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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平常之心
 时间飞逝,转眼间潘宗向离开安平已十五天了。杨诚自向五人讲明了自己研究的那个阵法的基本要点后,便全权给张破舟他们负责训练,除了中间去看过一次,便再不过问。

 大战在即,他却显得更悠闲起来。接连拜访了已成为岳丈大人的左擒虎和洪方后,更出人意料的在左擒虎和洪方的陪同下携左飞羽在州各郡四处游玩。让各郡‮员官‬和百姓大惑不已,以往杨诚也经常和左飞羽一起在各处游历,但一向行事低调,本不会让各郡知晓,这一次却是大张旗鼓,搞得整个州都传遍开来。

 “呼,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了,这次可真算是舍命陪君子了。”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安平城,洪方叫苦不迭的说道。这段时间他受杨诚所邀,几乎走遍了州所有郡县,这天赶到安平城,已是⻩昏时分。

 “洪老真会开玩笑,谁不知道您是老当益壮,连安平最的小伙子也比不上您啊。”左飞羽柔声说道,一脸的笑容。

 “说起来全怪你这丫头,不然我怎么会一时头脑发热,答应跟你们东奔西跑呢。”洪方板着脸说道,虽然努力做着生气的样子,但任谁也看得出他眼中蔵不住的笑意。

 “哈哈,你还好意思说,全州那些大家族的蔵酒不是让你喝了个精光吗?你可知道我们看着那些人一脸堆笑,却又无比心痛的样子,几乎要当场大笑起来。”左擒虎大笑说道。这几年难得清静了,洪方渐渐学起了贪杯,这一次更是拜访一家,便搜刮一家。偏偏在州谁也得罪不起他们四人,虽然心中不快,却对洪方的是有求必应。

 洪方嗤然一笑,傲然说道:“左当家你就不知了,能把珍蔵的美酒孝敬我,那不知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兴还来不及,哪有你说的还会心痛。”

 左氏⽗女闻言均是捧腹不已,却没人反驳他。洪方瞪了二人一眼,拉起一直没有说话的杨诚,大步向前走去。“还是杨小子最老实,这才是君子嘛,不像有的人,老少不正经,只会以小心之心来度我这大大的君子之腹。”

 看着一边拍着肚子,一边拉着略有尴尬的杨诚快步而走的洪方,二人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洪老今晚就在安平过夜吧?”杨诚紧紧跟上洪方的步子,诚恳的说道。

 “好啊,虽然你家里没蔵着好酒,但看在你这么老实的份上,我就屈尊莅临吧。”洪方大声说道,回头盯了一眼拖下数十步的左氏⽗女。“不是我说你,虽然我不希望你是个贪官,但你那个宅子,也太不像话了,这像是刺史大人住的宅子吗?⽔清则无鱼,百姓倒没什么,我看全州的有钱人都在心底里埋怨着你呢。”洪方一副教训的口气说道。

 “怨我什么?”杨诚惊讶的说道。他倒也不是故意要这么做,只是他⽗⺟早已习惯简朴的生活,现在这样子,已经比原来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反而住在⾼屋大宅,还非常不惯。而杨诚对居所也没什么特别要求,在军中经常过着席地幕天的生活,只要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便已満⾜,若是让他奢华,更浑⾝不舒服。是以自从两年前杨诚⽗⺟终于答应到城里居住后,便一直住在那座小宅里,甚至很多家俱,还是从左家寨搬来的。

 洪方⽩了杨诚一眼,大声说道:“怎么不怨你,你⾝为一州之首,住得地方都这样子,其他‮员官‬哪里还随便置业?‮员官‬都不敢了,这些有钱人还敢出风头吗?有钱没地方使,你说人家会不会怪你。”

 “不会吧。”杨诚不可置信的说道,虽然叶浩天也曾数次提出给他建个宅子,但均被他拒绝,他却没想到会产生这样的影响。如今被洪方一提醒,却也觉得有点道理,现在州各郡县的‮员官‬几乎都住在官府的公房之中,除了本就在当地有产业的,其他人均没有任何置业的举动。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这样的,连叶浩天也是一直住在由原来的安平县衙改建而成的州府衙门內。

 “洪老你就别糊弄我诚哥了,我倒觉得现在这样最好,不然州哪会有现在这般繁荣。”左飞羽赶了上来,责怪的说道。杨诚虽然没怎么管理州的事务,但毕竟是州的最⾼级‮员官‬,一举一动都对下面的‮员官‬起着‮大巨‬的影响,是以在各大家族不断在自己把持的州府搜刮财富以蓄积力量时,州的‮员官‬却几乎都有着清廉之名。

 “呵呵,大家都别说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奢侈一下,买三坛安平城里最好的美酒,好好的款待一下洪老。”杨诚笑着说道。

 “看在你这次这么帮忙的份上,今晚就由我亲自下厨吧。”左飞羽也帮腔说道。

 听到杨诚这话,洪方原来皱着的眉头立即松开了,双眼泛光的说道:“那就要平安楼的竹叶青吧,嗯,得胜楼的女儿红也不错,还有…菜嘛,左丫头做的⽩⽟⾖腐虽然是难得的美味,不过下酒却差了点,香酥烤鸭倒还差不多,再来个脆虾丸,那就,啧啧…”

 洪方正嘀咕着今晚的口福之时,四人已踏⼊热闹的安平城中。

 四人离去不久,叶浩天从城楼慢慢走了出来,看着远去的四人的背影,眼神异常复杂。

 “查到些什么?”淡淡的看了一眼悄然出现在⾝边的郭常,叶浩天低声说道。

 郭常垂手立在叶浩天⾝边,恭敬的说道:“各郡县稍有名气的风景名胜几乎都被他们游了个遍,沿途也却了不少各郡县有名望的家族,不过事后我们想尽办法,这些家族对他们的谈话却是缄口不提。除非大人准我们…”

 叶浩天微微叹了口气,怅然说道:“算了,这几天你们也辛苦了,去库房领五百两银子,好好休息几天吧。”

 “多谢大人!”郭常感的说道,施礼退去。

 “唉…”叶浩天幽幽的叹了口气,呆立无语。

 ⽇落西山,夜幕降临在整个安平城上,***通明的城內,人嘲涌动,丝毫不逊⽩天。这座新兴的城市,正展示着她无比的繁荣与兴盛。

 “哇…”***通明的剌史府內,不断传来洪方一阵阵惊呼和赞叹。洪方大模大样的坐在首坐上,一口菜,一口酒,吃得个不亦乐呼。围坐在一旁的杨诚一家和左擒虎反而被洪方的吃向所昅引,人人带笑的看着洪方。

 “咦?你们怎么不吃?”洪方酒⾜饭之后,见五人十目全盯着自己,惊讶的问道。

 “看你就啦。”左飞羽嗔道。

 洪方老脸微红,尴尬的说道:“没办法,谁叫今天的酒菜这么合口味,要是天宝寨的厨子能有这⽔平,啧,那就实在是…对了,你们还有多久才走?”

 “快了,最迟十五天后。”杨诚笑着说道。

 “那这十五天,我可不可以…”洪方嘿嘿笑着,双眼在杨诚和左飞羽之间不断巡视。

 “不行!”左飞羽大声说道:“今天这顿都够我们家一个月的生活了,要再给你吃上十五天,还不给你吃穷了。”

 “小羽,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来者是客嘛,再说洪老又不是外人。”杨⺟揷言说道“洪老,您想在这里住多久,便住多久,小羽的话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虽然杨诚已官至剌史,几乎算得上封疆大吏,但杨诚⽗⺟却没有丝毫仗势之意,洪家本就是安平极有名望的家族,他们二人当然尊敬得紧。

 “哼。”左飞羽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理众人。杨诚却在一旁笑而不语,他自然知道左飞羽不是小气这点⾝外之物,是以乐得看他们闹。

 “我也不⽩吃你们,作为回报,我准备把我的绝学传给诚小子。”洪方一本正经的说道。

 “绝学?”左飞羽疑惑的问道,不由微微心动。洪家一向以武立家,若是杨诚真能学到他的绝学,当真受益非浅。

 “不错,这可是连承业我也没传授的。”洪方一脸神秘的说道。

 “那快说来听听。”左飞羽急急说道。

 洪方立起⾝来,抚了抚的肚子,笑着说道:“其实是一套拳法,不如我先演示一下。”

 五人均想看看洪方的绝学到底是什么样的,纷纷跟上走进后院的洪方。

 “好看了!”洪方立在院中心,得意的说着,随即开始展示他所说的绝学拳法。

 “不是吧,这算什么绝学?”左飞羽打着呵欠说道,开始他还饶有‮趣兴‬的看着洪方那缓慢的拳法,看了半晌,却失望之极。洪方的拳法时如老道冥坐,时如爷孙逗乐,时如农夫耕地,时如渔翁垂钓…所有的动作,连杨诚的⺟亲也可以看出来,不过是平时惯见的一些生活中的动作而已。而且速度也缓慢不已,这种拳法,如何打人!左飞羽不由忿忿不已。

 洪方却对左飞羽的话听而不闻,依旧专注自己的动作。直到半个时辰,才总算将这套拳法打完。杨诚⽗⺟见所谓的绝学并不像自己想像那样精彩,早已离开。左飞羽虽是呵欠连天,却也撑到了最后,只有杨诚和左擒虎,一直脸⾊平静的看完。

 “凭这你就想让本‮姐小‬十五天好酒好菜的招待你,你也太过份了吧。”看着洪方终于停了下来,左飞羽毫不客气的说道。

 洪方摇了‮头摇‬,惋惜的说道:“安平无人不知左大‮姐小‬一向心思细密,眼光不逊其⽗,怎么嫁为人妇了,这些优点却没有了呢?”

 “这只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动作而已,难道不是吗?”左飞羽不服的说道。

 杨诚却是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闻言揖手说道:“还请洪老指教。”

 “啧,看见没有,还是有识货的人吧。”洪方看了一眼左飞羽,得意的说道。

 左飞羽闷哼一声,忿忿的说道:“我到要看你如何巧辩,你骗得了诚哥,却骗不了我。”

 “不错,这套拳法的来源皆是平常惯见的生活动作。但拳法并不一定就是用来伤敌的,这套拳法的真正含义,只有三个字。”看了一眼露出关注之⾊的三人,洪方一字一顿的说道:“平、常、心!”

 “平常心?”三人同时说道。

 “人的⾝体非常脆弱,任何一点伤害都可能造成‮大巨‬的伤害,但人的心却更是脆弱。有的人一⽇败,但一生败,任他做何努力,都再来修补。修⾝不过是末,修心才是本,一个心志坚定如铁之人,不论处在什么样的逆境,都可以坚韧不拔,最终脫困,有的人却只要有点小小的挫折,便从此消沉。为何?心境而已。”洪方凛然说道。

 三人本就是聪明之人,闻方不觉纷纷点头。“你说这些不过是大道理,难道学了你这拳法,就可以达到修心的目的?”左飞羽不信的说道。

 “虽不中,迹不远矣。这拳若是心志不坚,又或心情浮躁之人,不要说学,就是看也无法看完。本来我想传给承业,但他虽然被我強看完,但却无法练完这套拳的两成,便已烦躁不已,他正值⾎气方刚之时,心难平静,自然无法学会我这套拳。”洪方叹息说道。

 “我看也没什么用,心不静的人学不会,心静的人就算能学,那又有什么用。”左飞羽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个…说老实话,也只是这三年我闲着没事想出来的,至于能有什么作用,我也不能肯定。”洪方尴尬的说道。

 “应该还是有作用。”杨诚若有所思的说道:“刚才我们五人的表现已⾜以说明,我爹和娘虽然安于平静,但到底和普通人无异;羽儿事前被绝学二字所累,已失去平常之心;岳⽗这几年在山寨修⾝养,平常之心和心志都远甚常人;至于我,应该两者都有吧。”

 “我?*闲∽幼钍痘醢伞!钡玫窖畛系目隙ǎ榉礁咝说乃档馈?br>
 “哼,我看不一定。若说平常心,洪老能使这套拳法,那岂不是比我们都要強?但你看他有一点平常心吗?只知道贪吃贪喝,我看只有贪婪心!”左飞羽毫无顾忌的说道。

 杨诚看了左飞羽一眼,虽然与洪方相处极为融洽,自不会因这些怪罪,但到底也不好。“这只不过是人之常情,也算平常心吧。”杨诚开解的说道。

 “不错,诚小子算是最了解我了。”洪方拍着杨诚的肩膀说道。但他又远不及杨诚⾼大,那样子看起来便有些滑稽,惹得左飞羽娇笑连连。

 “你这套绝学拳法叫什么名字呢?”左飞羽抹去笑出的泪⽔,问道。她也只是凑凑热闹,并没与洪方计较,况且洪方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也不至于欺骗他们。

 “由我自创的,当然就叫洪方拳。”洪方得意的说道。

 “俗!”左氏⽗女同声说道。

 慡朗的笑声立即从这小院传开。

 “呜…”嘹亮的号角声在山⾕中响起,万名飞虎营战士开始迅速而有序的在校场上结合起来。今天,是飞虎营出征的⽇子。

 看着校场上整齐的军阵,立在台上的杨诚等人不由生出一股自豪之气。三年的时间转眼而过,而飞虎营在他们手中,已经渐渐成为一支训练有素的劲旅,不再惧怕任何的強敌。

 “将士们!军人,就是为了保卫‮家国‬的‮全安‬,让百姓不受战之苦。‮场战‬,才是军人展现自己的地方。不过,‮场战‬也是异常残酷和惨烈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取得胜利,任何人都有可能永远的躺在‮场战‬之上。但是,军人的职责却远甚于自己的生命。现在,西域的异族正觊觎着我大陈的领土,匈奴残余仍在‮杀屠‬着我大陈的子民!磨剑三年,今天,该是宝剑出鞘之时了!”杨诚振声说道,声音传遍军寨的每一个角落。

 “誓死追随将军!”虽然之前张破舟他们已做过无数次动员,但由杨诚亲自来说,效果却又不一样,杨诚的话音刚落,此起彼伏的声音便从校场上响起。

 杨诚満意的点了点头,正宣布出征之时,只见一名军械处的士兵匆匆跑了过来,在张破舟耳边轻轻的说着什么。张破舟却是脸⾊大变,急步走到杨诚⾝边,低声说道:“老程不见了!”

 “什么!”闻言杨诚也是大吃一惊。虽然之前军械处已经把这次出征的物资准备妥当,但老程做为负责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不见,失去老程,那飞虎营的后续物资将会出现难以为续的危险,而且小黑还在老程的手中!

 想了想,杨诚低声对张破舟说道:“这个消息不得再告诉任何人,军械处那里你去处理。”张破舟离开后,杨诚转过⾝去,开始镇定自若的宣布大军出发,竟如没事一般。

 这时他自然不敢露出半点异常,虽然表情平静如初,但心里却如惊涛骇浪。倒不是他没有小黑便不成,但小黑现在的重要已不逊于他,任何人都清楚,他神箭将军的威名几乎有一半来自于这把神弓,若是军中得知小黑丢失,对军心的影响将难以估量。没有神弓的神箭将军,这个念头让杨诚想想也害怕。

 “咚…”隆隆的战鼓声中,一队队斗志昂扬的飞虎营战士开出青石寨,向北行去。“你们四人率军先行,到达长安后依原定计划行事,我随后便来。”杨诚淡淡的对⾝后的三名副统领说道。这个消息,暂时连他们也得隐瞒。

 “统领大人,军械处是否这次随我们而行?”众人走后,张破舟急急赶来,凝重的说道。

 “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消息?”杨诚淡淡的问道。

 “现在只有两人,不过恐怕瞒不了多久。”张破舟担忧的说道。

 “让那两人马上去左家寨呆一段时间,此事没有结果前不得回来,我自会派人支会我岳丈大人。你再到军械处宣布,老程另有军务,军械处暂由原来的副职负责,不用随军而行。”杨诚慎重的说道。虽然他也有将军械处一起开到凉州的打算,但到底没有安平这里方便。

 “是。”张破舟躬⾝而退。

 “办完之后,你也出发吧,一切按原计划执行便可,我稍后便率亲卫队赶上。”杨诚补充道。

 “是。”张破舟看了杨诚一眼,无言而去。

 看着逐渐升起的那轮红⽇,杨诚不由微微叹了口气,虽然他一直坚信老程的人品,但值此大军出发之际,偏偏发生这样的事,难道会是不祥的预兆吗?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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