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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要命!

 她快窒息了,谁来解救她!

 “啊!他们来了,沈楚天、沈楚天、沈楚天…”

 四周‮狂疯‬的球举着“森尧豹职队”的旗帜,在体育馆前扯开喉咙大嚷。各式各样的彩炮、气球、喇叭张扬成一场恍如世界末⽇来临的蜂涌景象,每个人都痴地望着在出⼊口处停妥的球队专车,随时等待沈楚天的“芳踪。”

 吴语凝淹没在人群里,觉得自己呼昅困难,也终于明⽩为何战争时人海战术可以发挥如此強大的功效。秘诀就在于:打死你的敌人,或践踏他,再不然闷死他也可以。

 “让开!”正当这种完全失去理的群众混战时刻,保持优雅的风度只是一种策略上的全面落败…再者,保持给谁看哪,拜托…唯有拚命往前挤,践踏你的竞争对手,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借过!喂,你挡住我的路了。唷吓,那边的人让开,撞出內伤恕不负责。”她抛开一切矜持,甩下平时保守严肃的老处女形象,为她光辉的前程展开奋斗。

 专车里,众所瞩目的明星球员英雄般步出车外,大夥儿屏息以待。陈胜国、梁清华、⾼鹰人…

 眼见球员们一个个走进体育馆內,沈楚天依然不见人影。

 “沈楚天、沈楚天、沈楚天!”群众呼唤自己偶像的声浪更加惊人了。

 沈楚天三年前甫加⼊国內职界,短短十二个月內便令排名最后的“森尧豹”一跃而成新科冠军,此后一直保持盟主的地位。然而,上个月,这位“森尧豹”的王牌投手竟然非常不小心地扭伤了他的⻩金手臂,使球在今年的前半场球季无法欣赏到偶像投手上球场征战的凛凛风姿。难得今天他要回球队看队员练球,也不知道消锨如何走漏出去的,总之引来了众路人马包围体育馆,抱定了非见到偶像不可的决心。

 当然也引来了紧咬着沈楚天不放达数星期之久的吴语凝。

 “先生,”她朝着正要拉上体育馆大门的管理员大喊。“沈楚天呢?他今天会不会来?”

 这三个字具有奇异的魔力,原本喧闹到⾜以令分贝器损坏的狂吼马上在零点五秒內化为万籁俱寂,静寂到她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地步。

 太神了!警备总部应该找这位沈楚天担任镇暴先锋。

 “沈楚天腕伤尚未痊愈,今天不来练球。”管理员慢条斯理地关上铁门。

 “喔…”群众里响起一阵失望的叹息。

 “可恶!”语凝则懊恼得想捉个人来打上一架,最好就是那个沈楚天。

 气死她也!今天又自来了一趟,她就不相信自己逮不着那尾滑溜的大泥揪。

 她七窍生烟地离开人群,绕过成排的栏杆,走向体育馆后门,让冷风拂在面上消消气。

 唉,不成!她实在越想越气。如果自己也是个球狂热者,理事长派她来担负这项重责大任,她还比较心甘情愿一点,偏偏她是个运动⽩痴,事先连沈楚天是哪号人物都懵懵懂懂,结果居然派她来负责逮人。

 有没有搞错?

 是,沈楚天本领⾼強,球技一级;是,沈楚天的名声甚至引来了⽇本职界的挖角行动;是,沈楚天取代了四大天王成为许多年轻人心目中的新偶像。

 那又如何呢?全‮湾台‬又不只他一个才算得上是名人,其他那些个电影明星、社名流岂不全靠边站去?好端端的一个人,打球就打球嘛!捞过界抢人家偶像饭碗⼲什么?

 “气死我也!”骂来骂去也骂不出什么新意,⼲脆踢开脚前的石头出气。

 “哎呀!”

 石头顺着抛物线原理滑下,掉进前方的草丛里,砸出一个小⽑贼。

 不,更正,是“大⽑贼。”对方直⾝子,⾜⾜有一百八十几公分,庒迫着她的视界。

 “哪个缺德鬼⼲的好事?”此刻大⽑贼手上正握着她的犯罪证据。

 语凝打量自己区区160的⾝⾼。倘若选在此时发挥“华盛顿和樱桃树”的诚实精神,或许自己当真会求仁得仁…变成“樱桃树”而他则是一斧头劈断她的“华盛顿。”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看见一个小鬼头往那个方向跑走了。”她撒起谎来也可以脸不红气不

 ⾼个儿悻悻然瞄了她所指的方向一眼,扔开石头,咕咚窝回草丛里继续睡他的觉。

 可聇!好个⽩花花光普照的天气,他偏偏喜窝在草丛里睡大觉,被石头砸中怪得了谁?还算她脾气好哩!没跟他计较自己的“抛掷物”被阻碍行进方向。

 不管了,还是想办法联络沈楚天吧!

 “去他的沈楚天!”她低咒,用力踢开另一颗石头。

 “哎呀!”

 又砸中他!这个人很可笑耶!既然有过前车之鉴,难道不懂得换个地方、换个角度‮觉睡‬?

 “就是你!”⾼个儿掌握她的最新犯罪证据。“你还想把自己的罪行赖给不存在的小鬼吗?”

 若在平时,她不会和他计较,顶多摆出一副办公室里惯常展现的老处女面具,冷淡有礼地道声歉,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去。但是,今天…今天她实在受够了窝囊气,顾不得戴上面具了。

 “你想怎样?你不⾼兴啊?想打架吗?”手指头很不客气地戳在他硬邦邦的膛上。“要睡回家睡,体育馆的管理部公告过这里的草丛是专供无业游民‮觉睡‬的地方吗?”

 火大的声调引来几位旁观者侧目。看就看吧!现在的她是“挫到最⾼点,不怕人家看。”

 “你小声一点!”⾼个儿嘘她,偷偷转个方向面对矮丛。“从没见过打人的比被打的还凶!”

 倘若他转过⾝去不理她,她顶多摸摸鼻子走路,将这个小揷曲忘得一乾二净,回办公室扮演她的“魔鬼企划专员”角⾊。

 偏偏这个男人不识抬举,挑上她脾气最火爆的时刻。

 “要不然你想怎样?”近⽇来遭受的不顺和不満藉着这个机会完全爆发出来。

 “我还能怎样?自认倒楣罗!”他摸摸鼻子,一脸很衰的表情。“喂,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在骂人?”

 “对,沈楚天。怎么?你认识他?”她坐下来歇歇腿,竟然莫名其妙地和他攀谈起来。

 “当然认识,所有喜的人都认识他。”⾼个儿挨着她坐下来。反正已经被人吵醒了,再也睡不着,有人陪他聊聊天、杀杀时间也不错,好久不曾体验过如此悠闲的生活了。

 语凝对他兴冲冲、亮晶晶的眼睛不屑一顾。

 男人,你的名字叫幼稚。

 “我真是搞不懂,沈楚天不过是个小小的、微不⾜道的、打球的男人,为何大夥儿对他如此痴?”

 “怎么?你不喜他?”⾼个儿显得相当吃惊。

 眼前的女人若非穿着衬衫、窄裙的典型上班族装扮,他会将她误认为未成年少女。短短的天然鬈秀奉成一头乌云,颊上留着一、两颗痘痘的痕迹,再配上红润可爱的苹果脸,看起来活脫脫是个俏⽪的洋娃娃。

 而这个洋娃娃竟然不喜球情人”沈楚天?

 “我凭哪一点该喜他?”洋娃娃面孔底下的女暴君本质展露无遗。“打电话给他经纪人,对方不肯回电;留下上百通留言,沈大牌没有一次理会过。现在都已火烧眉⽑了,他还能一声不吭地作他的球情人梦。这种人凭什么教我喜他?”

 这堆牢騒基本上是发给自己听的。她向来没有饶⾆的嗜好,遑论向一个陌生人诉苦,实在是因为最近受到太多挫折,庒抑太久不得不发作出来。

 “既然你不喜他,何必追着他不放呢?”⾼个儿颇为好奇。“据报纸上的报导,沈楚天腕伤未愈,休养期间一律不接受外界采访。喔!我明⽩了,你一定是体育记者,因为采访不到他,所以气得蹦蹦跳。”叫得惊天动地,可比哥伦布发现新‮陆大‬。

 无聊!

 “我不是记者…”她转念一想,又没好气地瞪着他。“奇怪,我做哪一行是我家的事,⼲卿何事?”

 更奇怪的人是自己!平时不爱饶⾆也就算了,对于其他人也向来保持固定距离,难得今天居然向陌生人诉苦诉个不停,可见自己真的怒火烧过头,行为反常了。

 再转头看看他,发现他的长相可能也得为她的反常负一点责任。他看起来就像个邻家大男孩,眉清目秀兼之笑容満面,虽然潇洒,却不会帅得令人产生庒迫感。总之,典型的“光男孩”形象,适合拍夏天的饮料广告。

 如此一想,忽然发现,他好像的。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她狐疑地扬⾼眉⽑。

 “我还以为这是男人向女人搭讪时才会出现的台词哩,当心我误会哦!”他的嘴角咧到两边耳垂。

 这么爱笑?小孩子一个,她敢保证,⾼个儿的年纪绝对比她小,不过外表上可能看不太出来。

 每回告诉不明內情的人她已经二十七岁,换来的总是一副“你当我很好骗哪?”的表情。害她不得不随时提醒自己,一定要记得在工作场合戴上“刚健正直、果敢坚忍”的面具,以免她必须一天到晚对那些前往基金会求助的民众保证,自己已经成年,拥有一切法律赋与成年人的行为能力。

 唉!惨唷!谁说年轻的脸庞是一种福气?

 “好了,你乖乖回草丛里‮觉睡‬吧!姊姊要办正事了,别吵我!”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影印纸,迳自在背后空⽩的地方书写起来。

 “姊姊?”⾼个儿怪叫起来。“我没自称是你叔叔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你居然敢自封为我‘姊姊’?你今年多大年纪,二十?二十一?”

 她不答反问:“你呢?”

 “快満二十七。”就不信她会老到⾜以当他“姊姊。”

 她就说吧!小孩子一个。

 “别吵我!”先办正事要紧,没空理他。

 体育馆前等不到沈楚天,她必须前去下一个沈大牌经常出没的地点守株待兔。真是累人!

 六月的光如烙铁烧炙着她的肌肤。偶然吹来一阵凉风,飘落她手上的影印纸,她连忙捡起来抚平。

 影印纸的正面是一张沈楚天的剪报照片。基金会里的同事一听说她不知道沈楚天长得是圆是扁,大惊小怪之余,翻出一张剪报照片让他带在⾝上,以资参考。

 依她的标准来看,这位万人长相也不怎么出⾊嘛…

 “咦?”她的下巴掉下来,瞄瞄照片,再望望眼前的⾼个儿…

 “你你你你…”她指着他的鼻子说不出话来。

 “我我我我,我怎么样?”他的笑容既无辜又可爱,甚至很得寸进尺地抛给她一个飞吻。

 这个咧着大嘴、爱笑得不像话的家伙…竟然就是沈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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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姊姊’,不要生气嘛!”

 吴语凝踢踢哒哒踩着黑亮的⽪鞋,双脚的力道似乎想把敦化北路的人行砖道踏碎。

 沈楚天跑在她前头两步远的地方,倒退着走路。为了怕那群‮狂疯‬的球认出来,他戴上墨镜和球帽,遮住大半张脸,十⾜的‮行银‬抢匪装扮。

 倘若警方真能将这种骗死人不偿命的家伙收押,她会第一个放鞭炮庆祝。

 “你跟住我做什么?”逃避是弱者的行径,她决定面对面和他对峙。不要以为他有球,她就怕他。

 “这可奇了。”他眨巴着眼睛。“你刚才明明宣称自己一直在找我,现在我四平八稳地站在你面前,怎么反倒问我想⼲什么呢?”

 “四平八稳?”她嗤之以鼻。“你不是蹦就是跳的,‘稳’在哪里?”

 他笑咪咪地指着自己嘴。“‘吻’在这里呀!我刚才不是送了你一个?”

 痞子。最看不惯这种说话没半分正经的人了!

 “别跟着我!”她就不相信自己非求他不可。

 沈楚天看得出来自己最好适可而止,这位“姊姊”真的快要发火了。

 其实,平时的他虽然本恢谐,却不会如同此刻的嘻嘻哈哈,今天实在是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逗逗她的念头。

 她明明年纪不大,偏偏喜摆出一副与实际年龄不符的严峻面孔。倘若她的本当真如此,那也就算了。然而,适才地诉苦的生动表情又分明显示內里的她是个热⾎热情的人。既然如此,她何必庒抑自己呢?

 开个玩笑嘛!有什么关系?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偶尔开开玩笑⽇子才过得有趣呀!

 “‮姐小‬
‮姐小‬别生气,咱们来谈‘正事’吧!”他决定化“公事”为守势。“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转过⾝去,深呼昅几下平静自己沸腾的情绪。

 他说得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可不能因为忍不了一时之气而放弃大好机会。无论他表现得有多么令人生气,多么自大,多么令她不欣赏,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沈楚天,而她和数千位生病的儿童需要他。

 小不忍则大谋!

 OK!心理建设完毕!

 “您好,沈先生。”她回⾝正视他,竭力抚平稀绉的衬衫,⾼自己一六0的⾝材。“敝姓吴,吴语凝,我代表‘癌之船基金会’和您联系。相信您听过本基金会,它是一个非营利的组织,专门帮助家境清寒的癌症病童筹措医疗经费…”

 “卡!卡!”他喊停“你确定自己要站在大马路边和我谈公事?”

 “呃…”她怎么没想到?暧,今天太累太热太忙,自己的办事能力全给太盼融了。“我知道前面有家咖啡屋,満不错的,咱们边走边谈好了…本基金会的服务宗旨是…”

 沈楚天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越看越觉得她可爱。红润的面孔流露出热诚,努力描述着她的工作、基金会的助人精神…浑非适才初识的不耐烦神情。看来,她是个热爱工作的小女人呢!

 “…最近我们的财源稍嫌不⾜,因此打算举办一项募款餐会昅引民众前来参加、捐款。为了使这个活动⾜以引起社会的注意力,我们希望能邀请几位知名人士出席餐会,而您,沈先生,就是我们的首号贵宾…”

 “停!”他再度喊卡,倏然停下脚步。

 “嘎?怎么回事?”她险些收不住脚。

 “你是说,贵基金会想邀请我担任活动贵宾?”他的脸⾊渐渐沉下来。

 “是啊!”看见他的表情,她约略可以猜出他的参与意愿。“你不愿意?”难不成他只会打球、‮引勾‬球,內在却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吴‮姐小‬,很抱歉,我可能无法参加。”沈楚天展露为难的表情。

 “为什么?”语凝強迫自己按捺脾气。

 “我很忙!”彷佛这句话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但是,这是一种慈善行为。”

 他猛力‮头摇‬。

 “所有与我接触的机构背后都有个慈善事业需要帮忙。请你了解,我并非不肯参与,而是现在的时机不对。我的腕伤还没痊愈,需要好好休息一番。如果我答应你的要求,其他机构势必会不断出面征召我,但我目前只想把全副心力放在球比赛上。”

 “球!”她简直不敢相信。“医院里正躺着几百个等待医疗救援的癌症病童,而你居然只关心一颗小小的球?”

 “我已经说过我很抱歉…”

 “一句抱歉就可以挽救那群小孩的生命吗?”她的语气降到绝对零度。“沈先生,希望你看清楚状况!或许你现在很红,或许你已经被球捧得半天⾼,看不见民间疾苦,或许你认为自己关心记分板上的积分甚于生命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但是,你最好想清楚,有很多事情的重要胜于玩一颗四处飞的球。有朝一⽇,当你⽩发苍苍地躺在病上,回思自己年轻时自我中心的做法,希望你不至于‮愧羞‬得五体投地!”

 哔哩啪啦的一席话轰得他愣愣发呆。

 从来没有任何人这样骂过他!她误会了,他并非如她所说的那么冷⾎无情,只是…

 “呀…在那边!沈楚天在那里!”一个女孩率先发现他的影踪,不到两秒钟,那群‮狂疯‬的球便蜂拥到他⾝边,将他围成一团夹心饼乾。

 “喂,你等一下。”他想叫住她,却被人嘲困住。“洋娃娃”庒儿就不理会他。

 无奈中,目送她气唬唬地提起公事包,重重迈向八德路三段。

 哒哒哒哒…

 绣芙蓉2003年8月15⽇更新

 “可恶,自我中心、冷⾎无情…”

 事隔三⽇,吴语凝依然余怒末消,用力摇晃她桌上的爱神娃娃不倒翁。这个不倒翁是她的出气筒。

 为何打球的没一个是好人?先是她⽗亲,再遇上沈楚天,她的八字八成与球选手犯冲。

 “吴‮姐小‬,二线电话,令尊打来的。”

 哈!心有灵犀。

 “喂?”她提起话筒抢先说道:“老爸,我再说一次,我、绝、不、搬、家。也不准你把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人往我的公寓里塞。”

 彼端,吴泗侨对女儿的固执完全无计可施。

 “小凝,我真搞不懂为什么你宁愿留着那栋公寓给一群神经病住,也不肯让我的小朋友搬进去?”

 “风师叔他们不是神经病!”她再次‮议抗‬。“他们只是…有点奇怪。”

 “对,一个是狐狸的后代,一个是女鬼的子孙,另一个…”

 “爸,请你不要讽刺我的房客。”她马上打断⽗亲。“至于你的‘小朋友’们个个年薪七位数字以上,他们大可集体出钱把‘世贸’买下来,改建成公寓,但是别想打我房子的主意。”

 她的办公室玻璃围墙响起一阵轻敲,抬眼凝望,基金会的龙头老大戚振观两道浓眉已然揪紧,⾜以拧出⽔来。

 “爸,我的老板来查班了,不跟你聊了,以后再说吧!”也不等他反应过来,匆匆甩上话筒,而后回复自己兵来将挡、⽔来土掩的老成模样。

 戚振观踱进来,开炮了。“现在已经十点半。”

 “我知道。”她回答得中规中炬。

 “距离募款餐会只剩下三个星期。”戚振观益发和颜悦⾊。

 “我也知道。”随着他的谦和温文,她的语气就越谨慎。

 “那你还坐在这里⼲什么?”砰!办公室外,整个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全被理事长的拳头吓了一跳。吴语凝盯住那张承受了老板怒火的办公桌,很担心自己何时得再换一张新桌子,他们的经费有一大部分花在更新毁损的办公设备上。

 “理事长,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全部打点妥当。”她试图为自己博取同情分数。

 “海报正在印刷,场地申请好了,宾客名单表也拟出来…”

 戚振观大手一挥,阻止她转移话题的努力。

 “很好,非常好。”他又换上那副令人⽑骨悚然的和颜悦⾊。“那么我能不能极端‘谦虚’地请问,我们的贵宾联络上了吗?”

 她就怕他这么问,不过没关系,她还有绝招。

 “当然联络好了。”她做出一个OK的手势。“社会福利局局长答应出席,而且全权赞助我们的‘泰福集团’董事长夫妇也能拨冗参加,还有影视红星…”

 “吴语凝!”又是一声石破天惊的吼声震断全体员工的工作兴致。“你不要再给我装傻!我问你,沈楚天到底来不来?”

 玩完啦!新仇加上旧怨,语凝实在恨透了沈大公子。若不是他不肯合作,今天她也不会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境况。

 “戚先生,我已经很努力地…”

 “报纸上写得明明⽩⽩,沈楚天手腕的伤势尚未痊愈,今年的前半场球季不能下场比赛,照理说,他应该有相当充裕的时间可以参加我们的活动。你没理由请不到他。”

 太过分了,三两下就把责任推卸给她!

 “我已联络上他。”看见戚先生満怀希望的表情,她不得不泼他一盆天山冷泉。“可是他不答应出席…不过您先别急着生气,我可以找其他人来取代他…”

 “吴‮姐小‬,”戚先生那口气叹得又沉又重。“问题是,很少有人比得上沈楚天的群众魅力,而最最重要的,‘泰福集团’的小开是他的球。假若沈楚天能来,那一家人起码肯多捐两百万。”

 换言之,沈楚天是无可取代的!她就不信他那么神。当然喽!这种不敬之词绝不能说给会叫也会咬人的戚先生听。

 “戚先生,我会继续努力争取他的同意。”先打个官腔矇混过关再说。

 戚振观暂时被她安抚住,点了点头表示満意。

 “戚先生外找。”內线通话器响了起来,小妹的声音听起来怪异而⾼亢。

 总算送走这尊活菩萨!语凝捏了一把冷汗,

 全办公室的人都明了,在戚振观大发善心筹募基金会之前,是个轻量级的拳击选手。一拳挨在脸上,乖乖不得了!

 唉,怎么办?看来非回头求那个嘻⽪笑脸的家伙不可。够糗的,几天前才痛骂人家一顿,现在又要自动送上门供人家骂回来。

 没法子,为了筹募经费,叫她以⾝相许都没有问题。以天下病童为己任,置个人死生于度外。

 现在只好想想办法再去外头逮那尾泥鳅!她知道戚先生当初委任她去找沈楚天的原因,不过是想利用她的家庭背景。但她不想回去求老爸。谁都明⽩吴家⽗女俩已经很久不相往来。

 她叹口气,拿起话筒。沈楚天的球队办公室电话号码收到哪里去了?

 “吴‮姐小‬,”基金会的会计‮姐小‬乘机溜进来。“听说你见过沈楚天?”这就是办公室隔音欠佳的坏处。

 “甭提了!”她放下话筒。“虚有其表的家伙!”

 “谁说的?他是我的偶像情人。”会计‮姐小‬绽出満脸的醉神⾊。“他是不是比照片上更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同情心全被球呑噬掉。只懂得打球‮钱赚‬,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人生观完全是我⽗亲的翻版。”她叽哩咕噜说下去,再也顾不得自己以往苦心塑造“不饶⾆、只做事”的专业形象。“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沈楚天只是一个完全不替别人着想、自我中心的坏蛋!”

 办公室里一片沉静。会计‮姐小‬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不能想像她所描述的沈楚天和“球情人”是同一个人。

 “哇…”有人低低吹了一声口哨,引起语凝的注意力。“我真的不知道居然有人这么了解我耶!”

 她的眼睁上发话的男子,下颚险些脫落掉在地上。

 “我…戚先生…我…呃…”戚振观的面⽪染上铁青的⾊泽,显然听见她方才的长篇大论;而站在他⾝旁的“贵客”也就是吹口哨调侃她的家伙…

 赫然是沈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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