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杜画师,少爷有吩咐,东方大人在的这段⽇子,请随意做客,不用作画。”
“好啊。”她笑道。
凤舂目不转睛地盯著她纤美肤⽩的⾝子。杜三衡随意看了她一眼,也不甚介意地当着她的面换起肚兜,再拿过⽩衫穿上,一头长发拉出,如瀑布般的披散⾝后。
“凤娘,你对我有趣兴吗?”
“啊…”凤舂像回过神一样,双颊
红。
那美眸微微往她瞧去,边换上及地的罗裙,遮住她修长美丽的腿双,⾐襟凌
,若隐若现地露出圆浑的曲线来。
“我是说,你没成亲是因为喜
女人吗?”杜三衡笑问。
“不,当然不!”
“那你直瞧着我裸⾝做什么?害我心里⽑⽑的,尤其我⾐服穿到哪儿,你的视线就溜往裸露的地方,我真的很怕你像陈恩一样,扑上他的爷儿啊。”瞧凤舂満脸通红的。她低头子自己,拉好⾐襟,确保自己该遮的地方都遮。纵然她
子较为开放,但也不会随意露在别的男人面前。
啊啊,倘若阮卧秋能看,她倒也不介意展露,只是,大概会被他骂到老死为止吧。思及此,她心里又乐了。
“陈恩扑上爷儿?他、他对少爷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吗?”凤舂脫口。
“我是玩笑话,你别当真。陈恩对阮爷的心思,当年收留他的你是最清楚不过。”见凤舂一脸受惊,她又笑:“我说什么你都当是庇,放了就不见了。”
“杜画师,你…是在试我吗?”
“我没在试你,只是,从看见陈恩开始,我一直在想,这么小的小孩儿,怎么会对阮爷有异常的情感?说是私生子那也不可能,我怀疑阮爷他将来的
子不主动点,只怕是连肢体碰触也少有,怎么可能会有私生子呢?”心中自动把“妾”那个字划掉。他并非是纵
的人,不,
本是一个注重精神层面远胜于男
女爱的人,偏偏她跟他不一样,若有了心爱的人,不管是哪一样,她都很贪心地想要得到。
不自觉地
了
。昨晚好不容易才偷得两个吻就睡著了,好不甘心哪,又得开始过起回味的⽇子。瞧了凤舂一眼,瞧她还在瞪著自己,杜三衡笑道:“凤娘,我常想,一个人不管曾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迟早会遭人遗忘,那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会将阮爷做过的事长惦在心头呢?”
“杜画师…”她发现陈恩
恋的原因了吗?
杜三衡随意扎起长发,一脸笑容:“我只是随口说说,你随便听听而已,阮爷一听我说话,他就气,哪来听我这些话呢?”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多嘴,凤舂暗松了口气,见她长发还是五颜六⾊的,外放的形象实在不是跟少爷很配啊。
正因不配,所以才会一开始将主意打在田家姐小⾝上,哪会想到近⽔楼台呢?
“杜画师,你的嘴
是肿的…”又红又肿,让人很容易联想。
“确实是肿的呢…”她皱眉,又耸肩笑:“无所谓,大概是被虫子叮了。”
凤舂暗讶,这么外放的一个女子,不知道她
肿的原因吗?还是,真是自己误会了?明明一早到秋楼,看见她睡在少爷
上,而少爷托腮在桌边打盹…
“杜画师,昨天晚上…少爷他…你…有没有…”
“我跟阮爷还算清⽩,他也没主动碰我。凤娘,你可以安心了。”她笑,语气里充満惋惜。
“可是,你们夜一共处一室…”那肿红的
实在不像没有被碰过的样子啊。
“不打紧的。”杜三衡食指放在微翘的红
上,笑道:“你不说我不说,没什么事的,何况,上回我
了路,不也是阮爷夜一陪我的吗?”
那不一样啊!当初少爷不顾两人可能著凉的风险,就待在楼外的长椅上,一直到天亮才让二郞抱她进屋暂作休息,这一次是两人共处一个屋檐下啊!
她在阮卧秋⾝边服侍多年,纵然无法与他谈心谈事,但多少知道他的固执,尤其他不爱近女⾊,若有女子在他的屋內待上一晚,那想必他心中已有了计较。
原以为,少爷该配的是像田家姐小那般,两人可以过著与世无争、神仙眷侣的⽇子,也是少爷为老百姓付出这么多,而该有的福报才是,只是现在…
杜三衡看向她,有点想笑。“凤娘,你的脸⾊好像在说‘该怎么办才好’?我喜
阮爷是没错…”见凤舂一脸打击,她又笑:“你想得还太多了,现在不是两情相悦,只是我一人单方面喜
而已。对了,你方才不是说,还要回阮爷那边吗?”
“是是。”一早到秋楼,就被吩咐陪著杜画师回来,再请大夫过诊。“现下杜画师没事,我还得回去告诉少爷,他今儿个有点怪,说要问我平常是怎么处理府里內外的事呢。”平常
本连理都下理的。
杜三衡闻言,连眼里也带著笑了,语气放轻:“那不是怪,是有好事发生了。凤娘,你忙你的吧,我还得处理画呢。”
等凤舂离去后,她掀开画布。果如预期的,这张肖像愈来愈不像他了,她的画技远不如她爹,还好,画烧了再试一次,他也看不见,不会知道她是半吊子画家。
取下⾼丽纸,她走到客房前的院子…原本,是想找个隐蔽的场所烧成灰烬,不过那东方非的随⾝武士太多,走到哪儿都容易撞见,不如在自家院子烧了省事。
她蹲下,一点也不心疼,点火开始慢慢烧起这张画来。
火焰呑噬著肖像,从蓝纹⽩底的⾐袍开始,逐渐往上窜起…
“宮中下令,民间画王杜三衡等三人即⽇进宮,受封为宮廷画师,让我想想…那一天我听温公公道,民间三王之一杜三衡因七十古稀,不克舟车劳顿,就算⼊了宮,怕也撑不了几年,故让他在民间养老送终。本爵爷在来阮府之前,曾听说杜三衡在此作画,我还在想,这里哪来的老人,搞了半天,众人嘴里的杜三衡是个姑娘家。杜姑娘,你说,到底是温公公有胆子欺骗圣上,还是,你是冒充的呢?”
杜三衡闻言,脸⾊微恼,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转⾝瞧见一⾝华贵美服的男子优闲摇扇,一双细长的眼儿,正轻蔑地瞧着她。
她拱手作揖,展颜笑道:“东方大人,你在朝中多年,应该明⽩朝中员官如同天下百姓一般,说穿了,不就是个人吗?”
东方非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怔了会儿,才笑:“杜姑娘说得是。那个狗奴才天
胆小,为了保住
命,竟敢对圣上说起谎来,看本爵爷回去不重重治他罪!”
“那可就不⼲我的事了。”她摊手笑道。摆明了对方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一双眸子不离她。“杜姑娘,你既是民间三王之一,抗旨⼊宮,可知有什么下场?”
“抗旨?”她故作无辜,讶问:“大人,从头到尾我从没接过圣旨啊。啊…一定是我长年流浪在外,圣旨到杜宅也是无人出面,想来这就是那温公公不得不编造谎言的原因吧。”
东方非听她说得不徐不缓,仿佛真有其事,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跟阮卧秋的个
真是天差地远,他要是你,此刻必定据理力争,保住那姓温的
命。杜姑娘,听说昨晚你夜一未出秋楼,原来卧秋兄喜
的是你这种女人啊,早知如此我从京师送你这样十个、八个女子任他挑选、他也不会孤家寡人到现在了。”
款钦,不过逗留夜一却闹得人尽皆知,阮卧秋清⽩的名声算是被她毁了。心里不太⾼兴,杜三衡仍笑:“东方大人,既然你与阮爷是朋友,理当明⽩他的为人才是。”
四两拨千斤吗?阮卧秋竟会看上这等女子!“杜姑娘,卧秋兄的
子我最是明了不过,会跟他共处一室、共度夜一的女子,他必会负起责任来。坦⽩说,原本我怕他孤老一生,还打算此次前来为他寻觅良缘呢。”
她闻言,目不转睛地子东方非,笑道:“东方大人,你对阮爷真是了解得透彻。”
“杜姑娘,你话中有话吗?”东方非轻笑两声,一走近她,就见她退了一步。
他垂下视线,瞧见有幅画在烧…他眯眼,瞧见了那还没有烧到的一角…
“这是你的画?”纵然他是外行人,也能看出这有负画王之名。
她暗恼自己该早点烧掉才是,却不动声⾊笑道:“正是杜某的失败之作。”
“失败之作?”连说话也为自己预留后路吗?他哼笑两声:“杜姑娘,你不当宮廷画师太可惜了。你若是在宮中当差,你这张嘴,可保你不受小人陷害。”
“多谢大人金口。”她扬眉,笑道:“可惜杜某对现在的生活満意极了,若真要⼊宮,只怕一个不小心,惹怒龙颜,杜某死不⾜惜,拖累了引我⼊宮之人,那我可就內疚了。”
他先是眯眼,然后缓绽出笑:“杜姑娘,你的暗示够明显了,要本爵爷当作没看见你吗?为什么我听你说话
耳
的呢?”耳
到几乎觉得天天听见这样的话。
“杜某从未上过京师,也不曾见过大人啊。”
“我也确定没有见过你。杜姑娘,我呢,最忌讳外人欺骗。通常敢欺我的下场,非死即伤,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薄
掀笑,透著
沈。
杜三衡笑道:“大人,杜某不过是一介小女子,充其量挂著画师之名,平⽇为人作画聊以糊口,而大人您是尊贵之⾝,我哪来的机会欺骗你?纵然有此机会,依大人的聪明才智,怎会被我所骗?”
狡猾之人他不是没见过,但此女是个中之最,他正要开口,忽然听见有脚步声往此地而来,杜三衡也听见,两人循声往拱门瞧去,后者讶异,随即笑道:“阮爷,早啊。”后头的陈腔烂调就免了。反正他听了也当是放庇…他的脸⾊有些难看,也难怪啊,一早清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爬上他的
,让他不得不在椅上睡一晚,还毁了他清⽩的名誉。款,出师不利、出师不利。
“杜画师,我不是要你马上来秋楼作画吗?”阮卧秋不悦道,⾝边的陈恩则狠狠地瞪著东方非。
杜三衡面不改⾊笑道:“我正要过去呢。”向东方非揖礼,道:“大人,请恕杜某不陪了。”
她见画已烧个精光,便走过东方非,停在阮卧秋的面前。他眼上已蒙上⽩布,无法看见他那漂亮的丹凤眼,好可惜啊…他仿佛察觉她放肆的子,俊脸微露火气,走过她,巧妙地挡在前头。
“东方大人也在此?”
东方非收扇,哼笑:“卧秋兄,你现在才发现我,未免太过迟钝。”
“阮某只是名瞎子,没有出声,我是不会知道的。”
“你也知道你只是个瞎子吗?当你还是都察巡抚时,要在我面前保人已是难事,如今你只是一个瞎子,还是妄想在我面前保人吗?”东方非笑道,瞧见他⾝后的杜三衡微微眯起眼,心里匆地大乐。“卧秋兄,你这个画师真有趣,能得你
快,必有过人之处,你与她相处,可觉有何异样?”
“异样?杜画师长才过人,阮某聘她进府作画,并无不妥之处。大人,您在宮中一向不喜留像,杜画师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不喜
留像…她直盯著他,暗叫声“难怪。”有一种人最不愿留下肖像,就是怕画出最不为人知的一面,不像阮卧秋,行事正大光明,就算画个七、八十张的阮卧秋,他也不怕别人看穿什么…糟,在青天⽩⽇之下,竟然想要碰触他了。
“卧秋兄,你当真以为她就是杜三衡?”
阮卧秋不及回话,她便笑道:“杜某有印章可证明⾝分,大人需要验明吗?”
“哼哼,卧秋兄,你听见了吗?章子可以盗、可以仿刻。她不说以画技验明正⾝,反而以⾝外物验明,你从未怀疑过吗?”
“屈屈一名小画师,是真是假,不烦大人劳心,这里毕竟是女眷客房,陈恩,带大人出去,瞧瞧大人要上哪儿,你都跟著。”
陈恩虽不情愿,仍然应声。
“何必呢?”东方非眸里脸上充満笑意,显然自来到阮府之后他心情
好,而巧合遇见杜三衡,他更乐。“卧秋兄,你是我极为看重的人,绝容不得有人冒充画师来欺骗你!”轻佻的眼对上她的眸,笑:“杜画师,正好,油画这玩意,我在宮中见多了,卧秋兄双眼失明,自然无从辨真假,这样吧,冲著我跟卧秋兄的
情,给你半个月时问,你就给我画出一张卧秋兄⾝著朝服的肖像吧,你大可请助手来帮忙,若是能教我认同你这画王的功力,那么本爵爷就替你只手遮天,不押你进宮;若是假的…哼哼,光凭著你欺世盗名,让我想想,该如何判你罪刑呢?”
阮卧秋皱眉,正要拒绝,却听见⾝后的杜三衡笑道:“大人的命令,杜某不敢不从。”
东方非见她死到临头,仍然气定神闲,心里反而更要在阮卧秋面前狠狠摘下这朵不知死活的鲜花…要判什么罪呢?⼊军营充
,还是判个立斩之罪?光用想像,就觉⾼兴不已。
“大人!”
“卧秋兄,你要为她求情?在你心里,她若真是民间三王杜三衡,你又何必为她说话?”东方非哼笑,上前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卧秋兄,你的眼睛瞎了,连心也瞎了吗?你不是最讨厌我这种人了吗?何时竟也会喜
上跟我这么像的女人呢?”语毕,哈哈大笑,又睨了她一眼。“杜姑娘,七天之后,你跟你的画就在正气厅里见吧。”
秋风扑嗤扑嗤地拍打著墨绿⾊的⾐袍,走在前面的男子忽然停下,对著⾝边的少年道:“陈恩,你先下去,我让杜画师扶我回秋楼。”
“啊…爷儿,她耝手耝脚的…”
“叫你下去就下去,由得你多话吗?你是要我闻著你一⾝的酒气吗?”
陈恩闻言,咬
,临走前狠狠瞪了杜三衡一眼。
“杜画师?”
“我在。”她笑,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慢呑呑地跟著他往秋楼去。
“你的声音带笑啊…”阮卧秋沉声道:“你打算如何做呢?”
“船到桥头自然直啊。”
他停步,转头面对她。“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当这半个月里老天爷会降下奇兵帮你吗?”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不然我该如何呢?”她想摊手,却舍不得放掉他的手臂。最近,真的愈看他心里愈庠,好怕自己哪天被附⾝不小心把他吃了。
注重精神层面啊…唉,她也修⾝养
算了。
“你不该允诺的!”
“无论如何,他都会让我点头的,既然如此,不如我一口答应下来,还少受些磨折。”她笑,然后难得地皱眉,说道:“我知道你不怎么喜
他那种人…”
他先是一愣,不知她话题为何遽转。
又听她咕哝:“我跟他可不是同一类的人。除非有人惹火我,我才会算计人家;我也承认我是油嘴滑⾆了点,不过那是我享乐的方式…”
“正因他贪图及时行乐,所以在朝中只凭自己喜好做事。”他沉声道。
这么巧?“冤枉啊,阮爷,我找乐子可不会拿人命开玩笑啊。”早知如此,就说她勤俭耐劳好了。
“他跟你一样,说起话来油腔滑调的。”
好狠,存心判她死刑嘛。“阮爷,我杜三衡说起话来是轻浮点,但,我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你拿他来跟我相比,是瞧低了我!”
他轻哼一声,又朝秋楼走去。她赶紧追上,搀扶住他。“阮爷,船到桥头自然直,我自幼奉行这条金律,老天既然让我出生在这世上,就不会不给我活路走。”
“你想得真是简单。”也只有她这种人会这么想吧。
“人,也不过就这么简单啊。”她笑:“在我三餐不济时,我爹收养我;当我用尽盘
时,正好阮爷你赶走了其他画师,你说,是不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呢?”
他不答反问:“杜画师,你⾝子好些了吗?”
“啊,只是空腹喝点⽔酒,闹个肚痛而已,大夫也说没事,是阮爷太太太关心我啦!”
他对她语气里的暧昧不予置评,只道:“陈恩说,是你灌他酒的。”
她扬眉,扮了个鬼脸,笑:“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明明我瞧他心情不好,好心陪他一会儿,哪知他偏猛灌。”
“以后别让我再闻到你⾝上酒味!”
“阮爷,别这么严嘛,偶尔心情不好时,喝个两杯,就能转好。既然有这么省事的方法可以让心情转好,何必太计较呢?”
他停下脚步,又皱眉了。“心情不好就喝酒?”
“是啊,不过你可别以为我是酒鬼,最多我只喝几口而已。”
心情不好就喝酒…他想起每天作画时,她总要喝上两口;又想到那一回出门,在饭铺子面前找著她时,她⾝上也带著酒气…心情不好吗?他沉昑。
“阮爷,昨晚我唐突,在你
上睡著,你可别在意。”她随口笑道。
“哼。”杜三衡习惯他的臭脸,一点也不以为意,道:“我记得我作了个梦,梦里每一次肚痛时,就有人喂我吃饭…若能天天作这种梦多好。”几乎想赖定他的
上了。摸摸肿红的
,在梦里
里⾆间都是那股味儿,让她好睡到天亮,好想念啊。
“你的梦,跟我说做什么?”语气有点狼狈,俊秀的脸庞也有点发红。
杜三衡有些莫名其妙,伸手想触他的颊面,他仿佛早就察觉,马上撇开脸。
“你不要动手动脚的!”
“阮爷,你一定是没喜
过人。”
“喜
?”他有点恼怒了。“就算我没喜
过人,那又如何?你喜
淡如⽔的感情,那不是跟我没个两样?”
她愣了愣,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及时闭上嘴。
没等到她的回答,他心里失望,暗叹口气,道:“杜画师,你随心去做吧。这一次,是我为你招来灾祸,东方非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人,他处处与我作对,连带的让你受委屈了。”
“这小事,我可不怕。”她微微笑道。
也是,她胆大包天也不是这两天的事了。难得地,他嘴角泛笑,却带点苦意:“可惜我双眼失明,否则真想看看你到底生得什么三头六臂的模样?”
清朗的笑声在四周响起,连带著,钻进了他的黑暗里。
“阮爷,我今天穿了⽩绸上⾐跟长裙,
间系了细带,头发让红⾊束带扎起,不知道你脑中有没有个雏型?你若喜
,我天天可以告诉你我穿了什么…今早,凤娘送我回秋楼,目不转睛地盯著我的⾝子瞧…”
“盯著你的⾝子瞧?”他微怔。
她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原以为他会大骂她不知聇,当着他的面说起她的⾝子…她嘴角悄俏掀笑,道:“我⾐服穿到哪儿,她就往剩下没穿的部份瞧去,瞧得我心里直发⽑,连我穿了肚兜、换上⾐物,⾐服没拉好,她竟然瞪著我的…嗯,再说下去,我可要脸红啦。阮爷,你自由想像吧!”
自由想像?这女人分明是…
他咬牙。若没有“自由想像”这四字,他庒
不会往琊念想去,偏偏她说了,就是料定他眼盲,在眼內一片黑暗之中,会无法控制地勾勒她所说的景象!
她的⾝子吗…
“凤娘瞪著你做什么?”他集中精神,咬牙切齿地问。
“谁知呢?”她扮了个鬼脸,笑得好乐。“我本来还猜她是不是要将我的体态记下来,然后一一细述给阮爷听…”
“胡扯!”他骂道:“你、你就不能正经点吗?你还是个⻩花闺女,这样说出去成何体统?”
“款,阮爷,你还不了解我吗?”她笑道:“不是心爱的人,我不会胡言
语,这种话我也只会说给你听而已。可阮爷你不一样,纵然你成了亲、圆了房,还是不会胡言
语。”想想也
心酸的,遇上了一个不知趣情的男子。只怕就算它⽇他成了亲,也会每天对著
子拱礼客气道声“娘子,早”然后拂袖而去,让陈恩念书给他听。光想到就很想叹气啊。
阮卧秋双颊微热,心里恼意不断。他真这么无趣吗?
忽然间,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让她惊诧。
“阮爷?”被他拉上前,几乎要跟他脸贴着脸了,她心头猛跳,屏息瞪著他。
“杜画师,听你这么一说,我当真是一个很无趣的男人了。”
“唔…人都是会改变的嘛…”怎么觉得好像有点角⾊颠倒了。
“杜画师,咱们来玩个游戏,你若猜中,我就允你一个要求。”
她双目一亮,笑道:“好啊,阮爷,我若猜中,你主动…亲我一口。”
,好想啊。
这回他没骂不知羞,⽩布蒙著眼,也不能从他眸里猜测他的想法,只能看他颊骨微红,刚毅的嘴线紧抿著。
“杜画师,你在阮府这么久,一定听过下头的人提到府里的风⽔。曾有风⽔师说过到我这一代,必有二官一商。”
“是啊,我是听过。”她严阵以待。
“纵然我曾当过宮,但,风⽔一说,我从不在意。前两天二郞跟我随口聊到这事,阮家这一代仅我跟舍妹二人姓阮,你说,这二官一商,到底是指哪三人?”
“阮爷,你真狠,拿这么难的问题问我。”她叹气。分明要她看得到却吃不到。
他嘴角隐约有抹得意的笑。“杜画师,依你的聪明才智也猜不著吗?”
“说是依我的聪明才智,不如说,我一直在看着你啊,阮爷。”她苦笑,然后苦笑换成很⽪的笑意:“阮姓既然只有两人,你曾是官,再让你回头当宮那绝不可能,那么,二官一商中,你就占了两个,先官后商,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阮卧秋內心不知该赞她的细心,还是该动容她这么地注意他。他脸⾊未变,道:“你连我想做什么都猜出来了?”
“阮爷,你并非是一个一蹶不振的人。你放弃了官场,却不见得能放弃你骨子里的正气,这些年来你应该早已明⽩无官无势无名无利,想要扶助百姓,也不过是空口⽩话!阮老爷重商,必早有
基,你要循线重来,不是难事。”
“是凤舂说的?”
她笑:“凤舂只说你想知道她这些年来打点的生意而已。”
事实上,凤舂也只知如此,她能猜得这么多,连他都惊讶。阮卧秋默不作声半晌,又问:“剩下的那个官呢?”
“我是绞尽脑汁也想不透啊。二官一商,你先官后商,剩下的那个官,绝不可能是你妹子冬故,听说她才十来岁而已,成天不出闺门,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而我,也不是一个愿意女扮男装去朝廷当官的人啊。”要她先背八股文,她宁愿一辈子都当个不成才的小画师。
“你去当官?”他怔住。阮府的风⽔跟她有什么关系?
又听她咕哝:“我是怕,万一这二官一商里,包括了你的
子,那我可倒楣了。嫁过去的人,是要从夫姓的。”
她嘀嘀咕咕的,让他几乎要失笑了。这女人,要真占了那个“官”位,只怕她没个两天就要辞官跑了。
子吗…这女人,当真是毫不掩饰啊!
“杜画师,你真这么想当我的
子?”
这是自与他相识以来,他问得最露骨的一次。以往他不是当听而不闻,就是斥骂不断,她盯著他,摸了摸
,很坦率地笑道:“阮爷,如果说,成为你的
子,才能独享你一个人的话,那么,我是很想成为你的
子。”自动再度删除那个“妾”字。她几乎可以预见成为他
子的女人,真的可能一年只有几次能碰触他,没必要再找妾室来分享。
阮卧秋闻言,没怒没气,唯一露出情绪的是⽩布下的双眼。他道:“你猜出剩下那个官了吗?”
“没有。”她沮丧道。
他微微一笑,道:“那么你只算猜对了一半。”
“猜对了一半啊…其实跟猜中没什么两样嘛。”她很赖⽪地说。
“是啊,跟猜中没什么两样…”阮卧秋轻声道,将她再拉近一点。
她没料到他这么主动,不由得瞪大眼,见他倾⾝缓缓接近她的脸。
刹那间,心头
跳,双手发汗,浑⾝轻颤,纵使之前偷得几次小吻,也没有这次他主动来得让她心跳如鼓。
“杜画师…”他的
微启,气息笼罩著她。“你这般真心喜
我,我若不回报,岂不是太薄情寡意了吗?”他柔声道。
“唔…”头晕目眩、头晕目眩,心跳到她几乎要软掉了,
本没有仔细听他说什么,只能盯死他愈靠愈近的嘴
。
“杜画师…”仿佛像能看见似的,他的嘴就停在她肿红的
前,几乎要吻上了。然后,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有趣的笑来,柔声在她
前低语:“这,就是你猜对一半的奖赏。”随即,放开她。
她一怔,腿双一时没有力气,跌坐在地。
心里
糊糊的,望渴还没有停止,有点像酒瘾犯了,却没人拿酒给她。
“杜画师,你腿软了吗?”他听著她的举动,同时退了好几步远。
“你…你…”不停地摸
。这男人、这男人!
“尝到咬牙切齿的滋味吗?”
“你诓我?”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啊!
“你猜对一半,自然只有一半的奖赏,我一向讲究公平的。杜画师,你还不了解我吗?”他笑。
可恶,就是了解他,才会著他的道!才会以为这种机会不可错失!心好庠啊!
“阮爷,你就这样抢走我的快乐来源,有没有良心啊你!”她暗骂,被吻跟主动去吻他,完全不同啊!现在心口还怦怦地直跳著,
发著烫!可恶,竟故意仗著对他的
恋而骗她!
他微笑,并不答话。
“阮爷,那答案可以说了吧?”
“不知道。”
“啊?”
“连我都不知道。”会不会有知道的那天,他也不甚在意,风⽔之说,只是一个依据,但不见得是一定。
“你…你!唉,阮爷,你讨厌我竟讨厌到不惜牺牲⾊相来欺负我了吗?”想了就恨、想了就恨,早知如此,方才就不要小女儿心态,先反客为主再说了!
他闻言,轻哼了两声,低声道:“若是真心讨厌,我连点暧昧也不会给。”
这话,自是没有让她听见。
她用力敲著碎石地,心头被他挑起的望渴不减,巴不得扑上去先吃了他再说!那种感觉就像是她口渴至极,明明他要给她⽔喝,却又欺骗她。
心头好庠啊,从没被他这么反将过…见他慢呑呑地摸索要走回秋楼,她连忙爬起来,有点狼狈地追上去。
顺手扶住他的手臂。“阮爷,咱们再来玩个游戏吧?”
“不赌了。”
“阮爷,再来一次吧…当我求你嘛…”
m.xZ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