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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好像不太喜那个封天圣女,为什么?”

 在回厢房的路上,聂紫芊有些好奇地问。一般男人不都喜美丽的女子吗?尤其像封天圣女这样美丽又活泼的少女。

 “也没有不喜,只是不想惹⿇烦。”燕墨向来不喜惹⿇烦,可⿇烦却常常不请自来。

 三天过后,一道素⽩的⾝影跨⼊燕墨厢房里。

 “封天圣女?”

 看见来人笑昑昑走进他的屋子,燕墨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躲也躲不开的客人有些头疼。

 “少堡主,别那么见外,叫我爱兰珂好了。”

 柔嫰的脸颊上泛起一抹‮晕红‬,封天圣女爱兰珂盈盈一笑,晶亮的眼眸中漾満爱慕之情。

 自从那⽇在湖边偶遇,他就霸占她所有的思绪,每天都盼望他能去湖边小坐。但在伸长脖子等了几天也没人影的情况下,她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悸动,纡尊降贵的亲自前来拜访。

 没想到,见她亲自前来,他并没有表现出半分的感动,只是淡淡的敷衍过去,这让爱兰珂感到有些郁闷,但并不怈气。

 她就欣赏像他这样的人,冷傲強势、特立独行,和他一比,她从前见过的男人顿时都成了不起眼的尘土,就连燕北漠这种枭雄也是。

 “圣女客气了,找我有事?”

 燕墨拉过视线,将目光停在爱兰珂⽩⽟般无瑕的脸庞,注意到她的额心上点了一抹嫣红,这样的她看起来更有仙女下凡的味道,但美则美矣,对他而言,只是像在欣赏一道风景罢了。

 意识到他在看她,爱兰珂的脸蛋更红了。那抹嫣红是她临出门前特意点的,他还喜吗?

 “没什么事,只是想看看少堡主⾝体好了没有。”她回答着,声音略微发颤。

 盼了这么多天,终于有机会同他单独在一起,为什么此刻反而心生畏怯?

 她从小就是⾼⾼在上的圣女,早就惯于接受众人的顶礼膜拜,一直就不是个胆小的人啊。

 但他的一双眼睛,却有种洞察一切的感觉,仿佛能看透她心底的一切,这令她既‮涩羞‬难当,又‮奋兴‬不已。

 “有劳圣女心,我已经好了。”

 他的嗓音低沉淡漠,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和他那波澜不起的眼眸如出一辙,任何人看了都会明⽩他的谢客之意,但爱兰珂却没有,因为她正沉浸在欣喜中,本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我——”

 她酡红着小脸正想说些什么,聂紫芊的返回却改变了厢房里的气氛。

 “少堡主…哟,圣女也在啊!”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聂紫芊兴冲冲走进屋子,在看见爱兰珂时,惊讶地挑⾼眉⽑。今天吹的是哪阵风,竟吹来这位难得的贵客?

 “好、好漂亮的花…”

 正想告⽩却被人撞见,爱兰珂惊了一大跳,觉得有股热气直冲脸颊。她装模作样轻咳几下,说了声“我还有事先走了”便撩起⾐裙飞也似的逃开。

 “她…喜你?”

 若有所思的望着爱兰珂远去的背影,聂紫芊扭头看了下燕墨,闷闷地将手中的花束揷到瓶子里,不知怎么的,刚刚的好心情忽然一下全消失了,手中的花束仿佛有千斤重。

 她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自己对他的态度暧昧不明也就算了,知道别人喜他,心里又闹别扭,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家子气?聂紫芊咬不语。

 燕墨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边,目光停在她的脸上。“我对她没感觉,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才有感觉。”

 听出他语气中的认真,聂紫芊浑⾝一颤,脸蛋不自觉烧红。“你在胡说什么,我才不管你对谁有感觉呢!”可在心底,她就喜他这样说,天知道,原来她还是个喜装模作样的女子。

 燕墨不以为意,对她‮涩羞‬的模样很感‮趣兴‬,静静的看着她的脸。他见过比她更红更的脸庞,但都比不上此刻的她人,让人有咬上一口的望。

 被他的目光扰了心弦,聂紫芊不安地转过⾝背对着他,心中没有忘记他们之间那道永难跨越的鸿沟。她是聂家人,而他,却是个強盗头子!捕快和強盗,有可能吗?

 “我说的是实话。”轻轻的、低哑的声音自⾝后传来,令她心底深处不自觉的颤动着。

 她回眸,望见他眼中的真诚,心下一阵翻滚,好半晌后才嗫嚅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实真‬⾝分…”

 深邃的目光凝在她脸上,他走近一步。“我知道。”

 她蓦地瞪大眼睛,突兀地望着他。

 “你是我的女奴。”略作停顿,他缓缓开口。

 她呼地吐出一口长气,刚才吓了她一跳。他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实真‬⾝分。他要是知道她和大哥都是捕快,要是知道大哥不但打伤过他,甚至将“残花”献给魔罗天教的话,他还会这么对她吗?

 “呃,午饭大概好了,我去拿。”

 随便找了个藉口,聂紫芊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直到四周静悄悄的再没一个人影,这才捂住口猛昅气。

 看似冰冷可怕的男人,竟会如此温柔的对她,简直让她不知该如何招架。而且他说对她有感觉,这是变相的表⽩,话既然已挑明,她也不好再装傻,老天,她该怎么办呀?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明⽩,他并不是个随便轻浮的男子,就某种程度而言,他可以称得上严肃,否则以他隐渊堡少堡主的⾝分,⾝边的红颜知己应该不知凡几,可他对女人却是一脸淡然,甚至在面对封天圣女那种大美女也是。

 从小到大,她见识过的人也不算少,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像大海般深奥难懂——

 说他残酷,他却命令隐渊堡的手下不许胡杀人;说他仁慈,这几个月来对魔罗天教的围剿却令人闻风丧胆;说他冷静,他却莫名其妙收她这个来路不明的汉女当他的贴⾝女奴;说他感情用事,但他对封天圣女的频频示好却视而不见。

 真是难以捉摸!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对她的友善是无庸置疑的,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她就感觉得到。

 但最令人不可思议的,还是她自己的心态。每次只要和他单独在一起,她就会像个花痴,什么都不会想,就只会想他,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去厨房胡捧了些饭菜拿回厢房,但瞥见厢房內的情景,她的心又倏地一下揪到了半空。

 在燕墨的厢房里,刚刚才离开的封天圣女一脸笑容坐在燕墨⾝边,就连平⽇不太露面的隐渊堡堡主燕北漠,也大笑着陪在一旁,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

 这不仅仅是探望病人而已!直觉告诉她。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子里,爱兰珂总是找尽理由往燕墨的厢房跑,这令聂紫芊中仿佛憋着一股气,非常不舒服。

 她知道自己在不舒服些什么,她不喜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

 他对她而言是特殊的,在有意无意中,她已把和他在一起当成自己的特权,但她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想不到她不但会装模作样,还是个心狭小的女人,聂紫芊苦笑。

 就在聂紫芊为此苦恼之时,被封天圣女爱兰珂了这么多天的燕墨也有一肚子不満,尤其当爱兰珂很夸张的要他直接从她的手臂上昅⾎解毒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找上燕北漠了。

 “我的⾝体已经完全康复,把爱兰珂送回去!”燕墨开口就说,冰冷的语气不太像同⽗亲说话,反倒像在命令下属。

 事实上,大概由于心头那份憎恨,他从没开口唤燕北漠⽗亲。他恨他的冷漠,恨他的薄情,还有他的冷戾暴躁、凶残成

 听了燕墨的话,燕北漠有些意外。

 “爱兰珂年轻漂亮,情活泼,怎么,你不喜她?”这两年来,因为对他唯一的儿子心中有愧,所以燕北漠一直容忍他的无礼。

 燕墨冷冷睨着燕北漠。“我对娃儿没‮趣兴‬。”

 “可是…她是伽罗族的圣女,得到她等于得到整个伽罗族的支援…”燕北漠面有迟疑。“哪个男人不是三四妾,你要是喜那个女奴,多宠着她点也就是了。”说句心里话,他看不出那个瘦巴巴、叫紫芊的女奴有什么好,但儿子既然喜,他也不必多事。

 燕墨脸⾊一沉。“送她走,就这么定了,抢『残花』要紧,我没闲工夫应付她。”说完,他袍袖一甩,转⾝就走。

 他知道燕北漠对封天圣女看得很重,但是他更有自信,只要一提起“残花”宝刀,燕北漠就会让步。因为燕北漠对魔罗天教教主宗寒麟拥有“残花”宝刀一事,感到极为恐惧,就怕他真的是魔罗天王转世。

 燕墨料得一点也没错,在他说完这番话的第二天,封天圣女爱兰珂就被燕北漠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送走了。

 如果说爱兰珂哭得梨花带雨依依而去还是意料中事,那五天之后传来的消息,就大大出乎众人的预想。

 爱兰珂竟被魔罗天教教主劫走了!

 “墨,这可怎么办?”燕北漠急得満头是汗,拼命手。“封天圣女落在他们手上,这下不但没法子和伽罗族人代,万一伽罗族人投鼠忌器,转而帮着魔罗天教来对付我们,那…那我们可就真要完蛋了。”

 这是个一代枭雄该有的反应和气势吗?伺候在一旁的聂紫芊不由得眯起眼睛,总觉得眼前的一切像雾里看花似的蒙胧不清。

 “那就去把她抢回来!”燕墨冷着脸,毫无表情地说,仿佛这对他而言,就像买菜一样容易。

 “可是…宗寒麟那老家伙已经出关,而且听说他亲自把封天圣女掳到前魔罗天国的祭天神坛去了,我怕…”燕北漠的脸上出现惊恐之⾊。

 燕北漠怎么对魔罗天教的教主这么忌讳?他不也是一堡之主吗?聂紫芊心中更加不解,就见燕墨淡淡挑眉。“怕什么?难不成他真是魔罗天王转世?”

 听了他的话,燕北漠仿佛受到惊吓般,睑上的肌⾁一阵菗动,在开口前有意无意看了聂紫芊一眼。

 心中虽然好奇,但聂紫芊还是乖巧地转了出去,之后他们之间说了什么事她并不清楚,只知道过没多久隐渊堡里就成一团,说是堡主燕北漠点上人马叫嚣着要去攻打魔罗天教的总坛,想给魔罗天教的人好看,而与此同时,燕墨也是一⾝劲装准备出发。

 “你⾝体刚好,就想去救人?”聂紫芊心中一急,不噤脫口而出。

 “我必须去。”燕墨直直盯着她。“爱兰珂要不是为了救我,她也不用到隐渊堡来,也就不会被抓。”

 “可是…”聂紫芊一脸为难地言又止。

 “你在担心我?”燕墨朗声大笑,气势狂放鸷猛,仿佛在忽然间变了个人似的。“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好好在这等着我,说不定我回来时,还能给你带回个意外的惊喜。”

 意外的惊喜?望着他硕长的⾝影渐渐远去,聂紫芊忽然觉得头好痛。

 不论是他救回爱兰珂,还是顺道灭了魔罗天教都不能让她惊喜,除非…除非他能带回大哥!

 可是他连她大哥是谁都不知道,又凭什么奢望他能带回她大哥呢?

 就这么愣愣的在屋前站了许久,聂紫芊忽然回⾝,向屋內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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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起时,漫天的⻩沙在四面八方飞舞,天地之间的界限模糊不清,夕将落未落,⻩昏中的大漠更显萧瑟。

 骑在马上,燕墨并没有心急如焚的飞速前行,而是不时望向天际,脸上的表情一派清淡自持,一点都不像要去救人,反倒像在散步。

 事实上,出了隐渊堡后,他就没有跟随大队人马一起去攻打魔罗天教的总坛,而是独自向南走,往前魔罗天国的祭天神坛而去。

 这是他和燕北漠订下的声东击西之计——

 燕北漠带着大队人马昅引魔罗天教的注意,而他,则在不知不觉间摸到祭天神坛,好抢救封天圣女。

 因为爱兰珂太黏人,所以他原本打算让燕北漠去救人,而他则带人昅引魔罗天教的视线,但没想到,燕北漠回答的话却令他大吃一惊。

 “墨,爹也不瞒你了,三年前,爹曾中过宗寒麟那老家伙的奷计,不幸走火⼊魔,功力全失,如今虽然恢复了些,但也不过是原来的三、四成而已,比一个普通的江湖武夫好不了多少,恐怕不是那老家伙的对手…所以…还是你去救封天圣女吧…”

 直到那时,他才恍然大悟,一向被人形容成凶神恶煞的燕北漠,为什么这几年来会忽然转了子——

 不但深居简出、百事不管,还像好好先生似的没有半点脾气,且在听到魔罗天教得了“残花”后又惊慌过头,原来这一切全因为他武功尽失啊!

 一个原本⾼⾼在上、不可一世的人,突然发现自己变得一文不值,每个人都可以将他踩在脚底时,心中的恐惧会是什么样子,看看燕北漠就知道了。

 只有惶恐,无助,心虚,孱弱可以形容!

 蓦地,远处一个黑点昅引他的注意力。

 是只黑鹰!燕墨的眼睛倏地发亮,抿吹了个口啃。

 清越的哨声远远传了出去,那黑鹰在空中盘旋几下,而后如疾箭般俯冲,又陡然放慢速度,稳稳停在燕墨伸出的左臂上。

 “霄玄,这次你又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好消息?”燕墨喃喃自语,‮开解‬黑鹰脚上绑着的竹筒,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

 里头是祭天神坛的详细地图和“一切照计画行事』七个小字的纸条,他不噤露出満意的笑容。

 “很好,就快完事了…”燕墨伸手抚大鹰浓黑的羽翼。“你也忙了许久,可以休息一阵子了…”

 然后他手一扬,目送着霄玄腾空而起,逐渐消失在远方。

 收好地图,燕墨抖了抖缰绳正想前行,⾝后隐约传来的呼唤声却让他不由自主竖起耳朵。

 “燕墨,等等我——”

 紫芊?

 他不敢置信地回头,就见一道悉的纤细⾝影,正踏着満地金灿的霞光,策马奔来。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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