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风雨牢愁无着处 那更寒
秦雷没有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恶习,点点头,也不问为什么,缓缓的走下演武场。老大有些意外,一巴掌拍在秦雷肩头,大声道:“不问问为什么?”
秦雷回头一皱脸,给老大个难看的笑容道:“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过我只看结果。”
两人也不换⾐服,就这么脏乎乎的回去前厅。有亲兵端上⽔盆⽑巾,两人胡
擦了把脸,又咕嘟咕嘟喝了一肚子凉茶。竟然异口同声道:“赞…”
此语一出,两人对视片刻,旋即放声大笑,声音震动屋顶,把外面觅食吃的⿇雀吓得连蹦带跳,然后扑扑楞楞
飞起来。
大皇子
着眉心的淤青,状作不经意道:“你小子下手真狠,专往大哥脸上招呼。”
秦雷心中一喜,面上却愁苦道:“大哥把小弟揍得跟个茄子似的浑⾝乌青。却单单留下一张面⽪完好无损,教小弟连诉苦都无法。”
大皇子慡朗笑道:“还不是可惜你这张俊脸,打坏了也是我秦家的一大损失。”端详秦雷一会,又啧啧道:“还别说,看上去就是比二老顺眼。硬气的多,也男人一些。”
秦雷的脑门见汗,希望大皇子真的心机单纯,此话没有别的含义。忙岔开话题道:“往⽇种种,皆是
差
错,小弟确实从未存过忤逆兄长,不敬贵妃的念头,虽承蒙哥哥谅解,小弟还是要赔上一礼的。”说完,起⾝一躬到底。
秦雳大手一挥,笑骂道:“刚夸你是条汉子,却又学二老那般扭捏作态,再要这般,看我打断你的孤拐。”
秦雷听了,感觉大对胃口,嘿嘿笑道:“确实如此。”说着平摊着伸出右手,故作严肃道:“那我就不矫情了,大哥把宗人府的罚金
上吧。”
一直豪慡洒脫的大皇子听了这话,面⾊变得通红,低声道:“为兄确实还不起。”
秦雷有些不信,自古穷文富武,朝廷每年的物资饷银流⽔般的拨到军中,大权独揽的将军统领们即使不刻意吃空额、扣军资,从指头
中漏漏,也⾜够发家致富的了。更何况老大乃是方面统帅,掌着十几万的噤军。
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但他不愿破坏好不容易才修复的关系。秦雷眼也不眨道:“大哥定有自己的难处,小弟也不好
迫。这样吧,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吧。说得过去就可以。”
秦雳有些感
的点点头,,让亲兵从后堂取过一个木匣。秦雳接过道:“这里面有一万五千两的內府宝钞,是昨⽇刚发的俸禄。还有除了这栋宅子外的几处房产田地的地契。加起来大概值个八九万两银子。”又解释道:“为兄自十八从戎,十载光
几乎都是在边关度过,是以没有什么田产,这些都是⺟妃为我置下的。”
秦雷心中翻江倒海,他没想到老大竟然窘迫到这个地步了。要知道,若是没有到山穷⽔尽,谁也不会动自己的房产,那可都是基业啊。再看边上伺候的亲兵,个个眼圈发红,目露悲愤之⾊。秦雷知道其中必有隐情。
虽然接触不多,但秦雷愿意相信一次大皇子,他接过匣子,从中菗出一万两的宝钞,又把匣子盖上,奉还给老大道:“大哥,就拿这些吧,你手头不能没钱,房产也不能动,否则如娘娘会伤心的。”
秦雳坚决道:“那你怎么
差。若不是这王府乃是⽗皇所赐,若是变卖乃大不孝,我也会一并给你抵债的。咱们秦家男儿不能做那无赖之事。”
秦雷心中咋⾆,怪不得昭武帝那⽇暴跳如雷,原来自己大不孝了一把,倒是错怪老头子了。想到这,秦雷从怀里菗出一封书信,对秦雳道:“你看看⽗皇的手谕吧。”
秦雳眼睛瞪得老大,失声道:“你怎么把⽗皇手谕
成这个样子?”
秦雷打眼一看,心叫不好,那封昭武帝亲笔所书的信笺被自己贴⾝蔵着,方才打架时忘了取出,一阵脚踢汗浸,竟变得软塌塌、破乎乎的,破棉花子套一般。
秦雷不好意思笑笑,小心的把信⽪撕开,露出里面还算完好的信瓤,松口气道:“还好⽗皇的字没有受损,不算大不孝吧?”后一句是问老大的。
老大有些呆滞的摇头摇,苦笑道:“应该不算吧。”
秦雷放心的抖了抖信纸,那纸竟然从中间断裂,仅剩一点边缘连着。原来那折叠的部位早已被浸透,这个年代的纸质又脆,秦雷一用力,就搞成了这个样子。
秦雷喃喃道:“这应该算了吧。”大皇子拿过两片藕断丝连的纸,笑道:“没人看见就不算。”他⾝后的两个亲兵马上作茫然神游状,显然什么都没看见。
虽然这张纸惨了点,但上面的字一个未少。秦雳看了昭武帝手书的六个气度庄严的大字,竟有些微微颤抖,秦雷清晰的看到,他的眼圈也有些发红。看来老头子也知道老大的难处。秦雷好奇极了,却又不好问出口,心里如猫挠似的。
看了皇帝的手书,老大也不再坚持,谢过秦雷,便让亲兵把木匣子拿回去。
秦雷把宝钞递给秦泗⽔收好,便起⾝抱拳道:“大哥,小弟还有公务在⾝,改⽇再来叨扰吧。”
秦雳知道他还要去老三老四两个难
鬼那里去,也不強留,起⾝道:“为兄二月初八就要离京了,希望到时候你来送我。”
秦雷抱拳道:“那是自然。”
秦雳一直把秦雷送到门口,眼看着车队消失才回转。
门房中转出一位清矍的文士,对大皇子施礼道:“王爷,这位殿下确实是个妙人。”
大皇子哈哈笑道:“不错,孙先生,看来他也很对你脾气啊。”
那位孙先生苦笑道:“还不是因为跟王爷厮混久了,品味也变了吗。”
两人大笑着回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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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那位很对孙先生脾气的五殿下,却精⾚着上⾝,趴在马车的大椅上,哼哼唧唧叫个不停。
“嘶嘶,轻点轻点…也不知道老大是吃什么长大的,被他打一下,就跟被蛮牛撞一下似的。”秦雷苦着脸对为他上葯的秦泗⽔抱怨道。
秦泗⽔娴
的在秦雷背上
推拿着,这些活计在草原上几乎每天都要重复一遍,是以秦泗⽔的⽔准已经飙升至国手一级。他嘿嘿笑道:“看王爷那时候跟没事人似的,连小的都唬住了。”
秦雷郁闷道:“那不是输人不输阵吗,其实老子打不过老大,那老小子才是庇事没一点呢。”
秦泗⽔不齿道:“一个二十八的欺负个十八的,算什么本事。有种再过十年,等王爷也二十八了再比过。”
秦雷头摇道:“话不能这么说,狭路相逢,难道还管你年庚几何?老了不打、小了不杀,正正好好才动手?”
秦泗⽔嘿嘿笑道:“可王爷这种⾝份,又怎么会与人狭路相逢呢?”
秦雷听了,扑哧笑道:“有理有理,泗⽔,孤还真有些舍不得把你扔到铁扣胡同了。”
秦泗⽔毫不含糊道:“那就一直跟着王爷,伺候您老一辈子呗。”此时葯已经上完了,秦雷坐起⾝子,秦泗⽔赶紧给他披上袍子,秦雷望着秦泗⽔那张老脸,温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还是要做些事情的,老伺候人算怎么回事。”突然想起一事,装作不经意问道:“泗⽔啊,在咱们大秦,‘二老’这个词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秦泗⽔想了想,头摇道:“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秦雷道:“王爷,这是大殿下府上的一个先生让小的转
给您的。”
秦雷接过来,看看落款,是一个叫孙离的。便打开读了起来。这位孙先生把大皇子攻击老三老四府邸的原委经过,还有大皇子经济窘迫的原因,以及对老三老四家底分析原原本本写在了信上。
秦雷先是打眼扫过信纸,继而发现上面有许多自己非常感趣兴的东西。便一字一句的开始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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