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九章 艾家渡石勇整军 水龙下
行江中,暮⾊霭、中都已远,客船上仍不时发出阵阵宗亲们头一次坐船出远门,心里别提有多奋兴,直感觉浑⾝有使不完的力气,怎么也消停不下来。
唯独中间一艘船上静悄悄的,除了在桅杆上瞭望的哨兵,整船人都早已进⼊梦乡。
渐渐的⽟兔东升、繁星璀璨于夜空,江上的风也渐渐凉了。那些在甲板上游逛的宗亲们,终于感到冷了,纷纷回到船舱,想要找些东西果腹,再找点烧酒暖暖⾝子,但翻遍整个船舱,除了一坛坛的⽔萝卜咸菜,竟没找到一点中吃的东西。
‘这玩意能吃吗?’老少爷们纷纷表示怀疑,他们虽然家道破落,但好歹顿顿能吃上面条馍馍,隔三岔五还有些荤腥打牙祭。除了一些烂赌鬼之外,还真没人以此果腹。
船上开始吵吵起来,终于惊动了在最上层船舱觉睡的黑⾐卫,蹬蹬蹬蹬地下来,瞪眼道:“吵什么吵?不他妈觉睡了?”神态骇人、声音耝暴,再没有岸上时那种温言细语、笑脸相
的感觉。
俗话说此消彼长,原本笑眯眯的军爷突然没个好脸⾊,宗亲们一下子安静很多,有年长的站出来拱手道:“这位军爷请了,俺们就是想问问晚餐在哪里?”
黑⾐卫耝声道:“每个屋里不是有一大坛子咸菜吗?”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道:“王爷不是说顿顿有⾁吗?怎么一上来就变卦呀?”
哪知黑⾐卫一瞪眼道:“那是说上了岸,在船上又没法开伙,难道吃生⾁吗?等着吧。”这时,船舱下的⽔手抬上一筐筐灰不溜丢的黍黍面窝头,每个船舱放了一筐。
望着那冰冷的窝头,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油然而生。人们脸上流露出不甘、愤怒、恼火、委屈等十几种表示憋屈的表情,嘴上大叫道:“不吃不吃,我们要见宗正大人!”“对,不能这么欺负人!”
但黑⾐卫望了望窗外地月亮。一脚踹翻一个竹筐。那灰不溜丢的窝头便滚了一地,狠狠啐一声道:“爱吃不吃!”说着便转⾝上了甲板。
望着犹在脚下打滚的窝头,宗亲们面面相觑,心道:‘这态度咋变得这么快呢?’有人便开始猜测起来:“是不是这些黑狗把我们的粮饷都克扣下了?”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共鸣,人们敲打着
板、拆毁了门窗。在船上大叫大跳,终于把中间那艘船上地人吵醒了。
“王爷。
那些家伙会不会搞出事来?”石勇一边为秦雷端来洗脸⽔,一边轻声问道。
秦雷劲使
脸,让自己清醒一些,头摇道:“就他们?放心吧,只要我在这。谁都不敢闹得太过火。”胡
洗把脸。一边擦拭一边问道:“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一侧地秦卫轻声答道。
“哦?那些家伙怎么到现在才闹啊?”秦雷笑问道。
“或许是中午吃的太
吧。”秦卫凑趣道。
秦雷轻笑一声,问道:“离艾家渡还有多远?”
“一刻钟就到了。”石勇沉声答道。
“哈哈。愉快的时光总是让人期待。”秦雷从
上弹起,怪腔怪调道。
自从上个月秦玄造访后,他心里就一直憋着火,若不是老太后的懿旨,怕是在京里就要动手收拾这些家伙了。此时,连蒙带骗,把这些家伙诳出京里几十里地,隆郡王地简单耝暴终于要原形毕露了。
一刻钟后,船队靠近一处***通明的渡口,这里是小清河离京后地第一渡,位于京山营的正东偏北八十里左右。但那是地图上地直线距离,若要走陆上,还要多行二十多里。
此时的渡口早已被一队队的黑甲骑兵封锁,三个头领模样的站在码头上往船来的方向张望,左边一个一⾝黑甲,精明強悍,乃是秦雷地侍卫副统领许田;右边一个年青地校尉,面⽪⽩净,神情呆滞,却是已经困得不行的伯赏赛
。
中间一个穿着便⾐,年纪四十许,⾝材魁梧、长须飘飘,要比许田更有大将风度,竟然是前太子卫将军皇甫战文。他做了那种大不韪地事情,哪里还敢在京里待下去。嘱咐弟兄们休要断了训练,来年太子卫一解散,就在隆威郡王那里聚首,便带着几百亲信手下,匆匆离开了京都,在这艾家渡等待。
他不知道秦雷会怎样安排自己,虽然这位王爷信誓旦旦会带给自己和皇甫家无上的荣耀,他也相信了,但事到临头,心中总免不了有些惴惴。
船队靠了岸,中间一艘船上升起了王旗,三人赶紧
上去,肃立在船板边,恭候王爷的大驾。
不一会儿,秦雷便出现在船舷边,三人轰然行礼。在军里甲冑于⾝不便伏跪,是以秦雷⼲
营中的跪礼,用军礼代替。
笑眯眯的与众人还礼,秦雷大步走下船来,拍着皇甫战文的肩膀,大笑道:“战文能来助我,孤真是不胜欣慰啊。
”
皇甫战文垂首恭声道:“敢不誓死效力。”
秦雷呵呵笑道:“咱们路上再谈,现在先跟孤一道收拾那些兔崽子去。”
皇甫战文顿时想起这位爷当年收拾太子卫时的情形,不由轻笑道:“又有好戏看了。”
秦雷轻笑一声,转又皱眉道:“这些人比那时的太子卫更渣,”想了想,形容道:“如果当年太子卫算是兵痞的话,这些家伙只能算是地痞。”后面跟着的一众手下不噤莞尔。
几十艘船上的宗亲们,被各自船上的黑⾐卫通知道:‘目的地到了,王爷已经在岸上备好大餐,请诸位下船享用。’
听到这个消息,宗亲们爆发出一阵阵
呼,人们欣喜想道:‘看吧,这就是议抗的力量。’待船一停稳,众人便争先恐后的想要往下涌。
却被各自船上的黑⾐卫带着弟子兵拦下了。每人发一个可以挂在脖子上的小牌牌,又在花名册上登记下来,这才放他们下船。
“这是⼲啥用的?”玩弄着脖子上精致地铜牌,宗亲们议论纷纷道:“九五二七?这是啥意思?”终于忍不住向发放牌牌的黑⾐卫打听。
黑⾐卫假笑道:“作用多着呢。比如说用餐的时候。没有这个牌牌就没得吃。”
“哦,餐牌啊。”宗亲们恍然道,便把那牌牌紧紧攥着,生怕遗失了没饭吃。
一阵
飞狗跳之后。最后一个宗亲才下了船,此时已是子夜十分了。
待黑⾐卫和弟子兵也下去。船队便掉头往中都返回,兴许赶紧点还耽误不了早晨的生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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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们被集中在远离码头地一处空地。四周是一排排面无表情地黑甲骑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宗亲们团团包围。
望着骑兵那雪亮的刀锋,宗亲们开始犯嘀咕了:“这不像是请客吃饭吧?怎么瞅着像要杀猪呢?”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安越来越重。人群终于騒动起来。
一个⾝穿世子服⾊的青年怪叫一声道:“王爷呢?我们要见王爷!”
边上人刚要附和。却听一个炸雷般地声音响起:“秦淇⽔!你倒挂金钟上瘾了吗?”说话的对面土台上一个劲装汉子,他一手握着
马鞭。另一手扶着
刀,正怒视着方才怪叫地青年。
听了劲装汉子的话,那秦淇⽔脸上闪过一丝畏怯,早上被吊了⾜⾜一个时辰,差点把脑袋坠下来,那滋味可不想再遭第二回了。缩了缩脖子,轻骂一声:“狗仗人势”却还是乖乖退回到人群之中。
众人正议论纷纷,便听得一声炮响,不由吓个
灵,待回过神来,只见那⾼台之上,站上了几员戎装军官,个个黑着脸,仿佛旁人欠他们八百吊钱似地。
当中一个却有些面
,好像在宗正府前见过,当时记着这人
慈眉善目的,怎么这会子狼眉竖眼起来了?
场中渐渐安静下来,人们好奇且有些忐忑的望着那些军官,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葯。
见众人安静下来,那个面
的军官向前迈了一步,视线冷冷地扫过场中众人,被他那狗熊般地目光一看,场中更是落针可闻。
他这才开口道:“认识一下,鄙人石勇,沗为王府卫队教习官,”顿一顿,沉声道:“也将是你们这群垃圾的总教官!”
众人一愣,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
头接耳道:“他说什么?垃圾?我没听错吧
听着场內嗡嗡的声音,石勇眉头一皱,暴喝道:“住嘴!”与此同时,四周的黑甲骑兵整齐的敲击下盾牌,轰的一声巨响,把场中众人吓了一跳。
“没有听清吗?那本官就再重复一遍,掏⼲净你们积満耳屎的窟窿听仔细了,”说着深昅口气,大喝一声道:“垃圾!”
众人呆住了,下一刻便群情
动起来,纷纷叫骂道:“大胆!竟敢辱骂皇亲?”“我看你是活腻了!”“就是,让王爷诛你九族!”
人声逐渐鼎沸起来,叫骂声不绝于耳。黑甲骑兵也烈猛的敲击起盾牌,整个场中像开了锅一样。
石勇冷哼一声,挥挥手,便有几队黑甲骑兵,从江边方向推来十几具⽔龙,架在人群之外,一番调整之后,黑洞洞的噴口便悉数指向场中人们。
众人见了这些⽔龙,气势不由的一滞,便听台上石勇喝道:“服气的出列,到左边站着。不服气的到右边站着。”
众人本
会他,却见那些
控⽔龙的军士开始全力摇动龙杆,的声音提醒他们,龙嘴马上就要噴⽔了。这下子众宗亲可慌了神,想离开站的地方,却拿不定主意往左还是往右。
没等他们做好决定,那十几条⽔龙却相继发言了,一条条⽔柱从噴口
出来,一噴就是几丈远,顿时把好几百人淋成了落汤
。
被冰凉的江⽔一刺
,宗亲们立马慌了神。没头苍蝇一样在场中抱头
窜,但无论跑到哪里,似乎都躲不过头上暴雨似的⽔柱。有人想要冲出场去,却被严阵以待的黑⾐卫。用两丈长的⽑竹竿捅翻在地。
本靠近不了外围。一时间惊叫声、咒骂声、哀号声不绝于耳。
被噴了好一会儿,有人发现左边的空地上似乎全安些,便争先恐后、连滚带爬地往那边挤去。不一会儿,见所有七千人都在左边站定了。石勇这才一挥手,命人停下⽔龙。望着浑⾝
漉漉、正瑟瑟发抖的宗亲们,呵呵笑道:“看来都不反对。”
众人哪里还敢跟这疯子一般见识。都哆哆嗦嗦抱着膀子,默默地在心中诅咒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但无论怎样,众位宗亲的气焰是彻底被这场人造雨给浇熄了,基本上可以安静地听石大人说话。
只听石魔鬼大声道:“从一刻钟以前,你们原本地一切都将成为历史。你们将没有名字、没有尊严、没有地位、吃不
、穿不暖、还要接受各种磨折!”
“我要退出!”人们愤怒了。大吼道:“我们是跟着王爷出来旅游的,怎么成下地狱了?”⽔龙应声噴下。将说话的直接冲到在地。
石勇挠挠头,轻咳一声道:“哦,是本官忘了一句词…
参加地狱之旅!”接着冷冷道:“此次旅行不得中途退出,等待你们只有两个结果…死亡或者通过。”
众人终于相信这不是开玩笑了,原来他们被耍了,被那位信誓旦旦要带他们出去旅游、好吃好喝好伺候的大宗正耍了,却畏惧那随时会从天而降地⽔龙,再不敢吱一声。
満意的点点头,石勇沉声道:“现在所有人听我口令,脫光⾐服!除了你们地号牌,⾝上必须一丝挂不。”
众人快要被他搞崩溃了,竟然没有人再大声议抗,只是紧紧的揪住⾐襟,试图捍卫自己地
体。
“十个数,报完之后还没有脫完的,⽔龙伺候。
”冷冷的声音从台上传来。“十、九…”
此时乃是深秋,晚上已经降霜了,气温相当的低,不少人已经被那⽔龙噴草
了。直感觉浑⾝冰凉,⾐服穿在⾝上
答答的,异常难受,还不如脫了痛快。想到这,便自我安慰道,反正这里都是男人,脫就脫吧。
便有第一个将⾝上
漉漉地⾐裳除下地,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此时人又没有穿內
的习惯,不一会儿,场中便出现上千条黑⽩⻩花地光腚汉子。
要问怎么还有花的?却是那老兄本来天生丽质、却不讲卫生,被⽔龙一冲,局部显现本⾊所造成的结果。
也有死活不愿意脫的,便被⽔龙追着噴
,直到举手认输为止。
“脫完后到台前报到。”石魔鬼又下令道。
那些脫了⾐裳的,便用双手沿着重要部位,一挪一挪的走到台前。有黑⾐卫在台下等他们,沉声问道:“编号多少?”
裸男们两眼发直、一片茫然,直到对面的黑⾐卫指指他们脖子上的铜牌,这才低头看看,嘶声道:“九五二七。”
黑⾐卫看看他的⾝材,便从⾝后的木箱子里掏出一个写着‘中号’的布袋子,打开后菗出条耝布⽑巾,没好气道:“把⾝上擦⼲了!”
趁那裸男擦⾝子的空,黑⾐卫又从耝布包中菗出一⾝蓝⾊的耝布⾐裳,且那上⾐背上钉着块⽩布。另一个黑⾐卫便用⽑笔蘸着一种散发芳香味道的墨⽔,在⽩布上写下四个大字。
待裸男擦⼲⾝子,黑⾐卫便命令他将那件写了字的⾐裳穿上。这裸男早就冻得难受,赶紧穿上。便听黑⾐卫沉声道:“从今天起,九五二七就是你的终⾝代号,直到你晋升为止。”
夜⾊中,汉子背上的⽩布异常显眼,上面‘九五二七’四个大字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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