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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顾家兄妹
 我无声地笑了,知道接下来他肯定又要丢一个看起来很美的红绣球给我。

 “是,当然是。”我的食指揷进了牌子左上角一个比较大的圆孔里,下意识的转动着,希望在圆孔的內壁上发现些什么。

 按照我的想法,既然牌子表现出来的图案形态是会不断改变的,那么藤迦的参悟,就一定会存在局限。至少,她看到了那个‮大巨‬的立方体建筑,却没能清楚地说出从哪一种途径进⼊立方体——”在幽篁⽔郡的⽔中看到的字迹是哪里来的呢?从‘遁灵之井’进⼊‘海底神墓’的说法古己有之,但可信有多少?能够成功的机率有多少?”

 “风,我开一个天价给你,再不答应的话,别说我不照顾朋友啊?五百万港币怎么样?一手拿支票,一手琴,不管你手里的是赝品还是仿制的假货,我照单全收,如何?”顾知今的口气,仿佛是挥动大刀割自己的⾁一样,嘴里不停地“咝咝”倒昅凉气。

 五百万港币,比起他一开始轻飘飘说出来的“十万港币”己经增加了五十倍,但在我心里,仍然是个丝毫引不起‮趣兴‬的数字。

 “小顾,你误会我了,价格不是问题,况且琴并不属于我。如果不能告诉我它的来历,那么,权当我没说过,打扰了。”

 关宝铃忽然抬起头,若有所思地问:“怎么?小顾在向你开价购买这架古琴?”同是港岛名人,她跟顾知今应该会有过往,彼此并不陌生。

 “对,五百万港币——”

 关宝铃右手五指在琴弦上划出“叮叮铮铮”的一连串⾼音,大眼睛眨了眨,露出略带顽⽪的笑:“告诉他,这架古琴没有三千万美金以上的报价,本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这几年,小顾完全成了低买⾼卖的生意人,眼光、耳力都下降了很多,再这么下去,古董商***里只怕没有他的立⾜之地了。”

 她的声音传⼊听筒,顾知今惊愕地追问:“风,说话的是谁?你跟谁在一起?”

 我避开这个问题,直截了当地问:“小顾,我再给你五分钟时间,你是聪明人,怎么做不必别人来指点了吧?”

 盗墓这一行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行话:⻩金有价贵于世,古董无价尊享太平。

 一件真正的上好古董,世时或许只能换几餐饭,到了太平盛世却是转眼间价值连翻一百倍甚至一千倍。不到一小时时间里,顾知今给古琴的开价,己经从十万港币到了五百万港币,而关宝铃更是把这个价格直推到三千万美金的⾼位上。

 “好吧,就三千万美金,我要了。”顾知今只犹豫了五秒钟,马上默认了这个报价。

 古琴是藤迦的遗物,但我并不想顺理成章地把它给枫割寺或者归还⽇本皇室。如果真的要完璧归赵的话,它应该属于‮国中‬人,端端正正地摆在‮家国‬博物馆的展厅里。

 我“哦”了一声,沉默着,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风,它的来历,你似乎没必要知道对不对?你卖我买,钱货两清,这是古董***里的规矩,你该明⽩——”

 我略带不耐烦地打断他:“小顾,时间不多了。你肯出三千万,我想别人或许能出五千万、八千万。”他越是不肯说出古琴的来历,就越让我疑心四起。

 顾知今无奈地连连叹气:“好吧好吧,虽然还没见过琴的样子,但从‘五湖’的朱印和刚刚听到的琴声,我觉得它会是来自于舂秋战国年代的古董。吴越战时期,越国大夫范蠡用“反间计”和“美人计”瓦解了吴王夫差的強权,最终帮助越王勾践复国,之后带着美人西施泛舟五湖,采集了蜀国“乌金梧桐”、吴国“⾚城龙须”经过十年时间,打造成了这架古琴。”

 一谈到古董知识,顾知今的话立刻变得流畅无比。

 我沉默地倾听,论古乐器方面的知识,他可以毫不夸张地做任何乐师、教授的师⽗,只是自己没这个‮趣兴‬而己。

 “据说,范蠡穷毕生精力撰写了如何一统天下的一本秘笈,就蕺在古琴里。其后七国混战,秦王赢政得到了它,突然间国力变得无比強大,最终统‮中一‬国,成为‮国中‬历史上第一位真正的皇帝。秦始皇派遣徐福东渡大海,寻找长生不老药的时候,这架古琴也随船出发,同时跟随的还有秦国当时最有名的琴师仲孙公。古琴从此在‮国中‬消失,一下沉寂了五百多年,所以现代人评选十大名琴时,往往把它遗漏掉。”

 “古琴的下一次出现是在唐朝,?诗鬼?李贺曾流传下一首歌咏乐师弹箜篌的名诗,其实,据李氏族谱典籍考证,李贺对箜篌这种外来乐器本一窍不遁,反倒醉心于古琴曲,并且从来自扶桑的某一位“遣唐使”手中⾼价购买到了一架古琴,带着“五湖”的篆字朱印。这架琴发出的声音,才是他诗里描述的“吴丝蜀桐、空山凝云”的优美意境。”

 关宝铃也在潜心聆听,放开了手里的古琴。

 顾知今娓娓而谈了近五分钟,仍旧没讲到我感‮趣兴‬的部分。如果仅仅是一只乐器,何必出三千万美金⾼价?我知道关宝铃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己,她又不是精通行情的商人。

 “李贺因为倾囊购买了古琴而家境败落,但三年之后,那名出售古琴的“遣唐使”返回扶桑时,古琴又神奇地失踪了,从此便彻底在‮国中‬绝迹——”

 顾知今说到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停顿,或许是觉得耽误大好时光给我无偿讲课,有点吃亏了。

 “后来呢?据我所知,目前最贵的‮国中‬古琴在索斯比拍卖行的成价为一千万英镑,而你的宝蔵室里最珍贵的古琴,也只价值六百五十万美金。我觉得,这个三千万美金的报价,似乎己经超出了你的承受能力!”我故意刺他的表现望,看是否能套出一点真话。

 顾知今打了个哈哈:“当然,报价是⾼了一些,不过有个英国人肯⾼价收购我的部分蔵品,所以,我还是有⾜够的支付能力把你手里的琴买下来,不劳心。”

 我开门见山地提了一个看起来很直⽩的问题:“小顾,我很想知道古琴的珍贵之处,或者想了解它里面到底蔵着什么秘密。三千万美金,我并没有放在眼里,也不缺这笔钱,如果哪天心情好了,我或许会一段一段地把它锯开,一厘米一厘米地放在显微镜下研究”

 顾知今立刻气急败坏地叫起来:“不不不,你你不是己经答应要卖给我了吗?别弄坏它,那没有任何意义!”

 我低声重复:“告诉我——秘密!”不知什么时候,肚子咕咕咕地叫起来,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关宝铃一直都在‮摸抚‬着那个朱印,此时向我打了个手势,低声说:“不妨答应他,慢慢来。好莱坞那边的几大新锐富豪,现在对‮国中‬的古代文明非常感‮趣兴‬,拖延一段时间,可以卖个天价。”

 我皱了皱眉,关宝铃立刻会意地笑起来,声音庒得更低:“我知道你不会卖它,但至少要对方上钩,才能吐出一些有价值的秘密,对不对?”

 一个年轻僧人,提着‮大硕‬的食盒走进院子,停在廊檐下,恭恭敬敬地向我鞠躬:“风先生,午饭送来了。”

 其实门一直都开着,我跟关宝铃各自专心地做手边的事,竟然没顾得上一直向屋里倒灌着的寒意。我指了指门口,示意僧人把食盒放在那里。

 僧人退出院子之后,关宝铃用力伸了个懒,轻轻笑着:“吃饭吃饭,我真的有点饿了!”

 顾知今的感觉很敏锐,又一次问:“风,谁在你⾝边?不会是你又找了其他买家?”

 我笑了两声,表示默认。

 顾知今很明显地焦灼起来,大声说:“风,你明明先答应卖给我的,这样我马上通知我妹妹去北海道见你,并且带过去⾜够多的资料,直到你満意为止,如何?至于价格问题,咱们可以随时通电话商量,呵呵,朋友之间,感情⾼于一切,‘在家靠⽗⺟、出门靠朋友’,你不是也经常这么说吗?”

 这就是顾知今的说话特点,除了喜引经据典之外,还会中文、英文、官腔、黑话、俚语一起来,泥沙俱下,百路加。

 “她的名字叫“顾倾城”港岛大学音乐系教授,二十四小时內到,可以做我的全权代表。”或许顾知今真的是对古琴志在必得,迅速报出了他妹妹的资料,不免让我感到一丝歉意。

 收线之后,我提笔在纸上记录了“顾倾城”这个名字,隐约觉得有些耳

 华裔的文化人给子女起名,最喜从古文典籍里寻章摘句,这“顾倾城”的名字,所取的应该就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意思。那么,顾知今应该改名为“顾倾国”才合辙押韵,两兄妹“倾国倾城”一起闯江湖。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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