既恨静刚、更恨自己。

 “这是你自己说的。”静刚又把眼镜戴上,做出准备离去的样子。

 “如果找到青蔓,别惊动她,先通知我。”

 听她的口气,像是雇主在指使一个花钱请来的私家‮探侦‬,没有一点温柔和感情。

 也许是害怕史柏雅的痴吧,她总是刻意要掩蔵自己的感情。

 柏雅心里暗忖。

 “好,你等我消息。”

 “谢谢你了。不过,我要提醒你,大概我老家有人拿了扫帚在等你。如果找到那里 去,千万小心一点。”

 静刚说完,翩然走了。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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