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战前争斗
陵城外,数万名百姓在两旁贼兵的喝叱下缓缓向东移城门一直延伸到数里之外,而且仍在不断向前延伸。
“小伦,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谢世宏望着远方,一脸担忧的说道。
谢明伦举杯浅泯,淡淡的说道:“三叔没有叫我陛下,实在让小伦感到很欣慰呢?”在谢世成等人的
迫下,昨晚谢明伦已在武陵城內秘密的举行了“登基”仪式,正式恢复前朝的年号。不过谢明伦这次登基实在有寒酸,除了谢氏家族的成员和一些心腹将领外,别无他人。
“二哥实在是太过份,在这种情况下,登基有什么意义?他既然支持你登基,就该把龙兴城內的精锐全部
由你指挥,而不是怂恿小华去取孱陵。”谢世宏愤愤的说道。
昨⽇谢世成从龙兴赶来武陵,直接要求谢明伦“响应天下之所望”登基恢复前朝,以名正言顺的统一天下。谢明伦本对谢世成这个提议颇为不屑,当下便客气的拒绝了。不过谢世成后来却威胁,若是谢明伦无此大志,便会全力支持谢明伦的族弟谢明华。而且他还扬言他已让谢明华带五千精兵攻取孱陵,并进窥江陵重镇。一旦谢明华夺下江陵,而谢明伦却被困武陵,那他便会在江陵拥立谢明华。
对于谢世成的这一举动,谢明伦及武陵诸将均感到极为震怒。谢世成因为在四年前败退时逃得最快,手下所积存的实力也最为丰厚,再加上他多年潜伏在长安的皇宮之中,谢氏一族于与外界的联络一向都是经过他来理办。更为重要的是,那些暗中支持谢家地遗臣家族。只有他才能联系得上。谢世成屡屡谢明伦做对,谢明伦却一直逆来顺受,其中很大一部份原因便因为这些缘故。
面对谢世成的
迫,谢明伦表面上只有屈从。他当然知道,以现在的情形,他只不过是一流寇而已;不过一旦称帝。
质却完全发生了变化。更何况杨诚的大军已经⽇渐
近,要想勉強自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称帝岂不是笑话。
“二叔自以为有李东和陈翰修那两个庸材支持,便可以一举夺回长安。不过他也不想想,就算李东可以为他打开武关,我们又如何打败长安的数十万精锐大军呢?”谢明伦叹气说道。
谢世宏也随声咐和道:“二哥自从过了七十大寿之后,
情真是越来越古怪了,照这样下去,非让他坏事不可。”
谢明伦出神地望着远方。并未做任何回答。谢家现在这种裂分的局面,几乎都可以算到谢世成的头上,谢明伦的手下曾有不少人或明或暗的进谏,要谢明伦做出决断。谢世宏之前倒还念着亲情,多是在其中做和事佬,不过谢世成強迫谢明伦登基这件事,显然也
怒了他,使得他对自己这个亲哥哥也完全绝望。谢明伦又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呢?不过谢世成控制着谢家不少咽喉之处,在自己没有掌握这些便将他除去,对谢家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二叔也是希望早⽇恢复我谢氏的天下。只是心急了点而已。”谢明伦淡淡的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全力求存,四年前那种不顾一切,只顾逃命地愚蠢做法,绝不能再现。”
谢世宏点了点头。深表赞同的说道:“小伦放心。我和明辅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四年前武陵城被章明忠攻破之时,谢家內部几乎
成一团。不少人都争着将多年蓄集的金银珠宝带走,而不惜牺牲精锐去拖延朝廷军队的进击。虽然最后除了谢明伦的四叔战死之外,其他谢氏成员大多安然无恙。但谢家属下的那些外姓将领和精锐士卒却或死或散,几乎丧失一空,即使经过这四年的苦心发展,仍不能恢复元气。
“多谢三叔。”谢明伦颔首说道:“这一次我们绝对不会让大家⽩⽩送死的。”看着城楼下仍不断涌出的百姓,谢明伦接着问道:“这是最后一批了吧?”
谢世宏点了点头,正⾊回道:“不错,只要不是士兵地家眷,全部都被我们清理出来,赶去湘乡那边了。现在我们的人口减少了近七成,就算今年颗粒无收,粮草⾜够应付到明年也不会有问题。”
这一次波及到整个武陵及周边谢氏所控制的县镇的清洗,由于谢明伦早已筹谋,在三天之內便迅速完成。只要不是谢氏军中的将士家属,便无一例外地被赶向杨诚那边,每人所能带地,只有随⾝⾐物和半天的口粮。眼看稻田已经施完最后一次肥,等着一月后收获了,当然有不少人不愿放弃自己地劳动果实,更不愿离开自己世代居住的地方。不过在谢明伦的铁腕之下,却是无可奈何,被強行带离。三天之內,近十万地百姓被迫离开自己的家园,诅咒之声充塞着整个武陵。
“那样我就可以放心了,等明辅回来,你们俩就带之前挑好的人去五溪,按我们商量好的加紧布置。”谢明伦
道。
谢世宏略有迟疑的说道:“要论险要,五溪
本无法比得上龙兴。难道我们真的要和二哥他们分道扬鏣?”
谢明伦笑了笑,果决的说道:“若是我们逃去龙兴,到时很多事情恐怕就由不得我们了。况且龙兴虽然地形险要,但⽔源却全在城外,一旦被围,
本守不了多久,二叔他再怎么加固,也是于事无补。”四年前便是因为谢世成先逃到龙兴,待谢明伦他们辗转而到时,便摆出一副收容他们的模样,使得谢明伦恼火不已。是以待朝廷大军因畏于山道艰险而退时,他便离开龙兴,另起炉灶,谢家也因此而分成两股势力,再不能团结一致。现在,他又怎么可能让四年前所受的再次重现呢。
“唉。”谢世宏叹了口气。
言又止。
“三叔不用担心。”谢明伦笑着安慰道:“说不定到时我会派人把你们接回来呢,谁胜谁败,还没定。”
谢世宏点了点头,旋即又皱眉说道:“不过这次我们是不是太缺德了点,只怕以后百姓,不会再服我们?”
“成大事。便要不择手段。”谢明伦冷笑说道:“百姓大多短视,就算你拼命为他好,危难之时,又有多少人会帮助你呢?四年前的教训已经让我不再相信什么民心,一切只有胜利才是最重要的!”
谢世宏看着谢明伦那凌厉的眼神,低头无语。四年前谢明伦可以说是顶着家族內地庒力,不惜⾎本的收买人心,虽然得到百姓的
口称赞,不过在谢明伦兵败之际。百姓却大多避之不及,更有不少人为了丰厚的悬赏而向官府告发他们。这一段经历,让谢明伦一直牢记在心,也直接使得这一次他对百姓态度的截然不同。
二人相对无言之际,一骑快马从城东飞速驰来。“明辅回来了。”谢明伦开颜笑道,随即却神⾊一凛:“看来事情恐怕不太顺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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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普通百姓服装的谢明辅一脸愁容,急匆匆地登上城楼后向谢明伦告罪说道:“请大哥治罪。”
“明辅先起来喝口⽔,慢慢说。”谢明伦亲自倒好一杯茶,上前扶起谢明伦和气的说道。谢明辅是谢世宏的独子,他这几年来多亏他们两⽗子的全力支持。才能与谢世成相抗衡,维持谢家微妙的平衡。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他又怎么会怪罪到谢明辅的头上。
谢明辅看了看谢明伦,又望向谢世宏。这才站起⾝来。将谢明伦递上来的茶一饮而尽。“我们这次彻彻底底的失败了,连一个人也没能潜伏下来。”
“什么!”谢明伦和谢世宏同时失声叫道。这一次地饥民之中。谢明伦派⼊了大量的死忠之士,指望能瞒过
州军,顺利的潜伏下来。只待
州大军一过。便在其后方展开破坏行动,让
州军首尾难顾。在他们看来,在近十万人中掺杂几百人,简直是易如反掌之事,不管杨诚如何精明,也无法完全将他们分辨出来。没想到这才没几天,竟然一个不剩的全部被清除出来了,让他们如何不大为吃惊。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露出什么马脚来,让他们发现了!”谢世宏板着脸说道。这一计谋是他和谢明伦起商定的,对他们能否对抗
州军有着重大的意义,现在竟然完全失败,虽然谢明辅是他的独子,他也不敢公然护短。
谢明伦挥手止住谢世宏的喝叱,拉着谢明辅的手说道:“三叔也不要怪明辅,明辅一向精明⼲练,怎么会露出什么马脚来呢?到底是怎么回事,明辅详细说来。”
谢明辅颇有些畏惧的看了谢世宏一眼,叹气说道:“我一路全按大哥地吩咐,混在百姓里面。开始都还一切顺利,不过在快到湘⽔的时候,却突然遇上了
州军。”
“
州军?”谢世宏皱眉说道:“那个时候应该还在零陵啊?难道我们的报情出错了?”
谢明辅摇了头摇,道:“报情倒没错,不过我们遇上的并不是
州大军。”
“一会是,一会又不是,你脑子坏了!”谢世宏怒声吼道。他的家教一向极严,立即令谢明辅噤声呆立,一脸畏⾊。
“三叔别急,我想明辅遇上地一定不是杨诚所率地
州大军,而是其他
州军队,是不是?”谢明伦仍然轻言细语的问道。
谢明辅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不错,我们遇上地,竟然是飞凤营。”
“飞凤营?”谢明伦沉昑道。左飞鸿建立飞凤营之事,在荆州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虽然武陵一向被他严密封锁着,但那也只是对普通百姓和士兵而言。在他的印象里,对飞凤营并不看好,男尊女卑的观念早已深⼊人心,是以连谢明伦也不能免
,把飞凤营看作是左飞鸿地无聊之举而已。更因此对杨诚颇有些不屑,他竟任由自己的小姨子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內胡做非为,看来他的正直也是有限得紧。
明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飞凤营全都是些女的,到百姓之中。把自己地战马让给体弱的老幼乘骑,又帮百姓背负重物,和百姓们有说有笑,不仅没让百姓出现慌
,反而立即赢得了百姓的赞赏。行了不出十里,她们便和百姓混得极
。哪些人在百姓里有号召力,也被她们摸得一清二楚。”
谢明伦闻言微微皱眉,本来他以为要安抚这些数⽇未进食的饥民,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是
州军使用武力,他掺杂在其中的人便可以趁机动,造成混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飞凤营地这种方式,
本让谢明辅他们没有可趁之机。
“一和百姓混
之后,飞凤营的人便劝说大家停在原地。说是不久便有做好的饭菜送上。百姓们当然是深信不疑,我们中有几个趁机鼓动的人,反而被她们看破。百姓停下来之后,那个领头的女人就让大家按居住的村子,分成十人一组,每组推选一个什长出来,负责领取粮食。”谢明辅说道。
“聪明。”谢明伦赞叹的说道。
民
民,一旦不
了,还能起什么作用。
谢明辅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推选出什长后。她又召集什长们,先一村一先的分组,再推选出村长、里长。刚刚推选完毕,真地就有大队马车装着饭菜赶来。一切好像都被她算计好了的,我们想要动大家抢粮。也
本行不通了。”
“杨诚竟然让他老婆打头阵。看来我还是失算了。”谢明伦头摇叹道。左飞羽一直负责处理
州的难民安置,在安抚难民这方面当然有着丰厚的经验。让他的种种后着,都无法继续。
“那你们又怎么会被清理出来呢?”谢世宏皱眉说道。所有出派的奷细,都经过他们的精心挑选。不仅忠诚没有问题,而且相貌上也和普通百姓无异,他实在想不通他们是怎么被左飞羽一个剩的分辨出来的。
“等百姓们吃
之后,又有大队马车送来不少帐蓬,飞凤营便和百姓一起扎营。扎的营又是按一村一村分开地,营寨还没扎完,我们的人便因为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村子,被指认出来了。”谢明辅丧气的说道。
“这…”谢世宏也一语塞。一个村子里朝夕相处的百姓,即使是混进一个人,也是显眼得很,更不用说他那几百人了。在左飞羽地这样分配下,确实让所有地奷细都无所遁形。
“不过她们倒也没有为难我们,把我们全部清查出来后,每人送上一天的粮食,让我们离开。我不甘心这么失败,又混在后面地饥民之中,哪知道没多久,前面安置好的那批饥民却主动的搬着煮好地饭菜来
接了。飞凤营还没出面,百姓们又像前面那样,自动按村子分开,原地安顿下来。三万饥民,就这样在夜一之间全部在路上停了下来,我们
本连靠近的机会也没有。”谢明辅低头说道。这一次他实在败得有些窝囊,而且还是败在一个女人手里,让他觉得极没颜面回来。
“算了,这也不能怪你。”谢明伦叹气说道。左飞羽安抚百姓已是轻车
路,他用饥民做成的这把武器,在她面前只怕没有任何用武之地了。看来他这近十万的饥民,除了能让
州军花费大量的粮食外,再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三叔,这事就这样了,你也别怪明辅。你们俩准备一下,连夜就去五溪吧。”
谢世宏无奈的点了点头,看了看谢明伦,带着灰溜溜的谢明辅,折⾝离去。
“来人,马上叫醒郑将军,让他来见我!”谢明伦沉声喝道,看着远处昏暗的天空,喃喃说道:“我就不信,拖不垮你!”
不多时,一脸倦态的郑临便已赶来。虽然已经⾜⾜睡了两天了,但七⽇七夜未曾合眼的他,仍然没能恢复元气。“主公,那小子有消息了吗?”郑临沉声问道。
连续七天,他为追杀张破舟,几乎没有一刻合眼。看着三天前就要将他围住,却仍是功亏一溃,不仅没能将潜⼊的
州军擒杀,逃掉的张破舟还在武陵境內到处写上:“贼军粮仓被老子烧掉了!”几个大字,再加上那夜的火光和逃出去那些看守粮仓的士兵的描述,立即在军中引起不小的混
。本来他还想继续追杀下去,却被谢明伦強令休息,结果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
“跳梁小丑,不用再管他了。”谢明伦淡淡的说道。
“可是…”想起张破舟,郑临仍是一脸杀意。第一次,他遭受到如此惨败,以万余人围杀对方几十人,却屡屡受挫。这个打击对一向自诩极⾼的他来说,简直无法承受。
谢明伦皱眉看了郑临一眼,平静的说道:“明辅他们已经失败了,看来资⽔北岸也不能保住了,我要你立刻去!”谢明伦手用力的挥了一下,一脸的绝然之⾊。
“轰!”惊雷炸响,倾盆的大雨顿时将天地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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