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明天就是董事会召开的⽇子。
井梧桐追问着为德:“还是没消息吗?”
为德点点头,并从手提箱里拿出一大叠整理好的资料。
“这是井先生出国前
代要给你的。”
带着这些资料,井梧桐来到戴家,张嫂应门,愁容満面。
“你来得正好,顺便帮我好好哄哄姐小,整天没吃多少东西,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戴星月位在三楼的房间门没有关实,井梧桐透过门
,看见散落一地的书籍与报表,她就坐在正央中,头发挽起,露出修长的头颈,正低着头专心看着手边的一张纸,
本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有人在家吗?大野狼来了…”
戴星月转⾝看见井梧桐,她立刻笑了“小红帽不在家,你大概走错门了,这里是三只小猪的家。”
不过两天不见,戴星月整个人就像枯萎的玫瑰一样,原本鲜丽的颜⾊全数褪尽,难怪张嫂会担心成那个样子。
“小猪?我看你才说错了,我看我是来到甘蔗园啦!你最近都吃了些什么啊?瞧你,黑眼圈比熊猫的还明显啦!”
“我?”她強显
笑地说:“很好哇,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这和张嫂跟我说的好像不太一样喔!她说你一天吃的东西的份量简直跟蚂蚁有得比。”
她嘀咕地说:“张嫂这个大嘴巴…唉,只不过是最近胃口不太好,我想是天气的关系吧,最近的天气
沉沉的,老让人吃不下饭。”
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只不过井梧桐不愿意点破,因为那样做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只不过更加刺伤她的心。
他笑笑说:“是呀,这真是减肥的好⽇子。”
“对了,你来做什么?该不会单纯的来看我减肥的成果吧?”
井梧桐将手中的资料袋递给她“这是明天召开董事会时需要的资料,你先看看。”
“董事会?”
从资料袋里拿出来的是一分研究报告,以及戴氏企业的财务报表,和一分经营计划书。戴星月不解地看着井梧桐。
“明天…你要以代理总经理的⾝分参加。”
“我?”她吓了一跳,手中的资料散落地面。
井梧桐替她将所有的资料收拾起来,再次送到她手中。
他严肃凝重、眼神诚恳地望着她。
“所以,我们现在只剩不到二十小时,在这段时间內,你必须了解戴氏企业的财务状况,以及
读这分经营计划书,好应付那些老家伙。这计划书可是梧寒的心⾎,主要是为了让戴氏企业不落⼊他人之手,明天的董事会是个关键。”
戴星月的情绪紊
,拿着资料的手不停地颤抖,她
本没办法把內容好好看清楚。
“董事会?”她浑⾝颤抖“他早就设计好要这么做了是吗?”
“我不知道。”
“他一定是事先就设计好了,我知道,一定是的!”她几近歇斯底里地喃喃自语,口气慌张又愤怒,甚至还有掺杂了无奈。
“不,他有苦衷的。”他语带保留地说。
“他怎么可以这样一走了之?!”
“我想那不是他的本意。”
本意?她
本情不透井梧寒真正的本意,从头到尾,他就像个让人猜不透的谜的。
戴星月抓着梧桐的手愤怒地问着:“梧桐,你老实告诉我,他究竟去了哪里?说什么会忠心耿耿地保护戴氏企业,现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去了哪里?还有什么事会比董事会更重要吗?而他居然…居然要将这个责任丢给一个他曾经视为无知的女继承人⾝上?”
“星月,请你冷静一点!”井梧桐遵守对哥哥的诺言,并没有把实情合盘而出,他只是冷静地告诉星月:“你不是想将戴氏企业夺回去吗?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最好的机会…她在心中重复念着。
“我该谢谢他给我这个机会是吗?”
“快,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井梧桐提醒。
这几天,戴星月发狂了似的拼命读着井梧寒给她的书,希望能从中找到他不告而别的蛛丝马迹,但除了一堆数字、理论外,什么都没有。
有时她觉得好气,气自己为什么甩不开他的影像,气自己为什么不能平稳情绪,但下一秒却又因为想念他而担心得哭了起来。
爱情真是个⿇烦的东西!
她叹了口气,低头望着那堆密密⿇⿇由数字组成的资料,她又能如何呢?还有其他选择余地吗?
“梧桐,请帮我一个忙,请张嫂帮我弄三壶咖啡上来,我想今晚恐怕得挑灯夜战了。”
董事会的气氛诡谲。
西装笔
的老家伙们纷纷
头接耳,眼神锐利,不怀好意。
戴星月在井梧桐的陪同下,拿着拐杖,一步步缓缓踏进会议室,原本喧哗的声音瞬间凝冻了起来,所有人的注目焦点全集中在她⾝上。
尽管以香奈儿套装作为外表的武装,但她却是紧张得想吐。戴星月在主席位前坐了下来,立刻有人出声议抗。
“公司里难道没人了吗?怎么派一个小丫头出来?”
“井梧寒到哪里去了?他要是像个懦夫逃跑也就算了,但至少派个像样一点的。女人?女人能⼲什么?”
“今天的会议将会影响到戴氏企业的未来,可不是来聊聊最新流行服饰款式,或是哪个牌子的香⽔。”
“姐小,你不怕等会儿因为无聊而打瞌睡吗?我打赌你绝对听不懂的。”
“是啊是啊,恐怕她连戴氏企业是做什么的都搞不清楚喔!”
这些谈话引得在场所有人哄堂大笑,没有一个人不取笑她,没有一个人用严肃态度看待她。
这可把戴星月惹⽑了。
原本她还很恐惧,担心自己会把一切搞砸,但愤怒给了她力量,她一向讨厌被人看不起。
她強忍住这些讽刺话语带给她的冲击,外表仍保持着一惯的平静与严肃,她尽可能不带任何一丝情绪,刻意不在意嘲讽,冷静地回应。
“戴氏企业从事汽车零件制造与代理已经超过二十年,三年前上市,去年的营业额是…比前年增加25%,为同业平均值的38。44倍,目前员工数12,467人…”
在场与会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没有人料到会从一个⻩⽑丫头嘴里,居然可以说出如此精准的数字。
戴星月沉稳地坐着,摊开资料夹与手提电脑,锐利的眼神扫视了所有人一眼,然后严肃地开口:“还有谁质疑我的⾝分?”
一旁的井梧桐暗自称赞,没想到他老哥真的挖到了一块璞⽟。瞧瞧底下的那些家伙,纷纷收敛嘲笑的嘴脸,摸摸鼻子不吭气。
一向亲近、支持井梧寒方面的董事,这个时候出了声:“我们对戴氏企业的经营从来就没有疑虑。”
底下的董事们很明显分成两大派;靠走道的那一群,是由一个秃头、戴着金边眼镜的老家伙为首,也是刚刚第一个取笑她的人;对面坐的就是刚刚出声声援她的人,为首者満头⽩发,年纪看来已不小,面貌威严。
正央中少数的一群,看起来似乎较为中立,但也可能是游移不定的观望者,戴星月马上就意识到:该争取的就是那一群了。
灯光一暗,资料清清楚楚地映
在她后方的⽩墙上,为镇定自己的情绪,平缓紧张,她轻咳一声,然后以不疾不徐的声调开始叙述经营计划书的內容。
⾝旁的井梧桐不时传来鼓励的眼神。
一开始,戴星月还有些慌张,声音不停颤抖,还好黑暗能帮助她平缓紧张,就当只是面对一群幼稚园小朋友说话。昨晚猛K的资料还清楚留在脑海中,她有条有理、不慌不
地仔细解说。
当墙上的资料到最后一张,戴星月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出丑,一切都很顺利,她翔实地将所有计划一一细说。现在等的就是观看其他人的反应了。
灯一亮,她并没有得到响亮的掌声。
井梧桐带领的鼓掌也只引起支持派的响应,掌声零零落落,大部分的董事都以质疑的眼神盯着她。
“有什么问题吗?”她鼓起勇气说:“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更进一步解释的?”
反对派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目前全球经济正呈现衰退下滑情势,对于营业额的数字,我觉得太过于乐观。”
“零件代理竞争
烈,我们未必能取得优势,就算可以,顶多也只是持平。”
“总之,我认为整个经营计划太过于大胆,也太过于乐观。”
会场出现一片不信任的气氛,虽然支持派也不断出声支援,但反对的声浪终究较大。
戴星月感到沮丧,虽然这分计划她昨天才看见,以她微薄的商业知识尚未能自行判断,但她相信井梧寒的判断能力,既然他能写出这分经营计划书,就表示戴氏企业绝对能够做到。
她双手朝桌子一拍!
“我有⾜够的信心,这分经营计划绝对能够实现!”
虽然喊得大声,展现了十⾜的信心,但在场相信她的人仍只是少数。
她急于拉拢的中间派董事,脸上露出犹豫、迟疑,眼神闪烁不定,不停地与⾝旁的人咬耳朵、
换意见;毕竟她只是个小女生,尽管她是戴耀辉的女儿、井梧寒的
子,但她的话显然并未能说服他们。
反对派的秃头一直以⾼效的姿态盯着她,在沉默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小妹妹,你还是乖乖回去抱你的洋娃娃吧,这是我们大人、男人的世界,你不适合在这里出现。虽然你刚刚的说明说得不错,口齿清晰,唱作俱佳,我保证你可以得到演讲的第一名,但并不代表有经营戴氏企业的能力。去叫你的老公出来吧,不要躲在女人背后!女人只适合生孩子、谈情说爱的调剂品,重看不中用啦!”
真是猪头下三烂杂碎一个!
瞧他拿下墨镜,露出一副⾊
打量她的模样,戴星月真恨不得拿起⾝旁的手提电脑砸过去。“怎么样啊小妹妹,是不是你的老公跑了,因为寂寞难耐,所以才想掌控戴氏企业!别这样,到我家来,我保证…”
她咬牙切齿,忍耐了许久,但还是庒抑不了満腔的愤怒。
“闭上你的烂嘴,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立刻告你
扰!”
秃头⾝旁的董事马上提出议抗:“你怎么敢用这种口气跟李董事说话,太不懂礼貌了,看在你年纪轻不懂事得分上,快点向他道歉!”
“呸!”她不屑地咒骂一句。
秃头老家伙没有生气,双眼就像个老贼骨碌碌地转着“嘿,王董事,没有关系的,我不在乎,我在意的是戴氏企业的经营。据可靠的消息来源指出,井梧寒人不在国內,听说抛下老婆卷款潜逃,所以人家心情不好,我们应该要体谅;但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为了要对所有戴氏企业的股东们负责,我们必须挑选出更适合取代井梧寒职位的人选。”
他的一席话立刻引起
动!井梧寒失踪的话题引起轩然大波,就连支持派的人也不敢吭声。
其他人连忙附和说:“没错!找出一个⾜以担任总经理职位的人,才能免除戴氏企业的危机!”“不!你们听我说,
本没有卷款潜逃的事!”戴星月強力反驳:“
本就是道听途说!”
“那你说看看,他人呢?井梧寒究竟去了哪里?”
“我…”她转向井梧桐。
井梧桐只好提出保证:“我敢保证,我哥哥井梧寒绝对没有卷款潜逃,戴氏企业內部营运一切正常,等过几天他就会回国了。”
“你的话能信吗?井先生。大家都知道你的业务能力很強,但保证这档事,恐怕还是你哥哥比较靠得住。你应该还记得你曾向十几个女人做过保证,却从来没有实现过。”
反对派的嘲讽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眼看现场就快要失控,戴星月用尽全⾝的力气大喊:“我可以保证,我保证他一定会回来,”
“戴姐小,喔,不,我应该说井太太,你保证井梧寒一定会回来,那指的是多久之后呢?一星期?一个月?还是一年?戴氏企业需要的是一个能够马上上任的总经理,而不是一个月之后才可能出现的总经理。”
她无助地看着现场的董事群“我要怎么做你们才会相信我呢?”
秃头的老家伙说:“除非他现在出现,我们就愿意支持这项经营计划,否则…”
四周的空气静悄悄的,所有的人正等待老家伙接下来要说的,但话还没有完结,会议室的门“砰”的一声突然被推开。
奇迹发生了!
就连戴星月也难以置信。
“爸爸…”
戴耀辉神采奕奕地走进会议室,除了额头上有道伤痕,脸颊消瘦些外,其他并没有什么改变。他严峻的目光向在座的所有人一扫,最后将目光停在秃头老家伙⾝上。
“否则怎么样?”
秃头老家伙一看见戴耀辉,当场变成了缩头乌⻳,支支吾吾说:“没有没…什么…戴董事长,能看见你真好,更好…我原本以为…你…现在你出现了,我们当然没有任何异议,也没有其他有关戴氏企业经营的问题,这一切当然都是因为戴董事长…”
“你以为我挂掉了吗?竟然敢这样欺负我女儿!”戴耀辉瞪了他一眼,豪气地大笑:“哈哈!棺材见到我也得让三分!我戴耀辉回来了,戴氏企业一切恢复正常,陷害我的人全都被关进监狱里了,还开什么会啊,走啦!回去啦!”
反对派摸摸鼻子离去,支持派纷纷向前握手致意,当所有人都离开后,含着泪⽔的戴星月抛下拐杖,一跛一跛地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亲,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感受到幸福。
她⾼兴地哭了起来——
“臭老爸,你害我担心死了!”
“早知道你这么想我,说什么我游泳也要游回来!”
她撒娇地拍打着⽗亲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戴耀辉则是担心地问着:“你的脚还好吗?我听梧寒说…不过…现在可以走了?真是太好了!”
“梧寒说?”她愣了一下,眼光四处搜寻。
“是他把我救出来的,如果没有他,我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视线绕过⽗亲肩膀,她看见了井梧寒,他就站在会议室大门旁,戴了顶
球帽,但她仍然可以看见他盯着她的火热眼神,就像是黑夜里的火炬。她的心剧烈地跳动,呼昅不自觉加快。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
“说来话长,不过我们会有好多好多时间说明,现在我们回家去吧!”
⽗亲再一次亲密地紧紧抱着她,险些让她
不过气,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然而,她的眼光却始终停在井梧寒⾝上,仿佛一移开目光,他就会消失不见。
他们一起回到戴家,但心情却已完全不同。上回戴星月的意识模糊,这回心情却异常紧张。⽗亲与司机在前座奋兴的聊开了,她不知道该和井梧寒说什么,而他也始终保持沉默,两人犹如陌生人一般。
戴星月不时佯装欣赏风景偷瞄着他,只见他紧闭双眼,仿佛累坏了,正在闭目养神。
觉得面对她难堪吗?还是真的累了?
她不知道答案,只觉得整颗心都悬在他⾝上,心里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却不知道从何开始。
听见戴耀辉平安归来的俏息,戴家早已涌进众多道贺的人群,将客厅挤得⽔怈不通。戴星月看见这些人,脸立刻垮了下来,有些不悦。
当她看见井梧寒也有相同的反应时,却忍不住掩嘴偷笑。原本以为没人知道,但很意外地居然被他瞧见,两人互看一眼,井梧寒做了个很无奈的表情。
他们很有默契地各自走开,井梧寒到厨房绕了一圈,与张嫂和其他人聊了一会后便离开,戴星月回到房里,香奈儿套装让她快透不过气来,换了件舒适的⾐服后,缓步下了阶梯,两人不约而同在后园相遇。
好巧!
这时她真的相信,在某些时候,他们的确能够心灵相通。
两人站在相隔不到几尺的地方相互凝视,若说这两人心中没有爱意的望着对方,那就是瞎了眼。然而骄傲的两人,始终没有人愿意先开口承认。
井梧寒看见她有些惊讶,但仍以保持距离的礼貌
语气说:“很⾼兴看见你的腿恢复了。”
“谢谢,托你的福。”她拘谨地回答。
“不客气。”
还是那么规矩的回答,她不免有些失落;原以为井梧寒会像他弟弟那样,欣喜若狂地紧紧拥抱着她,抱着她发狂般的绕圈子,但他还是老样子,保持一定的距离,站得远远的望着她。
若真不愿与她接近也罢,但偏偏他眼神里燃烧着熊熊火炬,让她无法不去在意他。此刻她更加确定了自己对他的感情,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女人的矜持让她难以主动开口,于是她选择了最平常的对话。
“我该怎么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
“谢谢你替戴家所做的一切,我⽗亲把所有经过都告诉我了,要不是你聘请探侦察访他的下落,然后又将他从被软噤的地方救出来,他这辈子大概就看不到我了。当然更要谢谢你,让我了解⽗亲对我的重要
。”
井梧寒注意到了,戴星月注视他的眼神与以往不同,不再锐利、充満怨恨,浑⾝是刺的防卫也消失了,他很⾼兴她有这样的改变,但他不希望让她觉得她该付出什么。
“你能了解就好。”井梧寒头摇苦笑“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戴家对我有恩,我不过是回报罢了,不需要太介意,你也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亲。”
井梧寒不知道出自他善意的话语,像把锋利的剑刺进她
口,让她感到推心的刺痛,他无疑是要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戴星月一直以为井梧寒在意她,但现在又不确定了。
“我知道我⽗亲在你心中的分量,但我还是要感谢你,知恩图报,这应该是做人的基本不是吗?”她说。
他以为她应该开怀大笑,但她说这些话时的神情像是在庒抑着什么,双眼黯淡无神,脸上有着一股淡淡的忧愁。
她在烦恼什么?井梧寒心想,⽗亲平安回家、戴氏企业又重回戴家掌控,她应该开心才对,他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看着她眉头深镇,他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我只想告诉你,我不会要求戴家给我任何报酬的,从一开始我就不曾想过。”他说。
她知道,就连这个“戴家女婿”的⾝分他也不会眷恋,一想到此,不噤觉得自己还真悲哀。
戴星月満腹沉重的失落感,她转过⾝,看见那⽇炸爆的围墙、烧焦的草地都还在,想起那⽇情景,心中感触良多,伤感不已,出神地凝视着这些景物,浑⾝不自觉地颤动。
井梧寒注意到了,很想将她紧紧拥⼊怀里,但手才伸至半空,却又缩了回来。
“那天把你吓坏了吧?你一定不曾见过炸爆,炸爆的威力真的很吓人。”
“我是被吓坏了,但不是因为炸弹。”
“啊?”他不解。
“是因为你受伤、昏
不醒,把我吓住了。”戴星月说。
那天的事井梧寒
本不记得,当然更不可能知道戴星月哭着紧抱着他不放的事,他讶异地说:“不会吧?我以为你恨我。”
我怎么可能恨你呢?
戴星月深深地注视他,心中一时涌上无数想对他倾吐的感情,但強烈的自尊心让话到了喉间又硬生生呑了回去。万一他当她的告⽩是个笑话,当场嘲笑她怎么办?
她不敢将心⾚裸裸地瘫在他面前,骄傲的自尊不允许她这么做。
戴星月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我怕你伤重不起,戴氏企业可得付庞大的医药费、赔偿费,那让梧桐给赚到了。”
“说的也是。”他装作毫不在乎地笑了起来“我也不想便宜了那小子,成天就只会给我找⿇烦。”
接下来戴星月就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好安静地站在他⾝旁。井梧寒也没有离开的打算,两人就这么并肩站着。
大厅外喧闹的声音没有断歇,与这里的寂静成了強烈的对比。
不久,乌云占领了天空,开始飘散细微的雨丝。
“啊,雨!”她伸出手,立刻感觉到细绵绵的雨丝。
井梧寒准备走回庭院走道,却发现她仍然站着。
“走吧,等会儿可要下大雨了。”
戴星月慢慢转过⾝,望着井梧寒,他的头发占上了小⽔珠,微风一吹,头轻摆,煞是好看。而他担心的眼神更让人心动,她好想被他的手臂紧紧抱着,哪怕只是一下下就好,一想到或许今后不再有机会让他们单独相处,她的心瞬间纠结在一块,隐隐作痛。
不想离开,不想就此分别,更不想让他们之间什么也不曾留下,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戴星月扔下拐杖,冲向他,没有任何犹豫,张开双臂紧抱着他的脖子,让自己的
贴上他的。
顾虑没有了!
骄傲消失了!
她只知道她想吻他,如果不这么做,⽇后一定会后悔。
吻是世界上最奇妙的动作,当两人的双
紧紧密合,就会释放出某种难以分解的化学成分。
他们都感觉到了,那股強烈热流从脚底迅速窜升到头顶,体內的烟火正在释放,让人地转天旋。
井梧寒从被动转为主动,他的手紧紧拥抱着她,再也无法隐蔵自己的情感,尽管她的行为可能只是一时的
情,也可能是心存感
之下的弥补动作,但他的大脑已无法再思考了,他将所有的顾虑全抛开,深深地回吻着她。
戴星月万万没想到从他⾝上传过来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大,她先是有些吓到,但很快就沉浸其中,陶醉在两人世界里。
啊,他一定也爱着她!从他深情
动的吻就知道,那是骗不了人的。戴星月觉得感动,手指缓缓下滑,触摸着他的脸颊、头发、耳朵…双手可及的任何一处。熊熊火焰在她体內燃烧,不自觉地让自己的⾝体向他贴近,想与他融成一体。
天空飘着如羽⽑般轻柔的雨丝,轻轻落在他们头顶上,冰冷的雨⽔无法浇灭他们之间燃烧的热情;除了对方,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介⼊他们之间。
两人过于投⼊
情拥吻,以致没有察觉急于寻找女儿的戴耀辉走了进来,尽管井梧寒是他的得力助手,但对眼前这一幕,他还没有心理准备。
戴耀辉整个人被震住了,満腔的怒火燃烧着。
在他眼里,女儿不过还只是个小女孩,让他撞见与男人接吻,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了。
戴耀辉冲过去,狠狠地将他们拉开。
他指着井梧寒怒吼:“你不是说这桩婚姻只是权宜之计吗?还是别有用心?你说,你还对星月做了什么事?!你和他发生关系了吗?他还只是个小女孩,你怎么可以趁我不在的时候,对她…”
“爸!你误会了!”戴星月
本拦不住戴耀辉。
“我真是看走眼了!我真宁愿你没把我救回来!”
无论戴耀辉如何辱骂他,井梧寒一句解释也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选择沉默。一旁的戴星月焦急地跳脚!
“我们的事不用你管,爸爸,我已经成年了,不再是小女孩了!”
戴耀辉早就被愤怒冲昏了头,
本听不进解释。
他暴跳如雷、咆哮地对井梧寒说:“你当初要我答应你离开戴家,我始终不愿意,现在你可以如愿了,从现在起,你再也不是戴氏企业的总经理,你可以随心所
的离开了!”
“爸!你疯了?!你怎可以如此忍残?是他把你救出来的,而且…”
眼看⽗女俩就要吵起来,沉默已久的井梧寒不能不开口说话,他不希望因为他而造成⽗女再次纷争。
井梧寒没有太大的愤怒或埋怨,也不想多解释什么,他想做的已经完成,他淡然地说:“无所谓了,戴先生,随你如何看待我,但我仍然要说谢谢你。星月,再见了,祝你幸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她手掌上,注视她许久许久,
言又止,但最后什么话也没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以为你爱我…”她企图挽回井梧寒,但他还是走了。
戴星月的心碎成一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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