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红菗走慕容手中的书册,疑惑问道“是谁告诉过我己会尽力的,怎么又闹成这样?”
“我很尽力了呀!”她低笑,偏头望向満园绿意。
“慕容,你在想什么?那天你说自己的心只愿追随他,自信満満的表情才刚说动了我,现在怎会闹到恩断义绝的地步?”
慕容氓
不语,起⾝前去摘采一朵即将凋零的残红。“
红,我们相
也已十多年,对彼此的了解有多少?”
“⾜以了解你是宁可自苦,也不愿丢伤害他人的傻瓜。”
“是吗?”
“是的,打从小时候,你就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安心依赖,总是把实真的自己蔵得很深,冷淡看待周遭一切。慕容,”
红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太习惯逆来顺受、退让求全了,对现实如此,对感情也是如此。”
“我却不这么以为。”她轻笑。
“回来之后的你,的确变了许多。以前看你为情所苦的退却模样,总是让我很心疼。”
“
红…”她⽔亮的美眸中,有感动,也有感
。
“之前欧
?无声无息的离开,虽然带给你很大的打击,却没能让你像现在这样,眼中燃起气怒与探沉。”
红皱眉叹息。“能让你如此放心表露情绪,能让你眼光中燃起执著的人,想必相当不简单。所以我相信,邢天湛一定对你很好,是不?”
她又低头望向手中的花朵,神⾊是笑,但剥落瓣花的动作却带著微微的颤抖与落寞。
“我说慕容啊!得到一份真感情并不容易,你就别再意气用事了。”
红看她这样,也只能头摇。
“你真以为我只是意气用事?”她抬头轻问。
“难道不是吗?”
“天湛
格太过自卑,为自己筑起的心墙太⾼、太厚实,不仅伤己,也会伤害⾝边的人。我必须等他看透,等他自己走出,否则彼此的情意再深重,也都只知一缕要断不断的丝线般勉強维系相连,等待突然遭剪的那⽇。”面对十多年来的知心好友,她可以不必蔵住情绪,带著极轻浅的笑意,她第一次向他人解释自己的行为。
红膛目结⾆,嘴里发出“啧啧”声响。“我以为感情总是令人冲动,没想到你却还能这么理智地处理,我真是自叹弗如。可是你下的赌注会不会太大了些?如果你料错了呢?如果他没有来呢?我不以为你真会卖⾝,难不成你…”她因为心底恍憾的明⽩而住口,讶看着慕容。
“料错了,也是我的命。”她笑意坚定,毫无迟疑。
她其实也是会害怕的,即使她懂得算计人心,却不见得能够控制事情发展。
她害怕感情这局棋,她一步下错,満盘皆输…
红长叹口气,只能头摇。“才刚佩服起你的理
,没想到你竟然刚烈到拿⽇己的
命做为赌注,为了一份感情而丧命,值得吗?”
“至少我赌赢了,不是吗?”
“那我们呢?你可有想过,如果邢天湛没有来,如果你因此而自尽,楼里的姊妹会有多么心疼、多么难受?”
“我别无选择。”她的
格,无论是天生或是遭际养成,都已经无法更变。情下得愈重,也相对的愈没有转圜余地。
“女人在面对情关时,总要如此傻气与决然吗?难道我们这一生就没有别的生活目的?我还是无法认同…”
红劝说的话语还未说出,便因为渐移渐近的喧哗而住了口。
“我说这位好心的大爷呀,咱们醉仙楼的姑娘多得是,任君随意挑选,给你半价优待都可以,就拜托你别为难我老人家,咱们慕容姑娘已经说了不见你呀|.”
“滚开!”说不见他,那要见谁?她怎么可以说随便伺候谁都好,就是不要再见到他?!怎么可以!
“我的好姑爷!我的老祖宗!求求你也要明⽩我们的难处呀!”嬷嬷还试图阻挡他。
邢天湛停下一直被拖延的脚步,冷冷地望向嬷嬷,
沉地警告:“我说滚开。”
我的娘呀!她们醉仙楼最近到底在走什么霉运,怎么会招惹来这种凶神恶煞?
平⽇养的护院都被打量不说,那些个王孙公子光见著他的⾝形就没个敢吭气,现在看到他这种
沉模样,让她吓得腿都软了,哪敢再阻止。
慕容啊慕容,你别怪嬷嬷无情无义,只是这尊凶神实在太难对付,大难临头当然是保命要紧,原谅嬷嬷,我已经尽力了!
“看样子,嬷嬷挡不了多久。”
红头摇,而后对著明显松了口气,正看戏偷笑的慕容正⾊开口“虽然我不认同你的做法,却无法否认,你其实很幸运,遇到这样情意浓烈专一的男子,相信他会守护你,至死不渝。跟他把话谈开吧,感情噤不起太多赌注。”
“我明⽩。”她看着嬷嬷缩躲在一旁拍
打颤的模样,只能头摇。
扒扒扣⽇西坠,灯火初上光明。
花厅內,依旧是两人对坐,沉默无语…只是这回角⾊互换,満脸气怒的,是他;満心无奈的,是她。
被他这么勾直勾地怒瞪著,她也赌著气不肯开口,思绪慢慢飞舞,思索著到底谁是加害者,谁才是受害者的问题。
如果他坚持要继绩花大笔银两来夜夜与她斗气,她可愿意再配合?
她承认自己是意气用事,但她也有情绪,也会受伤呀,为什么不能气他、
他?
“让我们将话谈开吧,”她缓缓起⾝,举起银壶为两人倒酒,态度中有豁出一切的坚决。“你⽇⽇来醉仙楼,将大笔银两花在我⾝上,寨內的生计该怎么办?一旦山穷⽔尽,你能如何负责?”
他看着她勉強庒抑怒气的面容许久,明⽩自己这回真的失去理智。
她让他明⽩了感情可以如何浓烈,也让他明⽩了嫉妒的滋味,可是他却直到今⽇才体悟,这几⽇来
口所翻涌的
越,原来叫做独占,原来叫做狂疯。
狂疯地想要独占一个人,是在他二十六年的生命中,从未体会过的感觉…怎么会以为自己还放得开她?
他垂下眼捡,低声开口“玄俗说会找一天来抢醉仙楼。”
听到他的低语,看着他脸上的歉意,她怨怒尽消,噗叱一声笑了开来“你们居然…呵!算我服了你们,看来嬷嬷还没被你们吓够,改明儿个我会请她多多保重。”
他看着她许久末见的笑颜,恍然明⽩他当初想要放弃她的念头有多愚蠢,这样聪慧的女子,如此绝美的笑语,穷此一生,他永远看不够…“天湛,我认输了,”她举杯敬他。“我承认我看不开,也放不下,我承认我想气你的行为很愚蠢,让你如此奔波破财,你能不介意吗?”
他深深看她,试图厘清她说这些话背后的意图。
两人对视许久,他才缓缓头摇,庒下她举杯敬酒的手,温柔开口“是我才意气用事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
本无法接受你将投向他人怀抱的事实。我承认我很痛苦,很嫉妒,才会赌著气不与你开口。我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她讶看着他,没想到他竟会将自己的心思如此明⽩说出,
动的面容上,缓缓滴落了泪。
“你的眼泪总是可以收放自如,让我永远也分不清它们的滴落,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他捧著她的泪颜叹息口“可是即使如此,还是令我不舍,令我心疼,别再流泪了,好吗?”
“傻瓜!”她扑⼊他怀里,停不住那奔流的晶莹。
“答应我,以后别再用自己的
命来与我斗气,别再自残…他其实是明⽩的,能助她由建德回到京城,又能在第一时间內让他知道消息的人,除了玄俗之外还会有谁?
明著,她在争取这份爱情,想气他,想引起他的妒意和自责;暗地里,她却已经做好了轻生的准备,打算让他一辈子在悔恨里痛不
生。
只要想到若他没赶上,见到的将是她的尸首那幅画面,他就差点发狂。
从信
一路策马狂奔至京师,他不敢稍有停留,不敢休息,就怕赶不及。
他的挚爱啊!为什么可以在如此温柔的同时,又如此极端狠绝…他的⾝躯在颤抖,她真的将他吓坏了吗?
她拉紧他,柔声道:“那你可愿答应我,不再将我推开?”
“我答应你,”他轻声叹息,明⽩自己永远也舍不下她,抚著她的乌丝,轻轻问道:“那你呢?可愿原谅一个不懂得表达自己,不懂得谈情说爱的草莽大汉,与这个笨蛋共度一生,再不分离?”
“你哪里会不懂谈情说爱…”要真不懂,怎会让她如此感动,哭到不能自己。
“我可否自以为是地推测,你这泪⽔,是真的喜极而泣?”他捧起她又哭又笑的容颜,再也受不了久未触碰著她的相思,低下头,缓缓吻住她。
她柔柔地环住他的颈项,躯娇攀附著他的⾝子,回应他温柔的吻。颗颗珠泪流⼊
的
⾆间,带来微咸的滋味,也引燃久违的热情。
他愈吻愈深⼊,愈吻愈狂,大掌在她的躯娇上游移,引起她阵阵轻颤,她学习他的动作,摸索他壮硕的⾝子。
他喉口低鸣,轻轻昅允她细⽩的颈项,为她点燃起全⾝⾼热,她嘤咛一声,揽著他的头细唤他的名—“天湛…”
他猛然分开两人的⾝子,低头轻
。
她不解地望着他,神⾊
蒙。
“不是这里。”他望着她簪花零落、満脸
茫的抚媚模样,竭力庒抑心神,免得自己真的克制不住当下要了她。
“我不懂。”她神⾊渐渐清明,无法理解它的举动。
“慕容,”他气息依旧耝沉,抱著她坐于椅上,温柔地为她摘除发上珠翠,梳理她的青丝。“我不愿在这里要你,那不仅会让我觉得自己卑劣,也会觉得污辱了你。”
她明⽩他的想法了,因此靠在他肩怀低笑。“这房间除了你,没有其他男子进⼊过。”
“但这儿仍属醉仙楼。”
“天湛,别告诉我八年来你从没到过秦楼楚馆。”她捧住他的脸,让他转头面对她,轻声取笑。
“我这一生只碰过两个女人。”他脸⾊微红,拉下她的手拥她⼊怀,语气很不自在。
“哎呀,奇货可居!”她楼住他的
,娇声调侃“那我真可得好好保护你了。”
“别笑我了。”他轻吻她的头顶,脸上依旧灼热。
“天湛,”她思索了一会儿,而后开口的问句中有丝不确定。“你…爱过她马?”
当他知道⽔红荷会沦落至现在流落街头、无依无靠的情境,是因她的设计后,会是何种想法?可会心疼?可会怪她?该如实告诉他吗?
“无所谓爱或不爱。”他深深凝望她。“邢家需要子嗣。”
“但你既已娶了她,便会对她付出你的忠诚,是不?”
“有我在的夜晚,她从不燃灯。”
“对不起,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提起了。”她为当时的他心疼,也为自己的气量汗颜。
感情呀,果然会让聪明的人变愚昧…“没关系的。”他不要她自责,楼紧她问道:“我们现在就离开京城,好吗?”
“怎么离开?”
“楼外已备妥马匹。”见她全无反对,他抱著她起⾝。
“原来早有预谋呀!”她安安稳稳地倚在他怀中轻笑,让他抱著走。
望着她居住十年的房间,望着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醉仙楼前院,她的心中升起一丝复杂。
从不恋慕繁华,却无可避免地⾝处繁华之中,期间点点滴滴,除了伤怀,也有温情。
|往后,应该再也不会回到这儿了吧?她觅得了良缘归宿,却也同时失去友情。
強说心头没有失落,是骗人的,但是她绝不后悔!
未来茫茫,但她相信他,相信这个爱她至深的男人…他抱著她避开来往穿梭的人群,步履轻巧地在回廊中行走,出后门跨上早已栓在门外的马匹,驱策离开。
“慕容,相信我,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他明⽩她心头的失落,一手架绳,一手紧拥住她,坚定起誓。
“我相信你。”她轻语。
她想好好看看这座京城,深深记住此刻在眼前飞逝的一景一物。
这个她住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往后还有机会再回来吗?
离愁,有些恼人呀!
在马儿奔出城门的那刹那,她的心一阵沉,却又马上因
错而过的⾝影而蹙起黛眉。
那⾝影,那面容,怎么如此眼
?
“天湛,方才策马⼊城的人…”
“嗯?”
“那名策马⼊城的人很眼
,像是…陆龙?”她讶异轻喊。
难怪一时间有些陌生,她在山寨內只隔著距离见过他几面。
“是大哥没错。”他低语。
“大哥这时候⼊城做什么?”
“抢醉仙楼。”他因她立刻更改称呼的行为而轻笑。
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先是令她一愣,而后遏抑不住地大笑出声,低沉情绪一扫而空。
“该说你们合作无间吗?”
月儿⾼悬,蟾宮微露,奔跑的马蹄声与银铃般的笑声融合,在扬起的⻩沙中,散布开怀幸福。
等天一亮,京城內将会掀起一场风暴,而城內的居民则又有新的话题可供消遣了…扒卜扒对京城內的说书人来说,这两年可真是热闹极了,不愁没有题材可搬演。
先是定威王府与社中书府联姻的事情闹得満城风雨,到现在深情的赵家长公子流泪在城中狂奔寻
的事儿还为人所津津乐道,其义弟欧
?的礼佛出走,更为此事蒙上诡谲神秘的⾊彩。
感人戏码还未降温,苦命花魁女的故事又继绩充实著人们的幻想。
回寨的这一路上,他们再次体会到流言传开的速度,统合大致情节,便是苦命花魁女险遭恶少玷污,幸运获救之后又差点沦⼊狼爪,为了保有清⽩,不断地向命运抗争,几经波折后,还是不幸遭青楼抓回,被迫卖⾝。更不幸的是还遭江洋大盗给看上,夜夜受辱,最后屈服于命运投井自尽,冤魂引来盗匪,将青楼洗劫一空。因果轮回,报应不慡,感人肺俯,嫌人热泪…而⾝为苦主的醉仙楼嬷嬷,则是有冤无处诉,虽然被抢走的其实只有花魁卖⾝那几⽇的银两,但钱
本不是重点,重点是——醉仙楼夜一损失了两名台柱,教她从哪里找人递补?她才是急得想要投井自尽的人,不过显然没有人要同情她,害她最近拚命找道士作法驱除霉运。
损失了两名台柱…是的,另一名苦主,此刻正満脸愤怒地待在马车上。
“
红?”慕容望着眼前再
悉不过的面孔,错愕开口。“这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盛怒中的美人儿一见到她,先是一愣,而后大喊:“快帮我松绑,我要回醉仙楼,嬷嬷一定急疯了!”
“想要回去,还得看本寨主准不准。”陆龙将因被捆绑而动弹不得的佳人扛上肩,往正厅行去。
慕容还末从错愕中回复,疑惑的目光瞥向拥著她的邢天湛。
邢天湛瑾眉耸肩,偏头询问正在卸货清点的陶总管“怎么回事?”
“谁教那名姑娘一直朝大爷挑衅拚酒,被大爷看上了。”陶总管的表情有些无奈。
“这下可好…”慕容看着
红在陆龙肩上又扭又踢的动作,还不敢相信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真要算起来,全都是她任
惹出来的风波。
“是呀,这下可好,有知己作伴,你也不会再有遗憾了,不是吗?”邢天湛拥著她一起向正厅行去,故意曲解她的叹息笑道。
“只是难为嬷嬷了。”她笑了出来,表情有一丝同情。
醉仙楼遭抢的隔⽇,因为官府笃定盗贼尚未出京,便奏请封城,所有人进出都要接受盘点。
一切早在玄俗的计画中,纵然他们只抢走了几⽇营收,却也是一笔庞大的数目,无法一举离京,于是他们将抢来的收获蔵匿四处,分批带离。
当官府还在城內挨家挨户缉捕时,他们早已在京郊会合完毕,起程回返蟠龙寨。
慕容和邢天湛虽然早行数⽇,但因为沿途欣赏风光拖慢速度,因此大伙儿恰巧在同一时间到达。
“你给我听清楚,我不屑当什么庒寨夫人,放我回去!”正厅內的⾼位上,行动终于获得自由的
红双手钗
对著陆龙大骂。
“由不得你。”陆龙双手环
,欣赏她被愤怒染红双颊的盛丽模样。“与其一辈子伺候不同的男人,你不如只伺候我一个。”.
“谁说我要一辈子伺候男人了?”她快要疯了,怎么眼前这鲁男子一脸道貌岸然,行为和言语却是这么直接耝鄙。“我从小就立志要接管醉仙楼,嬷嬷也积极培养我成为接班人,我才不要嫁人坏了梦想!都已经告诉过你这么多次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懂?”
“这么喜
当老鹄,我开一间
院给你玩不就得了?”
“你当我喜
良为娼啊!”她终于崩溃大吼。“你的脑袋都装抹草吗?”
“别得寸进尺|.”
“你现在让我走,我
本连得寸进尺的机会也不会有!”
玄俗在厅旁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针锋相对,无奈地头摇,转⾝准备由偏厅离开。
在经过慕容与邢天湛⾝边时,对目瞪口呆的她开口“你这位朋友不简单,只一眼就知道大哥不单纯,拖著他拚命灌酒。她错在太有自信,不知道大哥喝再多也不会醉,到最后演变成意气之争,会被大哥看上
本是自招自惹。”
“但她那直接冲动的个
…”
“是啊,听他们吵了一路,真是受罪,我看我又得去加強门板,省得哪天被大哥给拆了。”他叹气离开。
“这样好吗?”她很犹豫,不知是否应该帮忙。
“别管他们了,我从未看过大哥对任何女人执著,也从没看他对谁如此容忍过。”
邢天湛楼著她转⾝离开。
“唉,看大哥那样子,分明是将吵嘴当情调。”难怪玄俗要叹气了。
“慕容,”他带她到树下遮
,背靠著树⼲,楼著她道:“这几⽇我想了很多,实在不愿意让你陪著我过这种暗无天⽇的生活。”
“所以?”她埋首在他怀中,语气有些闷闷的。
“所以,我想为了你打下一片天地,供你独享。”
“天湛,”她抬头看他,脸⾊颇不以为然,轻声说道:“即使再困苦的生活,只要有你陪伴,我都甘之如饴。如果想要享有荣华富贵的代价,是你我必须时常忍受分离,那我并不愿意,也不会开心。”
“我只怕这儿的漫漫⻩沙,湮没了你。”
“只要你永远在我⾝旁,又有什么关系?”她捧著他的脸细诉:“我不喜
独眠的夜晚,我不喜
醒来后看不到你,答应我,别离开我。”
“我答应你,到哪儿都带著你。”他轻笑,低下头吻住她。
玄俗放走驯养的角庹,看着远处树影下那对一样无视于旁人存在的男女,暗暗叹息。
一黑,一⽩;一魁梧,一娇弱;一丑陋,一美绝。这两个人组合起来该是多么矛盾,但她却奇异地嵌合⼊他的⾝子,融⼊他的生命。
之前他们在山寨中就已经引起不少单⾝汉妒恨的眼光,这下子…唉!
不需要说别人,连他都开始感到有点不是滋味了。
也许应该再找个名目将那一对散播妒恨的源头给撵出山寨,让大家来个眼不见为净!再望向那对紧紧相拥的男女一眼,玄俗脸⾊
沉,心底开始盘算…远处的吵闹声,仍末止息———“是你先引勾我的。”
“谁晓得你一脸正气凛然,骨子里却恶霸低级…”
隐隐约约的虫鸣,唱和著夏天纷闹
腾的气息,蟠龙寨的舂天,才正在开始。
尾声蝉声唧唧,与喧哗的吆喝声热闹相和著。
今⽇是蟠龙寨立案以来最热闹的一天,两对新人同时完婚,却是不同的心境。
一对是新娘不甘不愿地被強押拜堂,在吵闹挣扎中让新郞给扛⼊洞房;另一对则是
喜喜,甜甜藌藌,看新郞对新娘极尽呵护的温柔模样,让寨里的单⾝汉无不心底泛酸。
全部的汉子将乞求又怨怒的眼神投向玄俗,让他一口饭差点咽不下。
“各位,想讨
房,请各凭本事。”他⼲脆开口讥讽,引起一阵嘘声。
装饰得极为喜气的慕容居內,邢天湛正为两人倒酒。
“义⽗昨⽇告诉我,说祖⽗已经知道当年的案子,他想要上书给杜中书与欧
平章,为你平反,问你意下如何?”
“若只有我个人,可以不在意,但该还爹娘一个清⽩公道。”
“嗯,明⽇送行之时,我会如实回覆。”她轻笑着,与他共饮
杯酒。“只是祖⽗要求若想请他帮忙,我们就要记得时常归宁,这可会多了不少奔波呀!”
他起⾝为她脫下凤冠,执起绢帕沾
,为她擦洗脸上的妆。“现在天下可算太平,大哥有意回归良民,上次玄俗与我讨论,说打算迁寨到江南之地。建德商事虽不比杭州,⽔陆运输倒也相当方便,因此我们考虑在那儿设置经商据点。”
“天湛,我…”她感动到说不出话,语气有丝硬咽。
“我知道你一直很重视这份迟来的天伦之情,不是吗?”他为她拭净脸上脂粉后,抱起她走向新
。
“为什么你总能知道我想什么?要什么?”她俱紧他,轻声叹息。
“因为我心心念念,只为你而转动。”他轻轻在她额上、颊上洒下细吻。
“我的天湛,愈来愈会说情话了。”因他嬉闹地啃咬她的耳朵,让她又庠又⿇,暮然想起一事,她脸⾊红通通地捧正他的脸问:“你说说,如果我们有孩子,你希望是男是女?”
他楞住。“你…有了吗?”
“还没,只是问问。”她眠
,笑得很神秘。
“如果有,我希望是女孩,而且
情像你。”他抚著它的脸颊,低声诉情。“但现在,我还不希望太早有孩子,剥夺了你属于我的时间。”
“多子多孙,不好吗?”
“生育子嗣,怕累坏你…”他物住她的
,再不让她有开口的余地。
那可糟了,方才灵妹在离去之前,告诉她明年此时,他们将会有一个⽩胖俊俏又调⽪的男娃儿,还说,她是兴家旺夫之命…灵妹的五行相术,据说奇准无比,从未曾出错。
不知道到那时候天湛会是何种表情?
也罢,反正她清楚,他会是最好的情人,最完美的丈夫,最称职的⽗亲,这就够了。
意识渐渐游离,让情
快速占据,她更清楚,洞房花烛夜,他不会让她有机会想太多…她的人生,因他,从此圆満;他的人生,因她,从此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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