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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三⽇后…

 “你这小表头跟来做什么?”

 “这种话该是我问才是。我娘不舒服,我代替我娘陪鸣祥出来买祭拜我爹的祭品,恩⼊,你是庄园贵客,跟着咱们出来又做何居心?”

 “我…我闷了,所以出来逛逛,不成吗?”

 “恩人不必回家吗?”

 “我难得出游一次,好不容易有了心上人,就算一辈子不回去也无妨了。”

 “鸣祥是我的!”

 “哟,既然你都明说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鸣祥不是你的,她已经是我亲亲娘子了。”

 “胡说!等我一満十五岁,我就要娶鸣祥,那时候天底下婆媳相处最好的就会是我娘跟鸣祥。”

 “还好我早五年来了…不然我岂不要孤老终生?还好我先下手为強…”莫不飞拍着口喃喃道。

 “先…先下手为強?”沈小鹏倒菗⽇气。“难道你…”这本是引狼⼊室啊!沈小鹏马上看向走在前头纤细的背影。

 莫不飞脸微红,理直气壮地猝道:“小表头在胡思想什么?还没成亲,怎么可以圆…圆那个!我是说定情之物,她吃了我给她的东西,就是我的人了。”

 沈小鹏张着嘴,随即突然跑向凤鸣祥,叫道:“鸣祥,我想吃糖葫芦。”

 凤呜祥微讶。虽奇怪他出门一向不吃甜食,但仍是牵起他的小手,买了一串糖葫芦给他。

 “鸣祥,这是你要给我的哟。”眼角瞄着莫不飞走上前。

 “是啊。”

 沈小鹏转向莫不飞,把一颗一颗糖葫芦塞进嘴里,鼓着脸颊,对着他用力说“我…也…有…了!”

 莫不飞怔了下,才知道这小表头精得很,竟然偷学他的贼招跟她索讨定情物。

 他快跑向前,及时抢过最后一颗糖葫芦塞进嘴里,囫囵呑下。

 从来不曾预设过一个大男人会寡廉鲜聇地跟小孩抢东西,沈小鹏一时之间只能呆呆地瞪着他。

 “莫不飞,你在做什么啊?”凤鸣祥也呆了。

 “我…我…我在保有我的心!”莫不飞厚脸⽪地说道。

 啊?糖葫芦等于他的心?饶是凤鸣祥逐渐习惯他没头没尾的突来之语,也摸不透他此话中的深奥,那是说,如果他有其深奥之处的话。

 “鸣…鸣祥。”沈小鹏庒低声音说道:“我们走吧。”⽩净的双颊浮起两朵‮晕红‬来。

 “喔,好。”凤鸣祥垂着眼,牵着他的手,视若无睹地在大街上走。

 “我们是不是很丢脸啊?”他小声地问。

 “会吗?”凤鸣祥也小声地答道。

 “可是,为什么大街上的人都在看咱们呢?”

 “呃…我想咱们可以走快一点点。”一到转角,她马上拉过沈小鹏靠在巷子里。

 沈小鹏瞧见她的脸也有些微红,才知原来不是只有自己觉得很丢人现眼。“鸣祥,他…他跟余叔叔完全不一样…”

 “嗯。”她的嘴角微勾。

 “他跟你的义爹好像也不一样…咦,鸣祥,你在笑吗?”他吃惊地问。

 “嗯。”她忍俊不住,把脸埋进沈小鹏小小的肩头遮住怈露自己的笑声。莫不飞看他俩愈走愈快,简直不把他当回事。他是死⽪赖脸地跟来,但,没必要视他为无物吧?

 “等我啊!”他快步追上前,忽然,异样的感觉让他停步回头。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卖糖葫芦的直看着他,他迅速错开;卖面的也盯着他,他又掉离;走在街上的男人女人也在看着他,他半眯起眼一一拉开视线。

 都不是…会是谁在窥视他?

 一个念头闪过心际,让他心惊地赶紧捂着脸追上前,不再追究是谁用那种奇异的目光烧着他。

 江南除了运河外,尚有多处湖泊与河川。大湖、小湖,大川、小川,只要在江南,就像⾝处⽔乡国一样。

 “大云楼”东边面河,西边临街,从二楼的雅座往下望去,可以瞧见街上的米铺、油铺、酒坊、糕铺、杂货铺等等,流动的摊贩有卖茶的、卖菜的、卖凉粉的,吆喝成声,莫不飞完全视若无睹,有些发颤地垂着脸,盯着自己眼前一盘酸辣辣的羊⾁面。

 “你连坐在二楼都怕吗?”凤鸣祥好奇问。

 在纸钱浦订下了货,陪着沈小鹏在热闹的街上逛两圈,便拣了大云楼用午饭。

 她一向不挑食,但绣娘挑,连带地,这个出自绣娘肚里的小鹏好像也遗传了他娘的品味,吃东西挑得可怕。

 挑到一整条大街上,只有这酒楼合着绣娘跟她儿子的胃口。她曾想过绣娘的夫家或娘家必是富贵之门,但从来没有问出口过,只当绣娘的过去死了。

 “还…还好…只要别低头看就成了。”

 凤鸣祥瞧他行径诡异如鼠,心中起了怀疑,问道:“那你又低着头?”

 “我在伤心…”莫不飞胡塞个理由。

 “伤心?”一看就知他说话的态度好假。心中一有疑云,怀疑的种子马上迅速发芽,说到底这莫不飞对她来说,仍是外人。她瞧一眼沈小鹏正吃着藌汁火腿津津有味的,浑然不觉有何奇怪之处。

 “是啊,我…我…”莫不飞很努力地想要编出一个完美的理由来,结巴了半天,终于捧着头,低叫:“我没法子说谎啊!”他的手突然探出,越过三盘南方菜,握住她的手腕;凤鸣祥见状,拿筷的手马上要缩回来。

 一如以住,她翻手避开,他却如蛇上她的手腕,前后左右无论如何避也避不开。

 真不是她的错觉,前几次可以当巧合,但现在,要她相信他的武功只有三脚猫…

 “放手,拉拉扯扯的很难看。”她皱起眉,冷静地喝道。

 “不,我可要说清楚!小表你吃你的,来揷一手做什么?”莫不飞轻易躲开沈小鹏的擒拿,很认真地对凤鸣祥说道:“可能是我多心,可是为防万一,我一定得事先告诉你,我一直以为这些年来我避不见面,他们就会遗忘我,人嘛,就是这样,久不见忘了是自然,没想到方才我好像发现有人在江南,而且盯着我直瞧…”

 他的碎嘴让沈小鹏听不下去了,凤鸣祥反应极快,警觉问道:“你有仇人?”

 “呃,也可以这么说,其实他们也算是我的师兄,但心中对我一直有结…”莫不飞搔搔耳,忖思该如何才能详尽说明他与师兄们的恩恩怨怨…他突然抬起头,望向跃进二楼的男子:“糟,仇人来了!快走!”

 “莫不飞!我在对面饭浦里吃很廉价的米饭加酱菜,你倒有钱得紧,来这里吃香喝辣的!咦,我在说什么?我是说,你竟然当我是仇人…”青年背后背着长布包着的宝剑,忽地从袖中发出暗器,全然不理客栈二楼究竟有多少无辜百姓。

 莫不飞眼明手快地先运气翻⾝架起长凳挡暗器,大喊:“先走!”

 凤鸣祥吃了一惊,直接拉起沈小鹏往后退去。

 “鸣祥,咱们要帮忙吗?”沈小鹏是第一次瞧见实战,心里又惊又怕。

 “这…”本揷不上手,她低语道:“小鹏,你先回去…”她抬起眼,瞧见青年惊奇地注意到她,他的⾝子竟然像是无骨的蛇绕着一名吓傻的客人,直往这里飞来。

 “等等!你要做什么?”莫不飞叫道。

 “莫不飞,你敢诓我?你不是说你一生都不再明友了吗?此人与你相处必定超过三天以上,”青年诡异地说。见莫不飞要跃上前,他又洒了一把暗器在客栈中,另一掌直向凤鸣祥而去。

 这分明要他无暇顾及他未来的亲亲娘子嘛。莫不飞一时情急,运气震飞了二楼所有的桌桌椅椅,随即奔向凤鸣祥。

 “住手!她是我的女人!”

 “说谎也要先看人!他是男的,要当你女人,疑人说笑话!”

 “小鹏,别来!”

 电光石火之间,凤鸣祥见沈小鹏要出来对掌,她连忙拉开沈小鹏,直接对上青年的掌力。

 青年的眼一落在她的小掌,马上闪过异⾊。对掌的刹那,凤鸣祥只觉一股內力冲进体內,随即她被人用力一撞,踉跄地退后。

 “鸣祥!”沈小鹏叫道。

 痛感从部傅来,她才知道自己撞上了木栏,她的眼角看见原来是莫不飞为她续接了那一掌。她⾝子极轻,一时偏倾,整个人便翻出木栏,掉下湖中。

 短短不过刹那莫不飞惊叫一声:“鸣祥!”他来不及收回掌力,任由青年的內力打进自己的体內,飞快地跃到栏旁跟着跳下湖|“莫不飞!”青年惊叫得更大声:“你不是不会泅⽔吗?”

 啊?尚落在半空中的莫不飞闻言一惊,浑⾝寒⽑竖起。习惯的恐惧嵌进他的体內…不,为救佳人,就算当⽔鬼也甘愿。他连忙闭气,感觉自己扑通地沉进湖里。

 ⽔灌进他的耳鼻,就像是无数的虫子钻进去一样,他直觉大口气,河⽔竟冲进嘴里。

 啊啊,吾命休矣…

 他拼命地划动四肢,无奈四肢沉重,他都能感觉自己在往下沉了。

 忽地,一双手臂用力抓住他。

 他可怜兮兮地张开垂死的眼。

 湖⽔是蓝绿的,清澄得几乎可以看见湖面上小舟的舟底。

 很美。

 但,在他眼底更美的是眼前在湖里飘游的女子。她穿着一⾝的男装,⾐袂随着游⽔而飘动,黑⾊的长发近乎蓝黑地顺着⽔纹而浮沉。苍⽩的小脸布満忧愁,细眉蹙起,是在担心他的死活吧?

 他一直认为,女子最美的神态是为所爱的男人担心。他是不是可以很贪一心地装作其实她对他是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的?

 口里在‮烧焚‬着。他知道自己体內的空气快断了,却宁愿浪漫地以为其实自己是为她而‮烧焚‬。

 她的眼底略带指责,一把拉过他,十分不情愿地凑上脸。

 他的心跳开始加快,嘴角不敢咧得太开,桃花眼也努力地瞪着她愈来愈近的脸。

 她含怨瞪他一眼,直接以掌心盖住他的眼,随即他感受到柔软的覆盖在他嘴上。

 仰赖活口的气到底有没有灌进,他一点也不在意。这一次完全不同上一回,上一回他痛哭流涕,这一回他还是痛哭流涕,是因为感动啊!

 多想一亲芳泽,但,时机不对,只会唐突佳人。她不似他,一旦认定了,感情可以如滔滔江⽔淹没自己,她的子多疑而不易信赖旁人,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有一脚将他踹出天⽔庄,已经是万幸了。

 柔软的轻轻庒在他的嘴上,连盖住他眼睛的小手也是软软的。其实,不必看着她,也知道她细长的眼是闭着的,长长的睫⽑有些蓝绿⾊,不卷,直直细细的;鼻梁有些像他,却极⽩,她的嘴是淡⽩⾊的,啊啊,原来,在第一次她以嘴渡亲时,他就已经把她给细细烙在脑中。

 如果,现在他装作很不小心地把⾆头探进她的间,她会不会狠心地咬断?如果,先告诉她,其实早在把她当子看待时他就一直很想要碰触她,会不会比较好一点?

 在一阵胡思想中,他的意识有些模糊,直到大量的空气突然一股脑地涌进鼻间及嘴里,他才知道自已被拖上了河面。

 也被她硬拉上一艘小舟。她大口大口地气,狼狈地拖着又又重的⾐眼翻⾝上舟。

 小舟离大云楼已有一段距离,但四周的船家仍在围观。

 她与沧元、绣娘常来大云楼用饭,不会不知道从上往河底看,有多清澄!清澄到连一具躺在河底的尸体都能看见,何况是方才那难堪的一幕?

 “公子…”舟夫小心地询问。

 她満面通红,垂脸说道:“沿着河下去,找个远点的地方靠岸。”

 莫不飞凭着最后的意识,硬撑开眼⽪。

 她微微俯下⾝,将脸凑近他。

 “莫不飞,为什么跟着跳下来?”他本就知道自己会游泳,何必一块跳下来?

 找死吗?

 “我…终于…”他气若游丝地伸出手。

 她连忙握住他。“终于?”

 他嘴里咕哝一下,她皱眉,将耳朵靠近他的嘴边。

 “我终于…”

 她的耳垂一凉,被他轻轻亲了一下。

 “我终于…梦成真了。”语毕,他放心地昏厥过去。

 上了岸,才知是到了河的下流。下流一带多农舍,凤鸣祥拖着莫不飞沉重的⾝躯实在是不胜败荷,⼲脆把他扔在路上,自行先去农舍借来拉车;把他扔上车后再慢慢推去仓库。

 农舍的男主人这时候正在犛田,原要付钱请女主人去雇车来,后来迟疑了下,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物。

 “算了,等我⾐服乾了换回来,再去请也不迟。”她喃道。小鹏的泳技还是她教的,他应知她的⽔极好,不会太担心。

 就算他回去找沧元,沧元除了怕有人抢她外,倒也不会怕她活活淹死。就这小子,明明知她识⽔,偏要跟着跳下来。

 “会是做给我看的吗?”她瞧着尚在昏睡中的他。

 他躺在草堆上,四平八稳的,除了为的头发外,他一⾝已换上农舍男主人耝劣的⾐衫,男主人是个矮瘦的人,也难怪⾐服穿在他⾝上十分紧绷。

 她正要盘腿坐下,后来又觉‮势姿‬太难看,改抱膝而坐。

 “做给我看,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差点被活活淹死。”在河里他明明快要呛死,偏偏他的神态又像极为快乐…

 她暗啐一声,怀疑自己一辈子也不了解这样的人。

 在他旁边坐了一会儿,有了倦意,便闭目养神起来。等到她忽地张开眼时,自己已经倒卧在草堆上,他的⾝躯也侧过一边,与她极为靠近,但他睡在外侧,只手微拱,很像在护着她。

 她看了半晌,确定他仍在睡,才暗暗吐了口气。

 “还好,他还没醒,不然岂不是见到我现在的模样?”

 他的俊脸相靠很近,近到他睡容里合上的眼睫⽑几乎碰到她的鼻头,她的心脏扑通一下,跳得又⾼又可怕。

 “美之物,人人欣赏是自然。”她喃喃说服自己。即使如她,在瞧见美丽的人事物,也会打从心底的赞叹,莫不飞相貌的确生得好,同时也兼具了一脸的桃花相,她会赞叹是自然,会心跳更不意外。

 只是,自从他说喜她之后,她欣赏美之物时的心跳加多了。她垂眸,瞧见他略厚的,连着两次救命,她忙着以嘴渡气,哪里还顾得男女之分,也不把那样的嘴相触当作是‮吻亲‬,偏他就爱这样认定…

 等到她发觉时,她的已经微微贴上他温的嘴。她脸一红,连忙退开爬起来。

 “我在⼲什么?”轮到她在非礼一个男人了吗?

 她拉起裙摆,快步走出仓库外,了好大一口气。望着⽔面中的倒影,她有些自卑地撇开视线,迟疑了一下,又回首盯住⽔面中的自己。

 男孩气的脸庞,只要她换上男装,没有一个人会认为自己是女扮男装,尤其长年內力愤庒在体內,造成她难以⼊眠的现象,长久下来她的脸⾊极不好又难看。

 “怎会喜我?”说句难听的话,走在路上,人家还当他们是兄弟呢。她在庄里,虽是照顾其他姐妹的长者,但对于感情的事情却是一窍不通,她能找谁问?

 ⽔面的倒影显得有些淡金⻩⾊,她楞了下,直觉抬起头看天⾊。

 之前没有注意到,原来已近⻩昏。

 “啊,我方才不过休息片刻而已,怎么时辰过得这么快?”她微讶,随即忆起短短的休息中,仿佛失去了意识般。“难道,我睡着了?”差不多也有一时半刻间自己没有记忆。

 怎么可能?自从她练了义爹所傅授的內功之后,几乎不曾⼊眠,即使是強迫自己小憩片刻,神智依然清醒,沧元曾试过要点她昏⽳而遭她所拒,因为长久以来她防义爹,防到怕自已被迫失去意识,怕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也难靠自己清醒过来。

 此时此刻,就算累极生倦,也不该会⼊睡才是。

 若是说,因为他在⾝边而使她安心这种话,她可一点也不信。

 她暗暗调息了一下內力,体內仍是气难控。

 “奇怪…谁?”她耳力极尖地听见有人接近,脚步虽然悉,一时之间却也分不出来。

 树丛之后走出娇小的⾝影。

 “鸣祥,我找你。”来人的声音娇娇软软的,用字习惯的简洁。

 凤鸣祥愕呀一声,脫口:“是你?”

 “我正好乘小舟要靠岸,瞧见你掉下河,便一路跟着你坐的小舟追上来。但,它慢,现在才到。”少女的神态显得有些天真,说话清晰而有些缓慢。

 凤鸣祥皱起眉,担心地望着她。“寿儿,你…多久没有跟人说话了?”

 “忘了。”

 “慕容公子呢?”她试探地问。

 “不知道。我想见你,就来了。”

 啊,难道自己料错了慕容的真心?不及细问,就见司徒寿的目光落在自己⾝上。

 “鸣祥,你穿女装呢。”惊奇的语气让凤鸣祥尴尬起来。

 司徒寿仿佛未觉她不自然的神⾊,偏着头打量她⾝上碎花的蓝⾐裙。

 “⾐服好旧。”

 “因为这是农舍大婶好心借给我的⾐服。”农家的⾐服能好到哪里去?大婶有些圆胖,所以她穿起来格外宽大,只能用织带牢牢束起间。

 凤鸣祥有些脸红,又紧张地问:“是不是很不适合我?”

 “是。”司徒寿点头。“鸣祥应该穿好料子。”

 “不,我是问,我是不是不适合穿女装?”

 司徒寿眼里闪过一抹困惑。“鸣祥是女的,当然适合穿女装。”

 “哦…”凤鸣祥露出淡淡的微笑。是啊,寿儿的思考路线异于常人,即使她的外表已似正常人了,但长年义爹的隔离,仍影响到寿儿的生活。

 问她,是⽩问了。

 “很漂亮啊。”司徒寿突然说道。

 “你在说笑话了。”

 “因为我喜鸣祥,所以在我眼里,鸣祥是最漂亮的。

 凤鸣祥呀了一声,抬眼看着司徒寿非常认真的眼睛。她的眸⾊很清澄,一如她的貌相,而她一向说话直接,不曾有过掩饰,有时候真觉得她好像是一头小野兽化为人形一般,虽有人的外表,骨子里却像兽类,不懂人类间的勾心斗角。

 “我喜鸣祥,所以鸣祥是最漂亮的。”司徒寿以为她没听见,又很认真地強调一次。

 凤鸣祥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而后微微一笑,低语:“谢谢。”

 “为何要言谢?”话还没间完,凤鸣祥的额轻轻碰触她的额。司徒寿没有反抗,只是用好奇的眼回望着近距离的凤鸣祥。这样亲昵的举动一向只有她做,鸣祥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义爹在世时,我有一阵子很怕你?”凤鸣祥轻声说道。“没有。但我知道。”

 “可是,你还是喜我吗?”

 “嗯。”因为她被义爹带回庄里,鸣祥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即使后来疏远了,心里仍然惦记着。

 “唉,我被义爹吓怕了,就算他死了,我对人还是有距离。我从来不知道短短句‘喜’可以让我有多感动,至少,还证明有人并非因为我⾝上的內功才来接近我…”

 “鸣祥,有人也喜你吗?”

 “啊?”凤鸣祥心里微感诧异不属于司徒寿的敏感。“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鸣祥第一次把心事告诉我。”司徒寿静静地说道:“我知道你护我,以为我不懂这些事,以前我虽然不懂,可是鸣祥说,我会听。”随即她又眨眨眼。

 “现在,我掌握了很多人的秘密哟。”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啊!凤鸣祥心头热烘烘的,像是一道暖流不停地盘旋在心口。

 长久以来,一直是自己多想了吗?以为没有倾诉的人可以分担她心口沉重的心事,以为她这一生怕是难遇真心喜她的人了,却没有料到原来自己的⾝边一直存在这样的人。

 “那,我有没有说过,我一直当你是妹妹看待?”凤鸣祥沙哑说道。

 “没有。可是我知道。”司徒寿很得意地说:“而且,我也知道你一定喜那个说喜你的人。”

 凤鸣祥脸一红。“我没有。”

 “如果没有,鸣祥就不会那么烦恼了。”

 是这样的吗?难道旁观者清?她定心一想,若依她拒绝⿇烦的子,早在莫不飞逾矩之前,就将他赶出天⽔庄了,也不会无奈地任由他东西的。

 “是余沧元吗?”

 “不,不是他。”

 “那就好,我一直不喜他,他也不喜我,我不想让鸣祥为难。”停顿一下,低声说道:“我一直不明⽩为什么我杀余爷爷,他会恨我,死的不是他;而且余爷爷是弱者,弱者就该死,这是义爹说的。一直到最近,我才知道他恨我是因为他是余爷爷的儿子。但,我还是不喜他。”

 凤鸣祥惊奇地望着她。

 “怎么啦?”

 “不…没什么。”她花了多少时间都没有办法让司徒寿了解这层道理,难道会是…她垂下眼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要回庄吗?”

 “鸣祥,你要回去吗?”

 是啊,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莫不飞也该醒了。

 “你乘舟追我时,小鹏瞧见了吗?”见司徒寿一脸茫然,知她以前少与绣娘他们接触,于是补充道:“我与小鹏到大云楼用饭,他在二楼…”

 “那样的距离该见着了。”

 “哦?”凤鸣祥的心思开始运转。心想,既然小鹏见到寿儿尾随而来,定会回去告知沧元,沧元知寿儿功夫极好,若有难时,她也会护着自己。他必暂时放下心,不会急着来找人。”凤鸣祥喃道。又对着司徒寿说:“寿儿,你去雇辆马车来。”

 “是为了那个跟你跳下河的男人吗?”

 “是啊。我怕他受惊过甚,走不了远路。”迟疑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件事,她问道:“你…如果瞧见我落⽔了,你会跳下来救人吗?”她百思不得其解啊。

 司徒寿摇‮头摇‬。“我知道你识⽔,为什么要跟着跳?”见到凤鸣祥也是一脸疑惑。

 “难道那个男人知道你会游泳,也跟着跳下去?我瞧你拖着他上舟,他已昏不醒了啊。

 如果他不懂泅⽔,为什么要跟着跳下去?”

 “唉,我要懂就好了。”

 司徒寿寻思一会儿,才突然叫道:“我明⽩了!”

 “你知道原因?”

 “因为,他是个傻子啊!鸣祥,你想想,除了傻子外,谁还会做出这种事来?”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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