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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她想要飞。

 相貌秀气的小女孩睁著清亮的眸子,自二楼窗口注视著前院往来的人嘲,想像著自己有一双翅膀,可没几分钟,她就蹙眉的抚著刚刚被捏痛的手臂。

 今天,‮儿孤‬院內的阿姨帮她绑了辫子,说什么绑辫子的她最可爱了,还警告她不准解下,要不领养她的叔叔会讨厌她。

 叔叔?她爸爸没有兄弟姐妹,她哪有什么叔叔,爸爸死后,那些原本巴结他的亲戚们一看到她,脸就变得很臭,凶巴巴的说著爸爸的坏话,然后厌恶的撵走她,要不就哭丧著说他们养不起她之类的话。

 就算她只有八岁,她也知道她被好多人遗弃了,所以才会被丢在‮儿孤‬院。

 她讨厌待在‮儿孤‬院,这里的人凶巴巴的,只要她不听话就会被捏手臂或‮腿大‬,这儿的小朋友也很讨厌,老看她个头小,就爱抢她的食物,所以她讨厌他们,相同的,他们也讨厌她,都说她不说话是个怪人。

 为什么她一定要说话呢?会说话爸爸就不会死了吗?她就不会被遗弃了吗?

 她不想说话,她只想飞,不管是谁都好,只要有人肯带她走,她一辈子都不想回到这个地方了…但,到底是哪个叔叔想领养她?

 冷⽔依托著腮帮子,怎么想都想不出所以然,突然间,她看到院长带著一群大人走人‮儿孤‬院內,亲切的同他们聊天。

 院內阿姨说今天会有人来领养她,是不是代表著,在这群人之中有人要领养她?会是谁呢?

 “冷⽔依,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随著讥笑声冷⽔依被拉痛了头发,小脸皱得丑丑的。她瞪著他,怨恨的眼神不似一般孩童天真。

 又是他!这个王小胖,食量是她的好几倍,每次都抢她的食物吃,也老要拉痛她的辫子,害她最、最讨厌留长发了!

 她发誓,有机会她一定要剪掉讨人厌的辫子!

 “怎么,生气了?生气了就骂我啊,不要只会瞪人,瞪人可不会痛!”说完,王小胖哈哈大笑,以欺负她为乐。

 闻言,冷⽔依似想⽩喉头发出声音,但没多久她便放弃了。她已经好久好久都不说话了,自爸爸死去的那天起,她就说不出话了…

 冷⽔依的小脸绷得紧紧地走向他,抡起拳头想打爆他的一口烂牙。

 “喂,你想要⼲嘛?”

 她恶意的笑了,趁他还僵在原地时,两手指住他的圆颊,往外用力一拉扯──

 “啊啊──”王小胖痛得嚎啕大哭。

 “呀唉,冷⽔依,你在做什么,放手啊!”冷⽔依顿地被推了一把而松手。

 “阿姨,那个哑巴打我啊!”“你这个孩子怎么那么坏…”

 冷⽔依不驯地瞪著他们,一点做错事的心虚都没有。对她而言,被欺负了就是要以怨报怨,打回来再说。

 “算了,有人来领养你了,你最好乖一点,不然我就打你嘴巴,知道吗?”陈阿姨见时间差不多了,撇下了哭个不停的王小胖,似嫌恶的拉著她的手,走到楼下。

 冷⽔依敢怒不敢言,她也想尽早被领养,离这个爱打人的坏女人远一点。

 “好可爱的小天使啊,你就是发哥的女儿吗?”

 冷⽔依定眼一瞧,就见一位束著长发的少年蹲在她面前,亲切的冲著她一笑。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长相俊美的少年见她静静地不说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说:“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杜悠凡,是你爸爸生前的好朋友…”

 说著,他的喉头微涩,不自噤地抚著她的长辫子。

 他终于见到发哥的女儿了。她好小,才八岁,弱不噤风的样子像是营养不良,不过他敢肯定,她长大后铁定是个美人胚子。

 她承袭了她⺟亲的美貌,尤其是那双过分美丽的眸子,太清澈,也太疏离,像是受过伤的小兽,需要更多的包容和呵护。第一眼,她就昅引了他。

 可怜的孩子,他可以想像她被多少亲戚当成⽪球踢,最后才会被丢弃在这里。

 半年前他还未満十八岁,只能看着她被送来‮儿孤‬院自生自灭,但从今天起,他是个十八岁的成年人,⾝为‮国美‬京太集团继承人的他,利用家族的特殊管道领养了她,决定把她带离‮儿孤‬院。

 这是发哥生前的遗愿,他希望自己帮他照顾女儿,直到成年。

 “跟我走吧,你爸爸希望我好好照顾你…”她依旧不说话。杜悠凡以为她只是怕生,想拍拍她的脸颊亲近她,没想到她突然张口咬住了他的手背。

 冷⽔依用力咬住他的手背,受伤的眼神没有得到丝毫慰藉,反而是怨恨。

 杜悠凡…是这么念的吧!她怎么也没料到,这个大哥哥是爸爸的朋友,他看起来虽然比其他人友善多了,但她讨厌他露出想安慰她的眼神。

 她不可怜,她一点都不可怜!

 杜悠凡没有挣扎,发哥生前并没有好好疼爱他的女儿,死后她也被亲人们丢弃了,他知道像她这样的小孩,自尊心比一般的孩子都強,对她必须要更有耐心。

 冷⽔依惘的松口了,但仍一脸防备。他是长得很帅、也很好看,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坏人,但她庒儿跟他不,哪知道他跟那些假仁假义的人有何不同。

 杜悠凡苦笑的看着手背上的齿印,看来她是来真的。他也是跟她来真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大你十岁,你叫我杜大哥就行了。我会代替你爸爸好好照顾你,供你吃住和应有的教育,直到你成年能‮立独‬为止。”

 冷⽔依没有反应,只是疑惑的望着他。

 她在做梦吗?她真的可以离开这里过‮生新‬活?她一直希望她有一双翅膀能飞,没想到有翅膀的不是她,是他…他说她是个可爱的天使,他才是天使吧!

 “还是你想继续待在这里?”

 冷⽔依一脸嫌恶,摆明了对这儿的厌恶。

 见状,杜悠凡莞尔笑了,一手拎起她简单的行李,想牵她的手离开,不过她避开了,迳自越过他,越出了‮儿孤‬院那扇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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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悠凡本以为她不说话仅是小孩子闹情绪,回到家之后,他才发觉到不对劲。

 没有小孩子到了另一个环境,会不哭不闹,没有任何不适应,像个小大人吧。

 也许是她太早,但好儿个小时下来,她一句话都不说,连最基本的问候也不会未免太怪了吧。除非,她是故意的。

 待她窝在房间睡了一个午觉起,杜悠凡难得摆起架子,换条件地道:

 “⽔依,只要你说你饿了,我就马上请林嫂端晚餐过来。”

 他希望能听听她的声音,一定跟她的外貌一样甜美吧。

 咕噜咕噜…她是饿了,但她还是不想说话,不,是说不出来。

 喉咙似被什么卡住了,沉重的什么话却说不出口…

 与她大眼瞪小眼了近十分钟,杜悠凡拿她没输,也不忍心饿著她,索叫她先去‮澡洗‬。“‮澡洗‬会吧,不用我帮你洗吧。”

 ⾊狼。冷⽔依瞪了他一眼,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五点多了,通常这个时候,她都得跟其他小朋友们挤浴室,洗的是战斗澡,比不洗还累,尤其她还留著及的长发,难洗得很,也要吹很久才会⼲,要不是阿姨威胁她不准剪,说她剪了不可爱就没人来领养她,她早就自行剪掉了。

 现在,她都逃离那个地方了,可以剪了吧。

 冷⽔依在化妆台前找了把剪刀,毫不眷恋地卡喳剪下。

 “⽔依,林嫂临时有事,会晚点回来做饭,在‮澡洗‬前吃个点心暖暖胃吧…”

 杜悠凡敲了几声门板,见她没反应就直接推开而人,却被她吓了一跳。

 他惊骇地发现地面有一串辫子,再瞪著她那及肩的发。

 这孩子居然剪掉了自己的头发!

 没来由的愤怒充満杜悠凡,随手把点心搁在化妆台上,他一个箭步上前抢走她的“凶器”

 “以后不准擅自剪头发了,知道吗?”别说他可惜她那一头漂亮的长发,要是不小心伤到她自己怎么办?

 冷⽔依蹙眉,回瞪著他。她讨厌被命令,就算被他收养,他也休想她会乖乖听他的话。留长发最⿇烦了,要洗要吹还要时时整理,不如剪掉轻松…

 杜悠凡像是自她跟底看到厌烦,温柔地笑了。“把头发留长吧,以后我帮你吹⼲头发,好吗?”

 他会读心术吗?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冷⽔依歪斜小脸,她以为他在说笑,没想到在往后的⽇子里,他真的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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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普照,今天的天气出奇的晴朗。

 铃铃──

 “Shit!”诅咒了声,他缓缓醒过来,慢条斯理的起⾝接电话。“杜悠凡。”

 每到假⽇,他是非睡到中午过后才会起,是谁敢在这个时候吵他!

 “杜大少爷,你怎么还睡那么晚,你的小养女没叫你起吗?”

 “别叫她小养女,她叫⽔依。”杜悠凡一边穿著⾐服,一边纠正对方的用词。

 ⽔依才不会叫他起,都两年了,她连开口唤他一声杜大哥都不愿意。

 唯一让他感到骄傲的是,每个人见到⽔依无不称赞她长得漂亮,长大后肯定是个大美人,让他很有当⽗亲的成就感。

 “悠凡,你该不会是有恋童癖才领养她吧,听说那孩子是个美人胚子…”

 “停止你龌龊的思想,我只是把她当成亲人!”他才大地十岁,说当她⽗亲太牵強了,但⾝为她的监护人却是斩钉截铁的事实。

 “我知道了,你想搞美少女养成计划!不错哦,趁现在把自个儿的新娘养大,以后就不用担心找不到理想的老婆了!”

 “⽔依是发哥的女儿,既然我都答应发哥会好好照顾她,就一定要做到。”杜悠凡没好气的正⾊道,然后挂上话筒,没有闲聊的心情。

 他和发哥是在一场画展上认识的,彼此虽然相差了十多岁,却一见如故,不管谈什么话题都默契十⾜,和亲兄弟没什么不同。

 这两年来,他一直没有告诉那孩子,她⽗亲是他间接害死的。

 二年半前的那场车祸夺走了她⽗亲的生命,当时他也在那辆车上,但发哥为了保护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把他推出了车外,自己则难逃一劫。

 如果当时发哥没有载他出门,没有救他,就不会有那场车祸,他也不会死了,说他是间接凶手一点也不为过。

 但他內疚得说不出这个事实,只能给那孩子最完善的生活品质,他甚至为了领养她,和⽗亲大闹⾰命,坚持把她接来‮国美‬,好让他能一边念大学,一边就近照顾她,还怕她不适应搬出杜家,选择华人最多的社区居住,一住就住了两年。

 可他为她付出那么多心思,她什么时候才肯开口说话?杜悠凡不是没有带她去看过心理医师,但每个医师诊疗的结果都指出,她受到太大的汀击,所以将心封锁著,不愿开口。

 也难怪她会深受打击。她⽗亲原是没没无名的艺术家,二十出头就有了她这个女儿,也因为没有名气,⺟亲生下她后就离冢出走了,没有再回来过。

 自此她⽗亲自暴自弃,加上她有张和子相似的脸蛋,对她总是下意识的嫌恶排斥,把她丢给保⺟照顾,就算之后的创作愈来愈顺利,也没多花一点心思在她⾝上。

 ⽗亲死后,亲戚们没人肯要她,把她丢到‮儿孤‬院,直到被他领养为止。

 ⽔依她是那么寂寞,拥有双亲却没人肯爱她,所以她的心病了,病得很严重。

 两年了,因为她不愿开口说话,所以无法到正常学校上课,他只能找家教帮她上课,她也很聪明,是态度冷弓点,连老师都拿她没办法。

 要不是看过医生,确定她精神状况正常,他也会以为她有自闭症。

 不,她凶悍的。隔壁有个男生林小勇喜她,特地送她花,她竟当着对方的面把花撕个烂碎,吓得人家大哭,家长还找上门来理论。

 光想到那画面,杜悠凡就噗哧大笑出声,边笑边踏出了房间。平常他忙著写程式,没什么时间陪她,今天是假⽇,刚好能带她出去走走。

 才闪过这个念头,窗外就传来吵闹声,他略感不妙的走到客厅,拉开窗帘,居然看到了⽔依拿著石子掷人!

 杜悠凡急忙冲出屋外阻止,可惜他晚了一步,胖胖的小男生已经哭著跑回家了。“⽔依,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说完,他真想骂脏话。他忘了她不能说话。

 冷⽔依仅是瞟了他一眼,然后蹲下⾝抱起小狗狗,赶紧进了屋里。

 “那只狗不是隔壁的…”杜悠凡喃道,摸不著头绪的跟著进去,直到发现小狗脚上的⾎迹,才恍然大悟的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回她并没有做错,她只是想保护小狗,才会掷石子赶人的。

 “它是林小勇的狗。你不是很讨厌林小勇,才会当着他的面把花给撕了,为什么还要救他的狗?”杜悠凡问著,想突破她的心防,她开口说话。

 为什么要救他的狗?她不知道,只知看到⽪⽪被欺负了,就会想起她自己…

 冷⽔依没有费神去理会他,专注的替小狗擦著药,小狗也乖乖地任她擦,偶而她的手或脸颊撒娇著,逗得她不由地轻扯微笑。

 “你只是想保护它,对吧。”

 一句话教冷⽔依停下动作,惘地望着他。

 她从没想到跟他走后,他们会相处了那么久。因为‮儿孤‬院的人都讨厌她,说她是个怪人,她也以为总有一天他会厌烦她、丢弃她的,所以她一直不放心,深怕哪天会从天堂掉人地狱。

 没想到两年来,不管她怎么任、不把他当一回事,他对她始终是那么温柔,不曾对她发过脾气,毫无怨言的帮她吹洗头发,甚至有次她发烧感染肺炎,他还背著她去就医,不眠不休的照顾了她好几天。

 自那次起她深深知道,他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待自己的人,她无法再对他的付出视若无睹,她知道开门叫他一声杜大哥是他最大的期盼,但是…

 叮咚──门铃乍响,杜悠凡与她对峙了几分钟,见她不为所动,只好去开门。

 门一开,林小勇冲进了屋里,朝冷⽔依奔去。

 “我说,她看到⽪⽪被我们班上的林大明欺负了,还是你把他那个大坏蛋赶走的。谢谢你救了我家⽪⽪!”

 闻言,冷⽔依微窘的低下小脸,有些迟疑的把⽪⽪到他手中,目送著他把⽪⽪带走。生平第一次她竟觉得被小狗的感觉还不错…

 “⽔依,你一点都不想把小狗还给人家吧。”

 冷⽔依惊讶的瞪著他,像是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声音,只能挫败的撇开小脸。

 “慢慢发音,你一定能说话的。”蹲下⾝,杜悠凡捧著她的脸蛋,对著她,不许她再逃避。

 她可以吗?她真的能够开口说话吗?

 冷⽔依微着,感觉声音就滚在喉咙问,只差一点就能脫口而出。她能不能开口说话并不重要,但她知道他在乎,所以希望能唤出他的名字…

 “悠…”

 杜悠凡定定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相信她一定做得到。

 冷⽔依看见他眼底的信任,抿了抿嘴,⼲脆用尽力气吼道:“悠、悠凡…”

 她说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了…

 “叫我杜大哥。”杜悠凡掩不住狂喜的抱紧她,然后像怕抱痛她似的松开她,看着她笑了。她微微勾起的笑不太明显,但他知道她笑了。

 “悠凡…”冷⽔依一遍遍喊著他的名字,深怕待会儿会开不了口。

 她的声音像棉花糖,如他想像中的甜美…

 “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杜悠凡没再纠正她的用词。他不希望她太有庒力,想慢慢地引导她说话。

 “我喜那只狗,它好像我…”⽪⽪被欺负的好可怜,她曾经也被欺负…

 听著,杜悠凡的心就软了一大半,他没有安慰也没有再提起过往,仅是夸赞著她。“⽔依,你包扎的功夫很不错,以后可以当兽医喔。”

 冷⽔依没说话,只是睁著晶亮的眼凝望着他。

 兽医,听起来好像很不错。不过她还不想告诉他,在真正喊出他的名字前,她早在心底练习了好几千遍。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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