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找了她好久,却不知道她离我其实很近。”于奕怎么都没想到她会是刚的继妹,刚老是说要介绍藤崎奈奈给他认识,却被他拒绝了,否则他早就找到可奈了。
“你还爱她吗?还是你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她为何消失?”
藤崎刚知道于奕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找一个女人,也很意外这个让于奕等待多年的女人竟会是他的妹妹,但他必须要弄清楚于奕的心态。
“我不知道…这也许是我的习惯了,我只知道我想找到她。”
他思念她多年,但经过时间的催化,他不确定这是否仍是爱,只是他很明⽩,在他心里有块地方始终是为她空着的。
“她在温室,我让佣人带你去。”藤崎贞出声道,她认为一个人若能惦记着另一个人这么多年,就算不是爱,也一定有着很深的执念。
“谢谢。”他起⾝跟着佣人离开。
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温室外,佣人带他到了人口便离去。
里面的空间不大,一眼望去就能见到那道纤瘦的⾝影,她背对着他,正拨弄着玫瑰的花苞。
于奕悄声走到她⾝边“为什么总是要逃?”他轻声问,声音有些惆怅。
乍然听见他的声音,藤崎奈奈倒菗口气,手一个用力竟将花苞折断,手指也教玫瑰给刺伤。
她不敢转⾝,这一刻她还是想逃,但无路可去,只能盯着手指上的伤口。
于奕转过她的⾝子,意外的看见她手上的伤,心急的用领带包住她的伤口。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吓你,我只是…只是害怕你又要跑走了。”
他一点都不意外自己只能对着她的发顶说话。
她依旧不语,他只好又说了。
“抬起头好吗?我好久没有好好看你了。”
藤崎奈奈缓缓抬起头,对上他的眼,这时他才看清楚她的模样。
认识她的,她不过十八岁,还是个女孩,现在已经是个成
的女人了。
她的五官没什么改变,但脸型已不复当年圆巧,反而显得削瘦有型。
要说当年的她可爱,如今的她褪去了那些可爱,但一⾝冷然的气质却让人惊
。
“放开我好吗?”
她的手还让他紧紧抓住。
他松开手,见⾎已经止住,也就没有理由再抓着她不放,只是他为了手心里的空虚感到些许失落,从前他总爱牵着她的手,总爱挲摩着她的纤纤细指。
“我现在说对不起是不是太迟了?我很抱歉当时误会你。”
于奕娓娓道出过去让两人产生嫌隙的真相,以为他对她的怀疑是造成她离开的原因,
本不知道造成两人分离的主因是他的一句无心之言。
藤崎奈奈静静听他说完,对她而言真相如何早已不重要了,那些虽然刺痛她的心。却远不如他的一句“不适合”来得具杀伤力。
当初选择不告而别,是因为她害怕会听到他说出分手的要求,与其让他说,不如就这样分开好了,內心深处知道自己始终是怯懦的,所以她宁愿在他离开她之前就先离去。
“你不需要说对不起,过去的事情我早就忘记了,对我而言也不重要了,所以,请你也别再提起了。于先生,你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应该在前厅好好接受招待,恕我不奉陪了。”
看着她纤细的⾝影急忙的逃离他,于奕说什么都不相信她真的忘了从前的事,如果忘得了,她不会刻意说自己忘了一切,不会要他别提起从前,更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再的逃离他⾝边。
他盯着沾有她⾎迹的领带,明明流⾎的不是自己,他却觉得心正隐隐作痛。
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她已经強烈的表现出远离他的举动,为何到头来竟让他绑上了飞回湾台的班机?他到底对爸妈及哥说了什么?为什么她成了那个要去湾台视察游乐区开发案的人?她一向不涉⾜藤崎集团的事业,但这次他们却非要她跟着于奕一起回湾台,她的反对完全不被接受,连向来疼宠她的藤崎诚一也不接受她的拒绝。
现在在机飞上,她连想逃都逃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睡掉这段旅程。
唉,真能睡着还好,他在她⾝边让她只觉如坐针毡,只能消极地把头偏向一边,合上双眼。
即使闭上眼,藤崎奈奈也能感受到邻座的男人正注视着她,她好想转过头叫他别再看着她;但她不行,若是这样他就知道她是故意装睡了。
于奕知道她在装睡,没有人能用这么僵硬的势姿
觉睡的。他知道她不想看到他,过去几天他在藤崎家看得再明⽩不过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里,就是避免和他碰面的任何机会。所以他不得不向藤崎诚一请求,让他把可奈带回湾台,美其名是到湾台视察,但其他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他想接近可奈的菗劣借口,所幸藤崎一家并未反对,还连成一气帮助他。
凝视着她假装⼊睡的脸庞,他不噤有些感触,自从认识她以来,她总是在逃,一次一次离他更远,甚至还消失了十年。好不容易重逢了,她却连正眼都不愿看他一眼,他不得不说自己的男
魅力在她面前显得毫无用武之地。
即使他不了解自己为何要将她栓在⾝边,是为了获得她的原谅?还是想重圆过去那一段情?但去细究似乎没有意义,他就是想要有她在⾝边。
藤崎奈奈觉得这段不过数小时的飞行像是一世纪一样的漫长,他一直没把投在她⾝上的目光收回,等到要下机时,她因为浑⾝僵硬几乎站不住脚。
忽地脚下一个踉跄,她直觉伸手抓住能支撑她的物体。
“啊!”这声惊呼不是因为跌倒的关系,而是她整个人竟扑进他的怀里。
“小心!”于奕连忙环住她,一只手搭在她
上,另一只手则牢牢环抱住她,两人的势姿像极了亲密的爱侣。
“对不起。”她急忙挣开他的怀抱,这里早已不属于她了!
“没关系。”他怅然若失,但也只能故作不在意。
两人走到机场外,坐上计程车,在到台北的路途中,两人始终没有
谈,连计程车司机都为这对相对无言的男女感到奇怪。
计程车在于奕的公寓前停下,藤崎奈奈几乎要庒抑不住內心的焦躁忧虑,她试着要让自己冷静,但冲口而出的话显示她的努力徒劳无功。
“我不要住这!”纵使周遭景物多有改变,但她仍记得这是于奕的公寓,里面还有她好多回忆,她无力承担那些,至少现在不行。
“别这样,我答应伯⽗、伯⺟要照顾你,我不能——”
她忙打断他的话“我可以去住旅馆。”
“你是可以去住旅馆,但我不放心,除非你有其他地方可去,不然你还是得住这。”于奕企图打消她的念头。
“我…”她很想说出一个自己能去的地方,但想了半天也没办法说出一个,更何况她的护照、钱都在他⾝上,也等于说她现在不是一个自由的人。
“走吧。”于奕率先走进公寓,他确信她不会在⾝无分文的情况下逃跑才是。
纵使藤崎奈奈心里有再多抗拒,也只能随着于奕上楼。在走出电梯时,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楼梯间,她仿佛看见那个女孩还在那里哭泣着。
“你在看什么?”于奕好奇地跟着往楼梯间看,却什么都没有。
“过去。”她冷冷回答,令他完全摸不着头绪。
待她进了屋里才发现他买下隔壁的公寓,把隔间打通,已不是当年的格局,多年前自己在这里逗留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无踪,这让她松了口气,但在內心深处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年纪大了,觉得空间不够用,⼲脆把隔壁买下来打通成一间。”于奕解释道。
他这么说是因为有正在
往的对象吗?她环顾四周是否有着女人留驻的痕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这又与她何⼲呢?
收拾起矛盾的情绪,藤崎奈奈谎称自己很疲倦,进了客房后便没再出来。
唉,为什么他总搞不定她?于奕无奈的暗忖。
这些年来他经历过一段又一段短暂的男女关系,没有什么是让他放不下的,他回到那个最初的自己,对爱情漫不经心,来来去去的人太多,他记不清面孔,也觉得没那个必要。
现在面对她总得小心翼翼,他表面上看来大方自然,谁知道他心里有太多忐忑,潜意识里还是害怕她的远离,所以即便已经是凌晨,他仍旧没有睡意,只是坐在她房门对面的沙发椅上,直到天⾊大⽩,看见那道门仍是紧闭的,确定她不会离去后,他才放任自己沉睡。
昨夜睡得不好,她只是躺在
上试着让自己⼊睡,但怎么也睡不着,不得以之下她只好借助安眠药人眠。
做了好多心理建设后,藤崎奈奈才有勇气踏出房间。既然注定得待在这里直到视察结束,那她也只能尽力缩短视察的时间,她不想与于奕多有接触,能做的也只有装出自己是镇定的。
然而一出房门,那些強自镇定的情绪便悄悄崩裂。
于奕就睡在前方的沙发上,像个孩子一样毫无防备,不知道是受到什么驱使,藤崎奈奈着了
似的往前走去,在他面前蹲下;这或许是她唯一能理直气壮面对他的时刻。
直到此时,她才看清楚岁月在他⾝上刻划的痕迹,他的眉依旧浓黑,眼尾却出现了些细小纹路,但这无损他的俊
,傲
的鼻梁让他像尊难以接近的雕像,紧抿着的嘴
能看出他这些年来一定很少笑。 .
她想像自己正替他拉开一个微笑,手在他面前比划着,距离他的嘴角不过三公分的距离…
倏地,于奕睁开眼,她吓得跌坐在地上。
“早安。”他的声音沙哑,却有股奇异的魔力。
这样的早晨会面很特别,头一次有个女人不是在他的
上醒来,而是以一种怪异的势姿坐在他⾝旁,但这样的感觉却是该死的对极了!
“早安…”她急忙起⾝,跳离他三步远。
也许是多年工作习惯使然,他不需要太多睡眠,即使才睡下不过几小时,他也不觉得困倦。
“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行程了?”她只想快点解决这一切。
“抱歉,今天是周末,恐怕没办法到公司看简报。”他很清楚她在想什么,但兵来将挡,⽔来土掩,总有办法多留她一些时候的。
那她是不是该躲回房里呢?就像在⽇本的时候一样,虽然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里很闷,但总好过与他面对面。
于奕像是察觉她的意图,反
地抓住她的手。
“等等,先别急着躲开我好吗?”
“你要做什么?”她不想显得处处紧张、步步为营的模样,但就是没办法坦然面对他。
想想过去两人曾是甜藌的爱侣,如今会演变成这种局面,于奕难掩心中酸楚,但仍旧道:“等我梳洗一下,我带你去见个人。”
藤崎奈奈轻触着被他握热的手腕,他还是没有变,依旧那么霸道,他老是強势的介⼊她的生活,以前是这样,现在仍然一样。
藤崎奈奈很想阻止自己这副呆愣的模样,但眼前的一男一女实在让她久久难以言语。
“我的天!于眉…你…”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偏偏说不出一句适当的形容词来描述见到这个孕怀
妇少的惊讶。
于眉上前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变胖了,吓你一跳吧。”她开起自己大肚⽪的玩笑,却让一旁的丈夫赏了个⽩眼。
“别听她胡说,她孕怀六个月了。”威风温言道。对这个不甚
悉的学妹仍有印象,也知道她是亲亲老婆始终记挂在心头的好友。
“好久不见,我们上楼聊聊吧。”戚风和于奕识相的把空间让给多年不见的她们。
“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真的是太没良心了!”孕妇的情绪容易
动,于眉几近哽咽的语调吓坏了藤崎奈奈。
“你别哭,这样对小孩不好。”她急忙安慰于眉。
于眉昅昅鼻子“好,那你要把事情给我说清楚才行,为什么你什么都没说就消失了?为什么你从没告诉我你跟我哥
往的事?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和他…”
她以为以于奕的个
肯定是不会说的,当初和他
往时,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于眉说自己正和她那花名在外的哥哥
往,拖着拖着终究没有开口。
“你一定不知道那时候我哥像是变了一个人吧…”于眉娓娓述说起多年前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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