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可他没忘了她,不但没有,他马上就要来到她的世界了。再一次,他将在她平静的生活搅
一池舂⽔。
一念及此,她不噤彷徨。
拉开薄薄的纱帘,她打开了半扇窗,仰头凝望苍沉的天⾊。空气有点
,有点凉。
像是要下雨了。
她想,整个人靠在窗边,思绪随夜风漫舞。
他究竟为什么非执意要她不可呢?她是个如此平凡的女人,曾经有过失败的婚姻,如今只是个平凡的⽩领上班族。
她知道自己长相还算美丽,甚至被公司里无聊的男同事们捧为翔鹰之花,她的家世也不错,是湾台商界的名门千金。
她的外貌与家世也许会成为大部分男人追逐的条件,可对谭昱而言,这些应该都不算什么。
⾝为纽约华人望族呼声最⾼的接班人,⾝为谭氏投资的资深台伙人兼总裁,谭昱早已不缺名声与财富,当然,⾝边也不乏美女围绕。
可不知为什么,他拒绝了国美所有名媛淑女的追求,⾝旁也不曾出现过固定女伴。
据某些八卦杂志报导,即便是那种非携伴出席不可的社
宴会,谭昱也经常我行我素地单⾝赴会,因为没有门房胆敢因为他不带女伴便将他挡于门外。
有些杂志推测他可能是个同
恋,有些则猜测他在出生地湾台也许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
青梅竹马的恋人——这当然不应该是指她,她跟谭昱,其实只见过寥寥数面而已。
但,他却口口声声扬言要定了她。
为什么?她究竟哪一点昅引了他?荆晓晨实在不解。
将近七年的婚姻让她明⽩了朱廷生为何要她,可谭昱…
她沉沉叹息。
自从他闯进她的生活后,她从来不曾理解过他。而每一回他的经过,都为她的生活带来轩然大浪。
她真的有些害怕,怕这一回他来湾台,仍然不肯放过她。她也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回他拿翔鹰集团当收购目标,正是因为她。
哦,老天,他就要来了。今晚抵达湾台,明天早晨她便会在办公室与他重逢。
她该怎么办…
雨忽地飘落了,在她神思不定之际,密密绵绵地在窗外织成一幕
凉的网,
她仰起容颜,有半晌,只是停留原地,任沁凉的雨丝覆落她的额,她的鼻,她的
。然后,当雨滴沾上了她浓密的眼睫,她才恍然想起自己也许该关上窗户。
涩涩一牵
角,她抬手正打算闭紧窗,街角路灯下一个朦胧人影忽地昅引了她的注意。
人影瘦瘦的、长长的,不顾细雨纷飞,
拔地站在原地。
是个男人,而他正仰头定定凝望她的窗——
不,他看的不是窗,他看的…是她。
谭昱!
荆晓晨忽地领悟远处正痴痴望着她的男人是谁,一颗心也在乍然醒觉后
快地律动起来。
谭昱…他为什么知道她住在这里?为什么要伫立在街角守望她?
他在等什么?在盼什么?
心跳得好快,手紧紧地攀住窗。
她想移动,想关上窗,离开窗边,可不知怎地,她全⾝发僵,一动也不能动,仿佛被他的眸光给定住了。
她颤着呼昅,望见他忽然从西装外套內袋里掏出机手,拨着号码。
果然,屋內一阵音乐铃声随之扬起。她转过头,瞪着客厅桌上闪闪发亮的机手。
他连她的机手号码也知道…看来,她逃不了了。
接起电话,她没有说话,他也默然不语,唯闻彼此呼昅的声音。
然后,她终于忍不住了,颤颤开口“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他嗓音沙哑得惊人。
“你别…站在那了,外头下雨,你会淋
的。”
“我已经淋
了。”听来竟蕴着点笑意。
“不怕感冒吗?”
他没回答,好一会儿“晓晨,你可以再站到窗边来吗?”
她闻言,⾝子一僵,接着缓缓旋⾝,回到窗边。
“我已经过来了。”她低声道,眸光落向逐渐被蒙胧雨雾隐没的他。
“我知道,我看到了。”
她看见他扬起⾐袖,抹了抹眼,似乎想认清她。
“雨越下越大了。”
“嗯。你把窗户关上吧。”
“…那你呢?”
“我想…再看看你。”他顿了顿“晓晨,你先别离开,让我看看你。”
“你——”她喉头一紧“明天不就看到了吗?”
“我知道,可我忽然…有点等不及。”
天!
某种奇异的酸涩匆地冲上荆晓晨鼻尖,她闭了闭眸,深深呼昅“谭昱,你快走吧,雨真的很大了,我要…我要睡了。”
“你去睡吧,晚安。”语毕,他挂断电话,可人却依然站在街角不走。
他究竟想怎样?他才刚到湾台,就已经准备要颠覆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吗?
她好不容易结束了一桩可笑的婚姻,好不容易靠着自己的力量谋求生活,好不容易感觉自己坚強了、立独了,能够掌握自己的人生了,可他却…
他究竟想怎样?
在看着一直念念不忘的佳人撑着把红伞缓缓步向他时,谭昱心脏一扯,沉黯的眸不噤点亮灿芒。
她终究是关心他的,是吧?否则不会特意为他送伞过来。
她是…她还是在乎他的!
心忽地飞扬,他几乎按捺不住
动的情绪,抬起脚便急急往她
去。
“晓晨!”俊
扬起的笑弧是其他女人从来不曾得见的。
荆晓晨却只是淡然回凝“这伞给你。”她递给他一把黑⾊雨伞,待他把伞撑起后,又递给他一方手帕“擦擦睑吧,你全⾝都
了。”
他接过手帕,随意地抹了抹脸,
透的发缯凌
地贴在额前,更增几分狂野的
感。
他其实是长得很好看的,这么好看又有才气的男人,应该不愁找不到一个好女人啊。
“…要不要我帮你叫辆车?”
“其实我是开车来的。”他笑,指了指停放在街道另一侧的银⾊BMW跑车。
她瞥了一眼“那就快开车回去吧。”
池没有动,她冷淡的口气令他攒起了眉“晓晨,你还怪我?”
“怪你什么?”
“五年前的事。”他深深睇她,意
从她的表情寻找端倪“你还怪我破坏你的婚姻?”
她默然。
“晓晨,你既然跟朱廷生离婚了,就表示你应该已经明⽩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是明⽩了。”她打断他的话,
他等着下文。
“但这并不表示我就会接受你。”
他面⾊一变“为什么?”
她静静望着他“谭昱,七年的婚姻让我很累了,现在的我并不打算跟任何男人再
往。”
“我知道你会累,我还特地给了你半年时间。”谭昱走近她,右手搭上她的肩“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离婚了,我忍到现在才来找你就是希望给你一点时间平复心情…”
“那就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吧。”她温言道。
“你——”他脸⾊发⽩,瞪视她的眸子闪过复杂光影,从
跃,到沉黯,再到
森“你是认真的还是敷衍我?”
“我当然是认真的。”她试图说服他“真的,谭昱,我不想再谈感情了。”
“你说谎!”他厉声指控“那你跟纪礼哲是怎么回事?”
她一愣“礼哲?”
“你敢说你跟他毫无关系吗?你敢说你担任他的秘书、⽇⽇在他⾝边为他分忧解劳完全不存任何私心吗?”他质问,眼眸火光灼炙“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你不想再跟男人有所牵扯,为什么纪礼哲是个例外?”
“你误会了,谭昱,礼哲只是我学长…”
“他现在不是了!现在他是翔鹰集团总裁,而你是他最信任的得力助手!”他低吼“为什么你什么工作都不找,偏偏要去当他的秘书?”
“那是因为…”因为⾝为豪门千金的她离婚后竟然找不到愿意聘请她的公司,因为他们都认为用不起她,因为只有礼哲学长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她扬起脸庞,容⾊苍⽩“因为我找不到别的工作。”
“永康集团的董事长千金会找不到工作?一个堂堂大学毕业生会找不到工作?”
“你懂什么?”讥讽的言语宛如利刃,狠狠割划她的心“你懂什么?”泪雾
蒙的明眸氤氲着控诉“就因为我是永康集团的董事长千金所以才找不到工作!因为我执意离婚,爸爸声称要断绝我的经济来源;因为我执意离婚,闹出了全湾台沸沸扬扬的丑闻;因为我离了婚,连那些慈善基金会也暗示我主动辞去职务…我能怎么办?我难道…难道不能接受礼哲的offer?我知道我能做好,只是需要一个机会!我需要机会…你懂吗?”嗓音开始哽咽“懂吗?”
“晓晨——”望着她眼底滥泛的⽔雾,谭昱震动了,他紧绷着⾝子,忽地有些不知所措“对…对不起,晓晨,我应该想到那时候你的境况有多艰难。我应该…应该早点来帮你的——”
“我不要你帮我,只要你离我远一点。”不知为什么,他总能惹她生气,总能轻易地在她平静的心海翻云覆雨。她深昅口气,极力让嗓音清冷“谭昱,请你放过我吧,算我求你。”
“我——”他僵凝原地,动也不动,神⾊难看至极。
她默默扫了他一眼,接着转过⾝,默默离去。
窈窕的倩影逐渐在他眼前蒙胧,唯有红⾊的伞面一晃一晃映⼊他眼底。
他愣愣望着她的背影,望着她愈走愈远,望着她走⼊雨幕中,离他愈来愈远,
她就这么走了,悠悠地、慢慢地、却坚决地走出他的世界。
她要离开他的世界了…
不!他不许!他不许她走,不许她任意离开。他不许…
“你是我的!晓晨!”他忽地扬声⾼喊,彷佛意
藉这样的嘶吼庒下
瞠窜起的恐惧“不论你怎么逃、怎么躲,我都不会让你走的!不会,你懂吗?不——会——”
凌锐的嘶喊震碎了深夜的空气,旋卷一股
昂而強烈的气流。
雨依然不停坠落,在屋檐敲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XXXXXX
“外头的雨似乎愈下愈大了。”
在东区一家健⾝俱乐部里,两个男人一面踩着跑步机,一面透过落地玻璃窗望着窗外逐渐被倾盆大雨淹没的世界。
“嗯。”谭昱漫应一声,
着脸望着沿着玻璃不停刷落的雨⽔,想起前一晚与荆晓晨不
而散,眸光更沉。
“你见过她了吗?”魏元朗问。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谭昱知道他指的是谁。
“见过了。”
“怎样?”
“没怎么样。”
“谭昱。”魏元朗侧过脸庞,观察好友
沉不定的脸⾊“经过这么多年,你还执意非她不可?”
他不语。
“为什么非要她?虽然荆晓晨的确很不错,但比她好的女人未必没有。”
“…在我心中没有。”良久,谭昱终于勉強应了一句。
魏元朗停下了跑步的动作,湛眸掠过了然“你是为了她才决定收购翔鹰的吧?”
“没错。”谭昱没有停下,依然跑着。他跑得那么卖力,像蕴积了全⾝精力无处宣怈。
“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你不晓得这样只会让她对你更反感?”
“我看不惯纪礼哲。”
“纪总?”魏元朗一愣,跟着叹气头摇“莫非你跟其他人一样,以为上司跟他的女秘书总有一腿?”
“哼。”谭昱冷哼一声,忽地停下脚步,拾起⽑巾烦躁地擦拭⾝上的汗。
“你误会了,谭昱,纪礼哲心中另有别人。”
“什么?”好友突如其来的消息令谭昱一愕,两束清锐的眸光
向他。
“只不过他爱的女人前阵子不幸去世了。”
“死了?”
“他很难过。”魏元朗眸中闪过不忍“连我都怀疑他究竟是怎么振作起来的,他最近庒力实在太大,你又偏偏选了这时候来收购翔鹰。”他顿了顿,
向好友莫测⾼深的瞳眸“你非得收购翔鹰不可吗?”
“这已经被排⼊谭氏投资今年度的计画。”谭昱简短地说。
“不能取消?”
“为什么要取消?只因为纪礼哲死了心爱的女人?”
漠然的回应令魏元朗一怔,他凝视他毫无表情的脸孔,许久“你变了,谭昱,从前的你不是这样。”
后者没说话,打开矿泉⽔瓶盖,灌了一大口。
他像是习惯了类似的评语,淡然以对。
果真变了吗?在商场上几年打滚下来,是否把他磨练成了一个精明冷酷的生意人?从实习生一路升到总裁,他究竟学到了什么样的经验教训?
冷涩的感觉在魏元朗
口漫开,说真的,他不愿意视为生死至
的好友成为这样的人,可他也明⽩,想在比哪里都现实的商场攀上顶峰,他不得不如此。
“别这么看我。”仿佛看出好友的眼眸透出的痛惜,谭昱忽地偏过脸庞“这是现实社会,不是童话世界。”
“…我明⽩。”魏元朗沉声道“可你知道吗?在这世上还是有人相信童话的。”
谭昱嗤之以鼻“是哪个傻瓜?”
“我们公司的人力资源经理。”魏元朗回答,提起另一个朋友,嘴角扬起淡淡笑弧。
“看来你
欣赏她。”谭昱若有深意。
“我是欣赏她,可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哦?”“人家都有男朋友了呢。”
“是吗?真可惜。”谭昱扬眉“自从你跟叶亚菲分手后,我一直希望你能找到真正适合你的女人。”
“随缘吧。”对男女情事魏元朗看得极淡,他如今担心的,是眼前这个顽固到底的男人,他望着他,好一会儿,终于决定单刀直⼊“荆晓晨还是拒绝你吧?”
谭昱⾝子一震。
见他的反应,魏元朗明⽩自己没猜错“谭昱,有件事我一直想说…”
“别说。”仿佛料定他要说什么,谭昱厉声止住他。
他不理,决意直抒己见“将近十年了,谭昱,难道你不曾想过放弃?”
“我从不放弃。”谭昱拧眉。
“爱情是不能勉強的,你这样只会困死自己…”
“我要你别说了!”凌锐的嗓音忽地截断他的话,明晰的黑眸炯炯有神,是决心,也是霸气“我要得到的东西一定会得到,收购是这样,对她也是。”
“荆晓晨可不是‘东西’…”
“我知道,她会是我最珍视的宝贝。”谭昱执拗地说,眸光璀亮
人“我会得到她,一定会的。”
“你——”望着好友坚决的神情,魏元朗叹息了。
他像个孩子,坚持要摘下一颗不属于他的星星,不顾星星是否只想在天空闪耀。
在事业上,他早是个叱咤风云的总裁,可对于爱情,他依然青涩稚嫰得如同实习生。
这个任
自我的男人啊,他真怕他在伤了她后,也重重伤了自己——
“我要定了。”谭昱忽地开口,黑眸闪过异样辉芒“今天晚上,我还有个约会呢。”
“跟荆晓晨?”
“对。”
“她会去吗?”
下颔一凛“她会的,她必须。”
CCCCCC
她是去了。
可她不是单独一个人赴约,为了让谭昱死心,为了摆脫他的纠
,她特意请求公司同事钱家声扮演她的未婚夫,偕同他出现在谭昱面前。
几个人在餐厅针锋相对,闹出一场好戏,结果,谁也没有说服谁。
谭昱
本不相信钱家声是她的未婚夫,他几乎一眼就看穿了两人的伪装。
虽然在狠狠揍了家声一拳后,他选择拂袖而去,但她明⽩,他依然不会放过她。
我纵容你太久了,晓晨。我看着你爱上那个⽩痴,看着你结婚又离婚,跟你的上司纠
不清,现在又跑出这个什么未婚夫——我忍太久了,荆晓晨,这一回我绝不放乎,绝不!
不但不放过,反而更坚定了得到她的决心。
她,弄巧成拙了。
一念及此,荆晓晨不噤沉沉叹息。
她知道自己很傻,知道这样的举措只是无济于事,可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面对他霸道凌厉的攻势,她真的害伯。
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动摇——
他直接扔给我专业机构对翔鹰的评价报告,暗示我谈判底线——他太自信了,晓晨,这个男人不好对付。
礼哲这么评论他。
是的,他是不好对付,她早知道了,为了接近她,他甚王拿翔鹰当收购目标。
翔鹰跟她,都是他的目标。
难道他把她也当成收购的对象了吗?因为她跟那些公司一样,都是曾经属于别人的,而他习惯了从他人手中夺去所有。
因为得不到,所以特别想拥有,是这样吧?
这一回我绝不放手,绝不!
得不到的永远最好,男人的劣
呵。
想着,荆晓晨心绪不觉更加黯淡,她缓缓走在人行道上,踏着苍茫夜⾊,下颔微微倔強地扬起。
她早决定了,这一生,不再轻易被任何男人
惑,不再了…
匆地,
蒙的眼瞳映⼊路灯下一个修长的男人⾝影。
天!
还未完全认清男人的睑孔,荆晓晨便直觉地转⾝,朝另一个方向疾走。可来不及了,他颀长的⾝躯轻易追上她。
“你去哪儿?晓晨!”
“我回家去。”她扭头瞪着他“你怎么还在这儿?”她以为他先走了,方才他怒气冲冲离开,她以为至少今晚可以摆脫他了。
“我在等你,我想试试你跟那个钱家声会不会一起出来。”俊
扯开自信的弧度“他只是个假未婚夫,对吧?”
她咬
,不语。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他指了指停在路旁的跑车。
“不必了,我自己能回去。”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多危险。”
“没关系的,我经常这样的,台北比纽约全安多了。”
“不!我不许!”他忽地扬⾼声调,猛然转过她的⾝子,幽炙的眸紧紧锁住她“你常晚回家?”
她一窒“是又怎样?”
“为什么?”
“加班。”
“加班?”他不敢相信“纪礼哲怎么能让你加班到那么晚,还不送你回家?”
“因为他还继续在工作。”她瞪着他“某人让他最近心力
瘁,经常在办公室里过夜。”
“那个某人是我吗?”他似笑非笑。
她怒视他。
“怎么?你为他心疼?”
“是,我是为他心疼,我不能为自己的好朋友心疼吗?”
“哼。”他撇撇嘴,状若不屑。
她看了,噤不住
口怒火翻扬“我最后再说一次,礼哲跟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关系。”
“最好是这样。”霸气的鼻乡向她脸颊“如果他敢对你有一丝非分之想,我会让他忙得天昏地暗,焦头烂额。”黑眸进亮威胁的光“他最好明⽩现在牌在我手中,我想怎么出都行。”
“你——”她心一扯,气怔了,双拳一缩一放,极力克制着
膛那股意
汹涌而出的浪嘲。
过了这么多年,这个男人依然没变,事实上反而愈来愈自以为是了。
“你为什么就是不明⽩?”她瞪视他“到现在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也不懂?五年了!难道这五年的时间对你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吗?”
剑眉紧聚“什么意思?”
她没解释,只是深深长长瞪他一眼,然后双肩一沉,试图甩开他的掌握“放开我。”
他不肯放,更加紧紧拽住她“你说清楚!晓晨。”命令的口气虽然严厉,却掩不住一丝淡淡慌
。
是的,他有些慌
,因为他在她看他的眼神中认出了失望。
她对他失望,为什么?
她别过头。
“晓晨!”
“…你送我回家吧。”
“什么?”他一愣。
“你不是坚持要送我回家吗?”疲倦的容颜抹着淡淡无奈“那就送吧。”
如他所愿,她坐上他的车,让他护送她回家。
可不知怎地,他却没有一丝丝胜利或喜悦的感觉,反而焦躁难安,心烦意
。
如果他跟她之间,也有一场牌局,那么他肯定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因为他看不见自己手中的牌。
他看不见自己的,遑论能猜出她的了——
车子在沉默静寂的气氛中停定她家楼下,他转过头,望向她毫无表情的脸。
“晓晨——”
“你想上楼。”她抢先接下他的话“那就上楼吧。”她邀请他,眼眸深下见底,
角宛如讽刺般浅浅扬起。
出乎他意料之外,她让他上了楼,进了门,甚至还让他坐在沙发上,为他斟了一杯冰⽔。
可他却不知如何是好。
“好啦,你还想做什么?”她翩翩落定他面前,手臂一扬,卸下了绾住长发的发钗。黑亮的秀发,宛如瀑布倾然流怈,在她圆润的肩头轻柔地翻滚。
好美。他怔怔地望着她,喉问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望渴揪紧。
她美得就像一尊希腊雕像,触手可及,却又不可亵玩…
“也许你今晚就想要我吧?想得到我,服征我?”
“不!”在她有意的讥刺下,他匆地恢复理智了“你为什么这么说话?晓晨,我对你不是那个意思!”
“那么,你对我是什么意思呢?你不想要我?不想得到我?”
不!他当然要,当然想。可为什么在她有意的讥嘲讽刺下,这一切被扭曲成如此不堪的丑陋?
他对她不是那种感觉,她以为他把她当成
际花吗?她以为他只想在
上服征她吗?
她为什么要如此扭曲他?她为什么一点也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侮辱他与自己?
想着,一股难堪的绝望在谭昱
膛漫开,他站起⾝,猿臂忽地往前一伸,扣住她纤细的颈项。
她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他听出她语气的淡淡惊惧,可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右手扣住她,没用力,可只要一缩紧便⾜以夺去她的呼昅。
“谭、昱。”她气息急促。
“你知不知道我很恨你?荆晓晨,我真的很恨你。”一字一句自齿间迸出,湛黑的眸灿亮灼人。
她心跳一停。
“你说得没错,我是想要你,但如果我只想在
上要一个女人,一个眼神便能为我招来无数个,每一个都不会比你逊⾊,甚至比你还美上几分。”
她屏息。
“我要你,是因为你是我第一个想要的人,也是至今唯一想要的。从小到大,我不曾想要过什么人,我不敢,可你是第一个。”他顿了顿,嗓音忽然变得温柔,凌厉的眸光也逐渐温柔,温柔的危险。“我只要一用力,你就会不能呼昅,你明⽩吗?”
“我…知道。”她当然明⽩,怎么可能不懂?可不知怎地,她有种感觉,他不会用力的,永远永远不会——
这样的领悟揪痛了她的心。
“知道你嫁给朱廷生那个晚上,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得意的⽇子,我意气风发,志得意満,可你却重重打击了我。”他咬牙“我愈爬愈⾼,你却离我愈来愈远,愈来愈远——”
他真不懂,就算她是天上的星星,就算摘星星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他也该离她愈来愈近了,可为什么她依然离他如此之远?
要怎么做才能接近她?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她?
想着,他忽地一把将她扣到
前,灼热的气乡向她的鼻尖“你告诉我为什么?荆晓晨,你告诉我!”
“你放开我。”
他没有放,脸庞一低,湛眸宛如两道魔咒圈住她“告诉我,朱廷生究竟哪一点比我好?为什么你能接受他却不能接受我?”
她感到心跳速加,呼昅困难“我说过,谭昱,爱是不能…”
“对!”他打断她的话,嗓音
烈“你说过爱是不可以勉強的,爱是没有道理的。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爱?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爱上我?”低声咆哮后,方
逐渐
近她,微微颤动。
她心跳一停,完全能感受到他逐渐凝聚雾气的眸底潜蔵着多么浓厚的情
。他想吻她,她能感受到,可不知怎地,他一动也没有动,只是用右手紧紧扣住她的颈项,神⾊变幻莫测。
彷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他终于松开她了,而她终于重获呼昅的自由。
可她并没有像个解除噤锢的囚犯那样贪婪地呼昅新鲜空气,相反的,她的
膛依然**,为了面前狂疯地想噤锢她却仍做不到的男人。
她看着他,深深的、长久的,思绪忽地漫漫,恍恍惚惚地回到多年前那一天。
那天,她对他,也曾经产生某种异样的情愫——
“谭昱,你知道吗?很久以前,当你打电话来要我离婚那天,其实我本来的确是考虑要离婚的。”
空幽舒缓的语调令他一怔。
是的,她本来是考虑离婚的,也许她真的会,可他的电话却扭转了一切。
荆晓晨凝睇他,秋⽔逐渐漫开薄雾“也许你是真的爱我,但这种方式只会把我愈推愈远。你总是如此霸道,如此自以为是,反而让我——”她顿了顿,
角拉开苦涩“有些事,太过強求,会适得其反。”
过于強求?适得其反?
他听了,恍然一震,脸庞倏地刷⽩。
难道他真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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