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该死的!臭老爸!
方?F轩忿忿踢起路上一个废铝罐,任其在空中画出一抛物线,落于不远处。
为什么连问也不问,就擅自决定我出国留学的事?
他问在脑里,骂在心头,飞绪转向今晨——
“儿子,我有点事跟你聊聊。”
“老爹,你没看到我在K书吗?”方?F轩扬扬手上的三角函数。这段期间不必送卓莉诗上学,他很会善用这脑袋最清晰的大好时光。
方勋不理会他小小的抱怨,迳自递上一牛⽪纸袋。
“这是什么?”
“克里诺大学的资料。”
这不就是上次请老爹演讲未成的大学?“你还要去啊?”
“当然,不过是一年后。”
方?F轩拿起资料翻翻,趣兴似是不⾼。
“儿子…”
方?F轩应声望向方勋,等待续言。
“联考不好考吧?”
“不就那么回事儿?”方?F轩挥挥手。“你又不是没陪考过,⾼中、大学其实也没差到哪去。”
“如果说有所大学不用考,又有你喜
的科系,你念不念?”或许是受老子影响,儿子方?F轩也和方勋一样,偏好生物研究。
“喝!”方?F轩眼睛一亮。“哪有这么好的事?莫非教育部长又吃
闲闲,想搞个‘大学免试升学’来试办?”要真如此,方?F轩可保证他在校三年的成绩⾜让他混上那几所数一数二的学府。
“不是。”
方?F轩看方勋闪烁的神⾊,心中不由得升起怀疑:“老爹,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也没什么…”方勋笑了笑,摊牌道:“好事,我上次一并把你的成绩
给克里诺大学,结果他们寄来了这个——”他拿出张米⾊纸给方?F轩。
“⼊学通知单!?”他细读,虽不认识的字汇占多数,却也能猜出个大概。“我要出国留学?”
“是啊。”方勋似乎很得意,并未留意方?F轩脸上已开始风云变⾊。
“我不要!”他丢开通知单。
方勋愣了愣,惊愕道:“为什么!?这是个大好机会呀!”
“要念大学湾台也有。”方?F轩心头浮现一个人影。“如果我走了,莉诗怎么办?她现在又失去记忆,我…放不下她。”
当梦想与爱情无法兼得时,总是最苦人。
方勋默然,冷眼看着儿子;他不认为这小子这么不懂斟酌取舍。
“你自己好好考虑,别
我动用⽗亲的权威。”
⽗他的大头鬼!方?F轩重重地把背包往背上一甩,再难听的话也无法宣怈他心中的呕气。
不过,说真格的他也不愿这机会⽩⽩飞走,毕竟这种趋向动物学术研究的科系在湾台不甚热门,若真想学出点东西弄出点成就,还是得到国外。
可是…莉诗呢?
方?F轩明⽩这不是生离死别,也希望真如古词人秦观所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该舍,他知道要舍;但偏偏就是舍不下。
一切等莉诗记忆恢复再说吧!
天气渐热,走在灰沙満天的台北街头,方?F轩换过季的短袖制服没多久便汗⽔涔涔,他不得不找片廊檐,抹去満头大汗。
算算⽇子,从上次事件至今已好几个月过去了,卓莉诗却一点起⾊也没有。方?F轩开始怀疑上次的医生是不是在诓他,说什么只是暂时,都暂了快半年了!万一、万一…
不,方?F轩,你不可以胡
猜测,卓莉诗无论如何都会好起来的!——他深深确信。
方?F轩拭拭鼻头汗珠,戴回眼镜,不经意发现对街走来位似曾相识的欧里桑,五十出头,头发灰灰、肚子圆圆,最重要是那一笑満口“G ” (金闪闪)的假牙——他不正是莉诗的脑科大夫吗?
“医师——”方?F轩才顾不得什么红不红绿灯,忙冲到马路上拦住他。
“请问你是德山医院的脑科主任吴毕霖先生吗?”
“是啊,我是。”吴医师可没想到自己名号已响亮到这种地步,连下了班在街上晃晃都不行。“请问你是——”
“方?F轩。”他递以握手礼。“请问你记不记得三、四个月前诊治过一位女孩子,她被花盆打到,暂时失去记忆…”
吴医师眯着眼盯看他半晌:“哦哦哦——我记得你!那天你们病房还来了不少朋友——”
“不,他们是那位病患的朋友。”
“钦,还不是一样?不过说真格的啊,你们是上哪认识那么多出⾊的朋友?你不知道他们可是令全医院的护士们作了好几天美梦呢!什么时候你再带他们来溜达溜达…”
方?F轩翻翻⽩眼,虽然他明知打断一位长者兴⾼采烈的谈话是相当不礼貌的事——“对不起,吴医师,我今天要跟你讲的不是这个。”
“喔。”他看起来有一点点失望。“那你想跟我讲什么?”
方?F轩看看四周,这才发现他们竟在斑马线上打开了话匣子。
“医师,如果不耽误,我们换个地方谈好吗?”只要有冷气、没灰沙,哪儿都好。
“当然、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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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师,你不是说她的记忆丧失只是暂时吗?为什么都过了快半年,她仍旧没恢复。”方?F轩为了盖过満坑満⾕的儿童噪音,不得不提⾼音量。
天杀的!这老头啥地方不好选,选麦当劳⼲嘛?他快被这疲劳轰炸搞疯了。
“你必须有耐心。”吴医师说来轻松,大啖一口香浓的蛋卷冰淇淋。“失忆症要完全恢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少说也得半年;她才不过几个月而已,猴急什么?你赶着带她上礼堂啊!?”
方?F轩被他说得脸⾊一红。“可是…卓莉诗并不是得失忆症呀!她是因为外伤导致失去记忆的,这两者恐怕有差别吧?”
“哦?”吴医师的眼中睿智光熠,他突然打开公文包,拿出个大大的资料夹向他问道:“那姐小叫什么名字?”
“卓莉诗。”
吴医师聚精会神的翻找备用病历,一会儿,他欣喜的把资料夹转递给方?F轩:
“找到了!”
“谢谢…”不知是有人请客他太开心,抑或他太欣赏眼前的少年,吴医师竟忘了方?F轩看不懂病历上一条条小蚯蚓。
“医生,我看还是劳烦您解说一下吧!”
吴医师恍然大悟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是念医科…对了,卓姐小前两天才来复诊过!”
“好像是。”方?F轩面有愧⾊。每每莉诗排诊的时间他都正好在学校,又近大考,可想而知是跷不出去;回家后她又不愿提,所以他一直对她的状况很模糊。
“她并没有什么大碍,⽪⾁伤也复原得差不多了,照理来说记忆是该恢复啦!不过…”
“不过怎么样?”方?F轩的一颗心又因他的迟疑旋即⾼挂。
“卓姐小似乎有潜意识反抗记忆恢复的迹象。”
“反抗记忆恢复!?”
为什么?怎么会?两大问号在方?F轩心头盘旋不去。
“你别那么紧张。”吴医师和蔼地拍拍他肩头,安慰道:“那仅是推测,说不定只是她脑电波比别人稍強些,再加上每人体质不同,所以才好得较慢。”
“谢谢,你是位好医生。”方?F轩撑出个笑容。“我该回去了,抱歉打扰您那么多时间。”
“不、不会…”
方?F轩走出麦当劳,心仍挂在吴医师的话上。
莉诗不愿恢复记忆?他蓦然想起自己在提及她的过去时,卓莉诗脸上那事不关己的表情。或许是因为她喜
现在的关系,所以才不愿回到以前的火爆冤家吧!
方?F轩思忖。如果是这个理由他接受,不过,也未免太小孩子气了,那个傻丫头难道不知他爱她的决心!?宿世冤家又怎样?他偏要把他们变成绝世亲家!
无论如何,方?F轩都要想办法让她恢复记忆。
路过必胜客时,他突地灵光一闪——他记得她爱吃披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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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你今天来得特别早哟!”卓莉诗笑昑昑地看着甫踏进玄关的人影。
时钟当当敲了六下,像是为他的早到佐证。
“晚饭吃了吗?”他问。
她头摇。“爸妈出去了,我只好将就你”指指膝前矮几,上面是碗美味却没营养的泡面。
“真是,你还是个病人嗳!”方?F轩蹙眉,庆幸自己带了披萨回来。看看一边同样在用膳的阿波罗,它狗罐头里的养分都多出那统一鲜虾面十倍有余。
卓莉诗摸摸伤口早已愈合的头,嗔道:“别开口闭口说我是病人嘛!人家现在
很健康!”在你眼里,只有我恢复记忆才算康复吧!?
“是吗?”方?F轩冷笑一声。
“咦?什么味道这么香——”她抬着小鼻子嗅了嗅,目光落向正微笑的方?F轩脸上。“那个闻起来好像是…”
“必胜客的海鲜披萨!”
“万岁——”卓莉诗
呼一声,香一记在他颊上。“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被‘遗弃’在家?”
“心有灵犀一点通。”
“恶心!”她捧着披萨坐回沙发。“你呢?你也还没吃吧?”
方?F轩理所当然地接收那碗鲜虾面。“你吃吧!记得留一点给我就好。”他转
开电视,故意拨到卫视中文台的⽇剧。
“那我呢?”美食当前谁人不爱?老兄抛弃它的狗兄弟与罐头,也来凑一脚。
“吃你的饲料小米吧!”方?F轩瞪了这超级电灯泡一眼。“谁叫你来的,滚回家去!”
“抱歉,我只会飞不会滚。”老兄不客气地挑走鲜虾面里少之又少的精华——脫⽔虾仁。“再说,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下午,算起来‘⽇龄’比你老,要赶人也该是我赶才对。”
他斜睨着它:“讲那么多话你不口渴啊?”
“多谢提醒。”它啜口碗里的味精开⽔,在喉头绕绕又吐回碗里。“恶,这什么?有够难喝!”
方?F轩眼见他的晚餐毁于老兄嘴里。虽然他们“同居”已久,但他可没趣兴跟这只蠢呆相“食”以?i。
臭鸟,给你三分颜⾊就想开染坊啦!?太猖狂了!
“老兄——”不坚固的免洗筷被他握得咯咯作响。
“⼲嘛⼲嘛?你又想⼲嘛?”老兄动作可快了,一溜烟躲到卓莉诗的⾝后去。
现在,它可知道该找谁当护⾝符了。
“真没出息,竟然找女人当靠山!”方?F轩隔空喊话,打算使用
将法。
老兄才不吃他那一套:“你没听说过英雄难过美人关吗?”它的脸⽪堪称全鸟类最厚的。
“爱美人不爱江山!懦夫!亡国君!国中人的聇辱!”
噗——卓莉诗窃笑。敢情他把老兄当商纣王了?
“哈哈!我不否认我生在国中长在国中,又和一准国中人混到大,但我终究不是国中‘人’!你的指责宣告无效!”
方?F轩恨毙了。唉!谁叫他平时太放任老兄,真标准的“养鸟为患”
“好了啦!它不过是只鸟,跟它计较那么多⼲什么?”莉诗喂老兄一块披萨上的墨鱼。
她的失忆在某些时候对某些人来说,是有利无害的。
“不公平,你每次都偏袒老兄!”
不服气你就来呀!老兄得意洋洋,用眼神向他挑衅。
“真受不了你们!”莉诗好气又好笑的抓住不设防的老兄。“喏,男人的纷争,你们自己去解决!”
“嗳,你…”哆!老兄跌回正主子的手中。
“嘻、嘻、嘻…”鸟类的嘴是上下两瓣,要咧着假笑怪辛苦的。
“很好笑哟!”方?F轩回给老兄一个假笑,眼神似乎在向它述说着:你毁了我的晚餐,又在我马子面前争宠,好嘛,你很行嘛…
我看你这个羽⽑脊椎生物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救、救命呀——”
“很遗憾,这里没人能救你——”
一场追逐战开始上演;而卓莉诗早笑翻了过去。
她从没看过有鸟这么精,更没看过有人会跟鸟争风吃醋的!
卓莉诗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她在这段期间所过的,是从不曾有过的快乐⽇了。
蓦地,卓莉诗疑惑自己的脑中怎么会冒出这种句子,它给人的感觉像是要离别时的感慨,可是,她明明哪儿也不去呀!
罢了!就当是她多心吧!莉诗拿出三块披萨留给方?F轩,溜了眼电视。
啊,这是“东京爱情故事”她最喜
的一部⽇剧,这恐怕是第三次回放了吧?她刚才看报纸时怎么没有——注意到。
吃了一半的披萨由她手中掉落。
莉诗呆愣住,方才像是有个无声息的幽灵溜进她的脑中,放下了那些记忆,不该有的——她原本早忘得一⼲二净啊!
她支着秀额,努力在脑海中搜寻其它突然出现的记忆,好在除了和⽇剧有关的,她并没有想到其它。
深深
口气,莉诗明⽩“她”快回来了。
可是,她要眼睁睁看以前的自己再度刺伤方?F轩的心吗?
答案是不要!卓莉诗受够了他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寂寞,她说什么都不愿!
“莉诗?怎么,头又痛了吗?”
“不,我只是在想些事情。”她拿起摇控器按掉电源,她必须隔绝任何有可能勾回记忆的事物。
“为什么把电视关上?”
“你想看吗?”
方?F轩摇头摇,说:“我以为你会喜
看,既然你不想看那就算了。”
是啊,算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卓莉诗咬口松厚的披萨,嚼着嚼着,心里又升起问号。
“?F轩,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带披萨给我吃?”它的价钱⾜买四、五个自助餐的
腿便当,莉诗虽知方?F轩疼她,但仍不认为他会无缘无故带这种“⾼档货”供自己打牙祭。
“因为你喜
吃啊!”方?F轩笑得好温柔。
又是为她。卓莉诗顿时觉得胃口尽失,耳边仍闻他叨絮着:
“本来我也不晓得,是后来当了你的笔友才知道的。起初我还不信,直到有一回我给了你一张菗奖得来的必胜客折价券,看你那副
天喜地的样子,我才确信。说来你也真现实,给了你折价券后那几天,你都是和颜悦⾊的对我…莉诗!?”
她沉默起⾝,头也不回的上了二楼。
“嗳,你又做了什么好事?”十年风⽔轮流转,这回老兄总算占了上风。“竟然把莉诗气走?不可原谅!”
“喂!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方?F轩看着楼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我
本没得罪她啊!我只是…”
“不用辩解了!”老兄愤然开骂:“畜生!大男人主义!鸭霸!鲁男子!不可原谅——”最后一句震得方?F轩差点上耳鼻喉科挂急诊。
言讫,老兄振了翅膀飞往二楼。
怪哉,我招谁惹谁啦?方?F轩掏掏耳朵,里面鸣声未散。他只不过说她以前很喜
吃披萨而已,这样也算惹到她了?
卓姐小潜意识里似乎有反抗记忆恢复的迹象…
吴医师的话冷不防地窜进他的脑子。
真是如此吗?方?F轩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他并没有直接进她房间,而是靠在房门虚掩的墙边,细听里面的动静——
“莉诗,我家主人不懂事,你不要生气嘛!”老兄漆黑的眼睛看来极诚恳。
卓莉诗低叹口气,问:“老兄,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告诉我好不好?”
老兄看了她半晌,点点头。“你喜
低低的马尾发型。”
莉诗马上拢握一头长发,用那加菲猫的眼睛夹子束起。
“你很少穿裙子。”
她迅速换掉及膝的中庸裙,改成一条牛仔
。
“还有…你很凶。”
这就有点困难了!总不能叫她没事
发脾气吧?
“还有呢?”
“你讨厌我。”方?F轩步进房间。
莉诗微笑,手往房內介绍般的一挥——
“看⽇剧、吃披萨、喜
加菲猫、低马尾、不爱穿裙子、凶暴的个
…还有呢?你⼲脆一次说完,我好写本剧本,以便时时扮演‘你的’卓莉诗!”她生气了。
方?F轩眉头紧拧。“不要这样子,我没那个意思…”
卓莉诗拍开他的手,泪⽔滚滚落下:“我不懂,那样子的我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
?她对你好吗?她会顺你的心意吗?连你自己都说了,她和你见面说不到三句就会吵起来,为什么你还非爱她不可。”
“你是有被
狂吗!?”她的粉拳和着散泪,雨点般落在方?F轩
口。
“被
狂——!?”老兄彷佛遭雷电劈首。“天——呐!我的主人年纪轻轻不学好,竟然会是…惨了!惨了!我一定会被他带坏的,不要啊——我怕烫!别拿蜡烛滴我——”它一阵
飞,不小心竟“当”一声撞到风铃,屋內总算安静了些。
超级神经质的家伙,这些是谁教它的啊!?
方?F轩才懒得理它。伸了手臂想将莉诗圈进怀中,不料她俐落的退了一步。
“我告诉你,我是我,不可能和你的小僵尸一样!如果你还想強迫我变回从前,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吧!”一天也好,两天也罢,她就是拼死也不要让记忆恢复。
方?F轩静等她发完脾气,才轻吐一句:“随便你。”听来淡得无关紧要。
“呃?”卓莉诗愣了愣,她还以为他又会说一堆庇话,重点依旧是希望她恢复记忆。
方?F轩温暖的手掌细细挲摩她的脸颊,拭走颗颗晶莹。
“我喜
、我爱的就是你,就算你变了——不论是外在或內心,我的心还是一样,这有什么好计较的?告诉我,你是谁?”
“卓莉诗。”
“这就对啦!我方?F轩今生今世就只爱卓莉诗。”他真的放不下她——方?F轩决定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
“等一等!”她的食指挡住他的
。“你是不是全世界叫卓莉诗的你都爱呀?”
“如果是呢?”
“那你就去死——”食指瞬间变成巴掌往他脸上挥去,可惜出师未捷,最后被他握在掌心。
“你会舍不得的。”既然“阻碍物”已除,那他当然就——嘿、嘿、嘿!不用客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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