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样叫做私奔吗?”张子宁环顾着这间对她其实不算陌生的房间,十分认真地问道。
牧云天笑得理所当然“当然啊!”她又看了眼四周,认真地解释给他听:“这是你住的地方,距离我住的地方不过二十分钟车程,我们就只是从我住的地方——”她用食指在空气中从左到右划出一条直线“移到你住的地方。这样,叫做私奔?”
“对啊!”他仍是笑得理直气壮,然后又像发现什么似的惊喜道:“你发现没有?原来我们住得这么近,而且我去上班的路线正好会经过你上班的地方呢!”
他边说边领着她坐下,然后转⾝走向冰箱。
她看着他从冰箱拿出一大瓶果汁,想了想,同意道:“是啊,这样想来…我们同住在一个城市,又住得这么近,从来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却在某一个机缘巧合下相遇,缘分真是件神奇的东西,也许我们以前曾经擦⾝而过呢。”
例出两杯果汁,他眼中闪过一抹奇异又神秘的光亮,笑得灿然“是啊!”“不过这不是我们原本在讲的事情。”等他也坐到她对面后,她正⾊道:“我是问,这样算什么私奔?所谓私奔,不就是要让我家里的人找不到我们吗?”
“他们的确是找不到啊!”说着,喝了一大口果汁解渴。
她一愣,想一想他说的话也的确没错,她家族中大概不会有人知道牧云天的存在的。
“可是…实在太近了。”她还是觉得不怎么全安。
“所谓灯塔之下永远是最黑暗的地方。我们私奔到这里来,是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啦!”这当然是重要的原因,不过他最大的目的其实是想将她放在他⾝边就近照顾,他实在不想再像今天这样担心。
“可是——”她又想到一个问题点:“除非我永远都不踏出这里一步,否则我还是有可能一外出就被我⽗⺟发现啊!”他右手横过桌面,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脸颊,笑道:“当然不是要你一直待在这里,你可是要跟我一起并肩“作战”的。”
“作战?”她忍不住扬眉。
“对!”他皱眉严肃地思考了下,然后突然站起⾝,一手叉
一手指向天花板,⾼⾼地昂着头,一脸壮志在我
的骄傲神情:“决定了!作战名称就叫做——完美变⾝大作战!”
她愣愣地看着他,觉得这个名称好像是某某电视制作人才会想出来的爆笑短剧名称,而且他的动作简直就跟一个爆笑短剧演员没两样,不过他的动作实在完美得没话说,所以她忍不住拍了拍手,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得到她的掌声,他开心地冲她一笑,像只雄孔雀在⺟孔雀面前得意地展示自己的羽⽑。
“你说下个礼拜六对方就会下聘嘛,所以我们只有两个礼拜的时间,而作战的目的就是要让卫明衡主动取消与你的婚约!”他信心満満地说着。
“怎么做?”她认真地听着。
“很简单。只要让卫明衡相信你并不是他理想中的
子人选就好了。”微顿了下,续道:“他要的是一个温顺、不会给他惹⿇烦的老婆,那你就反其道而行,在他面前表现出你不温顺的模样,让他相信娶了你只会惹来一堆⿇烦,那不必我们说,他就会自动提出取消婚约的要求。”
再怎么说,他也已经在牛郞店酒工作四年了,各名门公子之间的传闻及风流情事听得可多了,卫明衡的“花名”在灯红酒绿的夜店之中一向响亮,是那种绝不会甘心被一个女人绑住套牢的风流种,所以他会想娶张子宁的原因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
本是想要一辈子流连花丛,娶张子宁这种不会惹⿇烦的女人只是要娶给家族长辈以及社会大众看的。
她点点头,认为他说的非常正确,但——
“那要怎么做?”
“首先,你要先改变一下造型。”他上下打量了下她,又沉昑了下,道:“所以我得先打几个电话…”
说着,便起⾝走到电话旁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跟一个专业造型师朋友约了时间,准备明天带张子宁去“变⾝”
挂上电话,又重新拨了另一个号码给另一个朋友,电话接通之后传来一个酥软甜腻又娇滴滴的女
声音:“喂?我是“花样年华”的小云,您哪位?”
“是我,小牧。”
“小牧!”一声惊喜的尖叫,随后声音依旧,但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哼!你这个没心肝的人终于想到要找我了哦!说!最近都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牧云天笑道:“还不都是老样子。”然后直接点⼊正题——“云姐,我想请你帮个忙。”
“哼!我就知道你找我准没好事!你们男人都一样,就只会利用我!”抱怨完了,她也慡快地说道:“说吧!什么事?”
“请你帮我问问,看你手下的姐小们谁弄得到环宇企业卫明衡这两个礼拜的行程表。”
“这有什么难的!不过就跟拿他一条內
一样吗?轻而易举。”她懒懒地回道,想她程小云可也是叱晓夜店的大姐大,这种小问题怎么可能难得倒她?不过,她好奇的是——“怎么?他惹到你了?”
“他要抢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声音整整提⾼了八度。
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牧云天已经预先把话筒拿离自己三十公分远,就听着话筒中霹雳啪啦传来连珠炮似的女⾼音——
“你也会有女人?!牧云天,好歹我也看你在这圈子混了四年了,四年有多少个姐妹看上你,想与你“
个朋友”到最后你竟然都真的只是与我们这票姐妹变成了好朋友,我们都快怀疑你是Gay了!你现在竟然会有女人…”
招架不了此等炮轰,他⼲脆把话筒放在桌上,转头对张子宁招招手叫她过来。
张子宁不明所以,但还是站起⾝走向他。
他笑着把话筒
给她,以嘴形对她说:“说,你好。”
她依言照做,对着话筒说了声:“你好。”
对方霎时沉默了三秒钟,然后爆出尖叫:“你是小牧的女人?你真的是小牧的女人?我没有听错吧?你真的是小牧的女人?”
“我不是。”张子宁直觉反应道。
牧云天瞪她一眼,凑近她的脸,正经八百地说道:“你是。
“不是。
“你明明就是。”
“我明明就不是。”
“你怎么可以不是?”
“我怎么可能会是?”
两人就这样在话筒旁你一言我一语的斗起嘴来,话筒彼方的程小云就听着两个人像小孩在吵架似的互不相让,终于忍不住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出声道:“小牧,改天记得带她来让我们这票姐妹们瞧瞧!”
难得,难得,真是难得!牧云天竟然会跟人“吵架”?而且还是个女人!他的处世态度一向以和为贵,尤其对女
的态度是出了名的宽厚有礼,所以才会让在夜生活中打滚的一票姐妹们真心将他视为“朋友”现在他竟然会与一个女人闹小口角?这件事要是说出去,肯定会吓掉一票姐妹们的下巴,外带引起一番不小的谈论程小云依旧笑得像是刚得到一个大八卦的新闻记者,道:“另外,你拜托的事我一定尽快给你。就这样,拜了!”慡快的收了线,不想打扰恋人之间的相处,而且她还得赶忙将这件事宜传出去呢!
而此方话筒旁的两人仍旧眼对眼对峙着。
“我说你是就是。”
“我说我不是就不是。”
牧云天忽地静默了下,轻昅口气,敛起原本气闷的表情,专注地、紧紧地盯视着张子宁,看进她的眼,定定说道:“你总有一天一定会是的。”
张子宁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为他那坚定深刻的语气与表情,再回不了话,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他对她温柔一笑,拿过话筒,又继续拨电话——
“小陈吗?我是小牧,给你接笔生意…环宇企业卫明衡,我要他独家的舂宮照,最辣火那种…你放心,这纯粹只做人私用途,非关商业,所以不会被封杀…越快越好,反正对你来说易如反掌…对,那就这样,谢了。”
张子宁就这样怔怔然地看着他又拨了通电话给听起来像是某某私家探侦的朋友,没办法思考太多,只能漫无目的地想着他的
游还更广阔…不过,话说回来,他再怎么说也是个店酒的公关少爷,会认识那么多三教九流的朋友其实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好了,一切计划的事前准备动作都安排好了。”挂下电话,牧云天笑得开心“现在,我就来对你说明这个作战计划的所有细节。”
“等等,还有一个问题——”她又想到:“就算卫明衡主动提出取消婚约,但也不一定能够就此一劳永逸,因为其实主要的问题点在于我⽗⺟,就算失去环宇那方面的婚约,但他们已经注意到我的存在了,还是会想办法利用我,将我嫁给一个我
本就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沉昑了下“你爸妈那边…就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他道,但心里也在衡量,嗯,这问题也得好好计划一下!
“那没有用的,他们
本不会在乎我是不是有男朋友。”
“那就说你孕怀了。”
“那也没有用,他们会
我将孩子打掉。”
他惊诧地看着她一脸平淡地说着这样的事,心里噤不住尖刺的心疼起来,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啊?
看见他的表情,她淡淡说道:“他们就是那样的⽗⺟,就算我拿“已经结婚”作为理由,他们仍然会为了自⾝的利益叫我离婚改嫁,若不依从他们,他们便会动用家族的一切力量
迫你,直到你顺从他们为止他们就是那样的⽗⺟。”
他狠很纠结着双眉,心疼得忍不住将她紧紧拥进怀里,不敢想象她曾经经历过的对待,心情
愤得一时开不了口。
对于他的拥抱,她感到有些困惑。他这样是在安慰她吗?可是她其实并不感到难过啊…不过他的
膛好温暖、好舒服,她一直是喜
他的拥抱的,他的拥抱会让她感到放松、平静、安稳…所以她偷偷贪恋着他的拥抱、偷偷汲取着他的温暖,他没有开口说话,她也就舍不得打破这静默的时刻。
“他们那样还算是你的亲生⽗⺟吗?”终于,他愤慨地说出这句话。
她缓缓开口说道:“其实,我并不会特别感到悲伤难过,不是已经冷⾎得没有感觉,而是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所谓⽗⺟的疼爱,所以也就对所谓的亲情感到淡薄,如果从来不曾得到,也就没有所谓的失去。”
他在他们之间空出一些距离,好看清楚她的表情与心中真正的想法。
她眼中透出某种看透实真之后的淡然,续道:“更何况,虽然他们并不爱我,但其实我也并不爱他们,我对他们没有任何责任感,也没有任何亏欠感,更不会想从他们那里获得什么。这一切已经是既定事实,再去追讨什么或期待什么其实是很多余的事。也许在一般幸福美満的家庭看来,他们那种⽗⺟与我这种女儿是怪异的、是不正常的,但其实我们只是彼此各过各的生活,比起社会新闻层出不穷的
待小孩事件,我的情况已经可以算是好的了,毕竟我的⽗⺟只是忽略我,并不会殴打或凌
我!⽗⺟与子女的称谓是这个社会对人与人关系之间的既定规范,而除了这一层名义上的关系,我与我⽗⺟之间其实早就不剩什么了。”
看着她实真又淡然的神情,他知道她所说的都是真心话,虽然她并不为此感到伤悲,然而他其实正是她口中所谓拥有幸福美満家庭的小孩,所以对于她原本应该得到的亲情,却被她视为“既然不曾有过,那就不算失去”的事物,他真的无法不为此而感到难过。
忍不住又将她紧紧拥进怀中,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她得到她应得的幸福与美好,她⽗⺟无法给她的,他会倾尽所有让她获得自由与幸福!
***
隔天早上。
张子宁在某种安稳舒适的心情下悠悠醒转。从
上坐起⾝,因为睡了一场好觉,她感觉浑⾝舒适畅然,低头看向
旁边的地板,那是昨晚牧云天所睡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小凉席与薄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
脚旁边。
她环顾四周,发现只剩她一个人,推被下
,走到餐桌边,看见留在桌上的便条纸与三明治,小小的纸张密密⿇⿇写了一堆字——
我去上课,下午两点左右回来,桌上有早餐,冰箱里有东西可以煮,如果要出门,机手千万记得开!
她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心里有股踏实的感觉。
昨晚他们谈论“作战计划”谈到很晚,待拟定所有环节之后,两人已经累垮了。牧云天体贴地将惟一的单人
让给她睡,由于至今她仍然不确定他们是否发生过关系的这一极其暧昧的因素让她感到尴尬异常,他没有说,她也不敢问,只能胡思
想一通,心脏也一直怦怦怦地跳个不停。但在互道晚安、熄灯之后的黑暗之中,他很快传来轻微鼾声,那规律轻浅的呼昅声竟渐渐抚平了她的焦燥,让她感到安心、随即进⼊了梦乡,一直到天大明她都没有任何感觉,就连他何时出门的她都不知道。
虽然仍不免为此感到惊讶,但其实也已经见怪不怪。毕竟牧云天能够让她感到安心就如同⽇升月落般,已经是一种既定的事实。打从一开始,他的笑就已经紧紧系住她漂
已久的心,让她踏到了土地,虽然偶尔仍会感到讶异,但已经不再困惑怀疑,对于他给予她的安心感受,她只需静静接受、好好体会就够。
拿起便条纸旁的三明治,剥开盘子上的保鲜膜,她有在惊讶地自语:“是自己做的三明治啊?”扎实松软的全麦土司中包着清慡的
⾁片、小⻩瓜、生菜与起士,看起来就是一副很好吃的模样。
她开心地张大了嘴一口咬下!嗯,吃起来慡口又有
食感,真是好吃。
她満⾜地一口接一口,并拿出冰箱里的⾖浆配着吃。早晨的
光洒落在桌面上,将木质纹路照耀得清晰分明,装冰⾖浆的玻璃杯所凝结出的⽔珠滴落在桌面上,映照着
光闪亮出晶莹剔透的光芒,让她不自觉轻叹了口气,莫名的突然感到——
“啊!好幸福…”
笑容瞬间凝结在
边眼角——幸福?她感到幸福?她曾经感到幸福过吗?在过往,所谓的幸福是完全与她不相⼲的,就好像沙漠里的花朵对海里的鱼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事物一样,而现在竟然就这样在忽然之间降临在她⾝上,就好像天使忽然眷顾到她,给了她一片神奇的羽⽑,让她原本枯竭的心灵涌现一股清泉,让她感到…幸福。
然而,起
、吃饭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做,为什么她会在这个时候感到幸福呢?看着手中牧云天为她准备的
⾁三明治,凝结的
角渐渐漾开一湖舂⽔,绽放开最美丽的景⾊。
“幸福就幸福吧,我是真的觉得幸福的!”她笑着自语道,这小小的満⾜已经让她感到大大的幸福因为有牧云天的存在,让她觉得这世界已经变得不一样,即使是在现在她被強
着要去结婚的状况下。不,就因为有牧云天的存在,她才更可以勇敢面对这一切。
吃过早餐,她拿着盘子与空杯子到
台清洗,
畔始终挂着一抹笑。
洗好餐具,她拉开落地窗门跨进屋子“咦?”忽然感觉空气中隐约飘散着某种奇特的气味,她疑惑地停住脚步,站在门边左右转动头颅,歙动着鼻子嗅闻房里空气的味道…好
悉的气味啊!
往后退往
台,关上落地窗,三分钟后又再度开门跨人,同样认真地嗅闻着空气中的味道,不久,她
角扬起一抹笑,自语道:“果然没错,不是我在做梦,果然有青草的香味。”
牧云天的房中隐约弥漫着一股清香,像是糅合了青草与⽪⾰的味道,她第一次从这房间醒来时原来不是在做梦,她真的有闻到青草的香味。
而昨天进到这房间时由于心思太过混
,她无心顾及太多,加上嗅觉的惯
疲乏,一直处在屋內会感觉不到那原本就不浓厚的气味,但只要离开一会再回到屋內,那气味便会隐隐浮现。但,为什么他房中会有这股味道呢?
她开始四处搜寻,反正她已经不用上班,也
本不想出门,于是便开始“参观”这间属于牧云天的房间。
、书桌、书架、餐桌、⾐橱、椅子…比起她井然有序的房间,他的房间虽不能说整齐,但还算⼲净清洁,而且每样家具与物品都像是有自己个
似的占据着属于它们自己的位子,看得出他个
中的随兴自然。
脚步停在书架前,眼光测览着架上的书“嗯…动物解剖学?畜牧管理学?羊只品种大全…”
架上尽是有关于动物、上地与自然生态的书籍,除此之外,她还发现有关木工的书籍,直觉转头看向房內的桌椅,是他自己做的?”
脚步移往餐桌,仔细观察着,其实她早就感到有些异样,毕竟房內的家具看起来与一般卖场的家具相去甚远,就好像是…四处去捡回别人不要的家具,拆开然后重新组合起来的DIY制品,而且组合的风格相当具有自己的个
,但由于做工颇佳,所以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是买来的还是自制的。
她感到相当新奇的仔细看着他手工自制的每一样家具,想着他似乎真的有到处捡东西回来的嗜好,资源回收、重新组装,然后又是一件全新的物品。
四处晃着看着,在书架旁的墙面上又发现一幅像是羊⽪或牛⽪制成的漆面图腾画,她不噤有趣的想着:他是个野人吗…
畔挂着一抹新奇有趣的笑,他的房间像是一只充満惊奇的蔵宝箱,她每多一样发现,就越感到他的无穷魁力自由、随兴,就像一片辽阔无际的大草原,在他⾝边就像倘祥在草原之中。总有一种可以自在放松的感觉忽然,一个想法窜进她的脑海——她一点都不了解他。
不了解他的人、不了解他的生活,除了他的名字、他的笑以及他的房间,她
本不算认识他,也许,这也就是为什么当他说她喜
她时,她却一点实真感都没有的原因——因为她一点都不了解他。
更何况,他给她的感情太过突然,她一直无法好好咀嚼细想,尤其她那一贯对人的疏离与淡漠,让她始终无法相信他是真的喜
她,她总是会把这个问题往脑袋后方转去,假装不曾存在,就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堆里。
他到底喜
她什么?她不懂、不了解,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习惯别人看不见她的存在,现在有一个人看见了她的存在已经让她感到惊诧,更逞论这个人竟然还说喜
她,这就让她更加无措了。
其实她并不是不会或害怕与人相处,她只是不会特意教自己与他人相处,她直觉的以自己的方式在过活,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不能以常理来论之,所以也就越来越淡然这一切。但她难道从来不曾希望自己能够与别人好好相处吗?像个平常人一样的去与别人相处?看看这个世界的多彩多姿?发现人与人之间的美好情感?她真的从来不曾想像过吗?她不知道,尤其在遇见牧云天之后,她已经越来越无法确定了…
环顾他的房间,感受着双脚实真踏在地面上的感觉。也许,她真的应该好好认识、认识牧云天这个人了。
***
下午三点“Pa ion”店酒里的休息室。
由于未到开店时间,休息室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三个人在里面。
张子宁像尊雕像似的坐在化妆台前动也不动,一个⾝材惹火、⾐着
丽、浓妆
抹的女郞正在为她上妆。
“来,眼睛再抬⾼一点喔…好,很好,这样就对了…看你这样多漂亮,你实在应该好好打扮一下的,你看,打扮起来多漂亮啊!”辣火女郞娇声软语对着镜里的张子宁说道。
接着转头对坐在一旁的牧云天问道:“你说,是吧?”
“当然啊!”牧云天开心又有些掩不住骄傲地笑道,就像是受夸赞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谢谢。”张子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而且很惊讶不过是剪个发形、修整眉⽑、然后化了个淡妆的她,竟然能够有这么大的转变,看起来…有精神多了。
“好了,就先这个样子,你的肤质本来就好,
本不需要上什么浓妆,哪像我,如果不上妆,简直不能见人哪!唉,没办法,天生⽑细孔就耝,都是荷尔蒙的错!…”女郞边说边整理化妆箱。
整理好化妆箱,女郞对牧云天说道:“我去拿⾐服,你们等会。”
“⿇烦你了。”牧云天笑道。
“哪的话!”女郞媚娇地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能帮上你的忙我很⾼兴。”
从镜中看见女郞的动作,一种刺眼的感觉扎进张子宁眼中,她直觉闭了下眼睛,低下头去,
口莫名地升起一股空间的感觉。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觉得…闷闷的。
等女郞离开休息室,张子宁有些呆呆然说道:“她很漂亮。”
牧云天没发现她的异状,只顾着欣赏她上妆后美丽的样子,着
地笑着,有些傻气地说道:“你也很漂亮啊。”
“不过她很不简单,有那么漂亮的外型,还有专业的技术。”所以牧云天才会喜
她吧?她看见当那个女郞轻抚他脸颊时他并没有厌恶的表情,甚至是一脸的笑“是啊!除了具备专业化装师的资格,他可也是人妖酒吧的当家红牌哪!”⾝为人妖还那么上进,薇薇“他”的确很不简单。
张子宁霎时瞪大了眼睛“人妖酒吧?她是人妖?”
牧云天也有些惊讶“你看不出来吗?”一般人都看得出来的,不过话说回来,张子宁的确不能算是个“一般人”
张子宁瞪着大眼,还在消化这整个情况,她…不“他”是个人妖,她可以不多加怀疑,但问题是——当自己接收到这个信息的时候,隐埋在
口的那股郁闷竟在瞬间烟消云散…她到底是怎么了?这样的情绪起伏究竟是为什么?
“对不起,是我的错,没事先跟你说。”看着她惊讶的神情,他问:“你会介意他是人妖的⾝份吗?”
她赶紧头摇“不,我只是很惊讶,毕竟他那么漂亮,又那么有女人味…”
他微笑“他可是很努力才让自己变成这样子的哪!”
她点头“嗯,看得出来,真是令人敬佩。”她显现出一脸佩服的表情。像薇薇那样能够将自己打理得那么完美的女人其实并不多见,就像她,所以她才越加的感到佩服。
“我老妈常说,人要有宽大的心
,才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美丽。”他笑得有些感动,很⾼兴发现她也是一个具有宽大心
的人。
“而你也的确做到了你妈妈的期许——你的
游十分广阔。”
他笑了笑“还好啦!”
“与我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哪。”她笑中有丝遗憾。
他看她一眼“你不喜
这样?”
“怎么会?”她微讶回道:“我只是同样对你感到佩服而已,因为我想我无论怎么做都做不到像你那样。”
“你就是你啊,何必要变得跟我一样?”
“因为我想多了解你一些,想跟你在一起,自然最好与你一样,不是吗?”她诚实说道。
他闻言,差点没感动得掉下两行热泪,呆愣地注视着她将近一分钟,张着一双像小狗般⽔汪汪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确认道:“子宁…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她点头。那种——没错、正是如此——简单明了的点头方式。
他忍不住用力抱紧她“好!相信我!既然⾝为你的男朋友,我一定会让你从你⽗⺟手中获得自由!而且我也一定会让你得到幸福的!”他
动得像一个炮兵在宣誓爱的誓言。
忽然瞥见怀中她质疑的眼神,他空出一些距离瞪她“还怀疑啊?你的男朋友当然就是我啊!”“可是你明明就不是我的男朋友啊…”她神情显得相当无辜又无奈。
“怎么不是?”他叫:“手也牵过、
也吻过、⾝体也抱过,如果这样不算男朋友那怎样才算?更何况你刚才也已经说了想要跟我在一起了,你怎么可以要赖?”
“可是…”
“没有可是!”他霸道地决定:“就这么决定了,不准有意见!”
“可是…”
“我不是都说了没有可是了吗?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呢?”
她有点好笑地看着他——到底是谁像个小孩似的任
固执啊?
“我这么喜
你,你怎么可以不喜
我!”他哀叫。
“可是…”她快他一步地捂住他的嘴巴“听我说完!我的问题是,你喜
我什么?”这是她一直想问他的问题。
“喜
你什么?当然是全部啊。”这还用问吗?
“我要的是理由。”她解释道“为什么你不去喜
那种
丽娇美或者温柔媚妩的女
?我相信你⾝边一定不乏那样的女人,但你却偏偏喜
我这种平淡无味的人?这就好像⾼级法国料理或者⽇式怀石盛宴摆在你面前,你却选择了旁边的一碗
舂面一样,这样教我如何相信你是真的喜
我?”
“我就是喜
舂面!”他大声说道。
看见她惊讶又困惑的表情,他放柔了语调,看进她的眼,说道:“我就只喜
那种简单又朴实的
舂面。”
“我不想要,也不喜
那种华丽复杂的口味,久了,一定会腻,但
舂面是怎么也吃不腻的,那是最温暖、最实真,而且是最深刻的一种味道。我不想要华丽或者绚丽的爱情,我只想要一个会陪我走一辈子的人。”
他深情款款地执起她的手,柔情万千说道:“你就是我想要的
舂面。”
与他深深对视,她在他眼中看见像磐石般坚定的光芒,各种情绪像浪嘲般冲击着她整个⾝体——感动、
喜、感
、安心,以及深深的幸运感受…
最后,她低低确认问道:“你真的喜
这样的我?”
“我就是喜
这样的你。”他以一贯的坚定回道。
“谢谢你。”她低哑说道,喉咙像填了満満的各种情绪,教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然而満腔沸腾似的情感却只说得出这一句话。
他轻头摇,再度将她拥紧“该感谢的人是我,感谢上天让我们有缘在一起。”
在他温暖的怀中,她眼眶忍不住缓缓浮上⽔雾,模糊了她的视线,虽然掉不出泪滴,但她其实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掉过眼泪了…太少练习的动作教她的眼睛有些扎刺感,但她却感到万分幸福与万分幸运,就如同他所说的——感谢上天让他们有缘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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