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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当天晚上,琼兰便和藌雪儿打了个商量,两人决定在大溪地多停留个三个星期,而 藌雪儿只有⾼兴的份,毕竟她实在是太喜爱大溪地世外桃源般的风土民情了!

 这一天早晨,琼兰接受了楷叙的邀约,决定去杜家的“⻩金城”拜见一下杜老爷, 并打算在楷叙的导游之下,去参观那一座杜老爷拚命盖、而大溪地‮府政‬想尽办法拆除的 金字塔。

 婉拒了楷叙想前来接送的提议,琼兰自己搭上计程车前往杜氏小庄。将近四十分钟 的车程里,车子越走越偏僻,树林也越来越茂密,而那位计程车司机又一路上不吭一声 ,老是以一种诡谲怪异的眼光从照后镜里偷瞄著琼兰。

 琼兰坐在后座,一颗心七上八下,一双手老是按在车门把手上,深怕那个司机突然 来个偷袭,那她也好准备随时跳车喊救命!

 好不容易在小山路的前方,她远远地看见正引颈翘盼的楷叙⾝影,琼兰如释重负地 向司机说道:“就在前面那里停车,我朋友在等我了。”

 “我知道。”司机似乎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应了一声,车子在一道巨型的铁门前停了 下来。

 楷叙喜出望外地跑过来付车资给司机。

 临下车之前,琼兰实在忍不住好奇,于是在有楷叙壮胆的情况下,她很不客气地问 那个司机:“呃,请问一下,刚才一路上你老是盯著我,是不是想非礼呀?”

 “非礼?!噢,我怕你还来不及哩!”司机哇哇大叫起来。

 “怕我?为什么?我脸上又没有长脓包或是青舂痘。”

 司机一脸怕怕地说:“‮姐小‬,我看你満正常的,⼲嘛来⻩金城这种鬼地方?难道你 不知道住在这里面的那个‮国中‬怪老不但晚上睡棺材、人没死就替自己盖坟墓,而且听说 他已经几百岁了,还会玩巫毒法术吗?”

 越说越离谱,八成是岛上居民以讹传讹,再加上土著本来就很信,杜老爷才会被 形容得如此可怕。琼兰只是忍住笑,柔声说道:“谢谢你的忠告,要不是我今天把“扫 把”放在旅馆里,也不必搭这么慢呑呑的计程车。”

 琼兰故意吓人地这么一说,人才下了车,连车门都还没关上,那名司机便猛踩油门 ‮速加‬扬长而去,琼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楷叙愣愣地看着她问“你跟那个司机在聊什么?我刚才好像听到什么扫把?!”

 “巫婆的通工具啦!唉,算是报了一箭之仇,要不是你在门口等我的话,我刚才 还担心那个司机会把我载去荒郊野外,来个先奷后杀。”

 “先奷…噢,琼兰!”楷叙差点笑出泪来,半晌才着气说:“你大可放一百个 心!难道你不知道大溪地是全世界犯罪率最低的‮家国‬之一?!”

 琼兰耸了下肩,顽⽪地朝他眨眨眼“我看可能跟法律没有关系,而是当地土著太 信了,也难怪你这位大律师被请来这里只为了帮客户拟一张遗嘱,而不是接什么谋杀 之类的案子。”

 “信倒是真的,当地人多半不喜来这附近。”楷叙举起的手作投降状,一脸苦 笑地说。

 “不喜来这附近?那么杜氏山庄的大门口⼲嘛还立了两座岗哨?”琼兰无法不去 注意到门口戒备森严的‮全安‬人员。

 楷叙这下子倒被问住了,愣了片刻才说:“我倒没有特别去注意这一点,因为我家 也是这样。”

 “你们这些超级大富豪就是拚命‮钱赚‬把自己关在一座⻩金监狱里!”琼兰叹了口气 揶揄道。

 楷叙无话可答,只好顺著她的话把话题岔开:“说起⻩金监狱,杜氏山庄倒是动用 了不少⻩金。走吧!我开了一辆吉普车来接你,就在那里。”

 “吉普车?从门口到杜家到底还有多远啊?”

 楷叙只是笑而不答,他朝吉普车停放的方向走去时,顺便和门口的五、六名警卫打 了声招呼。两人上了车之后,楷叙马上发动引擎朝棕榈树林中的一条泥巴车道开去。

 蜿蜒的车道在弯右拐地穿越过棕榈树林,道路两旁的山林景⾊十分人,一道道的 光从林叶间投在地上,照映出斑斑点点的⽩⾊光彩,偶尔飞掠而过的野鸟鸣叫一 声,宛若进⼊深林幽⾕一般地令人忘却红尘万丈,连呼昅都感觉特别清新!

 一路上琼兰和楷叙有说有笑地聊著,车行十余分钟之后,终于来到了“⻩金城”巨 宅前。

 占地辽阔的山庄隐没在杜家的棕榈树林当中,模仿‮京北‬紫噤城而建的⻩金宅邸在一 片蓊郁之中显得特别耀眼。据说这座巨宅之所以名命为“⻩金城”其实并不是杜老爷的 主意,一向守旧,甚至依恋自己系出清朝名门之后的杜竞雪原是把山庄命名为“瑶雪雅 轩”但是后来因为用了太多⻩金做为建材,才被当地人戏称为⻩金城。

 一看到那片被光照耀成一面金⻩⾊平镜的广场,琼兰目瞪口呆地呢喃:“我终于 知道什么叫做“遍地是⻩金”了!”

 “呃,十八K而已,屋顶上的瓦片才是二十四K!”楷叙很尽责地解说了一番。

 “管他是几K,这要是用来打造项炼、戒指的话,那不是一辈子都戴不完?”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没听说过?”

 楷叙含笑地直瞅著琼兰,她则半认真地调侃道:“看来杜老爷真是有钱没地方花, 只好用⻩金来铺地板,哪天我要是路过此地恰巧缺盘的话,就来这里挖一块⻩金地砖 去典当。”

 一番话把楷叙逗得笑出声来,他将吉普车停靠在广场一侧,跳下车来说道:“走吧 !我带你去拜见一下杜老爷,他很想认识你。”

 “为什么?”

 琼兰快人快语地问了一句,楷叙倒一时呆愣住了,顿了半晌,他才満脸通红地解释 :“因为…因为我跟他说你是我的女朋友。”

 “啊?!这…提摩西,你…”楷叙急忙替自己辩解:“请你先别动气,我知道是我自作多情…”

 楷叙显得懊恼不已,琼兰则好气又好笑地开口:“我又没有怪罪你,你⼲嘛一副想 要去撞壁谢罪的模样?我是想说:下次你再要这么到处张扬,拜托你先让我知道一下, 好有个心理准备。”

 “噢,原来是这样,那有什么问题。”

 楷叙心中一阵窃喜,不料琼兰又浇了他一盆冷⽔“别⾼兴得太早,我话还没说完 哩!提摩西,你要是喜我给你丢面子,那我倒是无所谓。也不看看我今天只随便穿了 条牛仔就出门了,早知道你那么“抬举”我,我至少也该搽点口红什么的。”

 看琼兰不太像是在生气,楷叙嘻⽪笑脸地讨饶道:“你就放我一马,别再念经了嘛 !再说,像你这种天生丽质的清秀佳人,哪需要什么口红呢?”

 琼兰被捧得有点晕陶陶的,她用手指鼻尖,很谦虚地说:“嗯,好说好说,说 得还満像人话的,你应该看看我穿上泳装时的窈窕⾝材…噢,天哪!我在讲些什么?

 你是带我来选美的,还是来参观⻩金城和拜访那个杜老怪?”

 “嘘||小声一点,怎么可以这样称呼人家呢?我们毕竟是客人,收敛一点啊!

 走,进去吧!”

 两人走上几级台阶,金⾊的大门立刻打了开来,一名头上梳了古代的发型、⾝穿旗 袍、⾜上踩著三寸金莲的女孩笑着招呼道:“啊!是唐先生带朋友来了。咱家这就去跟 主子回报一声,请跟我来。”

 说的是中文,琼兰半句也没有听懂,楷叙连忙替她翻译了一番。宮女打扮的女仆在 前面带路,走起路来还一摇一摆的踩著莲花小碎步,手上拎著的红⾊纱巾还一前一后地 甩呀甩的,看得琼兰差一点就爆笑出声。

 不过就在琼兰強忍住笑意之际,一记敲铜锣的巨响突然传来,把琼兰给吓了一大跳 ,放眼望去只见一名⾝上肌⾁结实、只穿著一条金⾊丁字、全⾝上下擦満亮油和金粉 的大力士,两手紧握著一大槌,正朝他面前那一面⾜⾜有一人⾼的‮大巨‬金锣再敲下 去||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一个声音“敲、敲、敲!你烦不烦啊你?别敲了 !”

 “噢!是的,少爷!”大力士撇撇嘴,悻悻然地退下。

 琼兰朝声音的来处望去,只见一座龙蟠蜷虎踞的楼梯上站著一名⾼大的年轻男子, 他穿了一袭银⽩⾊的西装,一手握著⽩手帕,捂住了口鼻说话。

 琼兰忍不住侧头向楷叙低语了一句:“提摩西,原来杜老爷长得这么年轻,而且又 这么…呃,英俊。”

 楷叙朝天花板翻了一下⽩眼,语带醋意地说:“你是来选美的,还是来相亲的?他 不是杜老爷,他是杜老爷的儿子,杜爵安。”

 “噢,原来如此。”

 爵安走下楼梯,把手放了下来,但是仍然手帕不离手。隔了几步远,他像是避瘟疫 似地站定,但是脸上充満笑容、和蔼可亲地招呼道:“楷叙,这位就是你天天挂在嘴边 的那位玛索‮姐小‬?!嗯,你真有眼光,她的到来证明你以前不是在臭庇吹牛。”

 琼兰仿佛鸭子听雷,于是马上提出‮议抗‬:“对不起,两位男士,我可听不懂中文。 ”

 她倒也不是真正在意,再说她心里也不噤在想:现在她终于见识到这辈子所见过最 英俊的两个东方男孩了。

 楷叙不好意思地笑笑“真对不起,爵安,我们说英文吧!来,我替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琼兰.玛索。琼兰,他叫爵安,也是我多年的好友。”

 琼兰很大方地伸出右手,不料爵安竟然后退了一步,而且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只⽩ ⾊手套戴上,这才跟琼兰短暂地握了一下手。

 琼兰觉得对方的举动有点令她受不了,于是好奇地问:“你感冒了是不是?还是你 特别害羞?”

 爵安一脸尴尬地愣在原地,下意识地又把手帕举起来捂住口鼻。

 “琼兰,爵安他很敏感,而且有非常严重的洁癖,我还常常笑他是“清洁先生” ”楷叙抢在他前面解释道。

 爵安闷笑两声,立刻反驳:“琼兰‮姐小‬,你别听楷叙胡说八道,我是从小就对很多 东西过敏,连空气都会让我头晕脑。”

 楷叙似乎跟爵安情匪浅,所以他又补充了一句:“说穿了,就是心理作祟,这是 我常对他说的。”

 “看起来你跟麦可杰克森有同好。”琼兰故意叹了一口气,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楷叙逮到机会,存心起闹地嚷了一声:“啊?!爵安,我跟你好友多年,怎么不知 道你也喜跟小男生||”

 “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爵安没好气地用中文骂了楷叙一句,继而又改用英 语向琼兰微笑道:“我既不会唱歌跳舞,也不喜化妆,你怎么说我…”

 “我是说你的过敏啦!你⼲脆学麦可出门都戴口罩好了,搞不好会带动世界流行风 嘲喔!”

 说完,三人同时笑了起来,爵安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种玩笑话。

 正当他们有说有笑之际,不知何时那个大力士又回到了大金锣前面,还连敲了三声 巨响。

 只见爵安翻翻⽩眼,没好气地向琼兰说:“我老爸,真是受不了他!”

 在爵安的引导之下,琼兰和楷叙一起走向大厅。在充斥著神秘气氛的金锣声,还有 一室的金碧辉煌、富丽慑人的装潢,以及纯金的骨董摆饰之间行走,琼兰情不自噤地赞 叹道:“这里就像是一座‮国中‬皇宮一样,而我好像跌进了“国王与我”的电影场景里。 ”

 “当然**蚁你跹?愎参枋保?憧刹灰?砩洗鹩Γ?偎担?爬弦?昙鸵淮蟀? 了,不跳断他那把老骨头才怪!”楷叙表情逗趣地向她说道,却只换来爵安没好气的⽩ 眼。

 二人来到大厅,却仍不见杜老爷的影于,只见尽头一座⾼台的‮央中‬摆了一面‮大巨‬的 圆形铜镜,镜子的周围被一龙一凤盘踞著,而在铜镜的左右两边则各立了一座比人⾼的 金鹤雕像。

 “表演要开始了。”楷叙突然故弄玄虚地向琼兰说了一句。

 在琼兰还没回过神来之前,只见那座圆铜镜开始缓缓地作一百八十度的旋转,原来 镜座背后是一张帝王宝座,座椅的扶手和椅脚都精雕成龙头的形状,外面则漆上一层熠 熠生辉的金箔。在宝座的后面则是一道半圆形“拱桥”似的雕柱凌空而过,那一道桥上 则是雕了上千只祥鹤,两位健美先生都只穿了一条金⾊的丁字,两脚张开、两臂叉 在前地立在那裹动也不动。

 而宝座上则端坐了一名⾝穿清朝龙袍的老人,他蓄著长辫子,头上戴了一顶皇冠, 容光焕发的脸上不但看不到皱纹,而且还透著一股童颜红光。他上留有一道八字胡, 从头到脚都经过精心打扮,连十手指上都戴了又尖又长的纯金指甲套。

 杜老爷轻咳了一声,声音宏亮地开口:“楷叙,这位就是你常提起的玛索‮姐小‬吧?

 嗯,果其是美人儿一个…我是说以东方人的标准来看啦!”

 琼兰不知怎地突然‮腿双‬下跪,嗫嗫嚅嚅地喃说一声:“尊王陛||”

 那个“下”字还没说出来,楷叙赶快拉了她一把“喂,你在⼲什么?”

 “电影里面晋见皇帝不是都要下跪吗?呃…我在说什么?直是搞胡涂了!”

 杜老爷连笑了三声,连忙说道:“不用跪!不用跪!嗯,长得真是标致,走过来一 点,让我看个仔细,我有老花眼。”

 琼兰依言走上前去,爵安觉得有点尴尬地向楷叙苦笑了一下。

 这时候后面却传来一阵莴跟鞋的声音,一个尖细的女声带著笑意传过来||“老公 ,你这都已经是老套了,能不能换一点新的名堂?楷叙,你也真是的,就这样闷不吭声 的陪你杜伯伯玩下去。”

 琼兰回过头去,只见一名打扮时髦的中年贵妇,⾝著套装,手提了一只公事包站在 那里,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

 杜老爷有一点挂不住面子,顿时帝王尊严消失不见,只委屈地向子求饶道:“嗳 ,玛索‮姐小‬毕竟第一次来家里,你也知道,我已经好久没有机会这样秀一下了。”

 杜夫人走向琼兰,态度和蔼亲切地说:“你叫琼兰对不对?我叫莎莉,是爵安的妈 妈。”

 一阵寒暄问好之后,掌控“主权”的社夫人一声令下“我今天得去炼油厂主持个 会议,爵安,你也该跟妈一起去。楷叔,留琼兰在这里吃饭,我们晚餐之前会赶回来, 大家好好地聊一聊。”

 杜老爷眼见没戏可唱,便一手把皇冠摘了下来,露出他剃光大半个前额的头顶,埋 怨地咕哝:“怎么炼油厂给你们⺟子之后,你们每个人都比我忙?真不好玩,你们两 个卖肌⾁的也别杵在那里了,下去吧!唉!”

 两名大力士闻言退下。

 爵安一脸无奈地看向楷叙“我对炼油厂才不感‮趣兴‬,真希望能回去⼲我的老本行 心理医生,那有趣得多!好了,楷叙,你就带琼兰到处去看看,另外,我得先警告你一 声,今天那个官方代表強森又来找⿇烦了,而且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还带了搞钻石矿生 意的布鲁特一起来,就在金字塔那边到处查看。”

 “后天就要上法庭了,你怎么还让他们进来到处查看呢?”楷叙的脸⾊有一点凝重 ,他没好气地问道。

 “没办法呀!他们有法院的传票,说是来搜证。”爵安莫可奈何地耸了下肩回道。

 杜夫人看了一下手表,催促著儿子“好啦,爵安,我们得出门了,在法律方面楷

 叙是专家,一切都给他。琼兰,好好玩啊!”说完,杜夫人和爵安先行离去。

 楷叙则向百般无聊的杜老爷打了声招呼:“杜伯伯,我现在就带琼兰过去工地那边 看一下。”

 杜老爷心烦地点点头“这些官僚真是要命,我要在自己的土地上盖什么又⼲他们 什么事?楷叙,这一仗就全看你了,你可得替杜伯伯出这一口气!”

 楷叙有点心不在焉地漫应一声,然后带著琼兰往门口走去。两人来到宅邸前广场的 吉普车旁时,楷叙才向琼兰吐露:“其实我也赞同大溪地‮府政‬的做法,如果每个大富豪 都这般为所为的话,那这里不就成了葬岗了?可是以我和杜家的情,又让我没有 办法拒接这件案子,而且不打赢官司,我自己也没面子。”

 “没想到你接这件案子,背后还有这种⿇烦。”琼兰叹口气,为楷叙感慨不已。

 “真正的⿇烦还在后头,而且这个案子也似乎越来越复杂了。一个代表‮府政‬官方的 政客前来搜证,⼲嘛又带了一个专门挖采钻石的矿业钜子前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

 琼兰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她现在的心情可说是处在亢奋状态,因为很快地她就 可以看到这一座曾经不断出现在她梦中的金字塔。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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