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为什么我只能在镜外默默的望着你?
如果你明⽩我是如此爱恋著你…你会不会走出那面幻镜,与我相见…在极度惊 惶中,林秋棠満⾝大汗的醒了过来。
又是这个梦?
扭亮
头灯,秋棠疲累的营自己倒了一杯⽔,坐在
沿,她抓起⽑巾,抹著脸上汗 珠。
这个梦境,已经先后出现过四、五次了,不知何时开始,好像是大一,或是大二吧 !每隔一段时间,她总会梦见这座镜子,而每次,都是在极度仓惶中醒过来。
细细回想一下,秋棠敢确切的肯定--她以前绝没见过这面镜子,即使是新竹的老 家,或远住在南部乡下的外婆那儿,也没有这样的一面镜子。
然则,为什么每次梦见的,都是同样大小。同样造型的那面镜子呢?
真令人费解!
一转眼,秋棠看到书桌上,一个圆形的小镜子,那是她在地摊上员的便宜货,一个 才十块钱,但是。在这种时候.这面镜子,看来竟他有点诡异…调开眼光,秋棠转望 桌上闹钟,此刻,正是夜午三点半。
想到明天早上还有课,秋棠放下茶杯,重新钻⼊被窝中。
她不敢捻熄
头灯,她怕在黑暗中,那张黑⽩各半的脸,会在脑海中,更加鲜明的 蹦出来,也许就在眼前晃
,那…想到这。秋棠呑了一口口⽔。努力的避免回想刚才 的梦境,想催使自已赶快再⼊睡…
一阵吵杂的电话铃声,惊醒了秋棠,伸出手,她在
头柜上一阵摸索,终于找到了 话筒:“喂--”
“哈你∥沂桥分泻溃 ?
“呃!”秋棠翻了个⾝,眼望桌上闹钟,嘴里冷冷的应著。
“早上的‘东洋近代史’,你不想上了?”
“哎呀!”秋棠叫了一声,已经快八点了,铁定会迟到的。
“要不要搭我的车?”欧中豪接口说。
顿了一下,如果是在平时,秋棠可能要考虑,但今天…“你在哪?”
“你家楼下。”
“好,,我五分钟后下去。”
挂上电话,秋棠迅即忙碌起来:穿⾐、漱口、抹脸、戴隐形眼镜。
不到五分钟,她已抱著书本。直冲下楼。
一辆灰⾊保时捷,在太
下闪闪生辉,欧中豪⾝著鳄鱼牌灰⾊绅士服,倚在车门边 ,手支著头,酷味十⾜的望着秋棠。
秋棠倒昅一口气,装作视若无睹,很快的走近欧中豪,低眼望腕表,说:“赶得及 吗?”
“没问题!”欧中豪帅气的为秋棠拉开车门,再拉拉上⾐前襟,才坐上驾驶座。
车子飞快的向前奔驰,欧中豪一面对⾝旁的秋棠说:“今天是个仔⽇子!”
秋棠抬头望望天上的太
…“能载你,是我的荣幸他是这辆车子的荣幸。”
秋棠不语,双眼直直的瞪著前方,忽然,她看到远远的前面,有两个手持红⾊
的察警,一面吹口哨,一向举起
。作出停车的手势…“我今天要载著你,绕校园 一圈…”欧中豪依然侧著脸,眼中带著欣喜的表情。
“看!看前面,有察警。”林秋棠指指前方。
欧中豪闻言,忙将视线放正:“哎呀!糟糕…”
“怎么啦?”秋棠紧张地问。
“我的驾照没带出来…”刚才的欣然气氛一扫而空,欧中豪顿时有即将冒汗的热 感…“那…怎么办?”
这时,距察警位置,已不⾜百码。欧中豪降低了车速,谁知,察警却向他们作出“ 通行”的手势;同时,另一只手指著路旁,作出“停车”的手势…欧中豪和秋棠双双 转望路旁,原来有六个年轻人,分别骑著三部摩托车,在察警示意下,个别停下车。
一踩油门!欧中豪轻哼一声:“我说嘛,今天是好⽇子,不可能曾遇上倒楣的事。 ”
转变得太快了吧?秋棠盯住欧中豪:“你怎不带驾照?”
“忘了。”欧中豪撒谎。前几天夜里,他喝酒开车,驾照被公路察警给扣押了。
半小时不到,车子已到学校。刚好赶得及上课。下了车,欧中豪叫住秋棠:“下午 有课吗?”
“没有。”
“我请你吃中饭?”
“不用,谢谢你的好意。”
“我送你回去?”欧中豪接口又说。
“不必⿇烦,”林秋棠笑笑:“下午我还有事,拜拜:”
校园周遭,早有人投来不寻常的眼光,秋棠摆摆手,很快走了。
欧中豪和他的保持捷,在校內是出了各的,秋棠可不想引来众人的焦点。
下课钟声一响,生学们三三两两的分散开来,许多人早已匆匆踏出教室。
坐在后排的许美贞,一面收拾桌面,一面叫道:“秋棠!等我一下。”
秋棠早收拾好,闻言,她闲闲的转过头,望着手忙脚
的许美贞,笑道:“好啦! 快点!”
不一会,两人各抱著书,双双踏出教室。
“叫我等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吗?”秋棠经瞟了美贞一眼。
“别这样看我,这可会勾走我的魂。”美贞若有所指的说。
“噫!你今天不太对劲。”秋棠站住脚,讶然地问:“⼲嘛一开口就是教训人的口 气?”
“我问你,令天早上,欧中豪是不是开车载你来学校?”
秋棠点点头,心里却怪道:消息倒传得很快!
“唉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花花公子?”秋棠笑了,接口说。
芙贞前后左右看一眼,低下声:“他的车子,不知载过多少女孩子,也许还载过酒 女、
女…”
秋棠知道美贞一向热心,就是受不了她口没遮栏地,秋棠截口说:“那关我什么事 ?”
“是不关你的事,你⼲嘛让他载?”美贞自顾说下去:“记得他等在教室门口好几 次,你都不理他,为什么最后还是抗拒不了?”
“拜托,比我妈管得还严。”秋棠淡淡地说:“我是担心上课迟到,才搭他的车, 下不为例,可以吗?别再捞叨了。”
“我是替你著想!”美贞叹了一口气:“早上有许多人看见你由欧中豪的军內出来 ,你也知道,噴火女郞力露露不好惹。”
这时,她们走出教室回廊,踏⼊校园,校园中间,有一座⽔池,池上飘了几片荷叶 ,池边数棵杨柳,虽因时序进⼊秋季,有些杨柳叶已泛⻩,但仍随风摆款的垂在地面上 。
“我知道。我们不要再谈这件事了,好不好?”
看一眼秋棠,美贞无言的扶扶眼镜。两人走到池边坐下来,美贞将书放到一旁,说 :“对了,哪天陪我到厦门街。”
“做什么?”
“我想找个⾐橱。”
提到家具,秋棠想起了镜子的事,便问:“你知道,梦见镜子,代表什么意义?”
耸一下肩膀,美贞说:“很据国美科学家的分析,一个人觉睡时,通常会作各种各 式的梦…”
“少用科学家来唬我。”秋棠甜甜一笑:“我这个梦有点恐怖的,也很奇特,而且 已经连续出现五次…”按著,秋棠便细细的描述梦中情景。
美贞拢著眉心听完秋棠的叙述后,思考了一下,才说:“一般说来,梦境和事实都 是相反。譬如说,梦见捡到钱、糖果,那表示今天会损失金钱;相反的,梦见粪便,表 示今天会有收⼊。至于你这个梦,一再地发生,的确不可思议…”
“对啊!而且,每次都是在非常骇怕的时候就会惊醒过来。”
“若是依照常理,你每次都感到很骇怕,那应该是表示你很喜
这面镜子才对!”
“可是,醒过来后,我并不感觉自己很喜
那面镜子啊!”美贞耸耸肩说:“我曾看过周公解梦的书,书上说:镜明者吉暗者凶。想想看,你 梦见的镜子,是明?是暗?”
“这个…”秋棠摇头摇,只记得镜面有层层波动,至于明暗,她已记不清楚。
美贞轻快地将手一挥:“别太在意,现在什么时代了?走吧!到我家吃饭去。”
“我想去书店逛逛…”
“午饭总要吃的吧!”美贞执意说:“到我家吃,我再陪你去书店。”
“美贞!每次都到你家吃饭,实在不好意思…”
“你再说这种话,我可要骂人了!搞不好哪天我跑到新竹去,还要你照顾呢!走吧 !”美贞诚恳的说:“再客套就变成虚伪了。”
盛情难却!秋棠只得跟著美贞走。
何光建坐在草坪上,倚在一棵树⼲旁,腿旁一本‘人体工学概论’,被冷风吹掀开 来…何光建长相平凡,既不帅,也不酷,⾝材也不修长⾼姚。认真说来,他的外表并 不⾜以昅引女孩子,但是,每次的团康活动、聚会、联谊会等,他却是最受
的人物 。
一阵风台来,树上的枯叶凋零几片,随风飞舞…何光建拉拉⾝上土⻩⾊的夹克, 抬起手,看看腕表,约定的时间到了,竟不见人影。
他转头望望四周,不远处的人行道上,生学三三两两的走着,谈笑着…不知过了 多久,一阵细碎的奔跑声,
进何光建,按著,许美贞率直的大嗓门响起:“抱歉!有 事情耽搁了…”
光建挑起左边眉⽑,盯著腕表:“还好,没超过一个镜头。”
美贞微
,一把将书散丢到草坪上,自己也坐了下来,接住
口:“不来了啦!人 家才迟到二、三十分钟,不到一个小时…”
“又没人怪你!”光建收起平放的腿。
美贞刻意笑得柔婉…上了大学后,若著女同学们常被男孩子们邀请,或有约会, 她心里总是十分的羡慕,表面上,她装得毫不在意,其实…尤其是同年级的系花兼好 友--秋棠,更是三天两头的拒绝那些男生,甚至还为此烦躁不已。美贞总会有著莫名 的失落感,为什么自己都没人追求?
今早,接到同班同学传过来的字条时,美贞简直不敢相信,美术系的何光建居然会 约她?虽然在社团,他们早已相识,但如此慎重的约她,还是头一次。纵使何光建长得 极其…不怎样,但是--没鱼虾也好。许美贞为此,远忐忑了一整个上午,然而偏是 在这紧要关头。系主任竟然找她谈话。
美贞偷看一眼何光建,他正低著头。不知想些什么。美贞看一眼他腿旁的书,问: “你们的美术系功课不重吧?”
“怎么说?成绩达不到标准,还是会被当。除非…”
“除非怎样?”
“学科方面,当然得下功夫死背;术科方面,则要多画些菗象画。”
“菗象画?”美贞更不懂了。
光建耸耸肩“嗯!我自己著不懂,别人也著不懂。搞不好,连教授也著不懂,分 数可能会⾼一点。”
美贞差一点狂笑出声。但她立刻警觉到,这可是她第一次约会,而且还是单独跟男 生在一起,无论如何,都得表现一下淑女风范,于是,她庒抑著声音“啊!啊!啊! ”的笑着,还以手掩著口。
何光建怪异的著著她,她反问:“怎么啦?”
“笑声有点怪,不像平常的你。”
美贞不答腔,只秀气的抿抿嘴。她常看秋棠这样抿嘴,好看极了…“其实,我应 该去念社会学,我恨本不适合当艺术家。”光建有感而发的喟嚷著。
“你可以转系呀!”一顿,美贞接口又说:“一个成功者,是靠三分天才和七分努 力。世界上,没有天生的艺术家、科学家、文学家,不是吗?”美贞又扶了鼻梁上的眼 镜,恢复她平⽇一贯热心,率直的个
。
光建淡淡一笑,话题扯远了,事实上,他今天约美贞是另有目的…“听说,你们 的系花凡心大动。”
美贞一忙,缓缓疑问道:“秋棠?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样传言…”
“传言些什么?”美贞饶有兴味地望住何光建。
“你跟她走得最近,应该问你才对。”光建装得毫不在乎的反望美贞。
“你先告诉我,别人都说些什么?”
“嗯…都说冰山美人为了保时捷,开始解冻,思凡…”
许美贞乍然变⾊,她没想到,人言如此可畏,话一传开,⽩的都会变成黑看到美贞 的脸⾊,光建一颗心简直落⼊了⾕底,他淡然一笑:“如果‘保时捷’能使冰山美人解 冻,告诉你,我家有一座⾼尔夫球场!”
美贞会意不过来,脸⾊再次转变:“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家有一座⾼尔夫球场,只不过,是玩具的。”
哈哈大笑了一阵(此刻,美贞早已忘了所谓的淑女风范),美贞才说:“你以为秋 棠是这种人?”
光建并不回答,只望着她。
“其实那天早上,秋棠睡晚了,担心上课迟到。欧中豪刚好路过,顺道载她一里, 没想到,谣言这么可怕。”
“只是这样而已?”
美贞用力点点头:“不说你都不知道,平常下课时候,我们教室门口--总会排了 一列男生,环肥燕瘦、⾼矮不等,都是来等秋棠的,可是,秋棠却从不理他们,就连正 眼也没看过他们一眼!”
光建的心复苏了,他笑道:“亏你还是哲学系的,环肥燕瘦不是用来形容男生的… …”
“无所谓啦!你没看到有些女生,头发削得像男生那么短?有些男生则蓄留著长发 ?”
“反正你怎么说,怎么对。”
“嘿!等等!”美贞用心望住光建:“你刚才的口气…难道你对秋棠…”
“哎!你说什么嘛!”光建略略耸肩:“我只是好奇,秋棠真的会看上欧中豪,那 她该小心方露露…”
“嗯!我早告诉过秋棠了,校园內,谁不知道欧中豪跟方露露是公认的一对。”
“对了!美术馆正举办第七届际国版画及素描双年展,这个礼拜六,找秋棠,大家 一起去…”
“啊!真不巧,周末我已经约了秋棠,陪我去厦门街…”
“好呀!我也正想买个书架,让不让我跟?你们约几点?”光建热切的说。
“你的美术展呢?不去了?”
“改天,或者礼拜天去。”
望着光建发光的脸庞,美贞心底流过一丝暖意,这就是开始吗?这就是爱吗?
原来,‘爱’是这么甜丝丝,藌流流的感觉。
张开双臂,展开心翼,许美贞告诉自己:爱,要及时把握,千万别让它--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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