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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顺着蜿蜒山路,两旁树木蓊郁,气氛安静宁谧,一路上的建筑物都是独栋别墅,车子弯进一条岔路,没多久,一栋傍山而建的古堡风别墅耸立在眼前。

 “我真的要进去吗?”

 朱幸儿看着眼前那栋富丽典雅的豪宅,比刚刚路上任何一栋别墅都来得气派雄伟,有股忐忑不安的感觉令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家好⾼雅。

 光是从外面看,就知道里面肯定大得吓人,花木扶疏的庭园一望无际,各式冬季花卉在园里吐露芬芳,房子看起来有品味,住在里面的人品味一定更不俗。

 而她…看看她的左手和右手各提了些什么?

 她买了一束鲜花和一篮⽔果,但怎么看都觉得很寒酸,知道少虎家里有长辈,她却穷得连盒燕窝都买不起。

 “我爷爷⾝体很好,不需要吃燕窝。”聂少虎凝视着她烦恼的双眸。“看到你,他会比看到燕窝更⾼兴。”

 “真的吗?”她的手心又开始冒汗了。“我好紧张哦,我不太会讲话,如果他们不喜我怎么办?”

 她没有把握他的家人会喜她,毕竟她从来不是个受的人。

 在家里,她被⺟亲厌恶、被弟弟欺负。

 在学校时,她的內向被误认为孤僻,她动不动就害羞、口拙也惹人讨厌,除了思渝,没人要跟她做朋友。

 在职场上,她的內向让她失去别人可以轻易求到的工作机会,她想到了上一个老板开除她的理由──

 不擅言词、没有企图心、没学历,连跟客户打道都不会,跑外务就更不用说了,留下你简直是浪费公司的资源…

 这样浑⾝都是缺点的她,他的家人真会満意吗?

 有时候,她甚至连少虎为什么会喜她这个一无是处的人也怀疑。

 唉,她叹息了。

 “听着!”聂少虎扳着她的双肩,直视着她流转着忧愁的眼睛。“你不必擅言词、不必有企图心、不必备学历、不必跟客户打道、不必跑外务!因为你要嫁给我,做我的子,你只要懂得我爱你,我会保护你就行了,其它的,你不需要懂!”

 “少虎…”朱幸儿感动的看着他。

 如果说,夫是需要互补的,那么她跟他就是了。

 她不擅表达內心的想法,而他毋需闻问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害怕和人相处时找话题,而他比她还静,她本不必烦恼他会嫌她像哑巴。

 没错,夫之间就是要互补才完美…夫…天哪,她在想什么?她脸红了。

 “走吧!”

 他稳健地执起她的手,带她走进大门。

 这次她的脚步不再退怯,因为他已经为她打了強心针,而且她相信,待她如此温柔的他,必定有群温暖的家人。

 * * * * * * * *

 朱幸儿心情轻松的走进大厦中庭。

 少虎的家人如她所想,全都亲切和蔼极了。

 爷爷从她一进门就对她笑得阖不拢嘴,是个完全没有门户之见的长辈,而聂妈则拉着她的手,说她太瘦了,中午煮了好多东西说是要替她好好补一补,她从聂妈⾝上看到了⺟爱的影子,让她感觉好温馨。

 而他的兄弟们,她全都在公司见过了,他的二嫂也在圣诞夜那晚见过了。

 至于他的大嫂安采智,那是一个慡朗又健谈的女人,小赫也很可爱,长得俊俏又活泼,跟副总裁狮少长得很像。

 总之,见过他的家人之后,她的心是満満的,也不再害怕他们会认为平凡的她配不上少虎了。

 傍晚,当她跟少虎一起步出聂家的大门,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是那个家的一分子了。

 那感觉实在很微妙,好像她天生就是属于那里似的,虽然对屋子里的金碧辉煌她并不习惯,但她却自在极了。

 “听八楼的朱太太说,她的大女儿很不知检点,年纪轻轻的,才二十岁而已,上礼拜居然跑出去跟野男人过夜,把她气得半死。”

 中庭花园里,两个提着菜篮的中年妇女在闲聊大楼里的八卦。

 “何止呢。”另一个人接口道:“朱太太还说,她那个大女儿思舂,在⽇记里写些见不得人的恶心东西,她看了差点想去跳楼。”

 “真的吗?这段我倒没听过,⽇记里写些什么东西?”

 “就是些⻩⾊的东西啊,男女爱的,朱太太说他们家是书香世家,二女儿在念大学,小儿子将来也要出国留学,就出了个不爱念书的大女儿来让她头疼,她呀,每次讲到她那个大女儿,都一副希望从来没生过她的样子。”

 “是啊,如果我女儿像她大女儿一样不检点、不知羞聇,我也会烦啊…”听到这里,朱幸儿浑⾝僵直,看着那两名妇女边聊边走进电梯里,她呆了、愣了、傻了。

 晚风中,她站在原地,好像有把细细的刀子,猛然从她心脏划过去,她的心,流⾎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

 虽然她答应过爸爸,她会忍耐⺟亲对她的行为,可是这次,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忍。

 有哪一个⺟亲会到处造子女的谣?

 有哪一个⺟亲会把亲生女儿形容得那么不知羞聇?

 ⺟亲对她的厌恶和轻视已经表露无遗,笨的是她,一直在等待⺟亲会忽然爱她的奇迹!

 她颤抖着,⾝体里的⾎沸腾到了顶点,她连电梯也不搭,直接奔上了楼,直到站在家门口,她抖着手拿出钥匙打开家门,一切的动作都飞快无比,然而內心那股苦涩的滋味却不曾消去。

 她要问个清楚,明明⽩⽩的向⺟亲问个清楚,到底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会是个不受的孩子?!

 “你⼲什么?”

 听到‮大巨‬的甩门声,刘芳如不悦的看了眼玄关,看到朱幸儿脸⾊晴不定,她没有关心,表情马上嫌恶无比。

 “你摆这死人脸给谁看?还不赶快去煮饭,你弟弟还要去补习,要是耽误到他的时间,看我怎么治你…”

 朱幸儿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看我怎么治你、看我怎么治你…这句话,她已经从⺟亲口中听过上千上万遍!

 她是从⺟亲肚子里生下来的,为什么⺟亲老是要用“治你”这么严厉的语气,她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非要⺟亲时时刻刻治她才行?

 “妈!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朱幸儿直背脊看着⺟亲,乌黑的眸子燃烧着一簇怒焰。

 刘芳如撇了撇。“你不要给我装腔作势,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煮饭,快点去煮,要是耽误到尚霖补习的时间,看我怎么治…”

 “妈!”朱幸儿大叫一声,又是怎么治她,她悲哀的看着⺟亲,语气动而悲愤。“我听到你跟邻居说的那些话了,你为什么把我说得那么不堪,为什么要故意让我在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来?”

 “怎么?你现在是在向我兴师问罪是吗?”刘芳如叫了起来。“你除了惹我生气还会做什么?我刘芳如真是后悔生下你,你要是还知道羞聇,等尚霖和福儿成家立业之后,你就去庙里出家当尼姑,吃斋念佛来替我修福,报答我把你生下来的恩惠!”

 朱幸儿一怔,她…有没有听错?

 她的⺟亲说,等弟妹成家立业后,不是要她也去寻觅自己的幸福,而是要她去出家当尼姑…

 荒唐,太荒唐了,这是一个⺟亲对女儿说的话吗?要正值花样年华的女儿遁⼊空门,就为了报答她的“恩惠”?她本不知道⺟亲对她有何恩惠。

 她气得笑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笑得出来,那是一种悲愤到极点的反常反应。

 “我不会去出家,”她望着⺟亲的脸,慢慢地说:“但我会离开这个家。”

 “你要走,可以啊,我怕你不成?”刘芳如的表情充満了谁怕谁的不屑。“你什么都不许拿,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以后也永远不许给我再回来!”

 朱幸儿昅了昅鼻子,她的心好像很痛,又好像没有任何感觉,她木然的走出家门,⾝后没有传来挽留的声音,只有⺟亲迫不及待甩上大门的声响。

 冬风吹拂过她的脸颊,空气里飘着一丝下过雨的味道,她幽幽的站在廊檐下,拨了聂少虎的‮机手‬号码。

 “可不可以过来接我?”

 如果没有他,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离开那个家,但现在她有了他,她的人生多了另一条选择,她不必任由不爱她的⺟亲剥削她未来的幸福。

 “你等我,我马上到。”

 他什么也没问,这点令她感动及安心,也让她知道,他支持她做的任何决定。

 夜风冷冽,她拉紧了外套翘首张望,直到看到银灰⾊的房车驶近停下,她飞快上了车。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不必她言述,他都看到了。

 他紧握住她的手,支持之意尽在不言中。

 * * * * * * * *

 早晨的光‮醒唤‬了上的聂少虎,但他旁边的位却是空的,梳洗整装过后,他在开放式的厨房里找到朱幸儿。

 这几天,他们都同居在他的公寓里,每天一起上下班,她的心情看似渐渐平静了,但他知道,要抚平她心中的痛,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正要去叫你呢。”她笑容可掬的招呼他,把刚煮好的咖啡倒在他专用的浅米⾊咖啡杯里,再替他把刚烤好的土司涂上油。

 他微笑看着忙碌中的小女人。“礼拜六晚上,我们一起飞汉城。”

 朱幸儿一愣。“什么?”

 他拉开餐椅坐下。“你的护照已经办好了,我们一起去汉城。”

 “这是…真的吗?”她的双颊‮奋兴‬得染红了。

 她真的可以去韩国?可以实现她的梦想?

 犹记得,她与他第一次通电话时,他人就是在韩国,当时她还问了他许多无厘头的问题,没想到现在,她居然可以跟他同游汉城!

 一整天,她都被这个消息住了,心里幻想着要一一去看那些经典的韩剧场景,品尝韩剧里的美味食物。

 “幸儿,你心情好像很好?一直在笑。”钱芸很难不察觉助理的神游太虚。

 这小女生的情绪起伏很大,前几天才看她一脸落寞,今天又精神抖擞,情绪⾼亢得好像飘在云端。

 “没什么啦,钱姊。”朱幸儿不好意思的一笑,把整理好的档案给钱芸,连忙专心汇整数据。

 要命!她居然笑得让人发现了,真糗!

 她努力把心思拉回工作上,但是下班时间一到,在公司外和聂少虎一会合,她又开始満脑子韩国了。

 “那里还在下雪吧?”她问他。

 知道他二嫂金曜喜是韩国人,而且就是赫赫有名的韩‮家国‬电一星集团的接班人时,她吓到了,不过也很羡慕他二嫂。

 居然是韩国人耶,那她一定游遍了韩剧里的景点,而且她长得跟韩剧里那些漂亮的女明星好像,气质一流,连说话都很人。

 “嗯。”他淡淡地说:“所以吃完饭后,我们要买些⾐物。”

 她笑逐颜开的重重点头。“知道了!”

 而随后,她见识到了他所谓的“买些⾐物”是怎么个‮狂疯‬买法。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是个购物狂。

 百货公司里,他买了数不清的⾐物给她,每一件都是昂贵名牌,每一件都漂亮极了,穿上那些⾐服,她觉得脫胎换骨,自己像变了个人。

 “这真的是太离谱了。”

 把⾐物一袋一袋的搬回他公寓后,朱幸儿看着地上像小山般的战利品,笑得弯

 他买的那些⾐服,她可以穿一年。

 她从来没有一次拥有二十几件大⾐过,鞋子也不超过两双,他却一口气买了十双给她,呢帽也是,每种颜⾊的保暖呢帽,他各买一顶,他连內⾐都买给她,一套一套的,买了三十几套。

 这些,満満的,全都代表了他的心…

 在他⾝边,她终于知道被呵护的滋味是如此美好。

 * * * * * * * *

 周六下午,朱幸儿怀着‮奋兴‬的心情和聂少虎搭机飞抵了汉城机场。

 在零下三度的汉城,他买给她的⾐物全派上了用场。

 两人相偕走出机场,朱幸儿睁大了眼眸看这个美丽的城市,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看到雪。

 接着几天,他们的⾜迹游遍汉城市,去了她向往的华克山庄和济洲岛各住两晚,让她一圆韩剧梦,还到度假村的滑雪场让她体验滑雪的乐趣,然后一起泡汤、一起大啖泡菜锅。

 她从没想过,原来生活还能用这种方式过。

 他开启了她的新视野,也让她深深感慨自己过去在过些什么⽇子,如果没有与他相遇,现在的她会是什么样子?

 她不敢想,也不该想,因为此刻的她是幸福的。

 结束了假期,回到‮湾台‬之后,他们先到他家看他爷爷,聂妈煮了一桌子的菜等着他们。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聂少鹰很认真的翻着手中的⻩历。“我看就下个月五号好了,那天是好⽇子,嫁娶皆宜。”

 一想到他快脫离苦海了,他就忍不住想要笑,但他得忍住,他可不想在未来的弟媳妇面前狂噴鼻涕,把人家吓得不敢嫁给老三,损失最大的是他。

 “下个月五号?”聂少龙挑起剑眉想了想。“可是那天我要去美加出差,要一个礼拜才能回来。”

 聂少鹰马上⽩了弟弟一眼。“谁管你那天出不出差,又不是你结婚,你在场与否重要吗?”

 聂少龙耸耸眉反驳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也是家里的一分子,老三结婚,我当然要在场。”

 “真是⿇烦。”聂少鹰蹙眉另找了个好⽇子。“那就下个月十八好了,十八那天也是好⽇子。”

 “那天不行。”这次换聂少狮有意见了。“我丈⺟娘生⽇,我和喜儿、小赫要回韩国为丈⺟娘作寿。”

 “拜托!有没有搞错啊?”聂少鹰火了。“那你们一家三口可以不要参加婚礼啊,反正少了你们也没差。”

 “老公!”安采智拉拉丈夫的⾐袖,示意他停火,不然待会儿在幸儿面前哭了可不能看。

 “我知道,我又没有生气。”聂少鹰睁眼说瞎话地撇撇,深昅了口气,让火降下来。

 “其实谈谈恋爱很好啊。”聂少龙闲着也是闲着,嘴角一扬,发表着自己的⾼见。“所谓婚姻是恋爱的坟墓,何必那么早结婚,幸儿才二十岁不是吗?”

 闻言,聂少鹰立即从椅子里跳起来。“你这小子给我闭嘴!”

 他抓狂的喊,气急败坏的怒视着聂少龙,眼角飙出了泪花。

 “破功了、破功了,老大破功了。”聂少狮慢条斯理的绽出一抹笑,全家人也都笑了。

 朱幸儿微笑看着这一幕。

 有家人,感觉真好,真的很好。

 * * * * * * * *

 假期结束,回到工作岗位的头一天,一早,聂少虎就带着钱芸到金控‮行银‬去开会了,午休时间,朱幸儿没有出外用餐,她泡了杯热茶,吃饼⼲当一餐。

 当她听到‮机手‬响,看到来电号码是⺟亲时,她⾜⾜愣了几秒才接起电话。

 ⺟亲居然会打电话给她?天要下红雨了吗?还是,这是一通打来责备她的电话?

 “妈!”她觉得心跳‮速加‬,很不安。

 她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家了,也没有跟家里任何人联络,当然家里也没有人打电话给她,她有种近亲情怯的感觉。

 “幸儿,你总算接电话了,这几天你是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都不开机?”刘芳如颤抖着哭喊。

 “妈!你怎么了?”听到⺟亲异于往常的哭声,她心一紧,隐隐之中,好像感觉到发生什么事了。

 “你妹妹出车祸了!”

 “福儿──出车祸──”她怔住了,脑中浮起妹妹巧笑倩兮的样子。

 “没错,福儿出了车祸。”刘芳如昅了昅鼻子。“伤势很严重,妈现在马上要见你,你快到××医院来。”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她拨了电话告知钱芸情况,请了假,跳上出租车,直奔医院。

 没想到在她出国度假的期间会发生这种事,听⺟亲哭得那么伤心,福儿的伤势一定不轻。

 想到这里,她心如⿇。

 到了医院,她很快找到病房大楼,找到了妹妹的病房,看到憔悴的⺟亲像在忽然之间老了好几岁。

 “福儿好不容易睡了,我们到外面谈。”

 刘芳如主动牵起朱幸儿的手。

 朱幸儿看了病上脸⾊苍⽩的妹妹一眼,跟着⺟亲出了病房,到走廊上,两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一时间,朱幸儿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亲的手轻轻握着她的手‮挲摩‬,她的心头涌现了一丝暖意,这是她从来没体验过的感觉。

 以前,她总羡慕福儿可以和⺟亲手牵着手去逛街,羡慕尚霖可以挽着⺟亲的手撒娇,羡慕他们可以让⺟亲抱在怀里疼惜,现在,她终于尝到被⺟亲握着手是什么感觉了。

 “幸儿,你妹妹可以说是从鬼门关里捡回了一条命,酒醉肇事的醉鬼是个穷光蛋,他没能力负起责任,我们只得自己想办法。”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她连忙安慰⺟亲。“妈,需要多少医药费,我可以想想法子。”

 假若她向少虎开口,相信他不会拒绝。

 刘芳如看了她一眼。“福儿有很多‮险保‬,医药费不成问题。”

 朱幸儿不懂的看着⺟亲。

 既然如此,⺟亲还烦恼什么?

 “唉!”刘芳如长长的叹了口气。“福儿的外伤很重,导致角膜遗留的⽩斑大大影响了她的视力,她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居然什么也看不清楚,这使得她几乎要发狂了。”

 朱幸儿的心一紧,忙问道:“难道没有补救的办法吗?”

 “有是有,但是…”刘芳如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眼睛,慢呑呑的说:“需要你的帮忙,你愿意吗?”

 她忙不迭的点头。“如果可以帮到福儿,我当然愿意。”

 “太好了!”刘芳如松了口气。“那我叫医生赶快安排你们动手术的时间,越快越好,千万不要耽误了福儿的留学‮试考‬。”

 朱幸儿忽然感到有些不安。“妈,是什么手术?”

 “当然是眼角膜移植手术。”她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你放心,这个手术很‮全安‬,是目前器官移植手术里,成功率最⾼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朱幸儿的脸⾊在一?x那间变得雪⽩。“妈…”

 是她听错了吧?

 ⺟亲不可能叫她把眼角膜捐给福儿吧?

 一样都是她的女儿,她舍不得福儿失明,难道她失明就可以、就无所谓吗?

 “医生说,目前国內的角膜捐赠者少之又少,多半是从国外千里迢迢运来的,新鲜度总不及国內捐赠的,而且那些外国来的眼角膜又不知道是谁捐的、有没有感染,我担心会影响福儿⽇后的视力健康,你的就不会,你们是亲姊妹,我认为比较不会有排斥的问题…”

 刘芳如还在长篇大论的述说,朱幸儿忽然打断了她。

 “妈,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从小你就讨厌我吗?”

 刘芳如一愣,马上一脸真诚的看着她。

 “胡说八道,妈从来就没有讨厌过你,你离家出走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不知道妈有多担心。”

 朱幸儿茫的看着⺟亲。

 是真的吗?

 ⺟亲会担心她?

 刘芳如动手拂了拂她的长发,眼里显现慈爱。

 “前阵子,妈天天跟朱家的列祖列宗烧香时,都祈求你在外面平安无事,若不是福儿发生了意外,妈早就登报找你了,你还是快点搬回来住吧,妈打算把你的房间跟尚霖的换,知道妈对你好了吧?”

 就算明知是谎言,她还是被感动了。

 “详细手术情况我会再跟医生商量,你明天过来一趟,可能会要做些检查,记得要空腹知道吗…”

 走在医院的大厅里,朱幸儿耳边彷佛还响着⺟亲的殷殷叮嘱。

 她心里惘的想着许多事情,但理不出头绪来。

 她不知道原来直到现在,自己都如此‮望渴‬⺟亲的爱。

 如果捐出眼角膜给福儿能够让⺟亲像刚才那般温柔的对待她,那她也算求仁得仁了…这算是一种绝望后的自暴自弃吗?

 另一头的挂号处,聂少龙与安采智相偕而来。

 “你不急着回公司吧?”安采智看着俊俏的小叔,笑昑昑地道:“忙里偷闲,陪我去君悦喝个下午茶怎么样?”

 今天是她产检的⽇子,少鹰临时有个重要客户来访,便叫少龙陪她来。

 说真的,少龙长得俊俏,有光般的笑容,又拥有一八○的拔⾝材,怎么会没有固定女朋友呢?真叫人不解哪。

 “当然好。”聂少龙微微一笑。“能和美丽的嫂子一起喝下午茶,是我的荣幸。”

 “咦,那不是幸儿吗?”

 安采智眼尖的看到一抹悉的⾝影,只是那抹⾝影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好像心事重重。

 聂少龙望过去,瞬间蹙起了俊朗的眉心。

 “不妙──”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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