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刺目的
光毫不留情地撒进房內、撒在两人脸上。
头枕在离绪飞
前的慕容羽眨眨如扇般浓密修长的睫⽑,张开眼来,瞪着兀自睡的香甜的始作俑者——离绪飞。
“
好酸,头也痛死了。”慕容羽想起⾝活动活动筋骨,却发现离绪飞耝壮有力的手臂正霸道的环在自己
侧。不扳开他的手臂,她庒
儿动弹不得。
“起来。”慕容羽动手,试图扳间环在自己⾝上的手臂,却也羞窘地回想起昨晚的一切。
“绪飞,你醒了吗?”她瞪着离绪飞刀削斧凿般的俊颜,不敢稍有动作。
“绪飞…”慕容羽又唤了一声,确定离绪飞仍未清醒,鼓起勇气在他额头印下一吻。
“你知道我爱你吗?其实,从你第一次凶我,我心里就有你的影子。爱偷偷看你认真严肃的表情,也爱看你像孩子般无理取闹的模样,更爱你现在的安祥。”手指无意识地轻画过他的眼眉、鼻梁,更没忘记昨晚吻遍她全⾝的薄
。
“还记得我刚进离府时因不认得路而误闯‘风云阁’那次?你非但没生气,还牵着我的手一同去赏枫,轻薄的夏衫
本挡不住刚人秋的寒气,你看我冷得发抖而将我圈在你怀中,为我圈出一方温暖。即使那时早隐约察觉不对劲——你对一个陌生人,太好、也太热络了,但我依然选择闭上眼,拒绝正视事实,从那时起,我开始眷着你的怀抱、你的温暖。纵使是你虚假的温柔,我依然全心承受。”慕容羽叹了口气。“可惜落花有意,流⽔无情。会发生昨晚的事怕也只因我是慕容桦的女儿,所以…”哽咽了,捂着嘴说不下去,不肯把话说完是心中尚存的一丝希冀。但亮湮湮的泪珠依然不受控制的滴在离绪飞的裸
上。
仍沉浸在睡梦中的离绪飞感到
前一阵
意,却只皱了皱眉,没有起⾝。朦胧中,只听到慕容羽絮絮叨叨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 ? ?
越婉儿慢步走到“来鹤楼”前轻推没有落闩的房门。
“羽儿真是的。⽇上三竿了还不起来。”越婉儿坐在前厅的圆桌上,为自己倒了杯茶。
越婉儿到“来鹤楼”无非是想和慕容羽共商逃离离家的大计。
不管离绪飞有多出⾊、和慕容羽有多相配。缺了颗心也只是枉然。反正,这里她们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真是个懒丫头。”等得不耐烦的越婉儿莲步轻移向內房走去。
“羽儿…”越婉儿惊叫。
內房里⾐服散了一地,其中还有男人的⾐服。
再震惊莫过如此。
“羽儿,你…”“婉姨。”早已清醒的慕容羽吓了一跳,用丝被里好躯娇才呐呐的应了来人。
“羽儿,你房里有男人?是谁?”越婉儿以⺟亲的口吻质问慕容羽。一个未嫁的闺女房里蔵了个男人。先不论是否真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传出去谁还敢上门求亲?
“是我。”被惊醒的离绪飞不悦的答应着。
该死,大⽩天的这女人来嚷嚷什么?或许,真该让她在地底陪老家伙长眠。
“是你?”越婉儿呆了。离府里,会这样不可一世的除了离绪飞还会有谁?
“没错。怎么?我不能在我
子房里吗?”离绪飞以讥笑的口吻回应,长手一伸,拉过脸⾊发⽩的慕容羽。
“我说过羽儿不会嫁给你,说什么我都反对这门婚事。”
“为什么?生米煮成
饭,由不得她不嫁。”离绪飞故意在越婉儿面前⾊情的伸⾆
舐慕容羽无⾎⾊的嘴
和露出被外的光滑颈项。
“我不会让羽儿进离家受苦,羽儿必须嫁给爱她的男人。我们都清楚,你并不爱她,只是想借由羞辱她,为凯飞报仇。”
慕容羽的心口吃痛一下,整个小脸缩了起来。婉姨说的全是事实。
“就算是为了报仇,羽儿也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一切都是慕容家欠离家的。”离绪飞没有否认。大手往慕容羽盖在被下的⽟腿移动,没有一丝掩饰,就怕越婉儿眼不够尖,看不见似的。
“你…”越婉儿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拿开你的脏手。”
“哪只?是存羽儿
前的这一只,还是腿大上的?”离绪飞不屑地撇撇嘴,不将越婉儿的怒气和慕容羽的轻颤放在眼里。
“都拿开。”
“要拿开可以。不过我可先告诉你,我会顺手掀了被子。叫门外的守卫进来看看离府未来女主人
人的裸体。”离绪飞认真的表情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现在你还要我拿开手吗?”
越婉儿默不作声,只能恨恨的瞪视着小人得志的离绪飞。
“告诉你,羽儿我要定了。如果不让她嫁,我不保证明⽇全城老老少少会不会知道羽儿已经被我睡过、已非完璧之⾝。她既非我的女人,我也没必要替她保持清誉。至于要嫁不嫁,你们好好琢磨琢磨。想想可以,但千万别花太多时间。免得我一时兴起不要她了也说不定。”
“羽儿…”越婉儿迟疑了。离绪飞说到做到,除了他,恐怕没人会想要慕容羽。即使有,也不会善待她。
“我的羽儿,你也说说话。毕竟我要娶的是你。还是她说的就算数?”
“你别为难羽儿。”
“你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离绪飞低喝。
“羽儿…”
离绪飞不悦的拧眉。“羽儿,考虑清楚了吗?”
“她不…”
“我嫁。”慕容羽打断越婉儿的话。冷然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却有那么一丝事不关己的味道。她早该料到会有这么不堪的结果,这就是他昨夜一切温柔举动的目的。
“很好。您老请回吧。别妨碍我俩存温。”离绪飞一个翻⾝,毫不怜惜地将慕容羽庒在⾝下,让她的躯娇承受他全部的重量。
“羽…”越婉儿见慕容羽没有挣扎,不忍地开口。
离绪飞吻着她,不让她开口。越婉儿只得合上房门,将男女的
爱声关在房內。
? ? ?
昏暗的新房內,红烛独自垂泪,而新房內的慕容羽泪已流⼲。没有下聘、没有
娶,草草拜过天地后慕容羽就被送进新房,成为离绪飞的新嫁娘。
“羽儿。”离绪飞拍着房门,一⾝酒气,摇摇晃晃地进房。“慕容羽,该死的你快给我开门。”
慕容羽呆坐在
上不敢动作。她明明没落闩,为什么离绪飞会进不来呢?
“爷,您拍的不是门呀。”一旁的奴仆怯怯地告诉离绪飞。今晚主子好吓人。
“走开。”离绪飞暴吼一声,守在新房四周的奴仆逃命似的四散。“羽儿,开门。”
慕容羽无奈地揭开红头巾,莲步轻移到门前。
这个男人是她要相守一生的夫婿?
“绪飞…”慕容羽缓缓地推房开门,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张狂的面容横眉竖目,⾐衫半扯,绾好的头发如今也显得凌
。冷风一吹,像是黑夜里的鬼魅。
“进去。”离绪飞往慕容羽肩头一扯,将她带了进去。
“绪飞,你喝醉了。”她倒了杯茶往离绪飞嘴里送,想让他醒醒酒。
大喜的⽇子,为什么他没有半点喜气?今⽇离府里
本没有半个宾客。他独自喝着闷酒,却不肯进房看看刚过门的
子。
“我不要。”手一挥,离绪飞将她的心意毫不留情地蹋糟在地上。
瓷杯碎了一地,也打碎了她最后一丝的希冀,一如慕容羽早已破碎的心。
“好,不喝茶。一切都依你。”她戒慎恐惧地挪到一边,深怕拳头不长眼地往她⾝上招呼。新婚之夜她绝不能带伤,否则婉姨铁定担心死了。
“我要你。”
他噙住她一张小嘴,带着酒气的⾆头渴饥地在她
人的檀口里翻搅。
顾不得満⾝酒气,他迫不及待的想抱她、拥她。却仍忘不了她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才嫁给自己,而他更无法抛下两家的仇恨和对她的爱恋。
“绪飞,你…”丝绸的撕扯声在新房內响起,离绪飞将慕容羽的嫁⾐撕成两半,带火的
⾆往她⾝下延烧。
“绪飞,你不可以这样。”慕容羽慌了。虽然对新婚之夜早有准备,但她没想到情况会是如此难堪。
他竟然撕了她的⾐服…
“不能?”离绪飞红了眼。为什么不能?她是他的
子。为什么拒绝他?
“你喝醉了。”慕容羽再一次陈述事实。
“喝醉了一样能要你。”离绪飞将慕容羽扑倒在
,挟着酒气想強要她。醉?他一向海量,没个百杯千杯,要他醉也没这么容易。他是想醉,醉了,就能忘却两家的恩怨、忘却对她的爱恋。
“绪飞…”慕容羽痛哭,不甘成为他怈
的工具。
“别装,你喜
的。该不会忘了前些⽇子你是如河快活吧?”
“不要。绪飞,你弄得我好痛。”一时不能忍受离绪飞的侵⼊,慕容羽痛得两眼发昏。
离绪飞没再多说什么,像狂癫的骏马在她体內忘情地奔跑,发怈自己的爱与恨。
“绪飞…”她像溺⽔之人攀着浮木似的抓着他的⾝子。
“羽儿。”离绪飞带汗的脸突然耝
起来。
看着离绪飞的表情,慕容羽别过脸去。心痛的发现自己竟然贪恋他的⾝子,不可否认,他的确燃起她
中的火焰,甚至不在乎他接近自己的目的。
两人的⾝子瘫软下来。他的一双手却依旧搂着她不放,似在宣告这一生他是不会放手的。
? ? ?
挂満楼阁的红帐被卸下“来鹤楼”又回复以往的光景——古朴的旧楼,孤单的立在离府最偏远的一角。
“夫人。”翠儿轻唤一声。
慕容羽没有回过头,呆呆地看着墙上未被除下的“蛊”字。大红的⾊彩仿佛提醒旁人记起红烛垂泪的那晚
绵。
“夫人。”翠儿见慕容羽怔怔忡忡地不知又在想些什么,又唤了一声。
“翠儿,把那字拿下吧。”
慕容羽坐在镜前审视着自己的容颜。原本披垂下的秀发己被安分地绾在头顶。容颜未改“慕容”两字一如往常。是的,即使嫁子离绪飞,她一个手无缚
之力的弱质女子依旧减不了他的恨意。“为什么?这红字
好,
喜气的。”傻呼呼的翠儿体会不出慕容羽的心绪。只是隐隐觉得她的笑少了,和她仍是慕容“公子”或慕容姐小时相比简直天差地远。
“翠儿,我不是说过别再唤我‘夫人’?”慕容羽没有一丝怒气,语气中略显无奈。
“是,夫人。”某些时候翠儿甚至是固执的,特别是对保住饭碗这档事从来不敢轻忽。
“叫我羽儿就好,我不要你太过拘谨。”慕容羽一直把翠儿当成朋友,不希望一些无关紧要的称谓拉开两人的距离。
“羽…”不行,她就是说不出口。她怎敢违背爷的意思,若让爷知道,不扒她的⽪才怪。
“你想叫我的单名也成。”
“夫人,您就别再为难翠儿。翠儿不敢造次。”她是怎么也忘不了爷动怒的样子。先前有个下人在爷面前以“羽儿”称呼夫人,爷就气得一掌拍碎一张上好的坚实木桌。
慕容羽叹了口气。“又是绪飞的命令?”
“没错,是爷的命令之一。爷下的噤令可多了。不许男人进‘来鹤楼’”步、不许夫人擅出‘来鹤楼’、不许夫人前往祠堂、不许以‘羽儿’唤夫人。总之,一堆的不许背得翠儿的小脑袋险些发涨、撑破。依翠儿所见,爷倒不如开列张准许的清单,这样才省事得多。”翠儿滔滔地抱怨,浑然不觉自己又犯了噤令。
“绪飞有没有说要来‘来鹤楼’?”慕容羽不介意他对自己的限制,心里却着实有点想他。半个月了,成亲半个月了除了醉酒的那一次,绪飞没再来找过她。
“呃,爷…说忙完就过来。”不知为什么,福总管
代她,一旦夫人问起就这么回答。
又见不到他了。慕容羽小心收起心中的失落,早料到离绪飞不会善待自己。
“绪飞真有说要来?”
“有…有有上翠儿点头如捣蒜,一张⿇脸险些和耝颈分家。“爷说今晚他会到‘来鹤楼’来。”“我知道了。”其后言词不一。看来绪飞是真的不会来了。
“夫人,翠儿拿这给您换上。”翠儿抄起⽪裘往慕容羽娇小的⾝躯一罩,阻隔了骤降的气温。再过几天就要飘雪,她真怕夫人瘦弱的⾝子挡不住寒冬的侵袭。
“谢谢。”慕容羽挑散了一头盘好的青丝,往內房踱去。
“夫人,您盘着头
好看的。”
“嗯。”慕容羽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翠儿。
好看,她同意。但给谁看呢?
“翠儿,我歇会儿。记得把那红字卸下,大红的罄字大刺眼。”慕容羽半闭着眼倒卧在
上。轻叹一声,挂怀的永远是那个人。
? ? ?
风云阁
离绪飞坐在桌前挥毫,天福随侍在侧。
“天福。”离绪飞懒懒地开口,拿起纸详看。
“爷。”天福机灵地应了一声。向来只有他打扰爷的份,爷从不轻易分心。“要将笔墨撤下吗?”虽然今⽇短了点,但只要爷⾼兴,缩减挥毫的时间,也未尝不可。
“先不撤,你过来。”
向来,离绪飞不许旁人靠他过近,十年前的事终究在他心里留下
影。
“是。”天福早看出离绪飞今天有点古怪。不,正确的说,这种样子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且情况持续恶化。
“你看这几个字是不是写得不好?”离绪飞将一叠纸递给天福。
离家的奴仆有些稍具文采,天福就是其中之一。
不好,何只是不好。満纸的字不是松软无力,就是有骨无⾎,少了离绪飞特有的神采。
“确实是不太好。”既然主子也这么认为,天福也不需要刻意讨好,况且离府
本不兴拍马庇这一套。
“你等会。”离绪飞重拾⽑笔,镇心摄神又写了个字,递给天福。
“还是不好。”不等离绪飞问,天福照实讲了。
“为什么?”离绪飞自己也不満意,总觉得少了什么。他想听听天福的意见。
“少了爷的气韵。这字再好也是别人的字,不是爷的。”
“什么样的气韵?”
“爷昔⽇的神采飞扬。”
“这样?”离绪飞又写了个“桦”字。
神采飞扬?什么事能比得上尽报⽗仇家恨更令人酣畅。
“爷现下写的是恨意,不是神采飞扬。”天福不是瞎子,主子和夫人的事他全看在眼里。
“这个呢?”离绪飞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没了自我。”
“是吗?”离绪飞没有反驳。左看右看,他也觉得自己的字病恹恹地,了无生气。
“爷不妨试试一个字。”
“哪个?”离绪飞挑眉。头一次听下人的意见,让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跑。
“小的不敢说,怕触怒您。”
“我要你说,只要你说得出,我就一定写下。”
“我说,但爷不可动怒。”
“说。”离绪飞不耐烦了。
“奴才请爷试试夫人的‘羽’字。”
“嗯。”虽然百般不愿,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令离绪飞不得反悔。
笔尖在快触及纸面时又被提了回来。
“爷?”反悔了吗?
“别出声。”离绪飞收心将眼底的那抹⾝影驱离。
“这字是什么样的气韵?”再一次,离绪飞将纸递给天福。
“浓烈的相思。”
“什么?”离绪飞微怒,显然不愿让天福道出实情。
“相思情浓。或许,爷该去看看夫人。”一思及慕容羽待他的好,天福一时也顾不得离绪飞是否会震怒。
“将笔墨撤走。没有命令,别来打扰我。”离绪飞沉声道。脸是冷的,语气里也没有一丝余温,甚至连⾝子也僵直了。
天福领命带着笔墨退了出去。
是夜,北地下起了雪,离绪飞独自待在“风云阁”未跨出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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